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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4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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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一字不错的被验证了。

这固然再次强化了陈克的地位,增加了陈克话语权中的份量,可不少同志们并不认为陈克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大家。“当初要是不管得这么严,我们能从中间大捞一笔的!”持此类观点的人为数不少。甚至有人还觉得陈克既然知道一定会发生这等事情,为何不提前布局,从中大捞一笔呢?

所有的错误样板都在印证在人类内心的黑暗,党内固然受到了教育,可面对这么一位能够看透黑暗的领袖,每个人固然会敬畏,却不会喜欢。因为看到陈克的时候,大家往往会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且大家知道,自己顶多骗得了陈克一时,却骗不了陈克一世。

“我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一定会出事,那么何不从一开始就带领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路辉天还是提出了很平常的论调。

“我们一直讲,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有了矛盾才会有国家的存在。这种事情并不是那么就容易理解的。没有这些负面典型,没有这种种的尝试,人民是看不清道理的。”陈克笑道。

这是陈克在历史中学到的东西。就如同陈克的时空中苏联对中国的贡献一样。

在中国需要道路的时候,苏联引领了中国。在中国需要工业化的时候,苏联帮助了中国。在中国转而与美国欧洲合作的时候,苏联提供了中国转换门庭的筹码。在中国到了危险关头的时候,苏联又以自己的解体警告了中国。

就连苏联灭亡之后,都不忘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奇葩死法来教育中国:俄罗斯告诉了我们全国私有化和寡头横行之后的下场;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则展示了政治僵化,领导人终身掌权的后果;就连让那些公知、大v、嘴炮、自由斗士、业界良心、街头政治家上台执政之后,到底会有怎样乌烟瘴气的局面,乌克兰也捏着鼻子硬是尝试了一遍给中国人看……

内无法家俾士,外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两千多年前,孟子就用极为精准的描述写清楚了一个国家保持活力的方法。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正是以史为镜,中国才能数千年存在,甚至数次进入历史垃圾堆之后,中国也能艰难的再次爬出来。

陈克能够理解路辉天的很多想法,因为陈克所在时空中,有着与路辉天相同观点的人很多很多,陈克不是自己天生多么英明睿智的家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所看到的大量事实的积累,陈克自己也只是个混蛋而已。所以陈克不赞同路辉天的观点,他说道:“路辉天同志,在当下的世界中,阶级没有消亡。我们人民党有自己的阶级性,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强烈阶级立场。我们并不是一个所谓的全民党,也并不代表所有中国人的阶级利益。既然阶级将长期存在,阶级斗争将长期存在,我们需要大量的活教材。”

既然陈克态度如此明确,路辉天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党内没有人敢挑战陈克,至少没有人敢直面挑战陈克。如果路辉天要这么做,坚定支持陈克的那些同志反倒会好一些,那些试图上位的家伙,甚至包括与路辉天曾经站在一条战壕里面的人,却很可能从路辉天背后捅一刀。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路辉天对此非常清楚。

散会之后,路辉天心情郁闷的回到办公室。他泡上一杯茶,却没有坐下喝,而是背着手站在窗户前面随便向外面看去。平心而论,路辉天很尊重陈克。陈克是个很有心胸的人,哪怕明知道路线斗争的存在,陈克也只是正面去斗争,而不搞任何人事斗争。在路辉天看过的中国历史书中,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说是前所未见的明君。哪怕是那些年代久远,同时被极度美化的上古三王,可能也就这样了吧。

但是陈克绝对不是一个儒家所说:“仁君”,也许陈克算是老子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民为刍狗。”

路辉天最反对陈克的就是这点,一个始终不以人类源自肉体的种种欲望为基础的人,或许很可敬,却肯定很可怕。在陈克身边,能够看到天堂的同时,也能够清晰的看到地狱。路辉天根本不喜欢看到地狱,他知道自己没有陈克这么大胆无畏,敢面对所有现实。路辉天希望能够永远的消灭地狱,哪怕是强制性的也可以。虽然路辉天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最根本最原始的念头,但是他此时也只能选择这样的做法。因为与陈克一样,他也马上就六十岁了。在这个年龄,老年人对痛苦的承受能力其实并不如年轻人。年轻人有承受能力,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结果。经受过了这么多痛苦之后的老年人,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勇气坚持下去的。

能够把已经做到很好的东西给固化,留下一些修改的余地。这就可以了。路辉天并不认为自己在地位或者其他的事情上能够更上层楼。他现在要反对就是陈克那种始终追随变化的态度。如果亲手建立一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摧毁这个世界,那么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什么?

