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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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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了撑的想去找麻烦。

而对于极少数人来说,例如刘文秀刘八爷,这个消息让他觉得背上直冒凉气。突然出现的蓝衣人消失了,这倒不稀奇。但是近千号灾民也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可就实在是令人胆战心惊。那可不是几十号人,近千号人想消失绝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得到第一波情报之后,刘八爷就觉得事情不对,他专门派了几个精干的手下,让他们沿着上次灾民撤退时候走过的路,顺着脚印好好追查。

这次追查倒是查到了灾民曾经的营地,但是营地里面空无一人。想跟着灾民的脚印走,却发现脚印分成好几路,往哪个方向的都有。这些人数量本来就不多,让他们一起追查百姓下落,他们能做到。让他们分头行动,这些人深知上次灾民攻打围子的时候,已经和自己结下了死仇。孤零零的几个认若是落在百姓手中,那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既然不敢分开,那些人只好一路一路的查。找了一条路都走了好远,脚印依旧蜿蜒延伸。前头却根本看不到百姓的踪迹。眼瞅着日头偏西,这些人心里头虚了,连忙跑回刘家铺回报。刘八爷仔细寻问了细节,这才让探子出去。

“大哥……”刘文涛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了。这几天哥两人没少讨论这些事情,周围也是灾区,就算是灾民真的想走,往哪里去?想把这些灾民接走,那得多少船?能在淮河上调集这么多船只的人,绝对是一方霸主,那些灾民对他们有什么用处?有那闲工夫把灾民用船运走,还不如把这些力气用来打刘家铺更划算。

刘文涛心中痛苦万分地接受了理性推论的结果。当他最终确定这股来路不明的势力已经完全盯上了自己家之后,刘文涛第一感觉不是恐惧,而是委屈。自家的围子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那些人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难道自己得罪过他们么?或者是以前有什么深仇大恨?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到大哥刘文秀刘八爷说道:“老二,从今天开始,墙头白天晚上的给我巡逻。”

“是。”刘文涛下意识的答道,然后他看着大哥,试探着问道:“大哥,这会不会是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

“仇家?”刘文秀刘八爷愣了愣,然后才想明白弟弟的意思,“那不可能!”刘文秀说的斩钉截铁,“现在是个灾年。不管那些人是谁,他们看上的是咱们刘家的财产。报仇什么的,顶多是个借口。若说有旧仇,他们不用翻出老帐,光是前几天的那些灾民,咱们落到他们手中会有什么下场?”

刘文涛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点了点头,虽然听了大哥的话,刘文涛越来越想不明白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但是大哥的话的的确确讲清楚了问题的根本。敌人绝不是为了报仇而来。

看着弟弟抿着嘴,脸色凝重,却没有方才那种手足无措的模样,刘文秀刘八爷莫名的觉得有些欣慰,经历了大事,弟弟总算是有些长大了。刘文秀忍不住叹了口气,“二弟,就算是咱们围子被破了,你也得记清此事。既然他们图的是咱们的财产,又是要在灾年动手。他们万万不可能留我们活口。所以就算被抓,咱们也绝对不能苦喊求饶。既然对方绝对不会饶了咱们,求饶又有啥用。就算守不住祖业,总得守住这点子骨气。”

“大哥,我记住了。”刘文涛连忙点头,“不过咱们这围子可不是那些人说动就能动的。”

刘文秀点点头,“二弟,你不要觉得我净说些丧气话。现在或许还有别的法子,若是那些人只是索要钱物,这次他们只要开口,便先给他们些钱物。然后这围子还能守得住。我怕就怕一件事,那些蓝衣人就跟上次一样,上来不吭声,只是一通猛打。那这围子可就未必能守得住了。”

“这又是怎么说?”刘文涛不解地问道。

没等刘文秀解释,外面突然想起了一阵嘈杂。兄弟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刚到了院里面,就见有家丁一路跑来。“八爷,外面有人打来了。”

