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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喜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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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皇后就笑:“是得敲打敲打。”
虽然话是这么说,然而主仆俩都明白。在宫里头做事的这些人,手艺当然是重要的,但最要紧的并不是手艺。也有人曾经凭一两道新奇菜品冒过尖,但常常是昙花一现,名字就再没被提起过。
象太医院、御膳房的这些人,内斗内行,最拿手的绝不是医术、做菜,而是互掐。我不如你,我也不用费心思想什么新菜绝招,我只要把你整没了,那我不就稳当了吗?
这些事皇后也不是不知道,不过只要不闹得太过分,她是不会过问的。当管家人,很多时候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而无鱼。
英罗有时候想,自家娘娘这皇后做的也算省心了。皇上没什么别的宠妃,仅有两个当摆设的,那也都年老色衰,不成气候。要是搁前朝那时候,宫里妃子成群,谁重谁轻咋处置呢?这个虽然老而无宠,资历摆在这儿,娘家也有。那个没得力的娘家靠山,但生了个儿子。再有新冒头的美人,既没儿子也没资历,可人家有宠眷啊,哪轻哪重,想想真如一团乱麻。
如今宫里算清静的了。
曹皇后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这个孩子,曾经被她单独留在乡下数年,刚接回到身边的时候,那性子叫一个野!晒得又黑,因为她拼命抗拒不愿意换裙装,所以穿的也象个假小子,往面前一站,曹皇后险些没背过气去。
能把她的性子一点一点扳回来,养成今天这个样子,曹皇后已经很知足了。她也不想把女儿养的真象那些所谓的“闺秀”,一举一动都象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何必呢,那样活着太累。
寻常人家的女儿得斟酌分寸,皇帝的女儿不用。
再说自家女儿有哪儿不好?起码她就从来没干出打骂宫女太监的事情来。
这孩子自小是在乡间长大,曹家没买奴婢,只是常年雇着些人帮手,这些人有的就是同村的邻人,大娘婶子的叫着,哪能打骂人家?
现在宫里这些奴婢,刘琰也没有要打骂的意思。顶多就是好用的,觉得可心的就乐意多用,不合意的就不理会。
象刘雨那性情……
也许她生就象她的母亲,象她那未曾谋面的外祖一家,心狠手辣。
英罗伺候曹皇后洗脸的时候轻声问:“娘娘,皇上那儿,要不要禀告一声?”
“这种小事算了吧。”曹皇后把面巾放下,一旁宫女连忙递上匀面的香脂。曹皇后轻轻蘸了一点儿在手心里:“再说你以为皇上就不知道了?”
英罗赶紧垂首认错:“是奴婢失言了。”
“没事。”曹皇后说:“你去跟闵宏说,管着点下边的人别乱说话,宫里真要办喜事,这会儿别添乱。”
福玉公主是曹皇后嫁出去的第一个女儿,虽然是养女,但情分等同亲生,亲事曹皇后是极看重的。
现在二公主的亲事么,也是亲女儿,情分虽然一般,也绝不能轻忽。
得比长女的亲事还要慎重,还要严谨,绝不能在这时候出纰漏。
毕竟,这是一位前朝宗室女,赵氏血脉。自家丈夫如此善待一位前朝宗女,用意不言而喻。这事儿既是一件儿女亲事,又不单单是一件儿女亲事,曹皇后明白其中的轻重利害。
英罗听了这句吩咐之后,认真的应下来:“奴婢知道了。奴婢也会管好宜兰殿上下宫人,绝没人敢说半个字。”
“嗯,你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英罗听了这句夸奖,只觉得肩膀上更沉了几分。
娘娘都这么说了,她能不尽心竭力吗?
不光宜兰殿,几位公主那边她也得分神多看顾一眼。不光要拦住这次的事情不传出去,还得防着五公主再犯横。
刘琰在宜兰殿没喝着鱼汤——不过有一道鸡汤味道也十分鲜美,汤滤得象清水一样,明澈透亮,鲜美无比,还一点儿都不油腻。
这种功夫菜,那个胡厨子就做不出来了。
可刘琰喝着,还是觉得不如那鱼汤的味儿。
汤干嘛一定滤得这么清,浓浓的稠稠的,喝着才更适口啊。把汤整的跟清水一样干嘛?那为啥不去喝水?
她在桌上把这话一说,刘芳当时就差点儿笑得喷出饭来,赶紧把脸扭到一边。
真喷出来了那可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仪。
虽然皇后肯定不会跟她计较,可是喷在桌上多恶心啊,这饭怎么接着吃?