想到里,路辉天坐回了位置上,开始提笔写信。

几天后,李润石收到了路辉天的信。作为现在人民党南方战区的一把手,李润石手指间夹着香烟,认真的分析了路辉天的想法之后,他的眉头舒展开了。

李润石是个精神极为强大的人,他在精神上从来不是一个弱者,所以他很难理解弱者们的心态。好在人民党开辟了人类行为学这门研究,总算是向这位强者打开了理解弱者的一条比较科学的途径。所以李润石并不认为路辉天的建议有什么问题。

从官僚体制的角度来看,这种建议甚至有相当的合理性。只是从革命推动社会进步的角度来看,这思路就显得不够革命不够勇敢。

正在李润石想着怎么给路辉天回信的时候,伍翔宇来了,这位被公认为极为完美的行政人员沉着脸问李润石,“润石,你有没有收到什么信?”

“你也收到了?”李润石答道。路辉天在信里面写明了这封信也有给伍翔宇一封。李润石自然知道伍翔宇为什么来找自己。

“我认为这件事不要公开谈。”伍翔宇继续沉着脸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李润石答道。李润石从来不是一个苛责的人,他对谁都颇为宽容。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咱们谁都不要回信。”伍翔宇答道。

“为什么?”李润石有些奇怪,“只是对政策的讨论而已,避嫌也没必要到这个地步吧?”

“如果有人把党内的看法给泄露出来呢?那么即将独立的各国会有什么想法?”伍翔宇的回答表明他对党内的路线斗争并不在乎,但是对党内的纪律性有很大的不信任。

这下,李润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我对党内的纪律还是有信心的……”

伍翔宇打断了李润石的话,“而且你也相信每个人都会犯错对吧?”

李润石还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他从来不认为有人会不犯错。

伍翔宇笔直的坐在李润石的对面,他英俊的脸上神色愈发严肃,“润石同志,我不担心路辉天同志。敢直接了当的表述自己的观点,这是人民党党内民主的一部分。但是这件事关乎的是整个对外政策,中央把整个南方交给我们,你我都知道中央的目的。我们面临的不仅仅是党内的这么点争论,如果是国内的争论,争论的再凶又能如何?这件事不是单纯的国内的问题,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南方的未来,在这里面敌人太多。”

“我不认为有必要把这件事给扩大化。”李润石慢慢答道。

“我也不建议这么做。当然,我也不建议我们给路辉天同志回信。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已经表明态度了。”伍翔宇答道。

在怎么维持党内团结,怎么让制度更好营运的方面,李润石深知自己不如伍翔宇。但是在这件事的对待上,李润石觉得伍翔宇未免有些太小看老同志。他不相信陈克与路辉天会有违背党的章程的事情。如果路辉天只是为了他自己,他完全没必要写信给李润石与伍翔宇写信。除非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但是李润石不相信路辉天会搞什么阴谋。

在这种政策的层面上,搞阴谋是蒙蔽不了陈克的。如果蒙蔽不了陈克,那么任何阴谋都没用。

“这不是别的事情,我不建议你回信。”伍翔宇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李润石的想法,他非常非常认真的说道。

“那我要向陈主席写信么?”李润石最后问道。

“不。什么都不要写。我们不能参与到这件事里面去。我们已经得到中央的指示了。”伍翔宇答道。

第六卷 起伏 第135章 乱战(十四)

陈克正准备接见在中国“考察”了半年的日本天皇一行,接见完就要送他们回国去。其实陈克的意思是接见不接见都不重要,只要把他们安全的送回日本就行。但是天皇裕仁一定要见陈克一次,陈克总不能驳了这个面子。

这件事正准备上日程呢,陈克的秘书却给陈克透露了一个私下的消息,“尚远同志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尚远同志准备来郑州一趟。可他现在身体很不好……”