“是前几天的土匪,还是那些穿蓝衣服的?”刘八爷连忙问道。

“应该是前几天的土匪。”家丁说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啥叫作“应该是”?刘八爷登上了墙头,只见家丁们再也不敢把身体露在围墙外面,而是躲在围墙后。至于望楼那边负责敲钟的,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起身,他到也有办法,在锤子柄上绑了个长木杆,自己躲在围墙后,用加长的锤子去敲钟。不过这长杆不好操作,这钟虽然能敲响,却响得轻重长短不齐。不过刘文秀还真的没生这家伙的气,反倒觉得这家伙挺有办法的。

扶着墙头往下看,从衣服上看,倒是前几天的灾民。不过很明显,他们的这几天吃饱了,人人气色大不相同,全然没有了奄奄一息的模样。下面的人站在围子火枪射程之外,抬着长梯,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正在向着墙头叫骂。

刘文秀刘八爷向下头喊道:“乡亲们,你们这么喊也没啥用。我说你们是为了活命,我们也是为了活命,既然大家都是要活命,有些事也没办法。我看你们已经有饭吃了,又何必想不开,再来我们这里呢?要不这样,大家骂几句,也就算了。”

这话也不是不合情合理,但是这是刘家铺围子里头人的情理,可不是外头这些兄弟们的情理。灾民一听,立刻如同火上浇油一般。骂声更加响亮起来。原先只是大骂刘文秀这些人没良心,现在就开始大骂刘家铺的人没良心,不得好死之类的。骂归骂,这些灾民却始终不肯靠近围子。吩咐家丁们小心看着,不要被灾民偷袭。刘文秀刘八爷下了墙头。

“大哥,就让他们在这里骂?”刘文涛问道。

刘文秀苦笑道,“其实现在最好能派人冲出去杀一阵。把这些土匪的气焰给压住。不过,咱们这边的人却也不怎么顶用。希望那些土匪就这么折腾一下就算了。”

“我带人出去杀一阵。”刘文涛自告奋勇。

虽然觉得很担心弟弟,不过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出去杀一阵。刘文秀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记住,不要追远。挑些跑得快的,冲上去杀一阵,把那些土匪杀散就回来。如果遇到那些穿蓝衣服的,你立刻就回来。千万不要恋战。”

刘文涛听了大哥的吩咐,兴冲冲地应了。然后挑人去了。

过了一阵,围子外面的百姓发现,墙头的人居然敢直起身子了。而大门处竟然有了些声响,接着几个月没有打开过的围子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见大门一开,周兴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立刻喊道:“跑!”灾民们扔下了梯子,立刻就往回跑。

等刘文涛带着人冲出来的时候,只见灾民们已经远远的逃开了去。思忖了一下,却见前面是大片的平地。也不可能有什么埋伏。刘文涛一咬牙,喊道:“追!追近了用枪打!”

和刘文涛一起冲出来的家丁都拿着火铳,灾民已经跑出了射程。现在再开枪根本没用。但是刘文涛坚信,自己这些人肯定比灾民跑得快,既然是平地,大家只要追过去从背后来一通火铳,绝对能够让这些不知死的“土匪”知道厉害。而且既然前面是平地,如果突然出现蓝衣人的话,自己只要抓紧往回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想到这里,刘文涛觉得大哥打出去的计策还是非常可靠的。他一马当先,领着家丁们撵了过去。

不过想着简单,真的实施起来却远没有那么容易。攻打过刘家铺围子的“土匪”这几天看来是吃饱了。跑得速度可真不慢,他们本来就跑得早,而且这些人边跑边扔东西,先是碍事的梯子,然后是木棍。最后连珍贵的锄头,叉子等农具干脆也扔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虽然看着就是在前头,真的要追,还真不好追上。好在“土匪”们这几天来来往往都是那一条踩出来的路,他们也没有漫无边际的跑,两拨人一前一后的赛起跑来。

