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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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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可知?哼!”段祺瑞即便十分尊敬王士珍,此时也忍不住冷笑一声,“王老哥,等陈克能够集结中国之力与英国开战,咱们北洋肯定已经完蛋了。这有什么也未可知?”
袁世凯倒是更能沉住气,他素知王士珍对北洋忠心耿耿,所以没有因为王士珍的话生气。“聘卿,按你所说陈克自信一定能夺了天下么?”
“就我看来,陈克甚至不考虑夺天下的事情,他更要把这天下地主士绅全部灭掉。让他们人民党开办的学校教育出来的那些百姓当家做主。人民党推行土地革命的时候,有人说人民党是要夺了天下田产归他们所有。但这些年过去,除了土地名义上归国家所有,不能买卖之外,人民党治下的百姓人人有地种。人民党将他们治下的粮价钉死,荒年丰年都一个价钱。仅此一举,人民党治下就鲜有饿死人的事情。百姓不管人民党喊什么理由,能安居乐业,他们就不会起来反抗。人民党在河南不足一年,就要征兵十万,虽然给的军饷远不如咱们北洋,却因为有诸多保障,黄河以南的良家子纷纷从军。”说道这里,王士珍再也说不下去,只能轻轻叹口气。
北洋对人民党的政治兴趣很有限,即便是袁世凯也是如此。读人民党的书,目的也是为了抨击人民党。全无研究人民党详细政策的意思。所以骂起人民党,北洋是口沫横飞,把人民党贬得一文不值。可面对人民党实实在在建立起的功业,包括袁世凯在内都觉得无法再说出什么来。
徐世昌好歹是搞民政的,见袁世凯与段祺瑞不吭声,他强打笑容说道:“聘卿先生,既然局面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打?”
王士珍有些意气消沉的答道:“当下之计,只能将计就计。既然人民党要决战,我们不妨也与人民党决战。趁着人民党逼迫英国人的当口,我们再借一笔钱,建起两百万军队,严加训练。同时把人民党的真心告知天下各省,集结各省之力与人民党血战。好歹也得夺回河南与山东。哪怕战况再危机也得拖到欧洲战事结束,等到英国人能腾出手来攻打人民党。”
听王士珍说出了可行的方略,徐世昌觉得心中轻松不少。不过没想到王士珍却接着说道:“大总统,虽然人民党行事未必道义,可他们所行的一些政策也不是不可借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至少中国当下之事,若是百姓不能耕者有其田,天下总是不会完全安定……”
“我知道了,聘卿。”袁世凯难得的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士珍的话,“你说人民党当下不会进攻,而是会坐视英国人支持我们。如何可以确定此事?”
“大总统,严复马上就要回国了。我们不妨让他居中调停。”王士珍给了答案。
“严几道这次出国考察,走的时候心中大不高兴。我们焉知严几道不会在其中捣鬼?”段祺瑞对此很是质疑。
王士珍没有说话,袁世凯倒是摆摆手,“严几道心中固然倾向他的徒弟多些,不过此人也没有绝情到故意出卖北洋老兄弟的地步。聘卿所言甚有道理。不妨等他回来。”
段祺瑞对袁世凯的决定有些不满,“大总统,当下局面如此紧张,我们就这么等着,会不会被人民党占了先机?”
袁世凯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越是危急的时候,我们越要能忍得住。此事不用多说,就这么决定了。”
北洋高层决定了方略,袁世凯也没有见那些前来“报喜”的官员。他焦躁的在办公室中来回走了一阵,又到了隔壁屋里面。这间屋子中空空荡荡的,除了桌子之外就是钉在一张大板子上的地图。地图上将中国各势力用不同颜色标志出来。瞪着上面人民党的那块粉红色标志良久,袁世凯突然喊过侍卫,“为何不把河南那块给画上?”
