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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喜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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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芳再能忍,也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趁着陈尚宫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刘芳连忙说:“春草,扶陈尚宫去歇歇,顺便跟膳房说,近日天气燥,给陈尚宫多上一盅川贝百合润喉汤。”
  一旁两个小宫女偷笑着,上来连拉带劝把陈尚宫给哄出去了。
  春竹笑着说:“公主别往心里去,陈尚宫有些年纪了,难免嘴碎。”
  “我知道,我这不还让人给她炖汤喝嘛,补补气润润喉,下回好接着念叨。”
  在宫里过了这么几年,身边的这些人其实才是陪伴她最久,最了解她的人,也差不多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有人把主仆之间亲厚信任形容为“心腹”,就可见这关系有多亲近了。
  春竹其实心里也忐忑。公主出嫁,她们这些人是肯定要跟了去的,以后公主府也是她们要生活的地方,哪能不挂心呢?
  “公主,刚才四公主拿来的图样,你自己有看中的吗?”
  刘芳一笑:“你也来套我的话?”
  “不是不是,奴婢就是……就是心里悬得很,不踏实。”
  刘芳自己又何尝不是?
  “不要紧,反正都是好房子,选哪儿都差不了太多,难道你还怕跟我出了宫,得过吃糖咽菜的苦日子?”
  这自然是说笑了。
  宫中至少饭是不缺吃的,衣裳也不少穿。到了春竹她们这个地步,每顿都有两个菜,每季至少两身儿衣裳,即使皇后娘娘很节俭,也没想着在这些伺候的人身上苛刻。
  但人呢,永远不会满足的。没饭吃的时候觉得能有窝头吃个饱就行,没衣裳穿的时候想着给件厚袄子,省得穿能穿十年!
  但衣食都有了,自然会想要别的。
  春竹觉得陈尚宫说的很有道理。公主都是一样的封号没有三六九等,从明面上看,俸禄也都是一样的。但公主和公主又不一样。比如四公主,她知道自己一年有多少俸禄吗?肯定不知道啊,因为她根本用不着那个,皇上、皇后、福玉公主、四皇子、曹夫人……好东西象不要钱一样给她送,福玉公主怀着身孕,入冬之前还给四公主送了一副自己做的护手,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吃穿用度都有。
  当年在乡下四公主的手脚都冻伤过——乡下孩子难免的,当然早就好了,这些年都没复发过。四公主用不用给下头人派发赏钱?那自然要发的,可这钱从来不会从她自己腰包里出,只要四公主说要发赏,这钱不是皇后出了就是内宫监自动孝敬出来。
  这样的待遇,所有的公主里只有她自己有,连带着安和宫的宫女太监都特别神气,到哪儿都有面子,人人争相奉承。
  春竹不眼红,人家皇后就这么一个小闺女,多疼一疼怎么了?再说四公主又不象五公主那样脾气大难伺候,从来不苛待宫人太监,即使背地里也没什么人说坏话。
  自家公主……说穿了,她是溱王的女儿,若没被皇后娘娘抚养,顶天了封个郡主,郡主出嫁是没有自己的府邸的,一样要住婆家,过夫婿公婆妯娌叔嫂一大家子那种日子,哪有公主自己当家作主来得痛快自在?再说过日子,本朝很多律例从前朝沿袭下来,公主俸禄是郡主的多少倍?
  按说自家主子从一个郡主,变成如今的公主,所享受的一切都不同了,该知足的,住近住远似乎无所谓。
  可人既然习惯了这种人上人的日子,怎么能容忍再沉下去呢?是做一个得势的公主,还是做一个被冷淡、被无视,被所有人遗忘的公主……这中间差别可大着呢。
  过了午安和宫遣人过来芳芦殿这边,说已经定好明天出门了,请三公主明儿别起迟了,免得误了出宫的时辰。
  送了传话的太监出去,陈尚宫回来又要唠叨,刘芳连忙说:“成了成了,我都记得了,不过要择哪一处,明天我看过了再说,现在还都没看见呢,哪能就这么蒙着眼下决断?”
