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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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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忽的掠过一丝灵光,凌昭云突然转身拿起桌上的茶杯,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放入茶水里。
青黑色倏忽蔓延,凌昭云脸色大变,折阙焦急地上前一步,眼睛倏地睁大。
“——茶里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折铁难消战血痕
望着场下一派狼藉的打斗场面,凌昭云一贯潇洒淡然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类似于焦灼的神情。这也难怪,他身为倾云楼楼主,而且交友广泛,平时与沉月宫主偶尔走在一块儿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然则他与沉月宫的私下交情毕竟尚未公开,况且此时……
华清州此番是黑道的集会,他一个白道龙头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不妥,更何况,白轻墨方才才说了碧落教与沉月宫假扮魔宫中人传言属实,若他此时便明目张胆地援手这二人,分明是置白道于不顾。
凌昭云眉头紧锁,转身向折阙沉声道:“把你们的护法雪升叫来。”
话音刚落下,帘帐一卷,一个蓝色的人影便迅速出现在隔间里。
雪升接过凌昭云手中的水杯,放在鼻端轻嗅,脸色变了变,道:“此毒名为‘朔月茗’,毒性阴寒至极,发作却极为缓慢,只有与茶水混合才能显出其毒性。普通人若是没有内力,就算中毒也无碍,然则若是会武的,内力越深厚毒性变越强。中毒者三个时辰之内全身会逐步脱力,轻则内力被完全抽空,重则功力反噬导致重创,药效能持续四到五个时辰,这段时间内,中毒者若是面对攻击,则完全没有自卫能力。”
折阙急急问道:“如何解毒?”
雪升蹙眉道:“一个时辰之内,排除所有外界干扰,静坐不运内力,并由另外一人进行调息,则可将毒性解除,只是……”看向底下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眼下这情形,根本不可能做到啊。”
折阙眼中利光一闪,道:“不如我们下去接替宫主,让她和兰教主上来。”说着便握住腰间长剑剑柄,作势欲出。
“——慢!”
折阙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手臂,狐疑地看向凌昭云:“凌楼主?”
“现在尚不宜出手。”凌昭云看着底下的场面,微微蹙眉,略一思索,道,“你们宫主练的是《莲心诀》,原本便是阴寒之气极重的功法,而你们宫主正是因为体质异于常人,乃难得一见的全阴之女,才得以顺利练成此功。”说着转身看向雪升,挑起眉毛,“你方才不是说了,此毒性阴寒,而阴寒之毒正合‘莲心诀’的胃口。兴许,这毒发作起来,你们宫主,会是个例外呢。”
雪升怔了怔,目光再次落回场下,道:“但愿如此罢。”
夕阳似火,天边落霞熊熊燃烧,漫天橘红的光晕,映得大地也变成了一片缤纷的奇景,却掩不住荷塘边浓重的肃杀。
火球中蕴藏的温度极高,远远超出寻常火焰。炽热的火苗舔上的地方寸寸化为灰飞,幸好能量不大,没有造成大面积走水。
赤邪浑身上下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火光,双掌间火光四溢,长发狂舞,血色瞳眸中不时掠过嗜血的光芒,唇边衔着疯狂挑衅的笑意。
紫芒闪烁,水袖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度,白轻墨旋身避开炽热的高温,翩若惊鸿,素手一翻,凌厉的掌风便冲着赤邪袭去。深厚的内力在此时展现无遗,女子黑眸如星,眼风冷淡却隐藏着丝丝冷厉,一身孤高冷冽的气势,抬手之间轻而易举翻云覆雨,令见者无不胆战心惊。