这话把侍卫吓了一跳,河南刚丢,谁敢吃饱了撑的这么快就给画上?不过侍卫也是够机灵,他连忙答道:“我现在马上命人去画。”说完侍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把地图从板子上取下来。
袁世凯本想阻止侍卫,后来却也作罢,袁世凯不想迁怒这个够机灵的小伙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坐下,袁世凯想起了王士珍的话。那番话关于人民党言行一致的言论的确打开了袁世凯的另一个视角,不过这种认知角度不仅没有解开袁世凯心中的谜团,却把袁世凯带进了一个新的困惑中。
人民党始终吆喝人民革命,吆喝着劳动人民创造历史,而不是帝王将相创造历史。袁世凯号称“民屠”,杀过的劳动人民怎么都得有十几万。那时候北洋纵兵扫荡,被陈克与人民党极力赞美的“劳动人民”根本不是北洋军的对手,在大炮步枪的射击下下尸横遍野。怎么这样的劳动人民到了人民党这里后,就突然变得骁勇善战起来。不仅“劳动人民”变得骁勇善战,这些一贯极力抵抗纳税的劳动人民居然也能够认真纳起税来。
袁世凯老家在河南项城,北洋在河南的人脉绝非一般。从得到的情报来看,人民党在河南实施土改之后定下三成税,包括袁世凯老家项城老乡在内的河南百姓就老老实实的交了三成税。没人抗税,甚至连拖欠的都极为少见。袁世凯从没听说过老百姓能够如此顺从。
“劳动人民创造历史,而不是帝王将相创造历史。”袁世凯在心里面默念了这句话,如果真的这样下去,人民党靠了老百姓的支持,只怕真的是能创造出人民党的天下。为什么人民党就能把老百姓治理的如此顺从?而在北洋这里,老百姓就绝对不能体谅政府的艰难?
因为情报的畅通,人民党在河南的“仁政”北洋也是知道的。供销社中的廉价铁农具,包括大规模的水利建设,村民们因为争水的矛盾也是公开调解,前仇全部勾销,只按照土改后的耕地亩数分配水源。如果当地没有河流,人民党就打机井,建引水渠,水浇地面积大大提升。加上“一季麦”的普遍供应,河南各地都没有出现绝收的问题。
北洋的探子们调查了那些农业技术站的年轻男女,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调查结果令袁世凯大吃一惊,这帮只能称为半大娃娃的十几岁男女,都是人民党老地盘上的农民出身,在人民党的学校里面读了几年书,毕业后随部队分配到各地农村工作。
“劳动人民”,人民党治下的劳动人民和北洋治下的百姓仿佛是两种不同的人。“劳动人民”又肯纳税,又肯当兵,上了学之后,让去哪里工作就去哪里工作。袁世凯自认为不比陈克差,为什么陈克就能让这帮人效力。而袁世凯却不得不把极大的力量投入在管教百姓身上呢?
想来想去都找不到答案,袁世凯知道北洋的属下是不可能给自己解开这个谜团的。他突然站起身对侍卫说道:“你让徐总理请上李鸿启先生来见我。”
人民党高官尚远的老师李鸿启可能是整个北京城中最了解人民党一位,至少他也是知道人民党虚实的一位。袁世凯实在是想弄明白自己与陈克的不同到底在何处。
李鸿启一进门就得到了袁世凯的认同,这位老头子穿的干净得体,态度不卑不亢,既不是和蔼可亲,也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往屋里面一站,让人感觉很是自然。与袁世凯见礼的时候同样是如此,老头子不好奇的打量,也不也倨傲的摆谱。尽管是徐世昌引见,袁世凯却感觉不到老头子对徐世昌和对自己有什么不同。
北洋有一个共性,就是优待文人,袁世凯也是如此,他很认真的问道:“李先生,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李先生帮着释疑。”
李鸿启既没有客气的说自己不行,也没有自吹自擂的说自己行,而是静静等袁世凯继续说下去。这样的表现令袁世凯很是满意,他对那帮文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脾气其实很不满意。袁世凯接着问道:“李先生见过陈克,也应该听说过我。却不知道李先生对我们两人的不同有什么看法。”
李鸿启用老者特有的舒缓语气答道:“老朽我的确见过陈克,却只是见过几面。对大总统的名望我是如雷贯耳,今天却是第一次真的得以见到。大总统问我你们两人有何不同,老朽实在是不知。若是靠了道听途说的东西瞎讲一番,那只是胡说八道。所以老朽实在是无从比较。”
“李先生过谦了,你能教出尚远那样的弟子,又被徐总理极力称赞,自然是有见识的。”袁世凯对李鸿启的评价高了不少,见李鸿启没有任何胡言乱语大言欺人的作派,袁世凯这才问了真正的问题,“李先生,人民党总说人民革命,却不知和我们北洋力图施行的仁政有何不同之处。”
李鸿启知道这次如果不能说出些实在话,袁世凯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人民党在河南歼灭北洋三镇的事情北京城都知道了,别看袁世凯当下客气,若是李鸿启不能让袁世凯满意,株连的事情绝非一句笑谈。仔细猜测了一下袁世凯的意图,李鸿启答道:“大总统,北洋的政治乃是令自上出,军令政令皆是政府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制定。人民党则是令自下出。老百姓需要通过劳动让日子过的好起来,这中间肯定有些事情是老百姓办不到的,人民党把这些事情办了,百姓自然愿意听从他们。”