“就是嘛,”刘琰振振有词:“做杂米糕的时候也是,在乡下吃的时候,豆子什么的磨不了那么细,吃起来里面还有小豆粒儿,嚼着香。宫里面那磨的可是细,磨完了还筛,一点儿豆星都找不出来,我觉得还没乡下的好吃。”
曹皇后就笑:“怪不得人常说,没有受不了的罪,却有享不了的福,你这话让旁人听见,准说你这是有福不会享。”
“我看他们才是享福享得忘了自己是谁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琰未免又想到了宣王妃,再想到刘翠那门糟心的亲事。
“母后,翠姐那亲事真的不能退吗?”
曹皇后看了她一眼:“人家全家都乐意,我们何必多事呢。”
第八十五章 水晶帘
“好了,不提他们家的事儿。”
英罗笑着接了一句:“娘娘说的是,这一般人就是猜不着糊涂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敢在皇后、公主的面前这么褒贬宣王府,就自信不会因为这个受怪罪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原本还有点郁闷的四公主就被她逗笑了。
刘琰边笑边说:“英罗姐姐真会说话。”
曹皇后也笑了。
用过膳,刘琰走的时候又不是空手走的。
曹皇后让人给她带上两篓建州新贡的蜜橘,两匹素纱细罗——这细罗又轻又韧,用曹皇后的话说“糊窗子一定又亮又透气”,另外还有一挂水晶帘。因为刘琰上次来的时候跟曹皇后念诗来着,就是“水晶帘动微风起”那两句,于是曹皇后就让匠作监给女儿串了一挂水晶帘。
说起来这东西并不贵,因为做帘子的珠子都是一些做旁的东西剩下的边脚碎料,珠子都现成的,曹皇后说一声,匠作监只隔了一天就给送来了。
刘琰高高兴兴,回去就支使人把帘子挂了起来。
就挂在寝殿东侧窗边。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沿墙栽了蔷薇花。
当然现在蔷薇花早就谢了,可是明年开花时,她就可以躺在卧榻上,闭着眼睛,听着风吹动水晶帘,闻到穿窗而入的蔷薇花香了。
现在虽然没有蔷薇香,但是有风。
珠帘被风吹得发出叮咚叮咚的轻响。
“要是风大些会更好听。”
桂圆可没有公主那么浪漫,她想的是更实际的问题。
这珠帘多久清洗一回合适呢?这些珠子要洗起来倒不麻烦……就是夜里风如果真的大起来,这动静会不会吵得公主难以安眠?
“这写诗的,好象是个男人……”
桂圆识字,但不懂得诗啊词的啊的,公主怎么说,她就顺口应着:“该当是个男人。”
“这男人又在院子里种蔷薇,又挂水晶帘子,是不是有点……”刘琰转过头来,疑惑的说:“娘娘腔?”
桂圆愣了下,噗哧一声笑了:“公主真有意思,写诗的这人肯定会娶妻置妾的,这住的地方收拾得精致些也没什么不对啊。”
“对哦。”
刘琰倒忘了成亲之后这回事了。
好象一转眼,身边的人都要成亲了。
大姐出嫁了,二姐马上也要嫁了,三姐在寻人家了,翠姐亲事也定了。二哥娶亲了,三哥婚期就在明年,三哥之后想必明后年也该轮到小哥了。
刘琰忽然有些惊恐的翻身坐起。
这么一算,好象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她了啊!
嫁人?
刘琰原来觉得这件事儿离自己远得很,看别人嫁嫁娶娶的只当看热闹,远没想到这事儿轮到自己头上该怎么办。
一嫁了,就不能住在安和宫了吧?
刘琰转头四下望望。
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从小她见父亲的次数,能记住的,大概也就三五回,后来母亲也离开了,把她留在了舅舅家里。
后来有人来接她上京,路上走了好些天,天格外热,晚上也热的厉害,哪怕大姐姐一直给她打扇,她也睡不踏实。
那年夏天记忆中除了热,就是京城里许多许多好吃的,乡下可见不着。黄澄澄的大酥梨,个头儿特别大,最大的那个跟她的脑袋差不多大了,乡下可没见过这么大的梨。后来才知道那梨是人家送给她爹的“祥瑞”,还说梨上的斑点长得象条龙,这是金龙现世吉兆。结果刘宝生不当回事儿,这梨看着大、闻着香,他就给孩子吃了。
还有冰酪,这也是乡下没见过的,甜蜜蜜凉丝丝的,实在太好吃了。可惜母后管的紧,不给她多吃。
皇宫特别大,对于刘琰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来说,觉得自己简直象是进了天宫一样,眼睛都不够用了,还傻乎乎的问她娘:“这以后就是咱家的房子了?往后咱就住这儿了吗?”