陈克的秘书觉得尚远同志的秘书实在是够大胆,可这件事呢他也不敢不向陈克汇报。尚远同志的身份地位无人敢挑战,万一尚远同志经不住路途颠簸出点什么事情,陈克绝对不会感到高兴,他肯定会相当自责。

“这样的话……,那么把接见裕仁安排到北京去。”陈克很快就下了决定。

“是,我马上去安排。”秘书如释重负,他快步离开了陈克的办公室。

1940年1月,陈克坐飞机到了北京。

这座古都现在变化很大,城市规划部门很注意保护北京的城墙,只是该打通的就打通,那些城门的木质大门也存在,现在完全作为一个文物古迹保存着。

尚远的家在距离原国家大资料馆很近的地方,即便是解放北京这么久,浩如烟海的资料数据也没有完全整理完毕。尚远住的离这里近,也方便每天去资料馆。

一进尚远住的院子,陈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道。他事先命人不要打搅尚远,此时一众人静悄悄的进去之后,陈克见到尚远那位脸上露出欣喜的秘书正端了药罐子从厨房出来,他上前接过药罐,端着就进了尚远的房间。

坐在病床上的尚远却没有想到陈克会亲自出现在这里,只是一转念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正想叫秘书进来,陈克出声打断了尚远的意图,“望山兄,我觉得那孩子干得不错呢。你身体不好,如果在路上颠簸出点什么来,你准备让那孩子或者其他人员怎么谢罪?”

“生死有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我命该如此。但是文青你这么亲自来,就算不耽误工作,别人会怎么看?”尚远一面在陈克的帮助下坐好,一面说道。

“不管怎么做都有人说,那就随他们说去。”陈克倒是满不在乎。他在尚远的指导下,用纱布滤出了一碗药汤。

尚远端起来就给喝了。然后接过原本就在托盘里面的一杯温水,把嘴的苦味给漱了漱。这才说道:“文青,辉天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起了对现在很多政策的看法。”

“哦。”陈克平静地答道:“那望山兄你是准备和我讨论这个政策,还是准备和我讨论路辉天同志这么做事情本身呢?”

“都有吧。”尚远有些疲惫地说道:“辉天这么做我觉得不合适,但是仔细想想,以前他在湖北的时候,众人都说他有问题,那时候你支持了他,我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你当时做得很对。对待同志,必须够宽容。”

“我现在也没有准备把他怎么样啊,写封信而已么,我们是讲言论自由的。”陈克对此倒是完全不在乎。晶体管技术进步的很快,中国现在已经开始批量生产晶体管,最初的集成电路板开发的也颇为顺利。陈克曾经觉得自己未必能够看到信息化时代,现在看这个担心稍微有些多余。有了这些,中国很快就能开始开发最初的军用网络,至少聊个天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在进入信息时代之后,每个人发言的渠道将达到一个空前的程度。和那时候一比,路辉天这点子事情算个蛋。

“那咱们就接着谈一下这个内容吧。路辉天同志的想法我比较赞成,我们不能把其他国家不当人看。文青,你这么做真的太傲慢了。”尚远说道。

“傲慢么?”陈克忍不住苦笑起来,“望山兄,我真的很傲慢么?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拔苗助长对么?你必须给人自由选择的权力,咱们给东南亚国家强行规定一套玩意,你觉得这合适东南亚国家么?”

尚远没想到陈克其实已经想的这么多,他思忖了片刻才说道:“但是你也不能坐视不理,我觉得这不合适。”

陈克问:“望山兄,党内的关键文件都有抄件给你送来。李润石同志写的那个报告你看过吧?”

“那个我到看了,那同志真的是了不起。”尚远答道。

陈克笑道:“既然你已经看了,东南亚现在处于一个争权夺利的阶段。咱们人民党在这个阶段的经验很不充足,而且就算是党内的那些野心家曾经干的事情,档次也比他们高。咱们现在不观察,直接掺乎进去,那算是什么?”