“百姓们鼠目寸光,若是令自下出,即便令百姓一时得利,却未必能长久。想长治久安,自然还得有见识的人来规划。”袁世凯答道。
“老朽是读儒家圣贤书的,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家之事不过是让大家都方便,百姓们固然鲁钝,但行事是否方便了,再鲁钝的人也能知道。能够方便,日子自然就过的好起来。国家国家,以国为家,若是一国的百姓都能感觉方便,这日子岂不是就过得容易了。所以鼠目寸光也好,目光长远也好,若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大家的方便,令自上出和令自下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言论挺有意思,倒是引发了袁世凯的一些兴趣。
第五卷 走向 第37章 中国的站队(三)
袁世凯很喜欢李鸿启所说的“方便”一次,官场上爱讲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自己的职权所在,若是某个官员没有与人方便的打算,只是自己一味的要独占权力,整个官场都会视其为敌人,会竭尽全力将这个不懂规矩的官员给弄下去。想到这里,袁世凯继续问道:“李先生,你说的方便一事我稍微明白了些。但人民党与我北洋的不同又在何处?”
“北洋有北洋的生活方式,人民党有人民党的生活方式。北洋当下都是几千年来的惯例,是不是多了些洋枪洋炮,有没有多了几个工厂,对大局影响甚微。”李鸿启答道,“但是人民党生活方式与中国传统完全不同,他们已经尝试进入大工业化时代。”
“大工业化时代?”这个词袁世凯完全不理解,人民党的宣传文件中很少谈及工业化,与之相关的用词更是北洋从所未见,袁世凯对大工业化这个词更是极少听说。“什么是大工业化时代?”袁世凯问。他认为工业就是造些工厂,开办些企业。人民党工厂数量颇多,在袁世凯看来这只怕就是大工业化时代。
“大工业化时代,不说表象,直说其中的理念,那就是所有人生产的产品都是用来交易的。每个人最终都从市场上购买别人生产的产品,而自己生产的产品则是卖给别人的。老朽以为这就是大工业化时代的内在理念。”李鸿启给了袁世凯意想不到的答案。
袁世凯本人的确是个豪杰,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农业国家的豪杰,让他去理解工业时代的核心理念,未免太强人所难。即便如此,袁世凯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总算是弄明白了李鸿启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理解到了大工业化时代的核心理念,李鸿启再讲起人民党领导人民进入“大工业化时代”的概念,他竟然能够理解了。然后袁世凯命侍从将李鸿启先生送回家,临别的时候,袁世凯问李鸿启先生,想更深刻的理解大工业化时代读什么书最好。李鸿启先生推荐陈克写的《共产党宣言与中国工业化》这篇文章。袁世凯手头没有,李鸿启先生就答应抄一份送给袁世凯。
侍卫很机灵,亲自送李鸿启先生回家后,他没有立刻返回,而是恭恭敬敬站立着等李鸿启先生把《共产党宣言与中国工业化》抄了一份,又索要了一份《共产党宣言》,才拿了文章回来见袁世凯。果然,袁世凯见到侍卫就询问是否拿到了这篇文稿。侍卫连忙将文章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袁世凯。
屏退了侍卫,袁世凯打开文章,只见开头写到,“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阐述,当今的世界已经不可逆转地进入了大工业化时代,因应这个时代,马克思提出要建立全新的社会制度,以及全新的道德体系。这是一篇拥有深邃洞察力,拥有建立在马克思‘劳动力推动社会发展’基本理念的纲领性文章。当下人民党的同志们因为没有能够完全身处工业化时代,所以更需要体会其指导性意义,而不要过分注重其描写。不过归根结底,人民党以劳动,特别是社会劳动为衡量社会中的劳动者地位。决不可不顾这条标准而任意解释马克思提出的大工业化以及共产主义制度。”
屋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翻看书页的声音之外,就是一片寂静。袁世凯读一会儿陈克的文章,就闭上眼睛沉思一阵。思考完毕,就再开始读。从傍晚开始,袁世凯整晚在读《共产党宣言》以及《共产党宣言与中国工业化》这两篇文稿,直到第二天清晨,袁世凯才叫人打了洗脸水。
稍微吃了些早饭,却见段祺瑞急匆匆进来,“大总统,听说您一晚没睡?”