白玉笛握于手中,兰箫面色冷硬,眉峰凛冽,月白衣衫在风中飘然而动,随手一挥,淡蓝色利芒锋利如刀刃,切开火球隔空向赤邪飞去,打得后者措手不及。
原本完好的擂台早已被毁得不成样子,四处火星飞溅,从望醉楼里探出头来的人一不小心也会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利芒削去了眉毛,惊魂未定地迅速将脑袋缩回去。离得近的还有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也在第一时间变成了炮灰。
能来华清州出席南朝庭之会的,都是在黑道中有些名气的人物,到底盛名之下无虚士,身为内行人,他们自然也多多少少能看出些门道来。白轻墨与兰箫配合得天衣无缝,二人招数中没有任何漏洞,应对赤邪气势磅礴的进攻却显得随意至极,然则,只要是眼睛准一点儿的,都能从二人的神情中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心情明显不太好。
众人看着在二人夹击之下略显吃力的赤邪,一边对其魔宫使者身份愤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颇有些同情之感:惹到这两个杀星,兄台你一路好走……
热浪擦着脸颊而过,白轻墨一道掌刃劈过,漆黑的眸子里有些狐疑的不悦。她原本想试试这所谓的魔宫四使之一的火使究竟有多少底子,这一番缠斗下来却有一些失望,心道这人落于下风却一直不肯使出看家本事,心中是愈发的不耐烦。瞟向兰箫,见后者也有速战速决的意思,当即右手一翻,一朵小巧精致的紫色莲花便出现在掌心上方。
兰箫当下会意,玉笛一收插回腰间,眸中掠过一抹精芒,掌心凝聚起一团淡蓝色的光晕,周遭仿佛有淡淡的云雾缭绕,其间隐约的蓝芒闪烁,似乎蕴藏着极大的能量。
这二人明显要下杀招了。
赤邪嘴角忽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非但没有慌张,血色瞳眸中反而闪出一抹嗜血的笑意。周身火光猛的暴涨,炽热的火苗如火蛇一般从他的身上生长出来,张牙舞爪,在空气中掀起滚滚热浪,即便隔着几十米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灼热非常的温度。
白轻墨足尖一点,在栏杆上借力,墨发飞扬身体霎时如一道流光射向赤邪。兰箫脚上用力一蹬,迅速跟上白轻墨的身形,补上劲气的空缺。
赤邪双臂张开,如大鹏展翅,胸腔中泻出滚滚火浪,裹挟着强劲的内力冲着二人疯狂地席卷而来。
眼看双方就要相撞,劲风刮擦得皮肤生疼,周边人群不禁骇然,慌忙推搡着朝远处安全地带退去。
马上就要进入攻击范围,兰箫手中那一团蓝光中已汇聚了磅礴的内力,单手一抬正要出招,体内真气却陡然一阵抽空!
二人身形在空中同时一滞,方凝起的真气陡然散去,白轻墨迅速稳住身形,胸中忽的一阵绞痛。兰箫方欲出手,不料胸中陡然一阵气血翻腾,经脉血气霎时逆行,竟然是功力反噬!
该死,是中毒!
眼看那火球直冲白轻墨面门,后者却捂着胸口一时毫无行动之力,再不阻止,只怕她今日就是不死也要重伤!兰箫眼中闪过一丝极度冷冽的神色,强行运行真气,一掌拍向白轻墨。后者受到掌风沉重一击,一口血雾喷出,几乎是瞬间被击飞出去,却堪堪避过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巨大的火球沉重地砸向白轻墨身后,人群惊恐地后退,却始终不及那火球的速度,成片的惨叫声中,血肉残肢飞溅,好端端的望醉楼居然被轰断了一个角。
赤邪眼中漾起疯狂的神色,十指交叉,艳红的蔻丹在火光中闪现出凄厉的光泽,十指一挥,数十片飞刃便在火光中直冲白轻墨而去。
兰箫见状立刻身形一扭,顾不得自身状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扑到白轻墨身前,单手环住她的腰,用背部抵挡住所有的飞刃!
“你——!”
