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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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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突然有人敲门,周树人停下笔,把最上面的一张放到最下面,这才问道:“是哪位?”

“是我,吴玉堂。周院长还没睡?”外面的人听周树人应了一声,就推门进来。吴玉堂是蔡元培的门生之一,这次也一起前去救治北洋伤员。周树人觉得他更多的是充当“监军”的职务。

吴玉堂明摆着是要和周树人畅谈的样子,他手里拎了包上船前带的豆腐干,还拎了瓶酒。周树人一看,却是人民党在长江流域倒处卖的玻璃瓶装桑葚酒。他只得收起了刚写了开头的稿子。

酒过三巡,吴玉堂开口道:“周兄,却不知你对当下局面如何看?”

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谈论时事的起头话让周树人感到很是无趣。当下还能如何?人民党与北洋之间战争的胜利者注定是中国未来的统治者。要么就是袁世凯继续当大总统,要么就是陈克能够当了新的大总统。周树人并不想做这样无聊的预测,他反问道:“吴兄怎么看?”

“周兄知道人民党已经对湖南用兵了吧?在此国家混乱之时,人民党还是满心为自己考虑。此乃国家的祸患,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吴玉堂说的激昂慷慨,“不过当下浙江的事情却不是仅仅人民党这一家的事情。蔡公支持中央,但是我光复会内部却有叛徒。想来周兄应该是知道的。”

听完这话,周树人心中一阵厌恶。吴玉堂所指的“叛徒”自然是浙西的徐锡麟秋瑾。在蔡元培没有倾向袁世凯之前,徐锡麟与秋瑾在浙西建起地方政府。这几年靠了学习人民党的政府组织,以及参与人民党对外贸易体系。浙西的日子是越来越好。徐锡麟与秋瑾都是光复会元老,即便是蔡元培统领的光复会总部内部,对浙西的评价也颇不相同。支持徐锡麟的也不少。吴玉堂自然是蔡元培的人,蔡元培不敢说的一些话吴玉堂却敢大胆地说出来。

周树人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内部分裂,即便是意见不同,也远不到把同志称为叛徒的地步。不过周树人也不愿意轻易的发言,他是蔡元培从徐锡麟那里“要走”的人。徐锡麟学习人民党赤脚医生的办法,在浙西开办了最初级的群众医疗体系。周树人曾经随徐锡麟考察过人民党根据地的医疗体系。赤脚医生的医疗水平其实并不高明,对于西医的理论认知也比较差。但是这些人好在能够出没在田间地头,每年还有定期培训课程。但是这些人好歹在民间普及了医疗范围。哪怕只是包扎伤口的布要消毒,用唾液与盐水进行最基本伤口处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懂得使用几样最基本的西药。懂得热感冒与冻感冒之间的区别。懂得例如阑尾炎这样的内科疾病需要去医院治疗,这就让周树人感到极为佩服。

人民党的医疗体系不主张把力量集中在大城市的医院,由于医生都是年轻人,大家实施轮岗治,医疗人员三分之一在各级医院,三分之一在基层,三分之一在搞卫生防疫与学校里面接受医学培训。周树人知道,人民党1912年的医疗人员超过十五万人。而这十五万人要向根据地6000万以上的百姓服务现代医疗服务。每个人平均分到400人。绝大多数接受医疗服务的根据地百姓平日里是根本无法接受现代医疗服务的。这样的艰苦卓绝,令周树人不能不从心里面感到佩服。

而周树人在浙西的时候,也有上千的同事。那是徐锡麟和秋瑾让人民党仁心医学院帮光复会浙西分部培训的医生护士。蔡元培强行从浙西要走了400余人。在杭州这几个大城市建成了现代医院。大家都是西医,人民党的医学院相当正规,门类齐全,教学水平也颇高。即便不是药到病除,也能基本对路。在浙江几个大城市中很快就建立起口碑来。

