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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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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克如此兴奋,严复不禁莞尔。安庆之战的顺利程度也远在严复想象之外。他突然问道:“陈主席,你是准备怎么处置安庆?”

“严复先生,让岳王会和光复会自己看着办。反正光复会拿到了池州,他们也不吃亏。”

“陈主席,你这不是让他们往火坑里跳么?”严复本来就不是个革命党,对于身为革命党的岳王会和光复会也没多大好感。所以他的语气倒是很平和。

陈克笑道:“他们自己愿意,我又不硬逼着他们这么干。若是想跑路,他们现在就能跑。”

严复对陈克的战略观其实是很佩服的,打安庆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这样行险的千里奔袭居然能实现。所以现在心情也是极好。“这等事交给朝廷去烦恼吧。我们赶紧回根据地是要紧。不过文青,你干过机械么?看你颇为懂行。”

“我从小就是从机械厂长大的。后来也学过一点机械制造什么的。”陈克忍不住说漏了嘴。

严复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听了这话他反倒是很高兴。“那正好,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该运什么回去。”

给安庆来一个大搬家是不现实的,人民党时间不多,所以选择的余地就更小了。成套的设备只能挑方便运输的,好在安庆倒也不缺劳力。人民党自己运的同时,也征发了民夫。到了2月2日傍晚,船队满载着伤员和物资顺流而下。

而在2月2日晚上,人民党对安庆城来了一次大抓捕。抓捕对象是安庆内军械所的全体人员。那夜狗在叫,男人在哀嚎,女人在哭泣。人民党的士兵们破门而入,用枪逼着安庆内军械所的技术人员签署了一份《劳动合同》,这些人必须为人民党工作一年。不愿意还是不愿意,强行按了手印之后,这些人的家属得到了预支的一年工资。攻下了安庆藩库之后,人民党根本不缺钱。

另一个抢人的目标则是秋瑾办的安庆女学。安庆这地方文风很盛,在女学上学的不仅仅是城里人,城外的开明读书人家族的女孩子很多在这里读书。女学风评很好,加上恩铭为了推行新政,更是大力宣传。在学校的宿舍住宿的女学生也有一百多人。根据地需要老师,为了普及义务教育,女娃娃也要上学,所以女老师数量奇缺。陈克为此专门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女学的校长是秋瑾,以秋瑾的性子,当她的面抢人那可是要闹出人命的。为此陈克刻意玩了一个小花招,他把秋瑾给请来指挥部,假惺惺的安排了卫兵守卫女子中学。等秋瑾一走,守卫部队立刻进去抓人。为了防止女学生们在尖叫,士兵们统统把女学生堵了嘴,捆了双手,套上麻袋。柴庆国的马队已经在门外等候,这些女学生们被扔上马背。连带着被抓走的安庆内机械所的工人和技师,大部队撤出了安庆城。

陈克是最后离开的,他回头看了看这座长江上重要的城市,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警卫员好奇地问道:“主席为何发笑?”

“没什么,只是笑笑而已。”陈克敷衍道,其实他发笑的原因很简单,陈克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干起了抢男霸女的营生。

岳王会的人不敢和人民党玩夜战,昨天晚上的攻城战里头人民党表现出的强悍战斗力让他们颇为忌惮。虽然他们对人民党祸害安庆的举动十分愤慨,不过愤慨归愤慨,等他们天亮时候准备去找人民党评理,却发现人民党已经走的干干净净。怀着极度疑惑把安庆城搜索了一番,岳王会的人才真的确信,安庆城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一定要说的话,陈克已经非常厚道了。藩库里头至少给岳王会剩下了四分之一的库银。大炮也剩了一半。甚至连机枪也给留了两挺。军火库里头的军火也给留了四分之一。柏文蔚原本以为人民党会把所有东西都给搬走,看到人民党居然留下这么多东西,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又派人查了人民党昨天晚上的“恶行”,“受害者”也不到二百人而已,而且被绑走的技术人员家属也承认,人民党先支付了工钱。这些“受害者”家里人以为人民党和岳王会的人是一伙的,他们哀求岳王会的人先让家里人回家。干活他们肯定会给岳王会的人干,可总不能弄到抓人的地步吧?