一阵血芒闪过,白皙的脸颊上霎时溅上几滴鲜血,白轻墨的眼睛倏地睁大,心中一阵强烈的恐慌,抓住兰箫的手臂一使力想要将位置换过来,奈何空中没有借力点,兰箫不由分说扣住她的手腕折向身后,将她锁在怀中,一时动弹不得。
浓烈的血光几乎刺伤了白轻墨的双眼,一声低低的闷哼传入耳际,白轻墨的声音颤抖含怒:“你疯了!”
几声低沉的笑声响起,白轻墨感觉到兰箫微微偏过头,温热的唇瓣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的脸颊,声音却略显得虚弱:“这时候还要逞能,你这女人……”
二人的身形交叠在一起,竟然无人使得出力气止住这力道,只能如炮弹一般重重地朝后撞去。兰箫将白轻墨更紧地收进怀里,右手护住她的头,将其往自己颈窝按去,身体一翻,在撞向擂台的前一刻垫在了她的身下。
“嘭”的一声巨响,二人狠狠地砸在擂台上,白轻墨被兰箫护在怀中倒是没受什么重伤,却听得耳边再次一声闷哼,脖颈中陡然被溅上一片黏腻。扣住自己双手的力道一松,白轻墨一下子从兰箫怀中脱出,扶住他的身体,看着那如玉的面庞上一片惨白,血色斑驳,心中顿时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慌,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你怎么样了?”
兰箫闭着眼狠命地咳出几口血,费劲地睁开眼,见白轻墨唇角溢血,吃力地抬起手为她擦去,笑了笑:“还行,死不了。”
这时,望醉楼上三道身影迅速飞下,一女两男,分别立在二人周围。
正是折阙、雪升与兰幽三人。
两名男子目光如刀狠狠地扎向赤邪,长剑出鞘,冲着那红衣男子飞射而去,杀气顿时狰狞四溢。
这一系列变故只在一瞬之间,许多人还没看清楚事态发展,便见原本胜券在握的兰箫与白轻墨二人忽然撤招,然后便是兰箫飞身挡在白轻墨面前替她挡了致命一击,并狠狠地撞向了已经残破不堪的擂台。
不远处,雪升配合兰幽左右夹击赤邪,火光飞溅,打得不可开交。折阙担忧地问向白轻墨:“宫主……”
触手间尽是皮开肉绽的鲜血,白轻墨托着兰箫的肩膀,看着他笑得淡然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眼中闪出几缕水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在折阙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道:“照顾好兰教主。”
“雪升、兰幽,你们退下。”冷然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白轻墨站在擂台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赤邪,漆黑冰冷的目光波涛汹涌。虽然受伤,一身绝世之姿却令人几乎无法逼视,“魔宫……哼!本宫倒要看看,除了下毒,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千貂锦丧胡尘
冰冷的杀气铺天盖地朝四周散去,白轻墨面若冰霜,漆黑的眼眸中暗藏风雨,嘴角一抹血迹为那张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抹凄艳的色彩,却尽显冷酷与肃杀。
墨发无风自动,长长的轻软发丝在空中飘扬,白轻墨手指微微屈起,指尖一点紫色的亮光倏忽闪现。脚下,擂台上一块完好的木料忽的出现一条细小裂纹,却迅速蔓延至边际,木板“啪”的一声断裂,声音虽小,却令人胆战心惊。
赤邪眼睛陡然睁大。
这个女人,居然没有中毒!