“但是现在这么放任自流,只怕要出不可收拾的事情。”尚远对此倒是不支持。

“呵呵!”陈克有点无奈地笑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曾经说过无数的话,说过很多理论,到现在党内同志的理论水平估计很多人在辩论的时候都能超过我呢。但是这有什么用,再讨论一个完美无缺的理论,不能和实际联系的话照样没用。真正的现实什么时候完美过呢?真正的实际与光鲜体面光芒万丈有什么关系?同志们真的是忘记了革命艰苦么?”

尚远这下不吭声了,这种观点无法驳斥,天上或许可以掉馅饼,但是天上掉馅饼带来得大部分都是悲剧。

陈克本想从椅子上站起身,想了想他心一软还是坐了回去,“望山兄,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人。我若是看不起人,那就不会给他们任何自由选择的权力。我很尊重每一个人,所以我认同他们应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我要真的看不起他们,我用权术或者政府的手段让他们表面上都得听话,我做不到么?但是我认为中国几千年的文明积累,又遇到三千年未尝见的大变门槛上,或者革命能把中国推过这个门槛呢?我真的希望能够让中国的人民觉醒,认识到世界的本质,认识到科学以及民主的本质,那么中国几千年流过的血,就都有了价值。”

尚远听到这些陈克的真心话,忍不住苦笑起来。到了他这个境界,他已经知道这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如果尚远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这等幻想的话,现在他已经明显放弃了。在这个时候,尚远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对陈克其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说道:“文青,我问你,若天下人都如你一样,你觉得这天下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望山兄,我就这么可怕,就这么讨人厌么?”陈克故意装出一种受伤害的模样。

尚远可不会被陈克的表象给骗了“文青,党内真正了解你的同志,你以为有几个人不怕你的?那些不怕你的同志,都是那些不相信有绝对正确理论存在的人,都是相信这个世界的真理是相对的,都是真正唯物主义者。”

陈克很准确的抓住了尚远的本来意思,他问道:“望山兄,你是想说咱们现在的社会在思想水平上还是比较低么?”

“是的,你现在要强行把中国拉到一个空前的高度,我认为很有空中楼阁的感觉。”尚远答道。

陈克听完之后大笑起来,“望山兄,你这么说就逻辑不通。从中国的立场来说,如果没有别的国家把错误给我们表演一遍,如果没有别的国家通过自己的渠道开拓了很多全新的领域,我们总不能把中国当成试验品吧。那么换一个角度,如果强行把那些东南亚国家给拉进所谓的社会主义阶段,你觉得他们就不是空中楼阁了?”

听完这话,尚远为之语塞,有时候逻辑这玩意不敢仔细分析,一分析的话,很多逻辑上的前后抵触就出现了。在尚远有些愕然的时候,陈克继续说道:“中国和外国在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甚至有很多根本性的不同。但是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讲,实事求是这种态度是一模一样的。荀子认为,一个人从生到死,最终能够达到的认识境界或许有不同,但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达成对世界真实的认知。我们不能从一开始就否定他们没有这种可能性。这么做的话,我们还不如两千多年前的老前辈呢。”

尚远没有立刻回答,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路辉天和陈克的冲突到底在哪里。如果从官僚体系的角度来看,他们要的人民只是能够理解并且遵守官僚们所制定的规则的人。而在制定规则方面,陈克水平只怕是在路辉天之上。但是陈克追求的不是创造一群受过教育的聪明公民,而是试图让人民发自内心的理解世界,从而获得解放。

站在官僚阶层的角度来看,这很像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根本没有本身的觉醒,只是掌握了很多权力的人民,绝对不会有科学的态度。把权力交给不懂得科学的人民必然是一场真正的灾难。而懂得科学,认识了世界的人又会如何?对于官僚体系来说也并非是福音。陈克是个非常实事求是的人,他坚信弱肉强食的道理,而他选择的道路是试图让所有的人民都成为强者。陈克所期待的未知世界,对现在现在已经是强者的官僚集团来说,看起来并不很美,反倒非常可怕。至少尚远一点都乐观。

可尚远却不能批评陈克,因为陈克的理想是一种真正的理想。对于开创功业的人来说,必须树立起这场功业的理想。一个没有理想,纯粹是现实主义的组织会有什么结局,这在中国的历史上有太多的例子。

就如同陈克极为推崇的荀子,他是儒家中极少到秦国考察的人。当时的秦国国相,权倾朝野的应侯范雎问荀子:“入秦何见?”