调查结果让岳王会的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完全夺取安庆城的伟大胜利立刻就占据了岳王会的主要注意力。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岳王会的主要干部立刻就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建立革命政权,进一步推翻满清,建立新中国的宏图大业上了。至于那不到二百人的损失,在这些人看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唯一出离愤怒的人则是秋瑾,陈克请她吃饭的时候,在酒里头下了药。秋瑾睡到第而天下午才醒,等她发现自己女学的学生全部失踪的时候,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势力干的坏事。直到2月4日,她才确定,干这坏事的人居然是她很青睐的陈克。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让这位刚强而且感性的女革命者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安庆和池州被革命党岳王会与光复会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到了1907年2月5日,武汉和南京都得到了消息。2月6日,北京和上海得到了消息。2月8日,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长江沿岸的各个城市。到了2月10日,消息传到了日本。在日本的同盟会立刻是欢声雷动。岳王会已经加入了同盟会,这些同志们已经占据了安庆这等大城,看来革命成功是指日可待了。同盟会立刻向各处发电报,送消息,而且组织了回国的队伍,准备去参加这场以安庆为中心的革命。

一时间,长江流域各种稀奇古怪的消息四处流窜,各种不负责任的谣言成了茶余饭后的主要议题。革命军占领的城市从安庆和池州,扩展到了武汉与南京,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了革命军打着白旗,穿着白盔白甲,手执狼牙棒,戴了崇祯爷的孝,向着上海杀来,向着杭州杀来,向着镇江杀来,向着绍兴杀来。总之,这大清的江山就要覆灭了。

但是这都仅仅是谣传而已,各地除了城门紧闭严防死守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安庆和池州的革命党人陷入了组建新政府的困境,无论他们怎么样的给自己的同志冠上各种十分革命和十分威武的头衔,或者大谈在革命成功前制定的种种计划。他们都不能不面对人手不足,组织不力的窘境。

而满清的势力面对安庆革命党“叛乱成功”,首先想到的就是稳固自己的地盘,维持自己的秩序。搜捕本地革命党。完全没有夺回安庆的打算。

于是,革命党人预期的一呼百应遍地烽火的局面没有发生,革命党也好,满清也好,双方就这样干瞪眼看着对方,随着新年来临,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春节上。想象中的激烈革命战争并没有爆发。局面竟然就这样平静下来了。

1907年2月12日是除夕,也就是在这天,人民党的大部队终于抵达了瓦埠湖。乘上了前来迎接的船队。大年初二,部队顺利回到了根据地。这次安庆战役结束了。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130章 新开始(三十五)

在凤台县的军营女性驻地的宿舍里头,黄玉玥在营地水房里头用一条布巾在陶盆里头擦了脸,又用一把十分粗糙的木梳梳理了头发。这是人民党提供给新“请来”的女教师的制式配给。全部配给包括两套深蓝色军装,两套内衣和鞋袜。一把木梳,一个木质铅笔盒,牙刷,以及一面小镜子。她万万想不到十几天前自己的人生就发生了这样的巨变。人民党攻城的时候,秋瑾先生把大家聚在一起,看着手拿短枪英姿飒爽的秋先生,大家觉得都安心不少。枪炮声,喊杀声响了一夜。女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相互依偎着。不少人被吓的哭起来。

战斗结束之后,街上布满了身穿蓝色军服的工农革命军士兵,大家也不敢出门。当人民党部队的士兵们晚上冲进来粗暴的把大家绳捆索绑的抓走,女学生可是吓坏了。女孩子听说过坏人把女生绑走的故事,这也是有时候女孩子们互相讲故事里头重要的一部分。但是等到这等命运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女孩子们一个个都被吓傻了。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不少女学生当场就被吓昏。

第一晚女孩子们是在马背上渡过的,人民党的部队是连夜的行军。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经颠簸了一晚上的女孩子们被放下来,在营地的帐篷里头睡了一晌午。中午被人叫醒以后,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为首的就是人民党主席陈克。

黄玉玥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陈克当时的发言,“大家好,我是人民党党主席陈克。是我下令把大家请来的。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们人民党聘请的女老师啦。我聘请大家目的很简单,我们的根据地办了很多学校,需要很多女老师。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这么多女老师,只好请大家来参加工作。”

听到如此傲慢的发言,女孩子们不仅没有感觉安心,相反不少都给吓哭了。陈克也没有多废话,“这次来的时候,顺道带了一些大家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不过仓促之间没有带齐,大家把自己的东西领回去吧。”说完,陈克命令部队把一堆从女校宿舍搬来的东西运来让众人自己找回自己的行李。