惊诧也只是一瞬,原本凭一己之力还能暂时勉强应付兰幽与雪升的魔宫火使此时也正色起来,面色凝重。
作为魔宫大尊主的得力干将,终年在尸山血海中打滚的他,对杀气的感觉有着常人无法比拟敏锐。此时他已经被一股浓烈的杀意锁定,那灭顶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脊背压弯。几乎是立刻,他下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结论,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承受眼前这个女子的怒气,哪怕是十分之一。
红眸中闪现出嗜血疯狂的神采,单手一挥,四道黑色的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红衣男子的身边,以他为中心,分别立在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方位,皆是黑纱斗笠,面向白轻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散发出一种恶心的死人的气息。
周围的人见势不妙,赶忙朝更远处退去。
白轻墨虚起双目,右手缓缓抬起,指尖一朵小巧精致的紫色莲花静静旋转着,周围淡紫的真气缭绕,奇异非凡,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赤邪周身一层火光浅浅缭绕,火舌舔舐着空气,热浪翻滚,空气被炙烤着泛出浅浅的波纹。舔了舔指甲,上面仿佛沾了兰箫的鲜血,赤邪邪气地勾起唇角,笑容中是十足的挑衅:“情郎受伤便心痛了么?呵,白宫主,你即便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瞧不起女人?”紫色莲花在白皙的指尖轻轻旋转,其间隐约可见细微的闪电划过,白轻墨眼中浮起冷酷的嘲讽,“那本宫今日便教给你一个道理——得罪了女人,可得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足尖顺势一点,白轻墨飞身而起,指尖莲花在真气的催动下飞速推向赤邪。后者迅速反应过来,矫健地跃上高空,十指飞刃,带着鲜艳耀眼的火光飞射向白轻墨。四个黑衣人摆开阵势,黑色瘴气凝聚成团,包裹在血刃周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紫色莲花轰然相撞!
爆裂声震耳欲聋,磅礴的真气涤荡方圆百米,内劲余波在空气中翻涌,呈波纹状向四周散开。望醉楼上,彩旗和穗子被吹得哗啦啦地响,琉璃瓦簌簌地落下来砸碎了一地,梁柱受到重击摇摇晃晃,令躲在楼中避难的人们发出惊恐的叫声。荷塘上受到余波影响,如一阵飓风刮过,满塘的荷叶莲花被吹得倾倒向天边,场面壮观无比,却令人心惊肉跳。
然而,这只是第一招。
魔宫五人以为拦下了白轻墨这一招便可为自己赢得先发制人的机会,可是,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一片废墟迷雾中,一道紫光刺破所有的迷障,飞速袭向五人的所在,紧接着,身穿淡红色裙装的女子已破开重重迷雾掠至他们眼前。
单手横切,一道紫光如利刃般切过一名黑衣人的身体,那一副躯壳从腰部被直接斩开,大量的瘴气从伤口处汹涌泻出,竟无一滴鲜血,整副身体随着瘴气的流失而融化,顷刻便化为地上的一滩黑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腰斩!
这杀招一击致命,却残忍血腥至极点,未免令人胆寒。
围观众人颤抖着,虽然知道白轻墨不会对他们下杀手,但亲眼目睹此等情景却也不免吓得目瞪口呆双腿发颤。
然而,这绝对不是结束。
解决掉一个人后,白轻墨迅速再下杀招,凌空旋身,广袖一挥,磅礴的内劲在紫光中向着几人冲去,赤邪不得已向后退去避其锋芒,劲气重重地击在两名黑衣人的身上,霎时瘴气四溢,漆黑的浓雾几乎遮蔽了这一小片天地。黑色的腐臭液体在地上流动,阴冷的腥气充斥在空气里,就连真气刮起的劲风也无法驱散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在赤邪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情况下,白轻墨两招便解决了三个黑衣人。虽然是五打一,可这完全是白轻墨单方面出招的一边倒状况。
剩下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赤邪血色瞳眸中闪烁着疯狂的神采,一口鲜血喷出,大吼一声,双掌猛地发力,炽热的火苗顿时凝聚在掌心,巨大的火球从空气中不断地吸收能量,灼热的温度让几米之外房檐上的穗子都燃烧了起来,艳红的指甲在火光下反射着阴冷而又滚烫的光泽,双掌猛地一推!仅剩的一名黑衣人迅速配合着吐出浓浓瘴气,形成一条黑色的大蛇,蛇身在空中疯狂扭动,形成一条黑色的圈带,缠绕在火球上,朝着白轻墨的方向疾速飞去。火光四射,掀起的热浪和劲风强劲地刮过,“啪”的一声折断了擂台旁边的旗杆,飞沙走石,气势磅礴。