皇宫很大,也漂亮,就是总觉得不象是个人住的地方。进宫后她有好长一段时日都睡不着,睡觉的时候放下帐子,就总觉得外面风声鬼影的,吓得用被子蒙着头直打颤。宫殿的屋顶都特别高,她总觉得那梁檐藻井间藏着妖怪,就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一直一直盯着她看。
所以那会儿她不敢一个人睡,不是赖在宜兰殿,就是要跟大姐姐一起住。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渐渐习惯了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这座安和宫。
这儿的帐子,摆设,帘子,都是她熟悉的,也都是她喜欢的。比如花瓶,因为她觉得那又细又高的瓶子总觉得不稳当,怕它们会忽然倒下来打碎,所以安和宫的花瓶一律都是矮墩墩的形状,又圆又结实,象是一个个大灯笼,又象是圆南瓜一样。
还有刚才母后给她的水晶帘子。
刘琰伸手轻轻拂过,水晶珠子互相碰撞叮咚作响。
她将来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刘琰迷惘了。
就在刘琰对着水晶帘发呆的时候,麓景轩里气氛却很不一样。
内宫监的掌事太监来了一趟,没惊动五公主,只是悄没声息带走了几个人。
一个宫女,四个太监。
他们为什么被带走,冯尚宫心里一清二楚。
她也劝了公主,不要责打李常禄,可这位公主素来就是个刚愎的性子,哪里肯听人劝。
太监们对新来的本就看不惯,怕他上位,就悄悄下了黑手。
冯尚宫也觉得他们被带走,一点儿也不冤枉。打断手已经是很过份了,他一双伺候笔墨写字儿的手,就那么硬生生给敲碎了骨头。大概那些人下手之后也觉得有点后怕,想着反正是结仇了,与其让李常禄以后报复他们,不如现在就了结后患的好。
所以就又一次“失手”,用棍子敲了李常禄的头。
冯尚宫没亲眼看见,但她听人详细说了,李常禄额角、后脑都有伤,显然挨了不是一下。
失手?把别人都当傻子吗?一下是失手,还有次次都失手的?
那些人被堵了嘴直接拖走,冯尚宫知道他们回不来了。
即使还能保住性命,也不可能再回来。
想到宜兰殿英罗让人过来传的话,冯尚宫只觉得后背嗖嗖的冒寒气。
如果不是觉得她以往还算谨慎,想让她稳住五公主,只怕这一次连她也得担罪责。
第八十六章 办法
冯尚宫很明白,这段日子不能让五公主再闹什么事,不然的话……
刚才那些人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冯尚宫深吸了一口气。
她真应该早早辞了这差事,不该一时贪心。
可谁能看到后来的事?
五公主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迫近,正相反,打了李常禄之后她非但没消气,反而更加怒焰高涨。
这次她脸丢大了!
程先生那么严厉不留情面,直接就打回让她重写,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找人代笔捉刀的了。
明明以前安和宫那一个也没少找人替她写功课,程先生那会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多次都放她过去了。这一回要不是因为玩了两天耽误了时辰,她也不会……不会叫李常禄代写的啊。
刘雨不承认自己隐约的炫耀心理,刘琰找了个伺候笔墨的太监有什么了不起?她也能找着,而且比刘琰找的那个还强,学了几遍,模仿她的笔迹就已经有七、八成相象了。
刘雨把他写的字纸和自己写的放一起比较,自认旁人绝对看不出来,想到程先生也会被蒙过去,心里暗自得意。
虽然皇上总说要尊师重道,可刘雨心里是很瞧不上程先生的,对于读书也不是那么看重。以前肯下功夫,那是为了压刘芳、刘琰一头。程先生要是女德无亏,怎么不嫁人呢?书读得多,性情也坏了。碍着皇上和皇后的严令,刘雨觉得自己是纡尊降贵,够给她面子了。
没想到今天功课一递上去,程先生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让她全篇重写。
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吗?凭刘琰就能蒙混过关,到她这儿就火眼金睛了?明摆着的,程先生也是个趋炎附势的,皇后的亲女儿她不敢得罪,就冲自己抖威风。她也不想想她是个什么东西!给她面子喊她一声先生,无品无职的不过是个民妇,她还敢把公主的脸放在地上踩!