荀子从多个角度极力赞美了秦国。

首先是秦国的形势之利,“其固塞险,形埶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胜也。”

接着是秦国的人民,“入境,观其风俗,其百姓朴,其声乐不流污,其服不佻,甚畏有司而顺,古之民也。”

接着是秦国的官吏,“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大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党,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古之士大夫也。”

最后是秦国的行政效率,“观其朝廷,其朝闲,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古之朝也。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是所见也。故曰: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类之矣。”

但是对于秦国的本质与未来,荀子可一点都不看好,他说道:“虽然,则有其諰矣。兼是数具者而尽有之,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

当下的中国,眼看着要成为西太平洋的霸主,其地利物产都是无与伦比。中国的百姓勤劳肯干,也知道敬畏服从政府。而中国的政府固然有诸多问题,却也是训练有素,有着开国时期的清新气象。至于中国的效率么,尚远这么谦逊的人,也觉得当可算是世界第一。

更不用说现在有陈克这样的领导者,以的陈克力量,只要陈克没有精神病发作,尚远不惧怕中国面对的任何挑战。但是,就如同强如秦国那样一统天下,有着先进的技术,制度的国家。因为缺乏终极的政治理想,只是内部的内乱,整个国家顷刻就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从这角度而言,陈克宁肯让其他国家在必须承认中国的强势的局面下,都选择自己的道路,并没有采取秦国那样强行同质化的模式,这是真正吸取了历史上的教训的表现。

陈克试图树立“人民当家做主人”的平等理念,试图建立共产主义让人类最终解放自己的政治理念,怎么看都在为这个国家树立起自己的灵魂。这绝对不能说是错误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尚远非常相信陈克没错,却怎么都没办法把陈克与正确联系起来。

第六卷 起伏 第136章 乱战(十五)

与陈克谈了一阵麻烦的事情之后,尚远觉得颇为疲惫,他就想转而说点轻松的话题,“文青,你来北京不光是来看我的吧。”

陈克答道:“真的是专门来看你的,本来这时间是来接待日本裕仁那帮子人,我干脆就请他们来北京。我现在突然觉得这么安排倒也挺好的。日本的天皇制度也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在北京这座旧皇城谈话,很应景啊。”

“哈哈!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呢?”尚远被这里面的意味给逗乐了,“皇城现在已经是故宫博物院,曾经的皇家园林都成了公园。当然了,旅行者甚众,改收费了。你这是想让日本的裕仁天皇亲眼看看,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陈克大笑起来,真正的文化人不是引经据典的卖弄高深,而是用更精炼的话阐述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巧妙的表达自己的饱含幽默感的恶意,这就是读书的用途之一,“他要是真的有这样的情怀,我还觉得孺子可教也。短期内,我只祈祷日本不犯傻就行。等到战争结束,局面抵定,日本犯傻也影响不了中国。”

“他们还能怎么一个犯傻的路数?”尚远很想听听陈克到底有多么恶意。

陈克笑着说道:“简单的很,与美国勾结,让日本成为美国进攻中国的跳班。”

尚远知道陈克这厮始终很缺乏幽默感,他往往把很多很危险的事情当作幽默来看待,这或许能证明陈克本性十分好斗,甚至有点好勇斗狠的意思。日本是真的可以这么选择的,一旦日本如此选择,也能够切实的给中国造成巨大的威胁。这本来是需要非常严肃认真考虑的内容,却偏偏被陈克当成一种“有可能发生的笑话”来讲。或许陈克会真的认为这等事情很有趣,可尚远却没有丝毫这种感觉。

面色认真,尚远问陈克,“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怎么办?”

“那日本人一定能够亲身体会什么叫做真正的现代战争。”陈克带着一种在外人看上去很恬静的笑容说道。

和陈克搭班这么久,尚远知道这恬静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同志们都会总结陈克的面部表情代表的含义。出现这种笑容的时候,陈克两眼的焦距总会莫名的消失,而且眼睛会看上去亮晶晶的。片刻之后,恶毒凶狠的战术方式以及武器应用方式就会出台,这种时候的陈克是从来没有宽容之类的情绪。

不过尚远对这种纯粹的毁灭也不能说不好奇,他忍不住问道:“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等事情,你具体准备怎么做?”

