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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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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扶植光复会在江南组建他们的政权吧?”

华雄茂很聪明,陈克这么一说,他就大概明白陈克想说什么。“文青,你是想问我关于党性的问题吧。”

“对。光复会的政治纲领里头,基本内容是和地主、士绅、小资产者合作组建政权。即便是他们的政治纲领里头有那么一部分与人民解放有关的内容。在我看来,这些内容是既幼稚又不切实际。所以,我个人的预测中,他们注定要失败。在一开始,我是有玩弄权术的想法,想利用光复会的弱点做一些权谋的设计。现在我觉得我这种想法比较幼稚。”

华雄茂点点头,“党章里面要求,人民党党员在加入我们的队伍以前,必须与那些与我们的纲领背道而驰的党派和集团断绝一切联系……”

“是的,我也要做一个自我批评,我考虑光复会问题的时候,是从政治利益或者说党派利益的角度出发的,而不是从党的纲领出发的。我们人民党的核心纲领是为人民服务。凡是与我们党的纲领背道而驰的政治势力,那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与光复会的合作,是建立在当前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的基础之上的。”

华雄茂看着桌面,只是微微点头。

“正岚,你肯定知道孙永胜,那个人是我姑父。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我是认为孙永胜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在这点上我做的不好,我过于重视我自己的利益,重视我自己的政治利益,反倒丢弃了一些人类最根本的东西。我们应该冷酷无情的对待敌人,但是对于那些已经放下武器,不再作恶的人,我们应该给与一些关怀。我应该去看看孙永胜。在我想明白这点之前,我一度觉得在与光复会的合作和斗争之中,你如果对秋瑾和徐锡麟先生心存怜悯,或许是不太合适的。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有怜悯之心不是错误。我只是要求你能够坚定政治立场,但是在个人事情上,我不想对你做什么批评或者评价。正岚,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华雄茂微微叹了口气,“文青,你都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什么不理解的。我绝对不会把咱们党的内部秘密和决议向他们两位和光复会泄漏。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们两位能够认清形势,甚至最后成为我们人民党的一员。文青,你今天给我说这些,其实是我该感激你。这些天来,这件事我也想了很多。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同志们说。我什么都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我和他们两位是亲戚。我说了,我担心大家误解我的意思。我心里也憋得慌。文青你和我推心置腹,我这一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陈克也苦笑一声,“正岚,以前有长辈教育我说,凡胜利者才能大度。因为你已经拥有了,你可以选择给与。这次胜仗之前,其实我们输不起。我们输一次就会赔光现在的一切。所以很多时候不是大家故意想刻薄,而是不吹毛求疵的话我们活不下去。当然,就算是现在,我们更要认真谨慎,不能宽大无边。不过一度比较扭曲的心态也得调整。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种张弛有度的心态是我们现在必须建立的。你作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你和我都要做到这些。”

“文青,这个你放心。只要不遭到恶意曲解,我是不会失去平常心的。”华雄茂连忙说道。

“正岚,你这话还是有点低级趣味。遇到恶意曲解的时候,我们就要摆事实,讲道理,把事情弄明白。我们作为党员,不能让这些黑暗的东西在我们党在我们军队里头存在。这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名声,名声这玩意是别人对咱们的评价。这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作为党员,我们要对革命事业负责任。我们的革命事业不允许这些不科学的东西存在。所以我们要和这些东西作斗争。”

华雄茂苦笑道:“文青,你能理解我,这是你我都有些不合时宜的亲戚啊。”

“这与不合时宜没关系,亲戚就是亲戚,这是客观存在的。咱们面对现实吧。不说这些了,我与何政委讨论过复原和征兵的事情。这件事要抓紧,满清好不容易给了咱们时间和机会。这个时间里头,一定要最大限度的解决内部问题。”

“陈主席,你别说这个解决内部问题。已经有不少同志吆喝着要北上,打进北京去。解放全中国。”

“他们就不考虑后勤问题么?咱们部队顶多在根据地里头实施战术机动。哪里有能力打进北京?”