要报仇。
她要报仇。
她得让这个程氏知道,她不过是个贱妇,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至于麓景轩里被带走的几个人,一来平时刘雨本来跟他们也不亲近,二来,冯尚宫说了,因为天气忽冷忽热,他们染了病,一个过一个的,身上都不好,所以挪出去了,等治好病了再回来。
刘雨根本不关心他们得的什么病,去哪儿治病,什么时候回来,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只说:“那缺人手用怎么办?”
“内宫监自然会先拨人过来给公主用着,都是精明得用的,公主不用担心。”
刘雨听着有人手用,就不多问了。
冯尚宫只觉得心寒。
换成其他几位公主,是肯定不会这么就算了。五公主虽然年纪小……不,这跟年纪大小没关系。四公主也不比她大多少,但是四公主身边的宫人病了,那是请了太医来看,一天三顿有药吃,没几天病就养好了。
冯尚宫虽然照料伺候刘雨也有两年多,可她扪心自问,自己在五公主心里有多少份量?要是哪天她也如这几个太监宫女一样“病”了,五公主只怕问也不会多问一句吧?
“冯尚宫,你帮我想个办法,我一定要出这口气!”
冯尚宫吓了一跳,连忙问:“公主这是要……”
冲谁出气?
“程氏欺我,我要报仇!”
程先生?
冯尚宫一听不是要冲着皇后,公主们撒气,先松口气,紧接着心又提了起来。
冲着程先生也不行啊。
这打个太监还好说,奴婢嘛,命不值钱。
可程先生是世家女子,而且有师徒的名分,公主真的敢打先生,那是忤逆啊,名声一下就臭了,哪怕用年纪小当借口只怕也不怎么管用。
刚才宜兰殿才说来传话说要让她安抚公主,转眼五公主又生出这样的危险的念头,冯尚宫真是恨不得自己也病上一病,好借此脱身避祸。
可她也知道这行不通,眼下这担子不是说扔就能扔的。
不管五公主这儿出什么难题,她也得见招拆招,先把这段时日平安过去,以后的事……再说。
“公主,其实这事儿照我说呢,不该急着办。”
一看五公主要翻脸,冯尚宫第二句话赶紧接上去:“公主可知道,咱宫里这些日子要办喜事。公主要是现在出气,那二公主的喜事会不会显得不那么顺当了?毕竟公主素日与二公主也有姐妹情谊在。”
虽然这份情谊有多厚实在难说,可冯尚宫现在是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扔,务必要把刘雨捧得高高的才好,捧得多了,她自己都会有几分当真,觉得自己同二公主是有姐妹情的。
“二姐……”刘雨对赵语熙说有什么情谊,那也算不上,但赵语熙素来不得罪人,刘雨的无理要求她大多数时候都尽量满足了。
起码和刘芳、刘琰比,她和赵语熙之间还算和睦。
“你说的也有道理……”
冯尚宫暗松一口气,赶紧接着劝:“还有件事,公主也该知道。对于那种没读过什么书的人,打一顿,饿一顿,他们自然又疼又怕,心里也服。可是对于读过书,尤其读过不少书的人来说,那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讲究个气节,面子才是最要紧的。公主就算让人打她一顿,她也是不服的,还占了理儿呢。可公主要是把她的面子撕了,让她身败名裂,她才会气焰顿消,那才是打断了她的脊梁骨呢。”
刘雨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她:“你……”
“公主觉得不妥?”
“不,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刘雨一拍手:“她有什么可傲的?不就是有个才名,又有什么臭风骨吗?”
冯尚宫说的对啊!
打她她是不会怕的,这种人最爱的就是个面子!