女生们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拿回自己的东西,敌对情绪稍微降低了点。倒是有女生哀求陈克,自己的东西不要了,只要求回家。陈克爽朗地笑道:“这种要求提都不要再提,我们人民党背了强抢民女的恶名,好不容易把认字的诸位给请来。那是绝对不可能让诸位回去的。”

女生们被一群士兵围着,又听到这样的话,不少人干脆放声大哭。陈克也不去劝,只是撂下一句话,“谁哭够了就去吃饭。”

黄玉玥没有哭,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她在女校里头还算是比较年长一些的。陈克那斩钉截铁的态度已经表明,她们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被放走的。想回家只能瞅准机会逃走才行。而饿着肚子是没办法逃走的。所以她第一个站起身来前去吃饭。

这年头能上女校的女孩子出身都很不一般,那种一看就没有发展前途的女孩子,父母也不会让她们在女校丢自己的人。在人民党强大的威慑力下,女孩子虽然也哭哭啼啼,最有决心的女孩子也不过坚持一天没吃饭,就都暂时顺从了。

部队行军的时候对这些女孩子照顾的相当不错,她们至少可以两人一马,而其他人,包括陈克在内全部是步行。但是这等优待也不是没有代价,陈克向女孩子们宣布,人民党是不许裹脚的。裹脚是对女性们从身体到精神上的摧残,女孩子的裹脚布被强行拆掉。对着这点,黄玉玥本人心里头倒是颇为支持。秋瑾先生开设的女校本来就反对裹脚,不过这等事情也不能完全强迫。但是秋先生反复的灌输下,女生们对裹脚也有了极大的痛恨。人民党用一种强制的方式将女孩子们的脚解放出来,其实不少在家里头不得不缠脚的女生倒是有点心中窃喜。

女孩子们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翻山过岭,然后又坐船。一定要说的话,沿途的风光还有工农革命军们威武的军容,在这些女孩子们眼里头并不讨厌。很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军队行军为了鼓舞士气,经常要唱军歌。这些从编曲到歌词都健康向上的曲子,特别是那首《我的祖国》,女孩子们听的多了,甚至有人在部队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偷偷地跟着低声哼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安庆女校的学生们都识文断字,又住在江边。只是听起这首歌,就仿佛能够看家乡的模样。而能够唱这种军歌的军队,应该不是坏人吧。不少女孩子们都忍不住这样想到。

到了凤台县之后,女孩子们惊讶的发现,来迎接她们的居然是一些女性军人。不管人民党的部队是如何严守纪律,对女孩子们是如何的礼貌周到。但是和大批男性共同行动本身就不是什么让女性习惯的事情,见到了女性的同伴,女孩子们仿佛又找到了女校里头在秋瑾先生领导下生活学习的感觉。

今天是大家第一天正式上课的日子,虽然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但是黄玉玥很清楚,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在安庆女校时候的那种平静日子。这倒不是基于她对革命有什么认识。而是出于一种非常普通的认识。一个女孩子被人强行绑走,哪怕是回到家后自己的家人相信这种离奇的经历。但是外人无论如何都会说三道四,以后的日子总是极为难过。

讲课的是老师是游缑,她工作极为繁忙,但是接到担任教师的命令之后并没有拒绝。“同学们,我叫游缑。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凤台县师范学校的学生了。我们代表根据地教育部欢迎大家。”因为学习了普通话,游缑的声音清亮的很。女孩子们看着英姿飒爽的游缑,没人敢吭声。

“同学们,现在根据地教育部的部长是严复先生。大家谁听说过或者看过《天演论》?”

大大出乎游缑意料之外,所有的女孩子都怯生生的举了手。秋瑾颇为喜欢天演论,在女校里头经常讲“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结果女孩子们也都得以知道了《天演论》与严复的大名。

“咱们的教育部长就是写《天演论》的严复先生,等大家从学校毕业,就会在严复部长手下工作。希望大家好好学习,早日毕业。”

“文青你就把这么些个女孩子塞给我当手下?”严复向陈克问道。

陈克点点头,“让我培养一批识文断字的女老师,根据地怎么都得七八年才行。与其等那个时间,抢人还更加合算些。”

“文青就不怕那些女孩子的家人埋怨?”