不过刘文涛等人体力的确超过灾民,灾民们虽然这几天终于有了吃的。不过毕竟这么多天的折腾,身体还是虚弱的很。跑了一阵,后劲不足,刘文涛终于追近了。灾民已经进入了射程,虽然瞄准射击的效果未必很好。不过刘文涛还是牢记大哥的话,没有恋战。他命令家丁们排成一排,对着灾民的后背,来了一次齐射。

齐射效果差强人意,远远看去大概有三五个人中弹。不过刘文涛这次本来也不是要杀光这些人,主要是让他们不敢靠近围子而已。有人中弹,向来这些“土匪”也会知道厉害。正准备收兵回围子。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了建立的号声。这和那种低沉的牛角号不同,这号声“滴滴嗒嗒”的尖锐刺耳。正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背后已经扑过来了一群人。不知何时,一群人竟然在这附近的沙土中挖了坑,藏身在里头。听到号声,藏在沙下头的人立刻就跃身而起杀了过来。

而且这些人实在是能忍得住,直到刘文涛他们的火铳放了一通之后,他们这才猛地攻击。这些火铳都不是连发的,单发火铳现在根本来不及安装子弹。那里来得及抵抗。那些藏身沙土里面的人都是身穿深蓝色衣服。刘文涛只觉得一阵无比的懊悔。虽然一直在防备这些人,却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就这么藏到了自己眼皮底下。

懊悔是没用的。这些蓝衣人一个个身手矫健,拎着长枪杀过来,抵抗的家丁顷刻就被戳倒了几个。剩下的家丁一看抵抗不了,扔下手里沉重的火铳就往前跑,力图躲开这些瘟神。不过他们很明显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蓝衣服的保险团虽然戳倒了几个人,却没有往要害下手。而往前逃去的那些家丁迎面遇上的却是杀回来的灾民。这次敢来作诱饵的灾民都是身体恢复的比较快,而且对刘家铺有着深仇大恨的。不是有家人被打死在刘家铺前头,就是把家人的死因怨恨在刘家铺。这些灾民和围子里面的人可以说是不共戴天,此时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他们哪里肯放过。保险团的军号一响,灾民已经杀了回来。周兴瑞的侄子外甥都被打死烧死在围子前面,他现在是灾民的头目,本来就撤退在后,现在他拎着从保险团那里借来的大刀,冲在头里。

见到迎面来了一个家丁,周兴瑞当头一刀就砍了过去。家丁立刻往旁边一闪,周兴瑞身后赶上两个灾民。他们拿的却是削尖的木矛,见家丁避开,横着调到了他们面前。两个灾民不约而同地挺起长矛向着家丁刺去。一根长矛深深插进了家丁的小腹,另一根长矛刺断了家丁的一根肋骨,却没有能够刺的更深。家丁痛得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那种剧痛让他整个人就呆在原地。而这个家丁注定没有机会发出最后的惨叫了。后面继续跟上的灾民拿的是锄头,他一锄头就砍进了家丁的脑壳。接着如同种地一样用力一剜,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红红白白的脑浆被婉了出来。家丁两只眼珠真的彻底翻成了纯白色,接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百姓们嚎叫着涌了上来,和上次不同。上次的嚎叫中全部是绝望,而这次的声音里面则只有一个概念,“报仇!报仇!”