刘雨紧着追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冯尚宫轻咳一声,示意一旁的宫人退下,才轻声说:“公主,这事儿咱们今天就着手办。人无完人,只要是活人,就一准儿会有毛病。奴婢分派人手,一边盯着梧桐苑,一边让人往宫外打听,她即使在宫里没有什么毛病,保不齐在进宫之前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丑事。只要花点儿银子,没有打听不来的事儿。到时候咱们握住了把柄,二公主也嫁出去了,公主你想怎么报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没错,冯尚宫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拖。
第八十七章 待嫁
把眼前难关先拖过去再说。至于以后……
冯尚宫哪有心思想以后。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呢。
原以为靠上了棵大树,没想到是条漏水的破船,掌舵的不知道往哪儿开不说,船还在不停的漏水,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沉。
天早已经入秋,午后下了一场小雨,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冯尚宫看着石阶下石砖地上的一层水迹,忽然想起一位前任。
要不是遇到这倒霉的破事儿冯尚宫差不多把那个人都忘了个精光。在她来麓景轩之前,五公主身边有一位庞尚宫,不过服侍了不到半年就被换下去了,冯尚宫才得以上位。
当时她没怎么关心过前任被换掉的详情,光顾着高兴了。
现在怎么都觉得,庞尚宫被换掉这件事情可能不简单。
冯尚宫暗中托人打听。
她处境堪忧,外人可不知道,还觉得她是一位有实权的尚宫。冯尚宫有请托,她这位旧识很快给她回了信儿。
“那庞尚宫在旧宫看库房呢。”这人为了讨好冯尚宫,特意把冯尚宫的这位前任说的惨一些:“毕竟是犯过错的人嘛,伺候不好主子,能保住性命还有碗安乐饭吃就便宜她了。”
不过说真的,替冯尚宫打听消息的这人也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冯尚宫打听这人做什么?真对前任好奇,那早不打听?这都隔了多久了,居然又翻出来旧事要找前任的晦气?这前任难不成以前捅了什么漏子,又落是拉下了什么亏空,直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她当年是犯了什么错啊?”
“不是说没伺候好公主嘛,当时发落了好几个人呢,我记得有两个宫人,还有一个太监吧?时间长了有些记不清楚了。”
“那三个人呢?”
“没了呗。”
轻飘飘的三个字就是三条人命。
说话的人不在乎,冯尚宫以前其实也不在乎。
但是现在她总觉得这些人命预示着不详,她随时都会步上这些人的后尘。
当年那件事,冯尚宫知道的也不算多,听说的和今天这人打听来的差不多。也是说前任没伺候好主子获罪了被撤换,冯尚宫欢欢喜喜的以为自己抢了个美差,也没有去过多打听。
冯尚宫这些天气色越发不好,不得不用脂粉仔细遮掩。好在二公主亲事将近,东苑这边人人忙碌,二公主的清意殿人手不足,其他几位公主处都支借了人过去帮忙。
松香忙得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简直是点灯熬油恨不得连轴转。
皇上与皇后在嫁妆上绝没有薄待二公主,当初福玉公主有的,现在熙玉公主全有,松香当时也是给福玉公主身边白芷、黄连她们帮过忙的,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两份嫁妆不相上下。
不管皇上究竟是什么用意,皇后娘娘总归是个宽厚的人。这些年来赵语熙能在宫中过得这么安逸体面,绝对离不开皇后的着意维护照看。
这这宫里的人太会看人下菜碟了。有公主封号又怎么样?宫里最重要的从来不是名份,而是宠眷。有人看重,才有富贵尊荣。倘若皇上给封个公主,皇后却从来不过问一句,那早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欺辱践踏了。
现在二公主要嫁出去了……
新驸马姓鲁,鲁家也是当年跟着皇上打天下的功勋武将,驸马是家中次子,鲁家长子叫鲁威洪,驸马叫鲁威宁。
名字虽然带个宁字,但这个人的性情跟宁字一点边都沾不上。
松香是见过驸马的,虽然没有近看,可是远远一望已经叫她心惊了。
驸马那身量真不愧是将门之后,身量高,肩膀宽,往那儿一站象是一尊门神似的,那腰怕是能顶公主两个半。
松香觉得这位鲁驸马英武是尽有了,可是与公主……一点儿也不般配。公主这样的性情相貌,应该配一位斯文多情的驸马爷才是。
松香甚至曾经有过大不敬的想法。
要是大公主的驸马和自家公主的驸马能掉换一下,那就好了。
她也知道这想头很荒唐,可她忍不住。
孟驸马就是个很温和的性子,据说成亲之后对大公主别提多好了。偏大公主是个识字不多,性情又不拘小节的,驸马的那些小意温存她都不能尽懂。就不说性情,只说外表,孟驸马文弱,大公主粗壮,这两人站一起,夫不夫妻不妻的……
唉,松香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想,亲事是皇上指的,般配不般配的,皇上自有考量,自己这点儿小心思不光嘴上不能说,就是心里也不该多想。
但愿公主出嫁后,与驸马能好好过日子。
松香不敢奢求公主与驸马日子和美恩爱,最起码,大家能太平无事。毕竟前朝也有过例子,公主与驸马的亲事,十对里有八对都过不到一起去,只是大家都顾着面子,私底下各过各的,面子还得兜住。
千万不要象前朝一位薄命公主一样,被驸马和小妾给谋害了……
呸呸呸,她怎么想起那么不吉利的事。
身边的人忙得不可开交,赵语熙自己却格外冷静,冷静的就象要出嫁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象平时一样,该起身是起身,该吃时候吃,该看书写字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看书、写字。婚期一天天迫近,竹香忙得一脚踏在石阶上,脚趾甲都踢折了,兰香嘴上冲起了燎泡,抹了厚厚的药面子,看起来那张脸极其怪异。
可是赵语熙就是能安安静静不为所动。
连刘琰都觉得她安静的不同寻常。
大姐姐当时待嫁,还会心神不宁呢。
“二姐姐,你的公主府我们还都没去过呢,听说有一大片梅花,今年冬天咱们在梅花林里赏雪吃羊肉吧?”