“埋怨?他们现在埋怨,等我们解放了全中国,这些人就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听了陈克的话,连严复这等严肃的人也不禁莞尔。

说笑归说笑,严复对陈克这么一大早就把自己找来有些奇怪。而且陈克的表情看着怎么都不像是要讨论具有建设性的话题。“陈主席,找我过来到底有何事?”

陈克神色很平淡,这是他用纯粹的理性考虑问题时候特有的表情。当这种表情出现的时候,总是有些人丧命。“这次咱们抓了一大批满清的官员,这些官员里头手上有人民血债的会在公审后处死。严先生你对官场比较熟悉,这里头有没有你觉得不该死的人,有哪些是我们能够用的人。我会根据严先生的单子对他们进行另册处理。”

严复这些日子已经大概了解了陈克对杀戮的态度,陈克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每一次杀人,陈克都希望能够起到最大的政治宣传效果。严复对于这种颇为“法家”的态度是相当赞成的。“安徽布政使冯煦这个被称为江南才子。为官清正,也是个做事的人。陈主席不妨可以用一用。至于其他人么,我没打过交道,也不知他们有何能力。倒是沈曾植学问颇深,不妨一用。”

陈克知道严复只想保这两个人,对其他人严复根本无意搭救。这种表态倒是颇为明智,陈克很满意,他笑道:“这事情可交给严先生来处理。不过我有个标准得向严先生说清。我们的政府用人和以前不一样,我们不是招降纳叛。这两个人就算是愿意加入新政府,我也不可能封官。新政府用人是要通过组织部审定的。我们这里不养幕僚的。所以严先生不妨对他们直说,如果愿意投身人民革命。要么从基层做起,若是觉得面子拉不下来,我们组建了文史办公室,工作就是把那些文言文翻译成白话。倒也符合这两位才子之名。”

严复一听便觉得这两人只怕会选择去文史办公室。他们都是高官,定然是拉不下来面皮从基层办事员开始的。

“哦,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陈克突然兴奋起来,“严先生,这两位都是才子,你不妨告诉他们,有一个能名留青史的工作,看他们愿不愿意干。”

看陈克如此兴奋,严复对这个“名留青史”的工作也生出好奇来。

从陈克那里出来,严复拿着陈克签署的命令把冯煦从大牢里头提了出来。冯煦认识严复,虽然对严复加入革命党很是不解,但是冯煦也没有多话。严复先带着冯煦洗了脸,换了衣服。冯煦对换上一身短衣毫不在意。这时代,短衣是干力气活的人才穿的。严复打量了冯煦的神色,至少在冯煦脸上看不出来丝毫因为穿了短衣后感到受辱的神色。这份涵养倒是颇为不同。

严复带着冯煦向自己的住所走去。一进门,冯旭就见到沈曾植正坐在屋里头,沈曾植见到冯煦穿了身人民党的深色蓝色短衣制服进来。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看了半晌,这才试探着问:“是冯兄么?”

“正是。沈兄也在这里。”冯煦笑着说道。

冯煦并不因为见到被俘的沈曾植被俘而感到意外,人民党都打到安庆去了,距离凤台县近在咫尺的寿州绝对不可能没事。倒是沈曾植根本想不到远在安庆的冯煦居然出现在这里。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冯兄怎么会在这里?”

冯煦的窘态只持续了片刻,他很快就恢复到了方才洒脱自如的模样。冯煦笑道:“我来这里的原因只怕与沈兄相同啊。”

“新军副协统蒲观水投奔了人民党,蒲观水带人偷袭了寿州,我才被抓。难道……难道人民党偷袭了安庆?”沈曾植还是不敢相信人民党居然敢千里迢迢的去打安庆。

“蒲观水投靠了人民党?”冯煦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过冯煦到也不在意这等小事了,他大大方方的承认道:“这次人民党倒不是偷袭,而是直接攻打安庆,只用了一晚上就拿下了安庆。”

“安庆如此名城,只是一晚上就陷落了?”沈曾植完全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沈曾植如此震惊,冯煦哈哈笑道:“是啊,严几道教出的好徒弟。乘船千里奔袭,一夜拿下安庆。将来这史书上肯定是要大书一笔的。我被抓严几道的弟子抓了,说不定还能作为陪衬出场,也算是青史留名。哈哈,哈哈。”

沈曾植对蒲观水骗了自己导致被俘一事颇为不忿,听了冯煦的话,他突然觉得这种耻辱倒也没什么了。人民党实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硬攻寿州,沈曾植也抵抗不了的。