  要照陈尚宫的意思,这特意去看就多余。房子不好可以修,地势不好可怎么办?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儿把地皮换了。
  四公主未免多事,就不该撺掇着三公主去看别个,直接选定了多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姐妹
  刘芳一上了车,就注意到刘琰戴的簪子与从前不同。
  “这是水玉的簪子?真是特别,真象水一样。那诗里怎么说来着?月寒花露重,江晚水烟微。这簪子就象是打那水烟里捞出来的一样。”
  “三姐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对镯子,和这个一套的。”
  刘芳赶紧摆手:“别,既然是成套的拆了不好,你留着戴吧。再说你白,戴着好看,我戴这个反而不衬。”
  刘琰想了想:“那我回头跟母后问问,看还有没有别的颜色的。这个不是水玉,是瓷,叫玉瓷,好象还有个叫法叫宝瓷?我也记不太清楚,是宜州那边一个古窑烧出来的,这颜色不是上的色,好象只有那边山里的瓷土才能烧得出这颜色,所以贡上来,母后给我这一套,宜兰殿应该还有,咱们晚上去宜兰殿用晚膳,顺便问问。”
  “这是瓷的?”
  当真不出来!瓷器什么手感,玉是什么手感,两者轻重也不同啊。
  刘芳啧啧称奇:“当真难得,这虽然是瓷,可是比玉大约还要金贵。”
  朱篷车稳当当驶出了宫门,公主们的车子都是一个规制,但细节略有不同。刘琰嫌两辆车麻烦,只要出来,就和刘芳挤一块儿,两个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不比自己一个人坐在车上颠来晃去的强多了?
  刘芳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带住的都是宗室贵戚——溱王府当然也在这儿。
  曹皇后给她挑选驸马,这事儿本来也不用瞒人,公主们都到了待嫁之龄,前头年长的福玉、熙玉两位公主一嫁,可不就轮到芳玉公主了吗?
  刘芳看着远处那座气派的溱王府……
  一直到现在,溱王都一声不吭。
  没表示过对她要嫁什么人的关心,关于嫁妆更没有提起一个字。
  对,嫁妆。
  世人常把女儿称为赔钱货,不是说养女儿多费钱。
  养女儿其实比养儿子省多了,女儿能帮忙家务,照料弟妹,可以织布刺绣换钱养家。
  但女子终需要出嫁,而自前朝到如今,女子没嫁妆就没什么人肯娶,嫁妆简薄也难嫁出去,或是嫁出去了被夫家慢待的情形比比皆是。这情形近几年来也没改善,因为战乱死了太多壮年男子,这下要寻个好夫婿就更难了。
  刘芳现在封了公主——但玉牒上的记载并没有更改,她还是溱王的女儿。女儿要出嫁,做父亲的不闻不问,以前见面还能做做样子说两句话,现在连面都避而不见了,上次春宴溱王根本来都没来,说身体不适。但是刘芳问过太医院,那几天溱王府根本没请太医。
  可见这身体不适是假。
  难道怕见了她就被她缠上?
  刘芳对自己这个亲爹再了解不过。
  溱王和宣王这对兄弟和皇上真的不象。
  老刘家勤俭持家是传统,皇上在自己身上就不怎么舍得花钱,但是对别人是很宽厚大方的。溱王和宣王这对兄弟却不是。宣王对别人小气,对自己一样小气。溱王对旁人小气,在自己身上却很舍得,顿顿少不了山珍海味,奇瓜异果,穿的也从来不含糊,王府翻修过两回,听说还建了一个琉璃阁……
  但是这会儿刘芳要出嫁了,他就把头一缩,当成没这回事,没她这个女儿一样,生怕有人从他口袋里掏出一个子儿。
  刘芳不是贪财,不是惦记他给添什么嫁妆之类。
  她就是觉得心寒,觉得自己太蠢。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溱王府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那里的人不是她的亲人,事到如今她还指望溱王什么?