赵语熙微笑:“好。”
刘芳在一边不给面子的吐槽:“在梅花树下吃羊肉?也就你想得出来,那羊肉味儿不把花香都冲坏了。”
刘琰瞥她一眼:“那你到时候别吃。”
“不成,到时候最大的一块得留给我。”
她们是想叫她开心,赵语熙明白,对她们的好意也心领了。
只是……她对这桩亲事,真的一点儿都不期待。
第八十八章 出嫁
对她来说,成亲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挪进另一个笼子里。
她相信鲁家不敢亏待她,不但不会亏待,大约恨不得早晚三炷香,把她好好儿供起来,一根儿头发丝儿都不掉最好。
至于她自己,她想什么,她喜欢什么,她想要什么……这些无关紧要。
鲁驸马她自己也见过,曹皇后虽然行事不会与皇上唱反调,但是办过事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可以有许多种不同的做法,要去一个地方,也不止一条道路可以通行。当时曹皇后挑了四五个人选,各人家世、性情都暗中知会了她身边的尚宫,就是方便她挑选。
结果赵语熙就挑了鲁威宁,让曹皇后都十分意外。
自然,鲁家是皇帝的铁杆直系,老家都是一处的,在乱兵中还曾经救过皇上性命,可以说一门富贵绝对稳当,尚不尚公主对人家毫无影响。尚了,也就是锦上添花。不尚,人家也不缺这么个媳妇儿。
别人不知道原因,只有赵语熙自己心里明白。
打动她的,大概就是可有可无四个字。
她没什么求鲁家的,鲁家也没什么求她的,大家各自相安无事最好。如果换成旁人家,可能会借着尚了公主的名义谋求权,谋求利,她这个空头公主可什么都给不了人家,到时候互相怨怼,连一点安稳日子也没有了。
这一晚就是睡在清意殿的最后一晚了。
这几天她都睡不好,太医请示了宜兰殿之后,给她开了安神汤药。
可喝了汤药她也睡不实,一夜里睡睡醒醒,梦不成梦,觉也不成觉,唯独有一个梦记得清楚。
那个梦里,她仍是公主,但却不是刘家的公主,龙椅上坐的还是赵家的皇帝,可她站在宫墙下四顾茫然,谁做皇帝都一样,作为公主,要嫁的人都并不由自己决定。
等她醒来,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赵语熙梳妆的时候,刘琰她们三个就坐在一边儿看着。
梳头的尚宫今天当的是喜差,事先也赏了一身儿红绸裁的衣裙,穿起来一身簇新鲜亮,脸上涂了脂粉,人越发显得精神。
连梳头尚宫都这样,松香她们这些人当然更不用说了,她们今天都要跟着出宫,以后就是公主府的人了,松香是赵语熙身边最得用的、有品级的宫女,今天穿的也是红色织锦的衣裳,眉毛画的弯弯的,嘴唇涂的红红的。虽然日常经常见面的人,可是这么一妆饰,刘琰都快认不出来了。
宫女平日里服色、妆饰都是按着宫规来的,不到节庆不能带花,平日里更不能涂脂抹粉。
其实搽些粉没事,谁也不会趴到人脸上去看,非得挑这个刺。但胭脂就不一样了。胭脂一到腮上、唇上,很提气色,那准保能看得出来。
“松香姐姐打扮起来原来也很好看呢。”
松香忙得头都要发晕了,被刘琰这么打趣,还得笑着说:“公主谬赞啦,奴婢可不敢受。今天是我们公主的大喜日子,奴婢们也都跟着欢喜欢喜。”
刘雨嫌殿里殿外人进进出出乱纷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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