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赤色黎明-第4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说明,景大叔在乡间有了执法的能力。就是行政权力。”

陈克看两位同志都没有弄清楚,又解释道:“就是说,景大叔在地方上,有权力,能够制定规矩,维护规矩。不管是朝廷的规矩,还是谁的规矩,在地方上,景大叔说他们的规矩不算,这些规矩就不算数。景大叔说什么规矩算数,这种规矩才算数。”

“哎!果然如此。”武星辰点头称是。原先在武星辰看来,这不过是景大叔有号召力,但是听陈克这么一说,景大叔的力量竟然有了更深的意思。

“这就是乡间的豪强。”陈天华也点头赞道。

“所以呢,景大叔打教堂,大家都跟了去。第一,的确是教堂里面的恶棍们无恶不作。大家对他们恨之入骨。第二,景大叔既然是当地的规矩,他让大家怎么干,那么大家按照规矩来,也要跟着景大叔一起去。”

武星辰此时已经没有原先的怨怼,一面听一面点头。

“那么,我来说说革命怎么一回事。”陈克笑道,“革命的基本模样与景大叔一样,在革命区,在根据地,只有革命政府制订的规矩,没有别人制订的规矩。这就是革命。”

“那该怎么干?”武星辰追问道。

“人民党的纲领是什么?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你弄明白了这些,就知道革命的规矩要定成什么样子。”

听陈克这么说,武星辰当时就急了,“文青,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弄成什么样子。你讲起未来的时候,滔滔不绝。光各种部门都有几十个,各个部门的那个什么狗屁职能都不一样。谁能记得住。我只想在一个县,几个村搞革命。你给我说起天下来,我可不行。”

武星辰的这个抱怨让陈克回想起,以前有一次党会,大家一定要让陈克讲讲革命成功以后中国应该是啥模样。被逼无奈,陈克只好把21世纪中国的国家组织结构讲述了一遍。这套冗长的叙述,几乎让所有人都听得倒了胃口。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武兄,我为什么要带着大家去看北洋军的演习?一个县,几个村,上万北洋军一到,你就是把这些地方建的跟铁筒一样,照样不行。革命必须是整个天下的革命,一丁点的地盘能做什么?”

“我知道地盘小了不行。但是我在这个村大家都认识,出了这个村,到别的村,谁都不认识我。我怎么去别的地方革命?”

“不对不对,你这个想法就大错特错。”陈克轻轻的摇头,“武兄,你说起不同的村情况不同。那我问你,这天下,每个村都有些事情是一模一样的。你说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武星辰低头沉思,到底有什么是一样的呢?正思量间,就听到陈天华慨然说道:“这天下,欺负人的人每个村都有,还都是那么一批人。贪官污吏,地主豪强。被欺负的人也一样,都是些辛辛苦苦耕种的普通百姓。没错吧,文青。”

听到这话,陈克感觉非常欣慰。不过是两个月前,陈天华还非常认真的询问,陈克主张的人民革命是不是要杀光地主。言语间对地主在革命中的安全颇为关注。现在,陈天华已经能够认识到官府和地主都是相加压迫百姓的阶级。这样的变化不能不让陈克激动。

陈克以前从不敢采取洗脑式的教育模式对陈天华等人灌输“阶级斗争”的概念。毕竟人民党的同志们都是出身旧阶级,如果他们不能自发地认识到这些,哪怕是陈克口灿莲花,让他们能够从理论上明白这些。但是这些同志们的心里面却未必服气。也未必真的对地主阶级生出一种“不打倒不行”的决心。但是今天陈天华这么一说,已经证明陈天华已经能够自发的对地主们有了对抗的意识。

“星台说的一点都不错。武兄,你说呢?”陈克问武星辰。

出乎陈克的意料之外,武星辰却没有直接表态。他的眉头微皱,盘算着什么。见他这样,陈克也不着急。方才说了这么许多,陈克也在思考一会儿具体的革命步骤,到底应该怎么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陈克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关于农村的记录,他其实也很想去调查。可现在真的是抽不出空来。如果武星辰愿意在北方农村搞革命,陈克其实颇为支持的。而且他考虑,让陈天华先跟着武星辰去农村进行社会调查,应该是没有问题。陈天华既然能够认识到地主们是农村的压迫阶级,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跃进。可以真正的对陈天华委以重任了。

正在思考间,却听到武星辰迟疑地说道:“这都是乡里乡亲的,说革命,这可都是亲戚啊。”