跟着刘文涛出来的家丁有二十多名。而对面涌来的是三百多人。保险团的战士打倒了六七个家丁,逃跑的着十五六个家丁迎面就撞上了这三百多人。所有出战的灾民都冲了过来。即便是那几个受伤的灾民们也没有停下来,他们虽然行动不那么方便。但是怒火更胜。

一个对二十个,家丁们根本没有胜算,他们转眼间就被百姓的洪流给淹没了。每一个百姓都靠近曾经残杀过自己亲人的敌人,各种武器玩命地向着敌人打去。就连撤退时抛下了手中武器,现在赤手空拳的人们,也拼命的靠过来,努力去踹一脚,打一拳。家丁们怎么死的已经不可考证。因为他们遭到了数不清的打击,层层叠叠的刺伤,击伤,捶击,都足以致命,到底是哪一击最致命根本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有些人还能在临死前发出些喊叫,有些根本连最后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打死了。

这些人也曾经在高高的围墙上耀武扬威,但是一旦脱离了围墙,落入百姓们的手中,他们也不过是如同蝼蚁般的脆弱。

“打死这帮狗东西!”“打死这帮狗东西!”每个人人都这样吼着。在雨点般落下的猛击下,家丁们顷刻就被打死了。而复仇的百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吼叫着什么。

刘文涛从没见过三百多人向自己冲过来势什么模样。当他终于见到之后,他已经被这样的景象吓得动弹不得。那仿佛是洪水一样黑压压的人流冲杀过来。那种惊心动魄根本无法形容,每个人都在看着刘文涛,而刘文涛根本无法去一一注意那么多人。而在这期间,那些杀气腾腾的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接着产生的就是一种无路可逃的绝望感觉。刘文涛呆在原地。

但是幸运的是,正因为刘文涛没有反抗,这反而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保险团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里面明确指出,不许虐待俘虏。那几个负隅顽抗,被打倒的家丁在战场上算不算俘虏,大家没经验不好确定。但是吓得动弹不得的刘文涛被保险团的战士抓住的时候,根本无力反抗。所以大家就把他算成了俘虏。百姓的打死了逃跑的家丁,就向着倒地的那几个家丁冲杀过来。保险团的战士只来得及拽着刘文涛跳开,接着一场血腥以及酣畅淋漓的殴打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倒在地上的几个家丁顷刻就被打死。

灾民胸中郁闷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得到了抒发,不少人打得精疲力竭,然后突然跪在地上呜呜痛哭,有些干脆是站着哭。刘兴瑞拎着大刀在“战场上”到处寻找,却见每一个家丁都死了。转眼一看,就见到刘文涛正被几个保险团的战士扭了手臂,正被捆起来。见到刘家的人,周兴瑞眼睛都红了,他举起大刀就冲了上来。

保险团的战士连忙拦住了周兴瑞,“老乡,老乡。我保险团不让杀俘虏。”

“你把他交给我,我来杀。”周兴瑞喊道。

“我们把他交给你,跟我们自己杀了他有啥分别?老乡,我们保险团不让杀俘虏。那就是不让杀。”鲁正平拦着周兴瑞。

看到一直在拯救灾民行动中十分卖力的鲁正平拦住了自己,周兴瑞知道保险团应该是真的不让杀俘虏。他长叹一声,放下大刀。但是片刻之后,周兴瑞突然拽住了鲁正平胸口的衣襟,大声问道:“兄弟,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我们遭灾的时候,你们咋不早点来啊!”着声音里面有着不甘,痛心,悔恨,怨怼。种种激烈的情绪变成了指责冲着鲁正平扑面而来。

鲁正平没有辩解,他让周兴瑞拽着自己胸前的一幅,埋怨着,数落着,怨恨着。直到周兴瑞说不下去,停顿下来。鲁正平才大声说道:“周老兄,我们现在已经来了。你放心,这次不彻底打倒这些坏人,我们坚决不会走。”

周兴瑞方才喊叫的上气不接下气,听到鲁正平这斩钉截铁的话。他再次拽住鲁正平的衣服,然后哭泣起来。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45章

绝望的气氛开始在刘家铺围子里面扩散。平日里也算是精明强干的刘文涛竟然被抓住了。墙头的家丁一直没发现什么时候有人居然躲在了沙土下面。他们只是看到出击的家丁们和刘文涛一起被彻底打倒然后拖走。立刻有人飞奔去给刘八爷报信,剩下的人站在墙头只是咋舌,完全拿不出办法来。