冯煦也不再管沈曾植,他转过头对严复说道:“几道,你把我老头子从大狱中提出来,想来是要劝降了。”

“正是。不过我倒觉得并非全然是劝降。人民党的陈克主席有件名垂青史的大事想请两位做。”

冯煦笑道:“我一个老俘虏,就是把我杀了,也学不成方孝孺。几道你就直说好了。”

听冯煦这么问,严复正色说道:“我现在就任根据地的教育部长。因为要推行强制义务教育,就是学龄儿童必须上学的制度。教育部要编写一本新华字典。和康熙字典不一样,用的都是简字,易学易认。两位仁兄都是才子,对文字了解的可比我深厚的多。这本新华字典是官方字典,等我们夺取了全国政权,所有官方的文字,必须是字典里头的文字。而字典扉页上会有编撰者的名字。”

听了这话,冯煦和沈曾植脸色都是大变。沈曾植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过了一阵,他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沐猴而冠”。

倒是冯煦正色说道:“安庆一胜固然是神来之作,但是几道你现在不过蜗居一隅。想夺了天下只怕是千难万难。何必这么着急做这些面子功夫?”

严复态度严肃的对冯煦说道:“面子功夫?编字典却不是为了面子。”说完,严复拿出一叠文稿,把其中的两份递给了对面的两位大儒。

冯煦看着标题,上面写着“养蚕方法”四个字。通篇皆是简字写成的白文。用的是西文从左到右的横向书写,讲述的是蚕的生长特点,该如何饲养蚕,读起来很是无趣。但是看完之后,冯煦觉得对养蚕的大体过程有了一个认识。关于蚕怎么长大,推几层皮,各个阶段都有什么变化特征,这文里头写的很是认真。

“这字写的可不怎么样。”冯煦笑着说道。

“这是人民党主席陈克的字,陈文青也自称写字犹如苍蝇爬纸。”严复笑道。

冯煦微微摇摇头,“倒也没有那么不堪,写得多,练得少而已。我看写这字的人心里头却是极为平和,只是心思不在练字上,多临临帖,当有进步。”

严复对冯煦还算中肯的评价并不满意,他试探着问道:“冯兄只看字,却不看内容么?”

“我正想请几道说说这是何意。”

“我们人民党教书,却完全是为了用。既不讲文字对仗,也不讲韵律工整。这篇文叫做说明文,读过书的人,能看懂这些说明文还有各种告示就行。所以不用太多,上了四年小学,能认1500字,学过基本常识,能看懂这些文字就行。”

“哦?不读诗书么?”冯煦好奇地问道。

“有一点基本讲述,但是主要内容则是能通过认识,读懂诸多政府公告和说明文就行。至于理解,读的东西多了,自然能有所理解。所以才需要推行简化字。”

听了严复的话,冯煦更是好奇,“那读书何用?只是为了用,而不是为了明理?”

“冯兄和沈兄不妨看看这篇文章。”严复说着就拿出了陈克的新作《孔乙己》。

冯煦和沈曾植都是才子,能一目十行。片刻间已经看完,沈曾植冷笑道:“若按书中所写,那读书有何意义。只是危言耸听罢了。”

冯煦倒是没有这么激烈,“哈哈,按这文所写,完全简字的新华字典倒不是没有用处。至少大家不用去学茴的四种写法。这也是陈克所写吧,读起来可怜,但甚是刻薄。”

“这文字本来就是工具,我们人民党的教育部目标很简单,让大家能够通过认字过上更好的生活。至于明理,那还在其后。”

“不为了明理,读书有何用处?”沈曾植已经有些愤怒了,“几道,你这是助纣为虐啊。只是为了牟利而读书,与商人有何区别?而且这书里头用的都是简字,看上去粗鄙不堪。”

严复对沈曾植一味的唱反调已经很是不满,他硬生生的顶了回去,“明理自然是我们人民党的道理,莫说认了1500字。就是一字不识,照样能明理。孔夫子还说过,礼失求诸野。百姓也没有那么不堪。而且沈兄看来简字粗鄙不堪,想来百姓学起来那是容易的很了。我们要的是易学易记,是否粗鄙却不在考虑之内。”

见严复和沈曾植就要争吵起来,冯煦挥挥手,“几道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一个老囚自然没什么可选的。若只是编写一本新华字典,我倒是能干干。”