杭州医院条件不错,但是周树人怎么都忘不了人民党卫生部部长的发言,“我们当医生的想提高自己的医疗水平,只可能靠给病人看病。我们大多数病人都是普通的群众,有些病人我们治好了,有些病人我们没有治好。若是按照一开始的时候治好疾病的比例,我们基本都可以算是庸医。能不把病人治死,我们就算是不错了。如果我们在这么多病人身上治病,练好了我们医生的本事。然后就以医疗大师自居,从此就把人民群众扔在一边,等着病人求到我们门上来。我认为这不太道德。治得好,治不好,我们医生不是上帝,若是医生管用,这世上就不该有人死去。但是从群众身上积累得来的医疗知识,没能用到群众身上。我觉得这不对,也不合适。”

周树人也曾经背着医药箱,跋涉在浙西的山区。路上也曾经因为迷路,差点闯进了土匪窝。土匪认识他们打的红十字旗,他们也有亲人接受过浙西医疗队的治疗。所以他们硬是放过了医疗队,还替周树人等人带了路。在杭州这座大城市,再也不用艰难行进在山路上,前来看病的人多数也是衣着光鲜体面,谈吐也比那些普通百姓优雅的多。可周树人知道,杭州医院覆盖的医疗范围缩小到极小的范围。而且前来看病的达官贵人们表面上看着客气,实际上并没有像那些缺医少药的群众一样真正的把医疗队当作救命恩人般看待。医生只是为那些达官贵人效劳的一群人而已。

“周兄,当下人民党这些乱党四处蛊惑,咱们光复会中绝不能如此下去。却不知周兄怎么看?”吴玉堂追问道。

心里面不管怎么想,以周树人的聪明他绝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步。周树人淡淡的答道:“我只是个医生,当年去日本学医,只是想学成之后回来治病救人。在日本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参与政治,现在这么忙,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么多。而且蔡先生也好,徐先生也好,我都是很仰慕的,我实在是不敢也不想评说什么。”

这样的回答即便没有达到吴玉堂的满意,也没有超出吴玉堂的接受范围,他笑道:“如此也好。周先生安心在医院行医,不要参与那些麻烦事情。”

又喝了几杯,大大讲述了浙西徐锡麟等人的离经叛道,又明着暗着告诫周树人不要误入歧途,吴玉堂才起身告辞了。

周树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房门,收拾了桌子,他拿出方才刚写了一个开头的文稿,想着这两日白天那些混账们的行径,还有方才吴玉堂的话,周树人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微微停了一下,就继续写了下去:“……‘这这些些都是费话,’又一个学者吃吃的说,立刻把鼻尖胀得通红。‘你们是受了谣言的骗的。其实并没有所谓禹,“禹”是一条虫,虫虫会治水的吗?我看鲧也没有的,“鲧”是一条鱼,鱼鱼会治水水水的吗?’他说到这里,把两脚一蹬,显得非常用劲。”

“不过鲧却的确是有的,七年以前,我还亲眼看见他到昆仑山脚下去赏梅花的。”

“那么,他的名字弄错了,他大概不叫‘鲧’,他的名字应该叫‘人’!至于禹,那可一定是一条虫,我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他的乌有,叫大家来公评……”

于是他勇猛地站了起来,摸出削刀,刮去了五株大松树皮,用吃剩的面包末屑和水研成浆,调了炭粉,在树身上用很小的蝌蚪文写上抹杀阿禹的考据,足足化掉了三九廿七天工夫。但是凡有要看的人,得拿出十片嫩榆叶,如果住在木排上,就改给一贝壳鲜水苔……”

这个故事并不长,周树人一气就写了千余字。停下笔,周树人回想起最近浙江文人对人民党和光复会浙西分部的猛烈攻击。还有对革命未来的想法。周树人脸色阴晴不定。他这次愿意参加支援救助队的理由不复杂。人民党的政治态度周树人很清楚,他也不怎么支持人民党的政治理念。不过这还不足以促使周树人参与支持北洋的行动。

北洋第四军通过激烈战斗驱逐了日军,周树人很是激动。无论是人民党在青岛大败日军,歼灭日本九州师团,还是吴佩孚在日照打退日军,都是中国的胜利。以人民党冷酷无情的对敌态度,封锁吴佩孚倒也不是太不能想象。人民党与北洋的优劣与胜负,周树人不想参与。只是那些对日作战中受伤的官兵不敢因为缺医少药而死去。能够为这些人尽一把力,这是中国医生的职责。这才是让周树人带队前往日照的真正理由。否则的话,周树人大可让别人替代自己的出发的。