“提出这种观点的同志们对你可信赖的很,认为陈主席一定能够解决后勤问题。”

“哈哈!”陈克大笑起来,“那我可是要让这些同志失望了。我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不仅解决不了这问题,在咱们完全控制大别山区之前,我不会让部队有扩大根据地的军事行动。咱们根据地已经是个猪尿泡。吹的大,实际上根本不是这回事。”

陈克指着地图笑道:“除了大别山区之外,现在咱们已经占据了整个安徽,甚至在长江以南的部分也占据了。实际上呢,咱们真正控制的地区只有凤台县、寿州、五河县,这么一小片区域。很多地区土改根本就没有完成。有些地区,比如江南的部分,我们和满清一样,仅仅是占据了县城府城。部队现在需要把不合适的同志复原,征召新兵,进行军事训练和政治教育。如果有什么军事行动,也仅仅是把我们周边能够威胁到我们根据地的武装力量和据点给打掉。让他们不能威胁根据地的正常营运与生活。内部工作堆积如山,哪里有精力去继续扩张。更别说打进北京去。”

“大规模复原会在一定时间内削弱部队战斗力。”华雄茂的语气听不出是在确认这件事,还是在反对这件事。

“新部队会有更强的战斗力。现在咱们部队里头的老资格不少,这些老资格里头不能符合革命要求的人很多很多。复原之后,再征召新兵,部队的实力反而是提升的。因为干部队伍的组成要比原来要好得多。所谓大浪淘沙也就是这样吧。光在意老兵的数量,而不能有效的选择与选拔,就没办法给那些表现优秀的同志足够的机会。”

“复原之后要扩军么?”华雄茂盯着安徽省地图问道。

“大别山区是非常优秀的兵源地。”陈克答道。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华雄茂开了个玩笑。

陈克顷刻变了脸色,他皱着眉说道:“华师长,我要求你以后再也不许说这种屁话。什么叫刁民?人民都是想生活得更好一些,但是旧制度下给人民机会么?我们解放了人民,人民加入军队是为了保卫革命果实。我们必须相信人民,我们必须依靠人民,我们必须解放人民。这天下是人民的天下,不是我们人民党的天下。这点就是我们的政治纲领之一。”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237章 天下纷乱(四)

对于根据地把所有工作全部转向内部这件事,陈克并没有开玩笑。和其他商讨重大决议之前一样,陈克召集主要的政治局成员会议。不过政治局成员基本都处于外放状态。在根据地里,倒是军委的同志比较齐全。除去远在徐州的一团,以及组织船队前去迎接一团的内河舰队的干部,军委其他人员都在。

“开始准备第一次复原工作?”很多军委的同志对这个词并不是太理解。陈克拿出了本《新华字典》出来,新华字典里头“复”这个字,有几个常用与之有关的词,复原就是其中之一。同志们原本不理解为何要编写这么一本字典出来。光是认字的话,有老师教就行了。看到了用词,这些同志才觉得字典用处还真大。

这就是陈克为什么要花费巨大的心血编写字典的原因,这本字典不仅仅是推行简化字,更有推行现代词的作用。没有数量巨大的现代词汇,陈克时代的科技文化是没办法与清末顺利接口。

而且这些词本身也有其意义所在,“复原”,有着恢复原来身份的意思。这个身份,又牵扯到户籍问题。到底是农业户口,还是城市户口,这是近期政府工作的要点。

与何足道与华雄茂提前讨论过,而且与两人讨论出了一定的结果,陈克的会议召开的有条理的很。

“这户籍准备怎么调整?是分配工作,还是让他们回到原籍?”

“复原的干部战士是不是要作为民兵骨干?”

“新兵征召的方法是什么?一旦复原之后,兵力补充是在复原前就调进来,还是复员后才开始重新征集?”

“新兵训练时间多久?部队留下来的干部战士,是否要进行军校培训?”

议题看似简单,牵扯的工作则是千头万绪。军委成员们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陈克负责解释,并且就这些问题与同志们进行讨论。与以前相比,军委同志们对军队工作的认识真的深刻了太多,再也不是闷着头光知道打仗的那种样子了。

会议结果是先征兵,再复原。如果把部队数量削弱的太厉害,万一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可战之兵就未免太可笑了。而且这次大胜,如果没有能够进行一次大庆功,也根本没办法给部队一个交代。

讨论的焦点很快就转移到一个“违背对待俘虏原则”的问题上,要不要在庆功会上把俘虏军官游街。这个提议一出,陈克都没有理由反对。根据地人民到底能多大程度的支持,就看人民的信心程度。段祺瑞与王士珍等人固然要受些屈辱,不过他们既然选择了满清,这也是他们对满清效忠的义务吧。最后谁也不提游街是不是违反了政策,军委制订了大游街的过程。这帮人必须被游街示众,证明工农革命军战无不胜。