这个说法让陈克很无语。武星辰怎么会有这等念头?对于农村的宗族,陈克知道一些,最大的印象就是宗族势力必须彻底粉碎。因为农村的宗族们掌握了太多的权力。宗族长老开个会,就能够决定宗族成员的生死。这对于现代工业国家是不可接受的。现代工业国,国家机构拥有全部的行政与司法权力。宗族别说生杀大权,哪怕是兄弟俩斗殴,长辈也没有权力对成员进行强制措施。但是陈克能够理解武星辰的这种顾及,在1905年,国家对百姓根本没有义务。社会保障体系是从新中国开始之后才着手建设的。在光头政府统治下,抗战时期还曾经有过经把几十年后的税都给提前收取过的奇葩例子。所以宗族必须抱团才能够对抗政府的横征暴敛。但是,这种事例在宗族中也是少数。陈克觉得自己必须说服武星辰才行。不过这个问题最难缠,他准备换一个角度来说。

“武兄,有句话叫做,不平则鸣。我用另外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这样的压迫和反抗里面,你准备站到哪一方去?”

“我自然是站到反抗的一方去。”武星辰毫不迟疑地说道。

“那么现在反抗的这么多,有地主们反抗征税的,有佃农反抗地主夺佃的。有反抗高利贷逼人性命的。有些人既是压迫者,又是反抗者。你准备站到哪一边去?”陈克问。

这下武星辰不吭声了。他其实真正想反抗的只有满清一家。对于地主们,他一面同情他们遭到了满清的压迫,一面又不满他们对穷人过于凶残。陈克的文化把武星辰带入了一个以前从没有想过的困惑当中去了。

看武星辰不吭声了,陈克说道:“好吧,我们再换一个问题。既然武兄要革命,我们就更加简单些说。具体的执行方式。先不说怎么让大家跟着你舍生忘死,我们先说说怎么让百姓支持你。”

听了这个武星辰又打起了一些兴趣。

“第一,你得让百姓知道有人想为他们做主。而且,到底能在哪些方面为他们做主。其实景大叔当年就做到了这些。武兄若是下了农村,就必须要确定你到底要做什么。”

听了这话,武星辰感觉颇为迷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呢?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就是除暴安良。可是今天和陈克一番深谈,到底谁是“暴”,谁是“良”,他现在到有些迷惑了。

“第二,你必须有一支部队来完成这个工作。凡是触及你规矩的人,一定要能够打倒他们。例如,你广放耳目,知道谁家被欺负了。你就半夜隔着门敲门,问问他们被谁欺负了,到底怎么被欺负了。然后你带着队伍帮他们去解决问题。这么做久了,你的名气自然就有了。人民也肯相信你,为你通风报信。有些人甚至会加入你的队伍。”

看武星辰不说话,陈可继续说道:“第三……”

“等等。”武星辰打断了陈克的话,“文青,这就是你的革命么?”

“对,帮助群众,发动群众,团结群众。这就是我的革命措施。”

“文青,这可不是一个小事。不说别的,你这么干起来。得得罪多少人?所谓墙倒众人推,到时候哪些人联起手来一起对付革命,那可绝对是大事。”

陈克很坦率的答道:“我知道啊。上次我就给庞兄弟说过,他可以去按照自己的心思随意做,只要不是发动人民革命,他的下场注定是一败涂地,还会把自己的命白白的丢了。”

武星辰不吭声了,原本他就担心陈克会放弃庞梓。如果庞梓得不到陈克的指点,贸然起来造反注定会失败。所以武星辰才想让陈克说出具体的革命步骤,在他想象中,只要能够得到这些具体的方法策略,即便陈克不搭理庞梓,武星辰自己也能帮得上忙。但是没想到,陈克居然会提出这等真正的人民革命。听了这些简单的讲述之后,武星辰就能够想象得出,这样的革命会造成什么样的激烈对抗。这已经不是革命,而是要命。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文青。”

“那武兄想让庞兄弟得到什么呢?”陈克微笑着反问。

是啊,自己想让胖子得到什么呢?武星辰突然想起了陈克前面的话,“庞兄弟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们造反的目的是什么?无外乎报仇之类的。甚至说个不好听的,当年景大叔在世的时候,庞兄弟的社会地位比现在高很多。而现在庞兄弟或许是想追回当年的那些开心日子也说不定。”