但是听了方才吴玉堂的话,周树人心里面对吴玉堂的态度相当不满。润了润笔,涂掉了其中一段,周树人修改起自己方才的文章。

“不过第一要紧的是赶快派一批大木筏去,把学者们接上高原来。”第三位大员说,“一面派人去通知奇肱国,使他们知道我们的尊崇文化,接济也只要每月送到这边来就好。学者们有一个公呈在这里,说的倒也很有意思,他们以为文化是一国的命脉,学者是文化的灵魂,只要文化存在,华夏也就存在,别的一切,倒还在其次……”

“他们以为华夏的人口太多了,”第一位大员道,“减少一些倒也是致太平之道。况且那些不过是愚民,那喜怒哀乐,也决没有智者所玩想的那么精微的。知人论事,第一要凭主观。例如莎士比亚……”

“放他妈的屁!”禹心里想,但嘴上却大声地说道:“我经过查考,知道先前的方法:‘湮’,确是错误了。以后应该用‘导’!不知道诸位的意见怎么样?”

静得好像坟山;大员们的脸上也显出死色,许多人还觉得自己生了病,明天恐怕要请病假了。

“这是蚩尤的法子!”一个勇敢的青年官员悄悄的愤激着。

“卑职的愚见,窃以为大人是似乎应该收回成命的。”一位白须白发的大员,这时觉得天下兴亡,系在他的嘴上了,便把心一横,置死生于度外,坚决的抗议道:“湮是老大人的成法。‘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老大人升天还不到三年。”

禹一声也不响。

“况且老大人化过多少心力呢。借了上帝的息壤,来湮洪水,虽然触了上帝的恼怒,洪水的深度可也浅了一点了。这似乎还是照例的治下去。”另一位花白须发的大员说,他是禹的母舅的干儿子。

禹一声也不响。

“我看大人还不如‘干父之蛊’,”一位胖大官员看得禹不作声,以为他就要折服了,便带些轻薄的大声说,不过脸上还流出着一层油汗。“照着家法,挽回家声。大人大约未必知道人们在怎么讲说老大人罢……”

“要而言之,‘湮’是世界上已有定评的好法子,”白须发的老官恐怕胖子闹出岔子来,就抢着说道。“别的种种,所谓‘摩登’者也,昔者蚩尤氏就坏在这一点上。”

禹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有人说我的爸爸变了黄熊,也有人说他变了三足鳖,也有人说我在求名,图利。说就是了。我要说的是我查了山泽的情形,征了百姓的意见,已经看透实情,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非‘导’不可!这些同事,也都和我同意的。”

他举手向两旁一指。白须发的,花须发的,小白脸的,胖而流着油汗的,胖而不流油汗的官员们,跟着他的指头看过去,只见一排黑瘦的乞丐似的东西,不动,不言,不笑,像铁铸的一样。

第五卷 走向 第49章 选择与被选择(五)

周树人乘坐的船只抵达日照外海的时候,远远就见到几艘军舰正在海面上缓缓行驶。见到周树人的船靠近,立刻有小军舰快速靠了过来。这艘船是民船,见到军舰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甲板与船舷上站的那些医疗队成员都吓了一跳。

好歹军舰没有直接开火,靠近后询问了周树人等人的来意。一名海军军官还算客气地说道:“你们先接受调查,调查后没有问题。我们会送你们上岸。”

周树人这些医生没吭声,倒是那些“志愿者”们不高兴了。立刻有人聒噪道:“我们千里迢迢赶来救治伤员,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是啊!我们又不是奸细,你们难道信不过我们么?”

“大总统号召各地医生前来日照,我们来了就这么一个结果?大总统说的算,还是你们下头的人说了算?”