既然尚远想听,陈克也忍不住讲述起来,“日本的城市建筑现在还多以木质结构为主,弄些易燃的铝合金管子,里面装填上能够较长时间燃烧的燃料,一架轰炸机一次投放下去几百上千根。整座城市很快就会变成熊熊燃烧的火场。对于燃烧弹不容易摧毁的东西,我们正在研发的新式炸弹,能够把几平方公里之内的所有的建筑都给夷为平地。爆炸中心将产生几千度的高温,距离几百米内的所有能够燃烧的东西,包括人在内,顷刻就自己燃烧起来,转眼就烧成了灰……”

“够了!”尚远忍不住打断了陈克的描述。既然陈克这么讲,尚远就相信中国一定可以做得到。陈克描述的战争未来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整座城市化成火场,几公里内坚固的建筑被彻底摧毁,这意味着发生了此类战争行为,就能一次性烧杀十几万人。这就是“真正的现代战争”么?这是世界的毁灭!

面对尚远相当激烈的反应,陈克只能认真地说道:“所以我一直反对战争,因为战争对谁都不好。我既不希望中国经历这样的遭遇,我也不希望别的国家遭受如此的痛苦。”

“当舜之时,有苗不服,禹将伐之。舜曰‘不可。上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修教三年,执干戚舞,有苗乃服。你好歹也先舞一下……,算了。”尚远说道半截就否定了自己的话。他觉得自己体力的衰退带来的是精力的衰退,谈话间对陈克使用的名词有了几乎本能的反应,反倒是对陈克具体的想法反应差了很多。

现在人民党正在“休教三年”的阶段,根本不到“舞”的阶段。现在中日之间还在努力亲善的过程中,中国如果把一堆能够毁灭日本的武器掏出来。哪怕日本原本真心想和中国结好,看到中国突然毫无缘由的掏出这些厉害的玩意之后,只怕日本就能直接投奔美国去。

“文青,你有时候做事太注重绝对的力量了。”即便知道不该因为这个来指责陈克,尚远也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不仅是敌人,包括自己的同志都无法理解陈克,更是低估了陈克的力量。对于很多人在千难万难摸索的工业化时代,陈克却能准确的站在潮头。更不可思议的是,越是先进的条件下,陈克就越能比别人更领先一步。在绝大多数人的精神还停留在过去,对已经发生的当下茫然无知的时候,陈克却仿佛活在未来,他转过身来引领着中国向着陈克所在未来大踏步前进。

在尚远看来,陈克这么做是他义务感的体现。陈克既没有居高临下的自得,也没有对别人的厌恶蔑视。可对于绝大多数人,陈克这种态度本身就是一种真正的傲慢。因为陈克总是选择了最高效的途径。而那些弱者假如亲眼看到双方之间仿佛天差地别的距离,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立刻让自己活在当下,不会立刻选择面对事实并且,及时调整自己。他们只会认为陈克所有避免冲突的尝试都是一种惺惺作态。

中国的确不能把对付日本的实力展现出来,这么做等于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是精明能干的日本人,本身就不会闹到双方兵戎相见的地步。如果日本的领导者是糊涂蛋,他们又绝对不知道双方真正的差距。在和平努力最终失败之后,中国就只能与日本发生战争。

面对接下来战争本身的不对称,哪怕陈克是真心在避免战争,也会让日本觉得中国是故意挑起战争。同样,陈克努力不希望发生军事冲突的努力就会被看成是惺惺作态。

这事情很可笑,可这事情又非常真实。

“望山兄,你觉得我对日本很苛刻么?”陈克问道。

尚远摇摇头,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真心认为陈克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当然,强者的眼中都不揉沙子。强者与弱者之间对宽容的定义标准可是完全不同的。日本如果不自作聪明,哪怕日本提出的要求看着再邪乎,强者们都能容得下。如果日本敢玩弄小聪明,认为可以欺骗中国,中国的强者会让日本知道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埋。

“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其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尚远慢慢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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