  溱王不会象别的父亲一样去关心女婿的人选,也不象别的父亲一样给女儿攒下一份可以傍身的嫁妆……
  早在许多年前,在继母想方设法欺压虐待她,而父亲却袖手旁观装没事人的时候,她就该明白了。
  刘芳放下了车帘。
  桂圆眼尖,车子拐了个弯之后她凑过来轻声说:“公主,刚才奴婢好象看见刘毓了。”
  刘毓是刘芳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刘芳和她……嗯,姐妹之情是肯定没有的。
  不但没有,两人还有过节。
  虽然说是堂姐妹关系,不过刘琰和刘毓也没交情。
  倒不全是因为刘芳的缘故,而是刘毓这个姑娘吧,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从她身上能看出溱王和现在的溱王妃的全部品行。小气,刁钻,爱找碴,心眼儿不好。
  本来刘琰和她以前就没什么交情,小时候她又没待在刘家多久,一直住在曹家。后来进了宫,同宫外头这些堂姐妹、表姐妹,平时往来也不算太多。合得来当然好,合不来她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刘毓头一次见她就故作委屈,明里暗里的说自己想和刘琰多亲近,就是怕刘琰听了别人的一些话对她有什么偏见……
  听谁的话?这不就是在说刘芳挑拨嘛。
  刘琰本来对她没什么偏见,毕竟以前的恶事儿不是她干的,她爹妈不是东西,账不能记在儿女头上。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刘琰就不愿意见她了。歹竹也能出好笋是不假,可这话套在溱王府不适用。刘毓实在不能算是一棵好笋,有一回她故意和刘芳拉扯然后摔倒,又对别人哭诉说刘芳不是故意的……
  当别人都是傻子?
  这心眼儿忒窄,也忒坏了。刘芳如果还在溱王府,她卯足劲儿的怼,大家还能理解。可刘芳又不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刘芳在宫里,名分也是公主,刘毓还这么不依不饶天天算计,实在让人想不通。
  还是当时赵语熙说了句:“她怕是嫉恨吧?毕竟有三妹妹在,别人就永远记得她母亲只是续弦不是原配,她也不是什么长女,溱王长女另有其人,还牵扯出她母亲不善不慈……再说,三妹妹是公主,她连个郡主还不是,三妹妹真摆出身份她还得行礼,她能不难受?”
  细想想赵语熙说的话句句有道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旁的理由能解释刘毓的所作所为了。
  刘琰不乐意提起刘毓来:“看见她了?”
  “是,她刚才好象就在咱们车后面,奴婢应该没有看错。
  “现在呢?
  “这会儿倒是不见了。”
  多半她们刚才路过溱王府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刘琰不想多提她,说:“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宅子
  “公主请看,这书房后边儿的小花园还算别致吧?您瞧,若是写字累了,推开窗子从这儿看出去,这合欢树亭亭如盖,花儿能开许久,那花香随着风吹进屋里来,何等风雅……”
  刘琰忍着笑:“好了,我们自己瞧瞧,你先退下吧。”
  领路的中年太监很不甘心,可公主已经发话,他不能赖着不走。
  这人一走,桂圆就乐了:“这人是匠作那么个冷衙门的,怕是没怎么见过贵人,想巴结也巴结不到点子上。要是这府里住个皇子、王爷的,夸夸书房也就罢了,要住的是公主,使劲儿的夸书房有什么用?”