海军军官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好在聒噪的只是少数人。周树人看事情不对,连忙上去表示愿意服从海军的安排。军官狠狠地盯着那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一阵,这才回了自己的船上。

检查并没有那么严格,深入大海的长长防波堤修建了一部分,码头也有了雏形。倒是码头附近的货场平整的相当不错。北洋军的驻地就在这片平地上。在码头上随便盘查了一下之后,北洋军官就命令周树人等人前去伤兵那里实施救治。

和周树人等人想象的那种伤兵满营的局面不同,留在日照的伤兵看起来没有那么多。伤兵主要分两类,一类是轻伤员,一类是几乎无法移动的重伤员。帐篷里面重伤员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出气多进气少,连呻吟声都不大,只能称为哼哼。空气中弥漫着开始腐败的血腥气。这些迹象让军医们感到极大的恐慌,这哪里是伤兵营,这根本就是躺满马上要死去人们的活墓地。

因为出发的紧急,不少消毒设备根本来不及带。周树人他们想要些石灰,作为最起码的灭菌物品。好不容易找到了根本不想出现在伤兵营的北洋军军需官,得到的消息却是没有。周树人要些大锅用来煮纱布,大锅倒是有,可燃料不足。军需官还算是看在周树人等人是医生的面子上,这才承诺派遣一些士兵前去帮着去砍些树枝。

由于大批伤员实际上是失血严重,所以需要输血。一听说要抽出自己的血给别人,军需官立刻否决了。杭州医院不少医生护士都学过战场救助,输血不过是最基本的内容之一。莫说人民党自己已经全力普及了输血等观念,就连光复会浙西分部的同志,因为有过血战经历,也能大概接受输血的概念。没想到北洋军这里根本就不行。

没有输血,缺血的士兵至少需要紧急输入生理盐水。可北洋军的食盐也大大不足。有医生询问北洋有没有人民党那种袋装的精制食盐,北洋军需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呵斥道:“你们不要乱说话,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人民党的东西!”

周树人看问题没办法解决,只好请求军官能增派些人手前来帮忙。军官沉着脸问道:“你们既然是来帮忙的,那也只有听我们的。哪里有让我们派人帮你们一说?”

这令人无语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以周树人的家教与聪明,他知道军官这话道理上是对的。只是他也看了北洋军医的水平,即便称不上草菅人命,也绝对能用相当不专业来评价。若是杭州医院的医生护士们被分开使用,原本能够救治的人只怕也会一命呜呼。

此时周树人只能向军官说着好听的话,尽快让军官赶紧走人。如果让这位军官借题发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让周树人感到满意。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这段在人民党根据地经常出现的话在周树人脑海里面蹦出来。能不能丰衣足食这尚且在两可之间,不过就当下的局面,若是不能自力更生,医疗队连自己的工作都干不下去。没有最起码的一些物资供应,很多治疗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但是当下医疗队势单力孤,周树人很明白得和人合作。他先让医疗队不管后续物资够不够就开始治疗。人民党搞群众工作的办法很简单,先不发话,而是干起来。只要能够让别人看到人民党有能力,有实力,就会有群众试图与人民党交朋友。这是周树人听人民党群众工作讲座的时候学到的。当然,周树人家的家庭教育以及周树人的聪明也能理解到这些。

众人拾柴火焰高,每个人都有做得到的与做不到的。只要大家商量着进行合作,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槛。这就需要交流,这就需要交换。周树人还记得人民党干部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比免费更加昂贵的东西。”单方面的给与和获得,要么是不安好心,要么是无法维持。总的来说,如果明确而且合理的提出对对方的要求,在双方都有合作意向的基础上,是很少有达不成共识的。

果然,周树人的指挥与布置起了作用。医疗队完全按照正常的流程治疗了四十几个伤兵,门外就出现了更多的伤兵。和伤兵们一交谈,就知道伤兵们聚集过来的原因了。北洋军医们水平的确比较烂,而且治疗方法颇为单调。莫过于取子弹,包扎伤口之类。剩下的事情就是伤兵们听天由命,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即便是这样的治疗,也速度很慢。

周树人的医疗队不仅治疗速度快,而且治疗的法子也比较多,看着就比军医强。伤兵们到了此时,为了自己的命肯定要选择看着比较靠谱的医生。这才聚集过来。周树人命人给伤兵们安排救治顺序。在过程中也询问一些伤兵,在不侵占军队物资的情况下,附近有没有能够利用的一些医疗用物资。