参与观礼的不光是根据地的百姓,还有各地的地方政府干部,特别是选出的人民的代表,更是一个都不能缺。军委一点都不信任这些人,该敲打的时候就得敲打。

一团从徐州回来之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庆典终于召开了。去攻打徐州的时候,一团是靠腿走,回来的时候就是在运河里头坐船回来的。徐州的官仓本来就没什么粮食。部队只是把库银、武器装备给搜罗一空。徐州当地官员也没抓。唯一带回来的就是孔彰这个人。

孔彰不愧是名门出身,既然被带回根据地,倒也够洒脱。陈克听说孔彰居然是学电力了,那这得见见。中国面临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挑战,电力专业的人才那可是极为少见的。孔彰没让陈克失望,陈克问他愿意不愿意给根据地出力,孔彰一张嘴就说道:“陈主席,我被你们弄来了,我认了。让我干活可以,我得先弄清楚给我多少钱。给多少钱,干多少活。”

这么一股子流氓知识分子的洒脱模样,陈克莫名其妙的很中意。“孔先生,你若是能靠根据地现在有的条件,给我建设一个火力热电厂。你说你要多少钱?”

孔彰当时就不吭声了,他学业其实学的不错,这也是孔彰敢这么叫板的原因。而孔彰之所以被弄来,一大半是被逼无奈,一小半还真的是他自己想来。工农革命军一团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几乎是空城的徐州之后。百姓自然是关门闭户。一团团长杨宝贵把徐州的头面人物给“请来议事”。

孔彰被强行带来的时候,心里头的疑惑远大于恐惧。请他来的军官一看就不是读书人,但是风度气质却又很不一般。面对那些面如土色,拎着武器守住内屋的那些伙计,军官只是善意地笑了笑,并不在意。他宣布部队绝不会抢。但是现在一定要让外国留学归来的孔先生去参加会议。孔彰自打留学归来,这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高规格的对待与邀请。对方如此了解自己的底细,说明对方很在乎自己。孔彰还真的有些沾沾自喜呢。

而且孔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粮商,要是这些匪军来抢粮铺,那直接抢就好了,犯不上专门这么郑重其事的来把自己带走吧。

议事的场所在王士珍的江北提督衙门,一进门就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徐州当地的头面人物。不仅仅是这些人物,徐州官府头子们也都在。大家一个个面如土色,却不敢交头接耳。见孔彰施施然进来,众人反倒有些诧异。不过这诧异没有维持太久,一个身穿军服的青年跟着几个明显是匪军大官的人走进来,熟悉孔彰的人都认识,这是孔彰的贴身伙计周勇。

仿佛是生怕这帮人官员与豪强不认识,一团团长杨宝贵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有专门介绍了周勇,“这位周勇同志,向来大家有些人见过,他是我们的情报员。在这位孔彰先生的店铺里头待过一段。”听完这话,孔彰看到徐州众官员豪强看自己的目光都变得很奇怪了。

议事内容很简单,一不要钱,二不要粮。只是告诉徐州这些头面人物,王士珍和段祺瑞已经完蛋啦。江北新军与北洋军也完蛋啦。有大概介绍了一下工农革命军的一些政策,理念。然后告诉众人,现在工农革命军没有能力占据徐州,那么工农革命军就不会强行占据徐州。而且也不会在徐州烧杀抢掠。只是把徐州的库银与武器装备拿走。为了证明满清官员的清白,工农革命军给满清官员开一张收据,把拿走的物资写清楚。上面还会有工农革命军第一团的印章,如果满清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到根据地去去核对收据。工农革命军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绝对不会对这些前去核实的人刁难,或者不认账的。

在座的人听到这话,只觉得一种强烈的荒谬感。土匪们现在也这么幽默了么?