“没错。”袁世凯脸色稍微有点发灰,但是他精神很好地笑道。
“大总统,当下要保重身体。”段祺瑞连忙说道。
“保重不保重都不重要,陈克不死,人民党不死绝,咱们北洋就永无安宁之日。芝泉,昨晚通宵看陈克的文章,我倒是彻底想明白了。以前我是真心没看透陈克,竟然不知道陈克这家伙乃是祸害。”袁世凯说完,将《共产党宣言与中国工业化》递给段祺瑞。
段祺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接过袁世凯递给他的文稿开始读起来。段祺瑞涵养很好,不过越读这篇文章,脸色越是难看,到了最后,段祺瑞额头上青筋都蹦了起来。
陈克这篇文章写的极为直白,除了解释大工业化时代之外,还极为详细的分析了在将中国推进大工业化需要面对的局面。各个阶级的分析,中国历史传统的特点,人民群众的习惯与认知。陈克作为后来者,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自然有着极强的“前瞻性”。而这“前瞻性”的结果,与“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的思路一结合,真的是一针见血,杀气腾腾。
除了劳动人民之外,陈克根本不认为人民党需要任何盟友。凡是不能站到劳动人民这边的人,不能站到反对封建主义这边的人,不能站到反对帝国主义这边的人,陈克态度极为明白,“只要这些人抵抗革命,就必须消灭”。
段祺瑞读懂了这篇文章,所以他完全明白自己就在“被消灭”范围内。不仅仅段祺瑞在处决范围内,整个北洋,包括北洋的支持者,无一不是人民党消灭的对象。段祺瑞对袁世凯的态度完全赞同。陈克不死,人民党不死绝,北洋的确永无安宁之日。若是军阀之间的战争,胜利者还能对失败者有所宽容。可陈克的斗争理念根本不是对权力的争夺,而是对不同立场者的彻底敌视。
将文稿交还给袁世凯,段祺瑞问道,“大总统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袁世凯平静的答道:“把这份文稿给各省发过去,而且命人将陈克所作所为都与这文稿对应起来。聘卿有眼光,他已经看出陈克从不说瞎话,人民党做事始终有自己的纲领。咱们不妨就向其他省份解释清楚。另外,对英国人,咱们也要解释清楚,一定要让英国人明白,陈克此人不仅仅是咱们北洋的祸害,还是整个世界的祸害。”
“如此甚好。”段祺瑞答道。
袁世凯又说道:“另外,陈克提出的这个大工业化的理念,我觉得聘卿说的很对,的确大有可取之处。我们北洋只是建了些工厂,开了些矿山。这些东西全然是自己用,即便是买卖,也是强买强卖。发展工商,倒是得按照陈克的法子才行。”
“呃……”段祺瑞没想到袁世凯竟然如此“豁达”,倒是有些意外。
“芝泉,昨天我想了一夜,把这些年的事情,包括以前太后所做的事情,包括去外国考察的人回来说的那些话都给回想了一遍,才觉得陈克说的大多数东西都有道理。可就有一条我绝对不能接受。陈克要让老百姓站到国家之上,这就是道德沦丧。陈克说的好听,一切历史都是人民创造的。可如果陈克要用我们的命来推动社会的进步,我们就要和他死战到底。在此时,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已经无须多言。”
“是。”段祺瑞答道。
“你现在命人请蔡元培进京,把这篇文章先发给他,蔡元培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袁世凯又命道,“另外,北洋里面的人只是知道陈克厉害,却完全不知道陈克的狼子野心,今后凡是提出与人民党和谈者,决不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北洋围绕陈克的文章开始了战争准备。袁世凯的见识的确不同,果然如他所言,北洋中有人因为近期的战败,对怎么与人民党开战心有畏惧。段祺瑞就负责发现这些人,然后该免职的免职,该下狱的下狱。北洋开始了“肃反运动。”
随着蔡元培带着江浙文人集团进京之后,北洋在政治宣传工作上得到了更多支持。
袁世凯预料的没错,蔡元培接到了袁世凯送来的《共产党宣言与中国工业化》与《共产党宣言》文稿,看完之后大惊失色。根本不用催促,蔡元培立刻行动起来。蔡元培此时已经是浙江议会主席,江苏副省长。他以极大的号召力先是将江浙文人中的代表给召集起来,接着带领江浙文人团体进京。