不久前,武星辰认为这仅仅是陈克的诛心之论。可现在看来,陈克和以前一样,不过是讲述出了冷酷的现实而已。仔细看着陈克,武星辰看到的还是他熟悉的那种表情。每次陈克进行完这样的分析之后,即没有洋洋自得,也没有丝毫怜悯的神色。面对着无言以对的同志们,陈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落寞的感觉。看了看旁边的陈天华,就见陈天华眉头微皱,应该是正在对陈克的话反复思量。而自己的神色,想来应该是一种无奈和焦急吧。

武星辰是加入了人民党之后,才真正的接触革命的。在这几个月当中,武星辰认为自己学会了很多。可今天这么一番讲述实际操作后,武星辰才明白,和陈克相比,自己对革命不过是懂了点皮毛而已。这样的挫折感,还有失落感。以及对革命进行了深入思考之后,认识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何种庞大的敌对势力。这些沉重的情感混杂在一起,让武星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陈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就在此时,却见陈克笑道:“武兄,这些敌人没什么可怕的。相信我,如果是真正的人民革命,我们一定可以把这些敌人粉碎掉。一定可以创造出强大的新中国。”

这些话并没有鼓起武星辰的勇气。回想起陈克以前给他留下的印象,武星辰突然有了一种迷信的恐惧。陈克这个人仿佛就是降临在这个天下的革命星宿。如果不是这样的原因,一个人怎么能够如此深刻的理解革命?一个人又能如何强悍到面对这样庞大的敌人,而没有丝毫的畏惧呢?

第二卷 狂飙 第35章

很多时候,沉默是个不错的选择。一言不发之中蕴含的情绪,有些是反抗,有些则是无声的请求。武星辰现在就沉默着。之前的讨论彻底打消了武星辰的幻想,他清楚陈克不会帮助庞梓。

人在气势削弱的时候往往会有一种心理上的示弱。党会刚开始的时候,武星辰觉得陈克对待庞梓的方式不合适,总觉得陈克应该付出更多。现在他就忍不住想起庞梓对待陈克的一贯不尊重的态度来。在江湖上,哪怕是这种很不礼貌态度就很可能引发一场非常严重的冲突,更别说陈克的言行还是真的出于对庞梓的关心。

“武兄,你到现在还认为你是人民党的党员么?”陈克打破了沉默。听到这话,陈天华觉得心里面一紧,陈克有同情心,这点他知道。陈克没有妇人之仁,这点陈天华同样清楚。这么问的原因,八成是要对武星辰不客气了。武星辰一直在偏向庞梓,陈天华对此心知肚明,而且也并不满意。但是看陈克这个意思,有要把武星辰开除出党的味道。陈天华本能的想反对,但是这话他说不出来。人民党的组织纲领里面,有这样的一条——中国人民党党员必须彻底断绝与企图反对本党纲领的党派和集团断绝一切联系。庞梓算不上敌人,就庞梓的所作所为,他也谈不上朋友。陈克如果要遵照组织纪律来处理,陈天华无法提出反驳。

听了这话,武星辰脸色更加凝重了,他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甚至罕见地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之后,他说道:“文青,如果你说的是庞兄弟的事情……”

陈克打断了武星辰的话,他平静地说道:“和庞兄弟无关。我只想问,武兄到现在还坚持自己是人民党的党员么?”

迟疑了一下,武星辰才回答道,“是的,我还坚持自己是人民党的党员。但是……”

“先等我说完好么?”陈克又截断了武星辰的话。不知为何,陈天华突然觉得陈克的声音里面有些放松的味道。陈克拿起剪刀,剪了剪烛花,蜡烛燃烧的更加明亮起来。

“我作为这次党会的主席,我想要求武兄你在北方进行革命斗争工作。和庞兄弟在一起也好,和那几个山东的兄弟在一起也好。我想让你参与他们的革命,嗯,应该说起义工作吧。不知道武兄意下如何?”