陈克在《围子攻打手册》当中写道,“长时间窝在围子里,很容易让人生有种错觉,这围子就是自己的世界,围子内部是一个安全的环境。这种错觉的直接后果就是,他们受到的打击越沉重,他们就越不敢出围子。一旦给与敌人打击,就要立刻持续造成压力,以达成最大封锁敌人的目的。”

如果围子里面的敌人持续不断的采取分路出击,甚至多路逃窜的战术,保险团肯定是不可能彻底拦住的。定然能有人逃出去,甚至逃出去的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保险团在五水县初来乍到,立足未稳。若真的是县衙门带头对保险团实施了一场围剿,胜负虽然且不说,这中间的麻烦肯定是难以避免的。水上支队最终决定的策略就是彻底消灭刘家铺顽固势力。不允许他们逃窜出去。

基于这样的战略构想,歼灭了刘文涛手下的家丁之后,灾民们立刻被组织起来,重新赶回了刘家铺围子前。没等灾民们赶到,围子大门已经紧紧地关上,生怕灾民乘机冲进来。刘家铺的围子也只有一个北门,灾民往那里一堵,再想出来就难上加难。

天色渐渐黑了,和头几天悄无声息完全不同,保险团和灾民们拉开了架势,六七百灾民和五百保险团的战士,一千多人把围子彻底包围了。这几天砍伐了不少枯死的植物,除了准备埋炸药的南边之外,东、北、西,三个方向上都点起了火堆。灾民们轮班上阵,在围子火枪的射程外不断的呐喊。或者突然熄了火堆,而那些胆子豪壮的灾民顶了些木板跑到敌人围子附近,伪装着要攻城。

这一宿闹下来,围子根本不得安宁。围子里面的每个人都知道事情已经非常不对头,但是偏偏无能为力。白天派出去的人顷刻就被解决,到了晚上,灾民在外面点起了几乎是通宵不息的篝火。贸然出去的话,在篝火的映照下,只会成为靶子。这点常识大家还都有。至于为什么这些土匪要整晚的骚扰,自然是传统的疲兵之计。

道理很容易懂,问题在于实践起来就非常不易了。以往的疲兵之计,一般都是聒噪。声音或许大,但是真的传到围子里面的时候,已经听不清楚。只要堵了耳朵,还真的能该吃吃,该睡睡的程度。

可这次围子外的人却大不相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人,说起话来却是集体喊话,声音极为整齐。在夜色中直接清清楚楚的从外面直传入围子里面。无论是墙头的家丁,还是围子里面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帮人喊话的内容无外乎三条,第一条就是敦促刘家铺投降。外头那些自称是人民党保险团的家伙们声称,如果刘家铺的成员肯主动投降,他们将确保刘家铺百姓的人身财产安全。这种话都是说过无数遍的套话,土匪来了这么说,官府来了也这么说。与官府和土匪不同的是,人民党保险团没有任何威胁的部分。那种如果不主动投降,就鸡犬不留的狠话,他们一字未提。

第二条就是保险团攻打刘家铺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抵抗。保险团向众人保证,即便是攻下了刘家铺,也不会抢劫百姓的私人财产。攻打刘家铺的目的是活得让当地百姓能够渡过灾年的粮食。而不是保险团自己通过抢掠百姓而获利。

保险团向百姓保证,只要躲在家里不出来,或者在战斗中跪在地上举手投降。都可以保有一条性命。保险团绝对不会秋后算账。

如果是普通的土匪喊阵,百姓们或许也就当个笑话听听。问题是几十号人一起整齐的喊话,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新奇的话,但是这种极为有纪律的方式仿佛天然就有一种说服力。不少百姓支楞着耳朵仔细听着这些话的内容。

第三条更加匪夷所思,保险团保证,如果刘家铺的人即便是和保险团战斗到底,只要没有被当场打死,保险团就会给与治疗。但是保险团告诫这些人,保险团优待俘虏的条例是针对放弃抵抗的俘虏。如果当了俘虏还不老实的话,保险团只好采取强硬手段进行处理。