杨宝贵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他接着说道:“我们这次站不住脚,那我们就走。下次我们如果再次打过来,大家不用怕,我们不会抢,只是打击满清的军队。我觉得大家还是以保护自己为首要,有时候乱掺乎事情没意义。大家说呢。”

徐州豪强们自然不肯掺乎闲事,徐州的官员们一个个气的脸色骤变。被匪徒俘虏本身就已经很丢人了,被匪军告诫不要掺乎闲事,这就太没脸了。不过他们背后站着荷枪实弹的匪军,让这帮官员投降匪军,他们自然不肯,不过为满清尽忠,此时起身大骂匪军,他们也是不肯做的。

训完了话,杨宝贵说道:“这位孔彰先生是留学生,有学问。我们要带走。我们人民党陈克主席说过,办事要有始有终。你们徐州的这些头面人物和官府,要是拿孔先生被我带走这件事找孔家的麻烦。那等我再次回徐州,我们不管多少人参与,统统砍头,杀得人头滚滚我们也不在乎。当然了,孔家的人若是觉得孔先生在我们这里,你们就有恃无恐的加入满清这边,给他们效力。那不用说,我们打回来之后,对孔家也是该抓抓该杀杀。这是两码事,得分请。我们革命不是为了杀人,不过呢,对革命的敌人,我们是有多少杀多少,手也不会软,眼也不会眨。所以我希望大家能认清形势,不要自己找麻烦。”

说完之后,杨宝贵挥了挥手,立刻有战士拖着孔彰就出了衙门。“诸位,我们军务繁忙,这马上就要走。我们走后,诸位就自由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不耽误你们的事情了。”

被带走的孔彰很是欣喜有很是害怕,“老子终于被重视了!”这是孔彰高兴的原因。“这帮土匪要让老子干嘛?”这是孔彰害怕的原因。

周勇和孔彰共处一条船,看着孔彰阴晴不定的脸色,周勇笑道:“孔先生,我们根据地需要发电的人才,所以我专门申请把你请走。”

“哼!”孔彰哼了一声却不回答。周勇背叛了孔彰的信任,孔彰不想和他说话。

“孔先生,我没读过几天书,只是大概听过一点电力的知识。这什么线圈切割磁场后,产生电。又是什么交流电,直流电的。我听到最后也没明白怎么回事,您能不能给说说。”

孔彰当时就蒙了,这年头中国人对电力的理解估计也就是“天打雷劈”这么一个程度,从一个土匪嘴里听到线圈切割磁场这话,孔彰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恐惧的心情顷刻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孔彰忍不住哼了一声。

等周勇拿了两块磁铁,又拿了铜线圈,甚至还有一个制作挺粗糙的玻璃罩的电压表出来,孔彰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他试探着和周勇谈起了电力,很快孔彰就发现周勇不是在说瞎话,他真的对电力知之甚少。很多概念混沌不清,不过周勇肯学,态度很谦逊,丝毫没有胜利者对失败者居高临下的傲慢。这可真的对上了孔彰的脾气,孔彰越说越兴奋,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周围的这些人已经不是土匪,或者说孔彰根本不在乎周围的这群人是干什么的,只有这群人才把孔彰辛苦所学的知识当回事。孔彰郁闷好几年的心情今天才得到了抒发,他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讲述起电力的伟大作用。

在孔彰口干舌燥的停下了讲说之后,满船的战士们突然一起鼓起掌来。看着一张张兴奋惊讶面孔,还有发自内心的赞美掌声,孔彰是泪流满面。老子终于找到能明白老子价值的人啦。

等孔彰情绪平复了些,周勇拿出了两本书,孔彰一看就傻了。书皮上写着初中物理,高中物理。翻开之后,里头尽是物理学知识。孔彰自然不知道陈克是把自己的课本照抄了一遍。作为行家,孔彰把书翻了一遍,里头的知识很多都是欧洲大学里头才讲的。各种公式一点没错。说理清楚,内容翔实。一问周勇,周勇告诉孔彰,这是根据地推行的教育体系里头的一部分。小学四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课程暂时没有,不过也在筹备中。根据地到现在不过是创建两年,所以很多人只拿到了小学毕业证,暂时没人拿到初中毕业证。请孔彰去根据地,不是让孔彰教书,而是希望孔彰能够帮根据地建成发电厂。

被这两本书当头一棒之后,孔彰再也没了讲课的想法。这群土匪好像真的铁了心要搞工业,这个答案让孔彰自己都不相信。期待与恐惧同时存在。孔彰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下定决心,不管让老子干什么,不给钱老子绝不给你出力。