路上这些人已经统一了思想,确定了立场。一进京就围绕反对人民党的政治思路展开针对性极强的文化宣传。人民党反对封建主义,蔡元培的团队就针对“上下有别,长幼有序”极力赞美。人民党反对封建权力分封体系,蔡元培的团队就大讲“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人民党反对剥削,蔡元培的团队就抛开百姓,针对地主士绅喊话,要求地主士绅“维护传统,反对激进”。
由于出身士绅文人,蔡元培比谁都更清楚士绅文人的恐惧,而且蔡元培自己本身也对人民党的政治纲领感到了极大的恐惧。陈克对旧文人的态度极为明了,在《共产党宣言与中国工业化》中,陈克直言不讳的指出,“旧文人代表的是中国最腐朽,最落后的那一部分人。这部分人的本质甚至不如妓女,妓女还知道自己是靠出卖自己而谋生的。所有的行为都是一种交易。而旧文人则是一群文娼,他们靠的是操纵道德,出卖自己的道德换取特权。还要把自己的卖身行为美化成道德的至高行为。所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就是这些文人的真实写照。”
面对这样充满敌意的态度,蔡元培绝对不能接受。而让蔡元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他其实知道陈克没有说瞎话。
第五卷 走向 第38章 中国的站队(四)
想攻击人民党是极为容易的一件事,北洋官员原本就认为人民党是个凶残的政治组织,北洋这五六年间只要与人民党打仗,那就是每战必败。等到段祺瑞听了蔡元培的建议,组织北洋官员学习了人民党的《宪法》《刑法》《民法》文件,并且阅读了一批搜罗到的人民党近期“学习内容”后,所有北洋官员彻底相信人民党不仅仅是凶残,而且还邪恶透顶。
贪污受贿者严惩不贷,这倒不是多么离谱的事情,好歹北洋口头上也不敢承认贪污受贿是正确的。但人民当因应各种已经发生的案件,有针对性的提出了各种措施。这些措施在制度上堵住了漏洞。这不能不让北洋官僚感到恐慌。
对这些问题,蔡元培麾下的那帮文人用“凉薄”给人民党定性。那帮文人的说法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和光同尘。这才是仁政。水至清则无鱼,人民党实施的凉薄政策,本质上就是完全不相信官员的操守。纪律监察委员会,人民内务委员会。就是当今的东厂、西厂。就是人民党对人凉薄的典型表现。官员们乃是读圣贤书出来的,都是品行高洁之辈,若是有所缺失,那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人民党不顾大家的情况,一味的实施残酷政治,这就是凉薄的明证。”
对于人民党的人民代表制度,文人们倒没有批评制度本身。身为文人,本来也是支持“共和制”与“议会制”。而且北洋固然尊重文人,却不肯将大权交给文人。这点上批评人民党就是批评北洋。蔡元培等人经过商讨,认为得有孔子著春秋,“为尊者讳”。这种态度与方法是有必要的。两害相较取其轻,北洋好歹还对文人够尊重。所以对人民党的选举制度,文人们的说法直接指向结果。
“人民党治下,凡地主士绅、文人以及官员亲属,皆不得入选。所选出的都是目不识丁的百姓。这些人根本不懂政治,更不尊重中国传统,所有政策皆是鼠目寸光。人民党毁祠堂,拆庙宇,囚禁宗族,掠夺族田。不仅如此,他们还逆风水,强行毁人祖坟,迁人坟茔。实在是道德沦丧,丧心病狂。”
这年头读书人对祖坟还是颇为在乎的,人民党在土改中的确有迁坟的问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安徽当年大水,绝大部分坟头都被荡平。所以土改的时候能够实施成片的土地规划。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有些地方还是遇到迁坟问题。陈克一直认为没理由让故去者与存在者征地的任何必要。所以人民党实施了迁坟计划。
文人大骂人民党迁坟的时候,却没有敢说一个事实,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争取舆论,除了谈论“故去者一定要照顾后来者”的现实主义论点,人民党还把孔子时代的丧葬特点大肆宣传。在孔子时代,都是深葬,但是不立碑,不树坟头的。目的就是不要影响了正常的农业生产。老前辈们尚且如此开通,后人没有理由“以自己给后人的不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迁坟之后,实施了墓园管理,若是农民愿意实施火葬的话,各地都修建了墓塔,用以供奉骨灰。
墓地树木很多,环境优雅。加上土改政策,人民群众心里是不是高兴很值得考虑,但是大家至少能够勉强接受“官府”的倡导。