这番话是李照根据陈克的文件整理出来的,核心目的无外乎一件事,告诉刘家铺的百姓,只要肯投降就能活命。保险团优待俘虏。虽然在告知刘家铺百姓的时候,保险团也偷偷在埋设炸药。不过这倒不是说保险团在欺骗百姓。攻打岳张集的时候,保险团和张家闹到那个程度,陈克最终也没有对张家斩草除根。不过是把他们给监禁起来而已。无论对方是如何的家伙,优待俘虏就是优待俘虏。既然对方已经屈服了,身为胜利者,就该有这样容忍的胸怀。

这次灾民把二十几个家丁活活打死,保险团里面私下开了会,传达了纪律。虽然没有直接批评这种做法,但是保险团反复强调,在保证战士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绝对不允许虐待俘虏,更不允许虐杀俘虏。

这一通折腾到早上三点多,保险团的进攻队伍全部开始休息。计划里面,早上六点半正式发动进攻。该喊的话喊了,该埋的炸药也埋了。这一宿的折腾,围子里面的人也是人困马乏,到了清晨迷迷糊糊的,一举打进去遇到的阻力更小。

而在另外一边,刘八爷却也算是应对得力,虽然自己的弟弟下落不明,估计是凶多吉少。他却亲自上阵,指挥家丁和围子里的百姓严防死守。虽然不知道外面自称人民党保险团的家伙们到底要怎么打进来。但是从这个架势上瞅的出来,保险团绝对不是长期围困的架势,而是准备一举打下围子。

早上六点多,天已经微亮了。一整晚没有好好睡过的家丁和百姓们被清晨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生痛。不少人甚至留下了眼泪。一晚上折腾,大伙都觉得又累又饿。灾年大家一天基本吃顿稀的,吃顿半干的。而且早上是不吃饭的。平日里睡一晚上身体倒还能撑得住。可是这忙了一晚上,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偏偏刘八爷忘记了吃早饭这回事,围子里面的众人饿着肚子留在墙头,根本不知道是该溜下去吃饭,还是继续留在墙头看看会不会有饭吃。

也就在此时,随着一声从未听过的响动,南墙下突然间浓烟滚滚,砖石乱飞。整个围子如同奔驰的烈马一样颤动起来。不少没站稳的人从墙头直接掉了下来,就算是反应快,能够及时抱住什么东西,没有从围墙墙头掉下来的人却也没有好受多少。一种说不出的恶心,眩晕,耳鸣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出现了。那是冲击波抵达人体引发的生理反应。身体好的稍微能够抵挡一下,身体不少的直接引发了呕吐。可是大家胃里面空空荡荡,想吐也没什么可吐的。只能趴在地上或者墙头一个劲干呕。

也就是在此时,保险团冲锋号滴滴答答的吹响了。早已经埋伏好的战士们呐喊着冲向了南墙上的缺口。

至少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如计划的一般。当南墙上黑洞洞的缺口出现之后,章瑜就已经知道,作战已经不太可能失败。从现在开始,只有何种程度的成功而已。

但是章瑜却觉得有些失望,因为他不可能像陈克一样亲自带队冲进围子里面。攻打岳张集的时候,陈克亲自带队冲锋,那些干部战士们提起陈克的英姿,以及冷静娴熟的作战指挥,都是无比佩服。章瑜很明显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身为现在的最高指挥官,主攻也好,佯攻也好,都是由不同部队来的同志负责。章瑜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虽然不能亲自带队冲锋让章瑜有些失望,可是部队从缺口冲进围子之后,随即展开的枪战,又让章瑜觉得莫名的庆幸。倒是蒲观水作为突击队的指挥官,已经领着部队杀了进去。枪声越来越密,听了一阵,章瑜倒是觉得听出些门道。清脆的枪声距离比较近,而且由近及远的去了。想来是保险团的枪声。而低沉粗重的枪声始终在远方,应该是围子里面家丁放的火铳。