不过这种矜持也没能维持太久,陈克上来几句话就把孔彰的这点子傲慢给粉碎了。既然谈科学,陈克就从一个工科生的角度谈发电,理论什么的可以轻易谈完,但是怎么保证发电能够正常运行,这就不是一个人能完全搞定的。水电站还好说些,陈克虽然没亲自干过,不过好歹看过一些图纸之类的玩意。用来让孔彰心悦诚服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问题是安徽这地方缺乏水利资源,山区倒是能建水电站,不过远距离输电就是一个大问题。孔彰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中国罕见的电力专家,和陈克一比,孔彰能完全理解陈克的话就是他精通电力的证明了。

水电的话,如何建坝,怎么安设水轮,怎么保证水坝蓄水,怎么计算这些数据,两个谈的是心花怒放,又觉得千难万难。至于火电站,那就更是高技术活,陈克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自己只是知道皮毛。就这点子皮毛,孔彰也觉得自己所知比陈克多不了多少。

陈克给自己和孔彰面前的大碗里到了水,两人端起碗来灌了一通,这才放下碗。讲了这么久,两人都口干舌燥。陈克抹了抹嘴角的水说道:“孔先生,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电力驱动是未来工业的方向。不搞电力工业,就没有未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们这里干。”

孔彰累坏了,别看是谈论,他脑海里头学过的知识几乎是被完全调动梳理了一遍。这分子脑力劳动,实在是极大的消耗了孔彰的体力。他靠在椅子上,几乎是虚脱一般的答道:“陈先生,我服了你了。让我在这里干,可以,但是你得给我钱。白干不行。”

“你要多少?”

“我要多少?这么说吧,我要求不高,陈先生你拿多少,我就拿多少。”孔彰想装个气派。

“哈哈,我拿多少你拿多少?哈哈哈哈哈!”陈克放声大笑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孔彰奇怪地问道。

陈克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他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孔彰,“孔先生,这样,我给你一次机会,你了解完我的收入之后,我让你再给我报一次工资要求。你要是拿的跟我一样多,我怕你觉得吃亏。”

“唉!?陈先生,你这还有皇帝派头呢!”孔彰很聪明,他立刻听出了陈克话里头的意思。

“我怎么个皇帝派头了。”陈克笑着问道。

“皇帝么,天下都是他的,他当然可以一分钱都不拿。”

“唔……那我可没有,我也是拿工资吃饭的。不过我们这里政府人员吃食堂,你只要不另外点菜,基本不花钱。穿衣么……”陈克拍了拍自己的军服,“这也是政府提供的,也不用你花钱。不过不会无限制的提供给你。每年就这么几套衣服。我一个月收入,按照外头来计算的话,大概是五块银元的样子。我夫人也上班,我们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就是八九块银元的样子。孔先生你只怕接受不了。”

孔彰听完已经变了脸色,不过他还是嘴硬地说道:“等陈先生坐了天下,这天下都是你的。那时候你得到的可就多了。”

“我们人民党要建立的是共和国,没人当皇帝。我就算是当了领导人,我也是干活,拿工资,这是有制度的。国家的财产是国家的,我没资格把国家的东西变成我的。”

孔彰知道和陈克谈这些没意义,陈克摆明了要做大事,自己非得和陈克争这些没意义。他点点头,“那这样,我要一个月50快银元。”

“一个月50块银元,可以。那你得承担起责任来,交给你的任务你得完成。”

“责任我当然要承担,不过你不能限制我人身自由,我要走的时候,你得让我走。”

“想走没问题,不过每次咱们要签一个合同。五年起。合同终止之后,如果不续签,你就自由了。想去哪里都行。”陈克与孔彰是对答如流。

孔彰知道自己现在想走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未必真的想走。不过孔彰忍不住问道:“陈先生,若是你们根据地顶不住朝廷围剿的话……”

陈克笑道:“放心,我们没有拉人陪葬那么龌龊的想法,而且我们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日子,所以我们格外有自信。我现在给你说,若是我们到了那个地步,不管合同还有多久,孔先生您都可以走。”

孔彰点点头,他忍不住问道:“陈先生,您为何不要钱?我读书的时候读过书里记载的这种人,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别人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自己么,我觉得我不需要用钱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我立下了功业,我给人民百姓创造了新时代,新生活。这才是证明我价值的成果。我要钱干吗,堆一堆钱在家,你不觉得没意思么?”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238章 天下纷乱(五)