很快,就有伤兵提供,在港口附近是有石灰池子的。听说石灰对治疗有用,立刻就有伤兵自告奋勇的要带医疗队前去看看。周树人安排了人员跟着伤兵一起去石灰池附近,回来的时候果然带回了熟石灰。没多久石灰水的味道再次进入医疗队的鼻子,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医疗队成员都感觉安心不少。

有了前面的交流合作,后面的展开就更加轻松起来。守护伤兵营的卫兵主要是轻伤员,这些轻伤员都参与过搜索日照市的行动。最值钱的都在日照市民撤退的时候撤走了。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日本人弄走了,剩下的就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轻伤员记得见过市区居民家有盐。去搜索了一圈,全袋零散的食盐也收集了百十斤。干别的还不够,配生理盐水倒是够了。包括大锅,燃料,这些东西慢慢的凑齐送到并且开始投入使用。即便不能发挥出医疗队全部的实力,好歹也算是能够维持最起码的一些医疗。但是本来进行的好好的工作却被突然而来的意外打断了。伤兵与医疗队中的“志愿者”发生了冲突。

即便是伤兵,也绝非这些志愿者们能够对抗的。等周树人问询前往冲突发生地的时候,殴斗已经实质上结束了。七八个志愿者被打得满头是血,哼哼唧唧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伤兵们脸上杀气腾腾的神色,跟在周树人这队人里面的女护士脸色都吓的变了。带头打人的伤兵看样子是个小军官,见到周树人等人过来,他神色严肃地说道:“周医生,我们还分得清好歹。你们和这几位姑娘与这些王八羔子根本不是一伙的。我们兄弟们承蒙周医生尽力救治,绝不会对周医生等好人动手。”

说完这些话,带头的小军官冷冷地看了看在地上哼唧的那些“志愿者”。“这些王八羔子干活的时候偷懒,我们就不说他们了。毕竟是跟着周医生一起来的,我们总得给周医生面子。但是这些混账偷懒不说,还到处胡说八道。兄弟们也都忍了,结果这里面还有人偷那些病死兄弟的东西。这我们可就不能当没看见。这些死去的兄弟运气不好,可这不等于他们死后就没人管了。周医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和弟兄们还给这几个小子留了条命。下次他们再这么做,周医生你就别管他们了。”

周树人也不能完全确定这军官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人家说的客气,周树人也没办法追问。而且这些志愿者被打,周树人心里面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一定要给这些人报仇的必要。治疗非常辛苦,不到五十人的医疗队忙了两天,门口依旧排着长队。

正在治疗中,却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进了主要进行手术的帐篷。周树人正在做一台手术。被来人几乎是硬从手术台边拽走。

这两天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劳动,周树人对手术之外的反应变得十分迟钝。定了定神才看明白这位居然是吴玉堂。

“吴先生,有什么事情?”周树人问。

“北洋军开始撤退了。他们把伤兵给丢了下来,自己坐船走了!”虽然已经是十月,天气不热了,吴玉堂依旧急的满头是汗。

“哦?”周树人依旧不是太明白吴玉堂到底是什么意思。

“北洋军把咱们的船也给征用了,他们说人民党马上要打过来。”吴玉堂终于说出了心里最在乎的事情。

周树人差一点就要露出笑容来,如果人民党真的来了,这些伤员就真的能得救。人民党部队正规野战医院的医疗力量根本不是周树人这个“医疗队”能够比拟的。眼瞅着一部分伤员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治疗的,周树人原本以为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亡。人民党来了,这对于北洋伤员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这两天被沉重的工作折磨的十分疲惫,周树人这才能忍住笑意。他认真的带着有些惊慌的神色问道:“吴先生,那怎么办?”

“当下之计只有挤上北洋军的船队了。”吴玉堂十分焦虑。

周树人连忙说道:“吴先生,既然咱们的船被北洋带走了,你就赶紧去上北洋的船。你是蔡先生派来的人,只要能够和北洋一起撤退,总是能有机会的。我们这里收拾一下,也赶紧撤。你就先不用管我们了。若是船要不回来,我们怎么回浙江啊!”