文人们最怕的就是死后不能“彰显名声”,若是让自己的坟墓被人敬仰,而且实实在在的给后人造成不可避开的麻烦,他们其实心里面还是很爽的。人民党新做法很可能符合了“大圣至贤先师孔丘”时代的传统,但是却完全抵触了文人的期望。所以攻击人民党的“丧葬改革”,文人们倒是完全发自内心,发自至诚。
官员们也不能接受墓葬改革,他们竭尽全力当官,就是要彰显自己,给家族争光。证明自己的存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别人添乱。而且好不容易当了官,死了之后连个坟头都没有。或者自己与那些普通老百姓躺在同一片墓地里面,光凭想象就能让不少北洋官员们怒发冲冠,仰天长啸。
对于人民党的政策攻击一定要联系实际,蔡元培等人还推出了诉苦会。有几位“遇害文人”的遗属,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做了个人家史的回顾。
“鄙人的祖父当过江西地方上的学政,荒年时候祖父缓收租,等到年景好了。让佃农把欠下的租子补上。这是写了契约,按了手印的。佃农们拒不交租,还起来闹。鄙人的祖父不得不请官府出面,官府抓了些刁民。有些刁民被放了后,自杀了。人民党的乱党到了江西之后,刁民告状,他们就把我祖父抓去,公审之后当众砍头。那些刁民们甚至不让我家收尸,对着我祖父的遗体拳打脚踢。呜呜……”说道伤情处,“遇害文人”的遗属放声大哭,泣不成声。
“我家伯父考上了进士,一日行路,有刁民抢道。祖父的属下训斥了刁民,那些刁民竟然无视尊卑,出言不逊。我家伯父不得已,命人教训了刁民一番,他自己身子不顶事,突发疾病死了。人民党到了我家乡之后,竟然说我祖父杀人,要给刁民赔命。我家伯父堂堂进士,学富五车,竟然要给一个重装车驾的刁民抵命?天下有这个道理么?”
一桩桩,一件件,读书人哭诉着血泪史,声讨人民党无视尊卑,无视传统,将尊贵的读书人等同于目不识丁的刁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同一等级之内通行的规矩。不同阶级之间怎么能够这么做?
“人民党吆喝着平等,实际上他们绝对没有平等的打算。他们就是要以平等的借口,指使这些百姓欺凌士绅,屠戮官员。这就是最大的不平等,我们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胡作非为!”
“诸位,人民党所到之处,就要开什么公审大会。只要刁民们主张的事情,他们就不顾实情的全部采纳。刁民诬告咱们官员的家族杀过他们家的人,人民党就会听了刁民的话,杀了官员家人乃至官员本人,以给刁民赔命。刁民们诬告咱们官员以及家属买了他们什么东西,人民党就会去官员以及官员家属那里夺了这些东西给了刁民。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是几千年的传统,可人民党根本不顾传统,竟然要让刁民们爬到咱们头上来作威作福,若是人民党得势,诸位当时或许可以幸免。但是人民党不亲自动手,刁民们却不会放过诸位。到时候人民党指使刁民诬告诸位,诬告诸位的家属。那时候大家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啊!”
北洋官员们哪个家里面没有电欺压百姓的事情,那个家族没有强抢田产,放贷逼死人的事情。人民党的土改政策已经让官员们不能接受,视人民党为最大的敌人。加上这些人民党实际执行中的种种“暴行”,官员们都感到不寒而栗。自己当官是为了光宗耀祖,给家族撑腰。若是当了官之后,反倒成了家族家破人亡的原因,官员们自然是不肯认的。
“打倒人民党乱党!”“反对激进主义!”“恢复传统!”官员们开始在政治方面达成了共识。
官员们还算是心眼比较多,北洋军里面的军官们就直截了当的多。文人们知道这帮军人绝大多数都不是文人出身,而且对文人有着强烈的羡慕妒忌之情,若是说文人的悲惨境遇,军人们只怕不可能感同身受,所以针对北洋军,就得调整一下思路。
“诸位都是国家干城,出生入死的英雄。北洋军中不少都是安徽出身,人民党窃取安徽之时,安徽的围子根本没有留下一个。围子中的地主士绅几乎是全族被屠,诸位想来都知道这些事情。诸位的不少亲属也都不幸遇害。人生于天地间,当是忠孝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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