正判断中,冲上南边围墙的侦察兵们已经打出了旗语。身为水上支队的指挥官,章瑜本人精通旗语,只看了片刻,章瑜就高兴地喊道,“敌人已经开始崩溃了。”

敌人的确已经开始崩溃了。南墙上的敌人在爆炸中首当其冲,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直接被震落墙头,甚至有人被直接震死的。从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家伙们落到地上,即便没有摔死,也丢了半条命。墙头上的家丁都是围子里面的主力,南墙上家丁不多,但是都是些比较精锐的。这下出乎意料的被一网打尽,整个围子南边立刻就成了兵力真空地带。

保险团的战士们一路杀进去,竟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蒲观水亲自指挥突击队,如果按照蒲观水的习惯,他肯定会让部队以排枪不断压制墙头,然后缓缓前进的方式。

不过陈克的战术条例当中确有完全不同的建议。

“不管武器口径多么小,也不管武器数量多么少,要始终用火力支援步兵进攻。”

“谁先开火,并能进行最猛烈的集火射击,谁就能取得胜利。”

这两句话给蒲观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陈克的手册里面,建议只要有条件,就用猛烈火力消灭围墙和制高点上的敌人,夺取制高点,然后居高临下控制分割敌人。最终夺取胜利。

蒲观水就是如此进行的,在步枪队的掩护下,子弹以最大的速度射向高处的敌人。部队直插北面的院墙,根本没有停留。那里聚集了敌人的主力,大部分火枪和精锐都聚集在那里。只要能解决了北边的敌人,围子里面的抵抗基本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只是一通集火射击,敌人立刻就被打乱了手脚。其实保险团战士的射击水平并不如何高明,三十几个拿着汉阳造的战士,分成两队进行轮番射击,两轮射击之后,只打倒了七八个敌人。大部分子弹只是无谓的打在墙上,然后制造出各种或许恐怖的声音。

蒲观水看到射击效果不好,立刻根据陈克的指导性条例,“尽可能靠近射击。”他带着战士们向着北方飞奔而去。只要能够靠近敌人,射击精度绝对能够大幅度提高。

敌人虽然没有这样的军事条例指导,但是这些浅显的道理他们也是明白的。方才的那一轮排枪打得围墙上的人胆战心惊,有些胆小的趴在地上不敢露头。看到蓝衣战士们飞奔而来,完全暴露在围子里面的路上。家丁们随即向着这帮蓝衣人放了一通火铳。这样的战斗其实还算是尽心。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种做法实在是缺乏理性,而仅仅是对那些战士们方才那通排枪,进行的下意识的模仿罢了。

因为战士们还远远在火铳的射程之外呢。

蒲观水带着战士们冲到了家丁火铳射程之内的时候,家丁还在手忙脚乱的填装火药。能够扛汉阳造的战士,都是陈克精挑细选出来的。距离一近,这些人射击准确度大大提高。排枪在墙头的家丁中掀起一阵阵的血花。敌人没有能够坚持多久,然后就崩溃了。

但是一切计划都有其不可控的一面,战斗进行的过程到现在为止,还按照保险团的预计进行着,但是没多久,战斗就展现出了它的另一面。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46章

“刘家铺之战”作为保险团早期的经典战例,非常有代表性。战斗双方一边是组织完备,训练有力的新式人民军队。另一边是完全旧时代的骨干力量。保险团旧式力量了解很透彻,但是旧式力量对保险团毫无了解。在人民党领导的解放战争初期,与各方的战斗无一不是这样的情况。

在刘家铺战斗后不久就宣告成立的陆军学校没有那么多实际战例,刘家铺之战就成了经典课程。

当然,讲课不能说谁谁开了多少枪,谁谁打死多少敌人。课程必须从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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