“也好,也好!”吴玉堂此时也有些乱了阵脚。人员的损失在吴玉堂眼里还真的不是问题,但是那船可是蔡元培向商行借的。若是不能要回船,吴玉堂把自己买了,也凑不够这个船钱的。

吴玉堂匆匆地走了没多久,外面传来了几句争吵与喝止声,片刻之后,却见上次见到的那个伤兵带着人冲进了手术室。他面对周树人冷静地说道:“周医生,人民党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哦,我刚听说。”周树人心里面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些伤兵想干什么。不过无论这些伤兵要做什么,周树人都会努力先保住医疗队成员的命。因为深知人民党的政策与执行力。所以周树人很清楚,只要不抵抗,不试图敌对。在整个中国,落在人民党手中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只怕死亡率比普通人还更低些。

带头的小军官伤兵说道:“周先生,不满您说。我是被人民党抓过的,上次就受过伤。人民党素来善待俘虏,落到他们手中不会死人。”

这话让周树人大出意料之外,周树人方才还在考虑是不是宣传一下人民党的战俘政策,没想到作为人民党敌人的北洋军对此政策居然颇为熟悉。

伤兵并不知道周树人心里面怎么想,见到周树人沉静的神态,伤兵还以为周树人并不相信。他劝道:“周先生,您是医生,等人民党打过来,我们就降了。也绝对会向人民党说明周医生你们的身份。只是希望周医生能够还继续救治我们的兄弟。你们来之前,这帮兄弟就是等死,你们来了之后,不少兄弟们可是能够撑到人民党打过来的时候了。俺知道当个俘虏不光彩,不过再不光彩,也先把命留住啊。”

周树人微微松了口气,“我是医生,当医生的就是要治病救人。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会管好我的同事们。”

得到了周树人的保证,伤兵看来高兴不少。他没想到周树人居然如此“通情达理”。不过即便如此,伤兵们依旧很有秩序的包围了周树人的医疗场所。

过了将近三个多小时,周树人他们已经又治疗了六十多人。却听到外面传来了电喇叭的声音,“我们是光荣的工农革命军,前面北洋军的兄弟们,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们工农革命军优待俘虏。”

劝降效果极佳,周树人听到北洋军立刻有人大声喊道:“对面的老总!我们是打日本人时候受伤的伤兵,我们投降了。你们能赶紧派军医过来么?我们不少兄弟快撑不住了。”

很快,外面传来了大队人马奔跑的声音。看着医疗队同事们惊慌的神色,周树人劝道,“大家不要怕,也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之间帐篷的门帘掀开了,几个军人大踏步走进来,陪同他们进来的还是那个北洋小军官,“几位老总,这是浙江来的医疗队。他们不是坏人。”

周树人见到人民党的军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真正落回了肚子里面。

第五卷 走向 第50章 选择与被选择(六)

山东对周树人来说是“他乡”。如果把过一起参加过医疗培训的同学作为“故知”的话,周树人在日照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整编后的医疗营地中,人民党里面的军医有一部分人与周树人都参加过党校培训。大家倒也没有过多寒暄,毕竟眼下要务是拯救投降的北洋军受伤官兵。

负责人李冰看着精明能干,他对集中在一起的浙江医学院医生护士们讲道:“诸位是从浙江来的医疗界同仁,我们也不废话,你们被征用了。你们每天按照我们人民党的劳动标准领取津贴。诸位也不用考虑逃跑什么的,等医疗工作结束后我们会送诸位回浙江。当下你们就安下心在这里工作吧。”

医生护士们反抗意志比较薄弱,被荷枪实弹的军人一围,又听说工作有津贴可拿,浙江医院的医生护士也就默认了。毕竟人民党没让他们干别的,还是继续救治北洋军的伤员。

工农革命军野战医院的设备很快就运到了,见到很多新式的医疗设备,浙江方面的医生护士当时就有了精神。大家都是干活混饭的,一看这些设备就知道人民党的医疗水平远高于浙江医院。

由于工农革命军的军医院的介入,浙江医院的医生护士也算是能够躺下休息一阵。周树人和李冰当时住一个宿舍。李冰那种直爽的性格是周树人相当尊敬的。两人晚上休息的时候一起吃了个饭。谈了近况之后,李冰突然说道:“老周,家里怎么样?”

周树人不太习惯人民党这种什么都管的作风。不过此时也不太方便表示不高兴,周树人笑道:“家里面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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