眼见那在旁人眼中所谓的必杀之计朝自己袭来,白轻墨漆黑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不带一丝温度的瞳孔中凝固着万年玄冰一般的严寒,却明显聚集着浓浓的杀意。
墨玉般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广袖飘飘,眼风冷淡,女子淡然立于半空,线条柔和的下颌微微扬起,却有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体内那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阴气在七筋八脉之中游走,分明是外来的毒药,却歪打正着增强了莲心诀的力量,让这副身体里的真气叫嚣着涌动起来。白轻墨感受着体内不正常的真气流动,引导着那一股力量齐齐向丹田之处汇聚,她缓缓抬起双手,紫色光团再一次汇聚,滚滚热浪混合着瘴气的毒雾扑面而来,水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体积明显更小的紫光直直撞上那硕大的瘴气火球,却出人意料地使其在半空中停住了。
电流噼里啪啦作响,紫色光晕融入火球之中,仿佛化作闪电将火球牢牢地控制住,少顷,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那硕大的火球仿佛受到一锤重击,竟然朝着原来的路线飞速射回赤邪所在的方向!
早已使出浑身解数的赤邪此时已经无力退避,火球狠狠地撞击到二人身上,轰然爆裂,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让整个地面都震上了三震,望醉楼的琉璃金瓦再一次成片成片地掉落下来,檐角被轰断,飞沙走石溅落一地,第一二层靠近街道的地方已经完全变为废墟,再也不复那前朝遗址的恢弘气势。
黑色的人影在被火球撞上的那一瞬间已经被烤化,变为一缕黑雾瞬间蒸发,赤邪慌忙使出真气护体,却被狠狠地撞出几丈以外,砰然砸在了地面上,鲜血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从口中涌出,狰狞的血色在地上蔓延,艳红的衣衫染上凄艳的鲜血,在黄昏略显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目。
白轻墨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赤邪的旁边,居高临下,如同看一样垃圾一般看着他。
此时的后者全身上下骨骼碎尽,再也无法动弹,身上的火苗虽然减弱却仍不熄灭,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刚愎自用的魔宫火使已是强弩之末。
白轻墨的眼中含着冰冷的鄙夷,淡淡的俯视着已经无法说话的赤邪,语声不屑而冷然:“魔宫的人,就算是地位再高,也要死在本宫的手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华清州砸场子。”
赤邪的目光怨毒,死死盯着白轻墨,却依旧夹杂着一丝嗜血的笑意。
“依本宫看,如今你这副模样,我也不必给你留全尸了。你不是喜欢火么,那好,本宫便成全你罢了。”说着素手一抬,一道紫色流光顿时射到赤邪身上,紫色的火焰盖住了红色烈火,将赤邪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温度冰冷,却于瞬息之间将人的躯体焚烧殆尽。
紫色火焰逐渐熄灭,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地面上残留的一缕灰尘。看着再无一丝痕迹的地面,白轻墨眼中掠过一抹狠色,淡淡收回手,转身看向几丈外兰箫所在的地方。
短短几招之内解决所有问题,却尽数彰显出沉月宫主的实力。围观众人心下骇然。以往总听说沉月宫主白轻墨乃不世出的习武天才,杀人不眨眼,而且往往是一击必杀,但这几年来,自从沉月宫崛起,在外头办事的绝大多是都是宫中几位护法,而沉月宫主本人出手的场景,却只有极少数人亲眼见到过。然而此番白轻墨盛怒之下连出三招,让对手一个个死无全尸,却不见疲态,杀人手段残忍至极,让围观者们不得不胆战心惊。
仅仅舞象之年,便有如此功夫,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而此时白轻墨冰冷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便让黑道中人纷纷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可白轻墨根本就没在意他们,足尖轻轻一点,飞掠至擂台上,对正给兰箫服药治伤的雪升道:“如何?”