  刘琰笑得弯下了腰:“不打紧,将来驸马想来是用得上的。”
  瞅着刘芳又要瞪眼,刘琰见好就收,笑嘻嘻地说:“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别处。”
  这处宅子确实小了点儿,花园当然更不能跟福玉公主府相比,但是奢侈精致却胜出一筹。
  “这梁上的彩画都过了这许多年,看着依旧活灵活现的,瞧这燕子,还有这牡丹花儿,当时必定是花了大力气的。”
  刘芳点头:“画的确实好,不象普通匠人手笔。这边花园虽然不大,可是这些花木湖石显然也是精心巧思布置的,再稍一拾掇,想必比现在还要美得多。”
  别的不说,刘琰觉得这花园里的花木确实别具匠心,人家的海棠花或植于庭院,或栽在窗前,这家的海棠却种在花墙一侧,花枝从乌瓦墙头蔓过来,仿佛美人舒展开了一片云袖,翩翩抛过墙来,让人忍不住想要绕到花墙另一侧好能看清花树的全貌。
  看得出来匠作的人已经尽力将这里修整过了,不过有的花树还没顾上修剪,檐瓦残损的地方还没有换掉,这乍看之下精致奢华的一座府邸,细细看来,还是处处都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这儿也挺好的。”站在假山上的小亭子里,刘芳左右张望:“哪边是福玉公主府?”
  太监朝西北方向一指:“应该是在那边儿,要从正门绕过去,就要远些,要从这府里的角门出去,进福玉公主府的后门,就近得多。”
  “有多近?”
  “约摸一盏茶时分吧。”
  “那是挺近的。”
  刘琰笑着说:“要是住这儿,去大姐姐那儿串门倒方便。”
  两人说着话,打算去看第二处地方,宫女们小心翼翼扶着公主从假山上下来,豆羹已经一溜小跑去吩咐预备车马。
  刚才他们出宫的时候,随从护卫的侍卫领头的是周靖海,豆羹看着个穿宝蓝锦袍的背影,出声唤:“周侍……”
  那人一转头,豆羹十分错愕,赶紧行礼:“林大人?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林夙这会儿很得皇上看重,身上差事忙得很,轻易不大见得着他,乍一在这儿见着林夙,豆羹很是意外。
  “公主们要在外头待一天,四皇子殿下不太放心,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照看一二。”
  豆羹笑了:“那赶情好,不过林大人这么忙的人给公主做随侍,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了?”
  “行了,你这书不爱读,用起典故来也不恰当。”林夙问:“公主们要走了?”
  “是,打算去荣英坊那边的宅子看看,林大人吩咐外头预备车马吧。”
  刘琰她们出来时见着林夙也是意外,又问了一遍缘由,刘琰还笑着问:“林统领,听说你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几时请我们喝一杯喜酒啊?”
  林夙被问到这个也很坦然,大大方方的说:“公主们倘若有空肯赏脸那再好不过,亲事定在今年年底了。”
  “新娘子是哪一家的啊?”
  刘琰这是明知故问了,毛德前日来的时候就同她说了,她就是觉得林夙总这么四平八稳的样子有点看不过眼,明明也是才二十来岁的人,说话行事象个小老头儿一样。
  这回林夙不陪着她们扯闲话了,往车边退了一步:“公主请上车吧。”
  太监摆上脚凳,刘琰踩着脚凳上了车,刘芳也紧随其后。
  不过桂圆倒是迟疑了一下。
  她们出宫时,拉车的马是一匹棕红色健马,毛色油色,在阳光下看起来象是才出锅的糖炒栗子一样的色泽光亮,但是这匹马……怎么看着毛色有点发暗,不象是刚才那匹了。
  也许是她记错了?
  这么迟疑了片刻,桂圆也没有细究,今天赶得很,还有两处宅子要去看呢,可耽误不起。
  反正有林夙这位副统领在,公主的安全应该无虞。
  大家都知道这禁卫统领一职,正职那位窦大人已经年过五十,倒是德高望重,但是许多事务他已经无力料理,林夙这个副统领才是真正干活的那个。
  第二处宅子和第一处相比,是稍稍远了些,但也没有远得太多。但这栋宅子刘琰不太喜欢。
  要论年头,这宅子比第一处年头更久,一进门看见影壁,刘琰不是很喜欢上头雕刻的兽首吉纹。总觉得那兽首显得太凌厉了,认真说的话,倒是威势赫赫。可是这宅子是住人的地方,谁愿意天天一睁眼瞧见这个啊?