听了这话,武星辰大吃一惊。他并不想退出人民党,方才他很想提出留在河北与庞梓一起参与起义。没想到陈克居然先提出来了。趁着这明亮的烛光,武星辰仔细地打量着陈克的面容,陈克露出一种非常理解武星辰难处的鼓励笑容,没有任何不满,更没有试探的意思。

“怎么样,武兄同意么?”看武星辰不说话,陈克又问了一遍。

“我同意。”武星辰连忙答道。

看陈克不是要发落武星辰,而是提出这样的一个合情合理的建议,陈天华也很高兴。毕竟是同志一场,为何要闹到开除人的地步呢?转念一想,陈天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陈克要开除武星辰,是陈天华自己的猜测。自己这样的猜测,就是自己气量不如陈克的地方吧。正在暗中批评自己,陈天华突然听陈克说道:“星台,我想让你和武兄一起留在北方。负责发动起义的准备工作。”

“啊?我也要留下来?”陈天华惊讶地问道。对这个决定,陈天华的惊讶是五分,另外五分倒是欣喜。

“让武兄一个人留在这里,革命热情倒是有,但是革命理论明显不足。本来应该是我留在北方,但是上海那边咱们一走几个月,我也不太放心。所以只能让星台留在北方了。”

“如此甚好。”陈天华兴奋的答道。

看陈天华满脸欣喜,陈克觉得也不能让他太高兴,“别着急,我让大家留在北方可不是让大家放鸭子了。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得和大家商量一下。”

“文青让我们留在这里,准备让我们怎么做?”武星辰没有陈天华那么乐观。他觉得陈克不会这么轻易对庞梓让步。而且陈克的话里面已经说的明白,武星辰可不是作为庞梓的密友,而是作为人民党党员留在这里的。换句话说,如果武星辰坚持自己人民党党员的立场,庞梓的立场就不是首要考虑的对象。

“武兄,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庞梓兄弟平白送命,我前面说的这么多,都是想向庞梓兄弟说明,按照以前的造反模式,肯定是不行的。庞兄弟对我有成见,认为我不是和他一条道上的人。”说到这里,陈克突然又笑起来,“这是我说错了。庞兄弟对我没有成见,我的确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但是我想问的是,武兄到底是要和庞兄弟走同样的道路,还是想奔着革命成功的道路走。这点上,我们作为党员,没有必要说瞎话。”

听了这样坦诚的问题,武星辰绷着嘴。从感情上,他是想支持庞梓的。但是从理性上,他早已经被陈克说服。最后武星辰长叹一口气,“罢了,有些事情不是光有兄弟之情就能行的。我要走革命的道路。”

“很好,那么我们先讨论一下,如何让庞兄弟和山东的兄弟们能够在造反之后保住一条性命的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方法,对他们应该最实用吧。”

“有何妙策?”陈天华对此非常有兴趣。

“他们必须从非常容易剿灭的坐匪,变成不太好剿灭的流寇才行。”

“哈哈!”听了陈克的“妙策”,陈天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跟没说有什么分别呢?打不过自然就要跑,怎么可能坐等着官军来剿灭呢?

武星辰的反应和陈天华完全不同,他眼睛一亮,“这可得请文青好好讲讲。”武星辰曾经在山东被北洋军打得很惨。在逃命的时候,可真的有天下之大,无处藏身的感觉。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想用散财的方式来收买人心是绝对不可能的。百姓们不吃这套。”陈克这次不讲什么革命道理了。

看着武星辰微微点头,陈天华颇为不解。“能让大家日子过得好一些,怎么会不被人感激呢?”

“好一些?多好算是好一些?多吃碗米是好一些,家财万贯也是好一些。你这个看法绝对是错的。”陈克声音冷冷的,“若是知足的人,人家根本不缺你那点东西。若是不知足的人,你给多少都不够。所以,靠散财,只是让那些有能力的人看不起你,没能力的妒忌你。而且就庞兄弟现在的手段,这钱财来的也不是什么正途。如果他搞什么收买人心,那可真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陈天华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看陈克说的坚定,武星辰也完全赞同,他干脆就不再插话。

“所以,庞兄弟现在怎么闹,大家要看紧点。一定要让庞兄弟能够救急救困。给大家指出斗争的路线来,而不是用钱粮打法了事。”陈克继续说道。武星辰这次的情绪和以前的大不相同。对陈克提出的种种诛心之论大为赞同,陈克谈到一些非常阴狠的办法,武星辰甚至拍案叫绝。陈天华飞快的做着笔录,不管他能否接受陈克的说法,但是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料。绝不能说完就了事。

夜色渐深,党小组的会议已经变得非常融洽。不过大家刚出了远门,到了两点多,武星辰和陈天华都已经受不了。陈克干脆让他们睡下,自己继续写东西。

天色渐渐明了,陈克放下笔。虽然他还不觉得累,不过毕竟是费心写这些自己并不在行的东西。写字倒不算太累,而绞尽脑汁想出合适的具体斗争方式,实在是让人觉得精神上受不了。这几天陈克在外面奔波,也没有洗过澡,身上已经有了味道。他干脆脱的赤条条的,拿了盆子和肥皂去外面水井边洗澡。