何倩的行程异乎寻常的顺利,从北京一路坐火车到了汉口,又从汉口乘船沿江而下。原本以为孙家的远房亲戚是个没什么能耐的青年,没想到这个不吭不哈的青年办事倒是非常麻利。

火车上也好,船上也好。众人讨论的无外乎最近人民党全歼北洋军的大事。各种说法里头不负责任的说法占据了100%的比例。什么人民党杀得北洋军积尸如山,还把北洋军的俘虏都给牵到淮河边统统砍了脑袋。满河的尸体把淮河都给堵死了。一些尸体顺着淮河都飘进了大海。也有的说,一部分北洋军杀开血路逃回了徐州。当有人提及人民党的告示称慈禧是“满清匪帮女匪首”的时候,众人摇头叹息,说人民党胆子太大了。

何倩听的忍不住想笑,人民党都公开造反了,这还有什么胆子大小的问题?

一路听来,对于人民党的造反,火车上的人普遍没有支持的意思。大家都叹息满清将亡,却根本没有想到满清到底要亡在谁的手里。同盟会光复会这些革命党在百姓中的影响力并不大,也没谁真的把这些人当回事。武装造反的人民党大败北洋军,这些人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却没有人真的把人民党当成一个能取代满清的新政府来看待。至少在京汉线火车上,人民党并没有被众人接受。

从武汉乘船的时候,周围的讨论就不同了。前往安庆的船只上乘客不多,大家的讨论则是人民党会不会进攻武汉三镇。湖北新军连续两次大败,工农革命军曾经威慑性地出现在黄陂关。这些事实对湖北人的影响更加实在。既然人民党能够消灭数万北洋军,人数不到一万的湖北新军根本就不堪一击,这是湖北人的共识。武汉三镇是富裕地区,人民党不可能对武汉三镇视而不见的。那些身穿深蓝色军服的叛军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打过来。

正因为有着这样现实的考虑,船上的湖北人对人民党的了解反倒更加务实些。例如,安庆的地方治安秩序大家就可以接受。只是做买卖无法逃税,却也没有勒索。这是船上的湖北人最不理解的事情。这是很奇怪的一种观点,如果给下头办事的人缴纳一定的钱,大家就能接受。完全是政府收税,大家反而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一路上何倩休息不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几天同路人的讨论还能听进去些,在船上一晃,她有些晕船,别的讨论再也听不进去。

进了安庆城,何倩强忍身体上的难受,向城管人员询问了政府所在地,直接就找上门去。接待人员听说何倩是陈克主席的亲戚,前来拜见陈克主席。这些人根本没有肃然起敬的样子,反倒是皱起了眉头。

“请两位跟我们到后面去好么?”工作人员警惕地说道。

何倩没想到人民党的工作人员居然是这个反应,她与孙家的远房亲戚被带到了后头,分开询问。在何倩解释自己与陈克关系的时候,孙家的远房亲戚面对人民党内务委员会工作人员,坦然说道:“在下名叫孙永英,在下是奉袁世凯大人之命,前来拜见陈克先生。商量怎么赎回被俘的北洋将士一事。”

章瑜听完了两个报告之后,阴沉着脸不吭声。北洋的动作之快实在是有些出乎意外。这等麻烦事本来章瑜是不准备插手的,不过章瑜对于人民内务委员会的职权范围有些不爽。这个新建组织与纪律监察委员会一样,都是对内的部门。章瑜官吏出身,对于制度运行了解的极深,陈克本来建立各种制度的时候就很是完备,再有这两个强力部门存在,章瑜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安。

思前想后,章瑜还是不想插手自己职权范围之外的事情。如果这是陈克的决定,章瑜的反对就更没有意义,第二次反围剿之后,陈克在军队中的声望完全达到了无人可比的地步。不仅是陈克,指挥围城战的华雄茂,炮击怀远县的内河舰队,都被完全承认了其地位。章瑜在南线的功劳再大,却被完全压住了名头。如果此时对这两个检查部门有了碰撞,陈克一纸调令,章瑜绝没有反对的可能。

“把这两个人尽快送到根据地去。”章瑜下达了命令。

何倩也真的是硬气,一路上根本没有停歇的赶路,坐完了马就坐船。她一个小姐出身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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