  等再往里走,刘琰觉得这栋宅子太过方正了。
  就是太方正了,连门阶旁的两盆万年青都栽在方方正正的石盆里。这宅子处处严整,多用石料而非其他宅子那样大多用的木料和青砖。
  等看到后院还有个演武场,刘琰是彻底明白了。
  这里以前的主人,多半是个武将,要么就是个爱武刀弄棒的人,整栋宅子硬梆梆冷冰冰,过于肃杀端方。
  刘琰没看中。
  倒不是说这儿很丑,而是觉得这里不象个住人的地方,倒象个办公差的衙门。
  她和刘芳对望一眼,姐妹俩这一刻心意相通。
  这儿不合适。
  既然下了这个论断,那也不用再细看了。
  “还没到正午,咱们要走的快些,还能赶得及在东边儿那宅子里用午膳,唔,要么咱们在外头用?”
  在外头用,事情就多了,只怕还得清场,还得试膳,麻烦得多。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乡野
  第二栋宅子别说二位公主没看中,就是跟来的人也都觉得怪别扭的。
  豆羹说:“这宅子就不该建在城里,更何况是内城。奴婢还记得当年来京城的路上,见过差不多的这样的宅子,可人家那是为了防盗匪的,所以修的特别结实。”
  如果把刚看的这宅子和第一栋相比,那第一栋就娇柔如江南美人,这一座粗豪似西北大汉。
  让豆羹选,他也选头一座,一步一景,园子是仿着江南那边儿的样式修的,一早一晚的在园子里散散心,赏赏花,喂喂鱼,或是晴朗的月夜在假山上亭子里赏个月,用读书人的话说,把酒临风,心旷神怡什么的。
  住在那样的地方人心情也好。
  这一处就不行了,一抬头就看见高高的厚厚的墙头,园子里就戴了些松柏、冬青之类,连点儿花都没有。
  等他们到了第三处,豆羹一进去就觉得这儿也不成。
  地方确实大,也不算太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儿显得格外荒凉,冷落。一进花园,迎面的桃花也显得十分枯瘦,细细的枝干挑着单弱的花朵,不知怎么就让人觉得十分凄凉。
  匠作监的人在旁引路,边走边说:“这园子是很大的,凿了一大片水塘,栽了许多芦苇水蒲……喏,公主这边走。”
  这会儿已经是春日,但旧年的芦苇蒲草并没有拔去,转过一片矮松,迎面就是一大片枯黄的芦苇,零零碎碎的芦花在风里乱飘乱飞,桂圆和春草两个赶紧把纱帷给两位公主戴上,生怕公主被这芦花迷了眼,更怕吸进口鼻里呛着。
  “这……”刘琰站着没动,转头左右张望。
  芦苇长得密,又高,站在这儿象是置身河滩旷野一般。
  刘琰就这么怔怔的出了神。
  这儿……就象是回到了乡下老家一样。
  舅母家后头不远就有小河汊,河边生了不少芦苇,四月里,五月初,芦苇叶子还细窄,要挑那种肥宽的叶子掰下来,拿回去洗刷过,用热水烫过,好裹粽子吃。
  大表兄还会用芦苇叶卷哨子,吹的可好听,他一吹,远近大小的孩子都凑过来听。这一手本事到现在刘琰也没学会。
  嗯,表兄们还会在苇子荡里下篓子,捉鱼虾,捉泥鳅……
  旁人怎么想刘琰不知道,可她却挺喜欢这片水塘的。
  没有湖石,没有锦鲤,没有名贵的睡莲和芙蓉,可是却让她觉得亲切。
  刘芳往前走了几步,就不好走了。这水塘边的路可能被水漫过,青石小径上很脏,快被泥尘埋没了。她脚上穿的可是新做的绣鞋,鞋面儿上绣着蝴蝶和兰花儿,丝线在日头下闪闪发亮。好看是很好看的,可是这丝线颜色娇,一被尘泥所污,就没法儿洗了。
  “这儿挺有乡野意趣的。”刘芳说:“那边树上什么东西?”