现在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在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整个四合院里面依旧黑暗,四处都笼罩在一种冷清的微光里。陈克往身上倒了一盆上,和冰凉的空气相比,井水倒是温热的。水流滑过皮肤的舒适感,让陈克忍不住哼了一声。秋天的微风吹过,迅速的带走了皮肤上的温度,很快就让这个沐浴者感到了刺骨的寒意。陈克又兜头到了一盆水,然后抹了把脸,扬起脑袋。一支鸟从高高的空中向东边飞去,或许是注意到了陈克,它突然呱呱的叫起来。瞅着这支乌鸦的身影逐渐融入了东方那青铜色的天空,陈克才突然想起,乌鸦好像意味着凶兆。当然,陈克根本不信这些胡扯。又是几盆水冲下,然后打肥皂,再冲洗。井水的淋浴让已经有些麻木的思维重新活跃起来。

在那几个好汉里面,柴庆国始终对陈克非常礼貌。而且看平常的表现,他貌似颇为认同陈克的主张。但是毕竟和其他兄弟在一起,柴庆国也不可能直接表示对陈克的赞同。看来得找个机会,和柴庆国单独谈谈。或者,等武星辰他们下乡的时候,单独让柴庆国留下来帮忙。陈克一面想,一面擦干了身体,回到屋里面。真的是久居兰芳之室而不闻其香,一进门,陈克就觉得这屋子里面味道颇大。亏得自己还能在这里面待了一晚上。他也不关门了,只是找了干净衣服换上,把脏衣服扔盆子里面,蹲在院子里面开始洗衣服。

脏衣服还挺多,陈克在这个寂静的早晨独自洗衣服。突然脑子里面就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也不知道上次见到的那位何小姐是不是自己洗衣服。这个念头乍一出现,陈克就觉得挺奇怪的,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只见了一面,怎么突然想起这位小姐了?

仔细回想,陈克竟然想不起那位小姐的具体相貌。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双明亮坚定的漂亮眼睛。那是陈克很熟悉的目光,在21世纪,只有那些足够坚定的女性才有那种无所畏惧的目光。

陈克喜欢这种女性,她们都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做事。在事情的过程中,她们仅仅是全力按照规律去做,并不追求什么最终的结果。所以,那目光才会如此明亮,如此专注。像何汝明“大人”那样,只是为了得到结果,中间的过程是什么,他根本不在意。如果可能话,何汝明“大人”最希望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别人高喊着“何爹爹”“何爷爷”,您一定要赏脸,请您让我们给您效劳。面对何汝明谦虚的“再三推辞”,别人坚定不移的要为何汝明办事。最后,何汝明万般无奈之下,为了给别人面子,这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别人的效劳。最后何汝明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不用出,最后还名利双收。

“我也有点太刻薄了。”陈克心想。但是何汝明和自己交谈到那些细枝末节的时候,眼神不停的变化。倒是在那些核心内容上,何汝明的反应相当的迟钝。与何倩那种精明强干呈现出完美的对比。这两人真的是亲兄妹么?

如果是在21世纪就好了,陈克忍不住想。那样的话,他可以把何倩约出来,私下把这件事好好谈谈。保不准这事情早就办成了。而且大家还能交个朋友什么的。陈克很喜欢精明强干的女性,和她们在一起,没什么废话,大家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而且闲聊天的时候,这些女性往往妙语连珠,谈天说地也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实在是一种绝对的奢望,就如同在21世纪,陈克只用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面,就不用费心一样。现在他为了保持卫生状况,就必须手洗。

衣服洗完了,天也亮了。没有人起床,看来远程的奔波让大家都劳累不堪。陈克觉得有些困,但是他也不敢回去躺床上睡。大家估计不会叫他起来,万一睡过头怎么办。他干脆趴在堂屋里面的桌子上睡起来。

“陈先生,醒醒。”身边有人叫道。陈克慢慢地抬起头,却见庞梓站在他身边。看了看手表,陈克睡了大概两个小时。

“怎么了?”