雪升回道:“‘朔月茗’只对内家高手起作用,兰教主毒发时正巧运功,因此遭到功力反噬,在卸下全身防备后……遭受重击。外伤虽然只是皮肉,但伤口很深,只怕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动作太大,而内伤……”
白轻墨心中一紧:“内伤怎么?”
雪升面色有些凝重:“由于内外力叠加,兰教主五脏六腑皆受到重创,筋脉受损,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但要想完全康复,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难以达到巅峰状态。”
闻言,一直闭目养神的兰箫微微睁开眼,眸中淡沉如水,看了一眼白轻墨,然后轻轻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白轻墨身形一震。
她当然明白雪升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这事要是放在平常,只要安排妥当,休息个一年半载也不成什么大问题,而如今……假扮魔宫中人袭击各门派的事情已经暴露,以前结下梁子的,不论是不是被他们杀了人,估计都要来寻仇,而兰箫又当众舍命救她,个中情况明眼人一看便知。碧落教平日里结下的仇家也不算少,这里可有不少眼睛看着,此番碧落教主身受重伤的消息必定不胫而走,来日趁机寻仇的人必然不在少数。江湖大乱,他们二人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她与他此时……
白轻墨指尖一颤,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再看已是黑眸如潭,毫无波动。
“兰幽。”
“在。”
“将你们教主带回去,好生照顾着,剩下的事情不要管。”白轻墨淡淡道,转过身不再看兰箫,顿了一下,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照顾好他。”
说着便提步欲走下台去。
忽然,一道极细的破风之声传来,白轻墨秀眉一挺,身子一侧夹住偷袭暗器,刚要射回去,耳边却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丫头,人家为了你差点把命给送了,你却是这样一个不冷不淡的态度,老娘可看不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寻遍荷塘空水遗
女子的语声带笑,混合了二八年华的年轻与中年女子的妩媚风韵,竟让闻者辨不清她的年龄。而且,这人的语气……
围观众人不由得抹了一把汗,这沉月宫主可还在气头上呢,不会又是一个来送死的罢?
然而,听见声音的白轻墨则是微微一愕,诧异地转过身去,果然见天边飘来一抹明晃晃的绿色身影,其后还跟着一名粉色衣衫的女子,眨眼间便掠至身前。
女子莲步轻移,走至白轻墨面前,斜斜瞥了一眼兰箫,再看回白轻墨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暗藏笑意:“丫头,难得看见你这般脸色,我心里真是欢喜得很呀。”
白轻墨面色冷淡,指尖一弹,暗器“唰”的一声射向柳非烟,道:“你倒是好心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为了来看笑话的么?”
柳非烟抬手一接,暗器已入掌中,一张脸笑得风韵十足:“哎呀呀,丫头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说着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将目光定在了兰箫身上,眼珠子一转,道,“想来你是气我没早来一步救你这死对头,让你一个人杀了魔宫的火使,还心疼着呢。如此说来,老娘可得将功补过,替你瞧一瞧这小子了。”
柳非烟那一副不紧不慢的神色让周围的人看得心中起火,白轻墨心中微微一动,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是治不好他,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如烟谷。”
原本是几个人之间的小范围对话,白轻墨的声音并不大,然则望醉楼周围的人们都是习武的练家子,皆是耳聪目明的,便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收进了耳中。
如烟谷……
众人纳闷:这个地方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忽然,一直靠在梁柱上休息的千罗苑苑主绫罗皱了皱眉,略作思忖,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脊背忽地直起,如花似玉的面庞上惊诧之色尽显:“如烟谷……你是,‘毒后’柳非烟!”
“柳非烟?!”
“就是那个二十年前退隐江湖的柳非烟?”