  小太监近前看了回来说:“公主,好象是野鸭子毛。”
  “有这个倒不奇怪,这儿有这么一大片水,又安静,想来水禽在这儿日子挺好过的。”
  三处都大略看过,刘琰这会儿也一步都不想走了。好些日子没走这么多路了,腿酸得很,脚也生疼。
  豆羹赶紧一招手,让后头的人把软轿抬过来。
  “公主这逛了大半日,去那前头亭子里歇一歇,顺便用午膳吧?”
  伺候公主们坐上软轿,桂圆稍稍落后一步,问豆羹:“这宅子里有几口井?井水怎么样?”
  “姐姐你只管放心,宅子是有井,可咱不敢让公主喝外头的水啊,水是从宫里带的,刚才我已经吩咐人从车上卸下来烧了,公主这边儿坐下,那边儿热茶点心就送上来,再等个一刻钟,午膳该热的也热好了,该凉着吃的也都齐备,另外我让人抬了两架屏风,虽然是这宅子里的旧东西,不过肯定已经擦洗干净了。”
  桂圆笑着点头:“你做事是越来越妥贴了。”
  豆羹乐呵呵地说:“这都是桂圆姐姐教得好。”
  他们这些人忙前忙后,不就为了公主出门玩的开心尽兴?要是出点什么小纰漏,就算公主不介意,那也是他们伺候不周,这一趟出门未免美中不足了。
  好在桂圆担心的意外一件也没发生。公主胃口倒是还不错,吃了两个素油小饼,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白菜汤。说是白菜汤,可其实里头又是鸡又是火腿的,膳房的人可没少下功夫,做好了盛在食盒里带出来,进膳的时候一热就成了,味道鲜得不得了,跟刚做好时味道一模一样。
  回去的车上刘琰就摇摇晃晃的打起了瞌睡,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和刘芳挤在一块儿小声说话。
  “三姐,你中意哪一处?我看着,好象还是第一处好……”
  刘芳把薄毡搭在她腿上:“我瞧着都挺好。”
  刘琰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说:“那赶情好,你回头跟母后说,三个你都要了……”
  刘芳也让她逗乐了:“成啊,我回头就去要,母后要是问我怎么这么贪心,我就说你是撺掇的。”
  低头一看,刘琰已经睡着了。
  刘芳小心翼翼的扶她向后靠,还塞了两个大软枕在她身后,这么一来就算车子颠簸一些也不怕了。
  春草心里也惦记这事儿,刚才四公主一问,她就支着耳朵等着公主怎么回答,结果公主还是没给个准话。
  春草觉得这都不用挑,当然是第一个啊。第二个一看就象个武将住的地方,第三个也不用考虑。说是地方大,结果一大半都是荒地。就这么随便挖个坑、胡乱栽点树就算是园子了?肯定是当初造园子的人偷工减料中饱私囊了,真要住进去,这园子还得从头整修一番,那得花多少银子,几年都未必能修好。
  林夙一直将二位公主送进宫,到福熙门处才算了结这趟差事,刘琰这会儿都没醒,还搂着软枕睡的香。
  刘芳叮嘱桂圆回头下车的时候一定用斗篷给她裹好,别吹了凉风,也别让她睡的时间太长了,不然晚上又闹着睡不着。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机
  下车时刘琰已经差不多醒了,只是人还迷糊,等进了寝殿她倒是清醒了。
  桂圆接过莲子端来的汤盏递上去:“公主怕是口渴了,快喝口汤吧。”
  汤水清甜,睡了这么半天刘琰确实觉得嘴里干渴,喝完了汤,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城东那间宅子确实是远了点,三姐姐要是住了那里,进宫可很不方便。”
  桂圆笑着说:“要是成婚后驸马身上有差事,那上朝也不方便。昌荣坊这边就不一样了,说一声要进宫来,也就是一抬腿的功夫。”
  “嗯……”刘琰吩咐:“再给我倒杯温水,对了,让豆羹去看看,林夙他现在去哪儿了。”
  “公主寻林大人有事啊?”