“吃早饭了。”庞梓说道。

往外一瞅,只见蜂窝煤炉上的汤锅冒着热气,武星辰他们正围着锅忙活。

“好。”谁了这么一会儿,陈克觉得精神完全恢复了,他站起身答道,“吃饭。”

按照昨天的约定,吃完了饭,武星辰就和庞梓他们谈话,陈克就不参加了。如果陈克参加,只会让庞梓觉得不自在。所以陈克趁这个时间去拜访何汝明。

何管家对陈克登门拜访态度上很热情,他告诉陈克,何汝明不在家。陈克差点脱口问道,何倩在不在。好歹他忍住了。如果真的敢这么问,估计何管家能把陈克打出门去。怏怏的回到住处。就听见厢房里面武星辰正在和大家说着什么。陈克也没有停步,径直回了正屋。刚坐了片刻,却听到有人敲门。大门没关严,门外的人轻轻推开一些,然后冲着门缝喊了一声,“文青先生在么?”却是谢明弦的声音。

“我在,明弦,赶紧进来。”陈克高兴的应道。

谢明弦拎了个方方正正的包裹,想来里面是药物。让陈克大感意外的是,和他一同站在门外的还有一人,居然是王斌。陈克微微一怔,已经反应过来,“王兄,欢迎欢迎。你赶紧进来,一路上肯定辛苦了。”说着,他一手接过谢明弦手里的包裹,又拿起王斌身边的皮箱,引着两人进了正屋。

王斌还真的是稀客。自从游缑把王斌和周元晓一起介绍给陈克,然后两人就开始了合作。身为德国洋行中高级管事的王斌其实帮陈克弄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两人却没有什么私交。他和谢明弦一起从上海过来,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煤看着挺有意思。”王斌两手端着茶杯问道。上海要比北京暖和不少,他和谢明弦两人是坐船过来的,对这个温度差异还真的不适应。方才陈克烧水的时候,往炉子里面放蜂窝煤,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东西我是准备在北京大搞一下。”陈克也不瞒他。反正南方的无烟煤价格高昂,陈克也不担心王斌在南方搞起来,“王兄想不想留在北京和我一起做蜂窝煤?”陈克调侃地说道。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个。有个德国的朋友到了北京,我来见见。”王斌答道。

“本当如此,本当如此啊。”陈克笑道。对王斌的这种做法,陈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本身就喜欢旅行,上午突发奇想准备出门,立刻就联系那地方的朋友,中午买票,晚上坐车就走。这种事情也不是只发生过一次两次。以前有过晚上九点多外地的兄弟打电话过来,说三缺一。然后陈克立刻出门到火车站买了最近的车次的火车票,十一点半就到了一百多公里外的牌桌边,然后通宵打牌的事情。王斌这种做法,陈克是很赞成的。德国的朋友远道而来,从上海赶到北京来相会,根本不算什么。

倒是旁边的谢明弦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陈克。谢明弦虽然读书的时候听说过“行万里路。”可那只不过是说说,他孤身一人从湖南到上海,就觉得路途遥远。齐会深派他从上海到北京。年轻人的心性自然是喜欢出远门。但是真的经历了海上的这么远的路程。居然真的到了天子脚下的京城。谢明弦反倒觉得有些不真实。看着陈克这样不以为然的表态,让谢明弦感觉很不自在。

陈克注意到了这点,他拍了拍谢明弦的肩头。“明弦,你这也是有勇气啊,从上海到北京,这一路上也有几千里。现在有何感受?”

听陈克这么说,谢明弦笑了笑,“真的很远。”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这边的天气挺冷。”

“哈哈。”陈克和王斌听完都笑了起来。

“对了,王兄,你到北京准备住哪里?若是不介意的话,干脆在我这里暂住几日吧。”陈克说道。

王斌也不推辞,“正有此意。”

瞅着王斌的肿眼泡,陈克关心地说道:“那旅途劳累了。王兄先去睡会儿。”

等王斌睡下,谢明弦看左右无人,这才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陈克。“文青先生,这是齐先生给你的信。”

陈克也不着急打开,“明弦,你也去睡会儿。有啥事情,等中午起来再说。下午你和我出趟门,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里?”谢明弦觉得陈克者神神道道的话不太对,他问道。

“京师大学堂。”陈克说完,就见到谢明弦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而且越来越大,最后几乎瞪成了圆形。

“没错,就是京师大学堂。”陈克补充了一句。

谢明弦的手臂有些僵直,他看陈克没有欺骗自己的意思,这才站起身来,“文青先生,我现在就去睡。”说完,谢明弦几乎是哆哆嗦嗦地向着卧室去了。陈克能够理解,这位秀才听到这个名字到底有多激动。

以不足谢明弦十分之一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