“不会吧……这都过去二十年了,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一副模样?”
“毒后……这次出江湖不会是趁乱要害人的罢?”
众人惊愕了,随即立刻惊恐了。
看来柳非烟这“毒后”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这都二十年过去了,人们对她使毒的功夫依旧是口耳相传讳莫如深。真不知这女人二十年前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换来这么久的名留青史。
白轻墨看她一眼,恰逢柳非烟对她笑着挑了挑眉。
如果她想隐藏柳非烟的身份,大可不必将“如烟谷”这三个字说出来,而她当众讲出这三个字,为的就是唤起人们对柳非烟的记忆,让外界知道,沉月宫与碧落教和“毒后”关系匪浅,也是为自己增加一个筹码。而柳非烟自己也必定有了重出江湖的意愿,否则,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天下人眼前。
不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兰幽小心翼翼地扶着兰箫盘腿坐下,对柳非烟道:“请毒后为我们教主看看伤势。”
看见兰箫一身的血迹,面色苍白,行动艰难,眼睛看向自己,眸中却依旧淡然,神色温和,柳非烟柳眉微挑,蹲下身来,一手扣上兰箫脉搏,丹凤眼微微虚起。
白轻墨问道:“如何?”
柳非烟将手从兰箫的脉搏上挪开,两指一并,疾点兰箫身上几处穴道,后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双眼紧紧闭上,额上渗出涔涔冷汗。
兰幽急急道:“教主!”
兰箫闭口不言,片刻后,痛楚似乎退去,脸上竟然恢复了些许血色,缓缓睁开眼,对柳非烟道:“多谢前辈。”
柳非烟不屑地一挥手:“我可是看在白家丫头的面子上给你瞧了瞧伤势,别以为你有多大面子能让老娘出手救你。”
兰箫不以为忤,温和浅笑,面色却仍旧显得有些苍白:“前辈愿意助白宫主一臂之力,在下亦自然欣喜万分。”
柳非烟头皮麻了一麻,十分不爽地看着兰箫:“这么久不见,你小子还依旧是这副德行。”
见兰箫似乎有恢复的迹象,白轻墨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冷淡不动声色,对着柳非烟道:“二十年未出如烟谷,你今日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柳非烟双手环胸,丹凤眼里笑意盈盈,仔细看去确是冰冷一片:“有人想动我的侄女,我这身为姨娘的,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白轻墨眼中寒芒一闪,压低声音道:“你是说长空派公开被我沉月宫袭击一事么?”
柳非烟轻笑一声,凑到白轻墨耳边,低声问道:“长空派有那么聪明么?依我看,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门派都收到了同样一封信件,这其中有一份不小心落在了我的手里,里边可数尽了你们两人的罪状呀。”轻轻拍了拍白轻墨的肩膀,柳非烟笑得不怀好意又有些冰冷,“凭你的聪明才智,难道猜不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白轻墨面色一白。
柳非烟勾唇:“这就对了。”后退一步,离开白轻墨一定距离,看了一眼刚站起来的兰箫,丹凤眼中重拾笑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你们俩算盘打得这么精,恐怕正盼着这么一个机会呢。只不过,似乎来得早了点儿。”
“来得早还是来得晚,其实并无什么分别。”白轻墨扬起头,看向刘柳非烟,眼中再无动摇,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目中无人的冷傲,“在强者的世界里,只有实力才能说话。”
兰箫微笑。
柳非烟眼中浮起赞赏之色:“不愧是老娘的侄女,虽然性子同你娘不像,这骨子里的傲气倒是得了我们家的真传。”说着朝四周望了一圈,挑了挑眉,“我说,丫头,老娘这么大老远地跑来帮你救场,怎么着也得提供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吧?”
白轻墨并未立刻答应,而是露出了属于沉月宫主的一贯笑容:“沉月宫地方大得很,柳谷主若是愿意下榻,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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