  “不是我有事,我觉得他好象有事。”刘琰和林夙算是熟悉的了,林夙才补入禁卫的时候,资历不足,还没担当要职,主要是跟着四皇子和刘琰两个人。林夙平时话并不多,为人十分沉稳,他现在又格外忙,特意跟了刘琰她们半日,恐怕另有缘由。
  刘琰就琢磨,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碰见什么难处了?
  是不是他有事想求人又说不出口,也可能是刘琰回来路上一直睡着,他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大家算是有交情,他平时也很得皇上看重,真要是有什么难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儿,真要是紧要大事儿,他找谁商量,也不会来找没权没势的公主商量。
  八成是些不好办的细琐小事吧……
  豆羹去了不多时很快就回来了,进殿回话时说:“公主,林统领送完咱们,就去宜兰殿了。”
  “去宜兰殿了?”
  豆羹应着:“是,是不是再去宜兰殿那边儿打听打听?”
  “不用了。”
  事情到了母后那儿,刘琰就插不上手了,她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跟李尚宫说:“尚宫今天也该去看看,外头和宫里头,就是不一样。”
  李尚宫笑着说:“那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公主一定带上奴婢一同去散散心。今天看的宅子,公主觉得哪个好?”
  “嗯,各不相同。头一个很精致,梁画、檐瓦都别具巧思,海棠花栽得好,不是那种板板正正的,恰似犹抱琵琶半遮面。”
  李尚宫也是念过几本书的,笑着应:“那赶情好,另两个呢?”
  “一个……过于硬朗冷肃了,另一个倒是很有山野隐逸的意趣,只是确实是远了点儿。”
  李尚宫说:“三公主要住的话,太硬朗方正的宅子怕是不习惯。公主,这三栋宅子,你中意哪一栋?”
  “啊?”刘琰笑了:“这是给三姐姐挑宅子,怎么问我。”
  “公主也不小了,一二年间没准儿也要定亲的,提前想想怎么了?免得到时候没主意,手忙脚乱的。”
  “我呀……”刘琰想想:“我喜欢第三个。”
  李尚宫点点头,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奴婢想也是。”
  “嗯?尚宫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倒不是。”李尚宫说:“世上的人嘛,虽然千差万别,但说来说去都有相同的地方。已经有的东西那是不稀罕的,就算稀罕一时,也不可能稀罕一世,时间一久,也就不觉得芝兰之室有多香了,人呢,永远都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公主是金枝玉叶,这一辈子都不会差了富贵,自然觉得山野意趣难得。要换成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一定是喜欢金花银叶玉为马的富贵气象了。”
  李尚宫虽然是玩笑的口气,但刘琰却听进去了。
  “尚宫说的是。世上的事情,大多是这个道理。穷苦之人想要富贵,富贵之人想要权势,有了权的人还想要更高的地位……”
  李尚宫笑着说:“公主这话说的明白,世人大都是如此。依奴婢看,三公主多半会选昌荣坊这边的宅子,毕竟离大公主、二公主近,走动起来方便,倘若有事也可互相有个照应。”
  还有半截话李尚宫没说。三公主身份毕竟不象自家公主,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与福玉公主、熙玉公主一样,循规蹈矩,而非特立独行。
  再说,小姑娘们年轻,对这些细枝末节看重,其实住在哪儿,宅子多大,这都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驸马会选定一个什么样的人。
  哪怕贵为公主,要寻一个合心意的夫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桂圆在一旁说:“李姑姑不知道,今天两位公主出门挺不巧的,还遇到了溱王府的毓姑娘。”
  “哦?”李尚宫问:“她说什么了不曾?”
  “没有,我们就是在路上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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