“那冯兄……”严复连忙想继续劝说。

冯煦挥手打断了严复的话,“几道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大清不灭,我是不会投降的。无论如何,我是满清的臣子。满清不灭,我实在是不能另投他人。”

“那冯兄为何要接下这编撰字典之事?”沈曾植对此甚是不解。

“书同文,车同轨。既然陈克有这等心思,那气量实在是不一般。而且几道来负责此事,向来不会办的太差。我曾经想过在安徽普及教育,但实在是力不能及。不管陈克陈文青有何想法,能让百姓认字总归是好事。我上不能报销朝廷,至少也给百姓做些事实。而且陈文青此人既然说我能通过这本字典青史留名,我也不妨想试试看。”

严复忍不住劝道:“冯兄,你就不想脱了这囚徒之身么?”

冯煦对严复笑了笑,“几道能带我出了大狱,想来已经担了风险。几道如此好意,我不能不受。不过我还是那话,清廷不灭,我不领投他人。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自己安心而已。”

见冯煦如此坚定,严复也不再勉强。“沈兄,你的金石字体天下闻名,抄写一事,我只能拜托沈兄了。”

冯煦既然已经表态,沈曾植也不愿意再说愚忠一事,如果这么说摆明了是嘲讽冯煦。沈曾植对冯煦还是非常尊重的。他还是有些气鼓鼓地说道:“我只是抄写,编辑一事我绝不参加,那扉页上万万不可写我名字。”

对于沈曾植的固执,严复也不再劝,“那我就去回复陈克主席了。”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131章 新开始(三十六)

人民党的会多,对这件事陈克自己都没有否认。不开会怎么能互相沟通?怎么能确定工作完成程度?开会虽然讨厌,但是不开会是完全不行的。

大年初四一大早,凤台县的人民党中央委员会的会议厅里头就已经坐满了人。两天前部队主力回到了根据地,在安庆战役当中外出作战的同志与留守根据地的同志也稍微见了一下面。但是大家都有自己紧迫的事情要做,直到今天才算是能好好聚在一起说说话。因为担心难民营里的某些人看到部队大规模调动之后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部队出发的时候比较低调。现在打了大胜仗,参加战斗的同志自然是意气风发。

战争能极大的纯化人之间的关系,无论是让大家互相认可也好,让大家互相敌对也好,经历过战争的生死考验之后,参与战争的战友之间关系都会有极大的改变。柴庆国以前和蒲观水不怎么对付。但是现在他和蒲观水站在一起,向着留守的同志笑道:“作战计划是蒲观水领着做的,我本来想强攻西城,蒲观水这小子还说要遵守作战计划。我觉得他说的有理,就带着马队往城北走。等我们的马队走出去没有两里地,蒲观水自己就开始强攻西城了。”

蒲观水知道柴庆国对此事颇为耿耿,他能理解身为“猛将”的柴庆国对于不能亲自指挥对西城强攻的遗憾。不过就是到了现在,蒲观水却也不认为强攻西城就一定是正确的。安庆之战当中新军的作战意志很是问题,加上对突如其来的战争并无准备,所以才被打得落花流水。即便新军有着这样的战斗意志和战场不适应的问题,当残存的几百新军在军营开始负隅顽抗的时候,工农革命军依旧被挡住了。如果不是陈克立刻拿出了解决办法,想攻进新军军营远不会那么顺利。

虽然这样想,蒲观水也不认为自己该在现在大泼冷水。至少通过安庆战役,柴庆国与蒲观水的关系是明显改善了的。蒲观水原本就没有想和柴庆国闹矛盾的打算,好不容易不再被柴庆国用白眼看,蒲观水觉得没必要在现在说出自己的想法。

华雄茂来的比较晚,一进门就听到柴庆国在这里大吹,他笑道:“柴旅长,听你这意思是说作战计划制定的不好了?”

这不是华雄茂在赞同柴庆国,安庆攻城战里头,城西的柴庆国和蒲观水独领一面。华雄茂和章瑜都是在陈克直接指挥下作战的。而城西支队的表现可以说相当的抢眼。不仅降服了马炮营,还以极小的代价攻上了城墙,彻底打破了敌人的防御系统。在这方面,柴庆国的战功可算是第一。尽管在回来的路上召开的临时战斗总结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这次的胜利是建立在工农革命军从训练到准备的全面优势上,不过华雄茂扪心自问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妒忌柴庆国的战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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