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盛宠小医妃-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两道柳眉昂扬向上,语气也未变化,虽是托辞,却叫人一时辩驳不得。
刘允板着的脸,缓缓舒展开。眉头间那抹怀疑,也悄悄变成了柔和的浅笑。他轻出一口气,笑道:“这叫不走寻常路。”
话毕,他便转过了身子,又往前移步走了。
莫白薇拍着胸口,悄然舒了一口气,若不是她反应灵敏,只怕无从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他,我上辈子在密道之中见过你,那话任谁听来只怕都觉得荒诞。
她屏着气,也不敢随随便便再开口,只盼脚下这地道赶紧到头,她实在想出去松口气。
骗谁都容易,可刘允,显然不是个容易上当的角色。
好在拐了几个弯之后,密道便到了尽头,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莫白薇高兴的要跳起来。一再感慨,能活着是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出口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齐整的树木,错落有致的花盆,盆栽。蜿蜒曲折的石子路,路两边的花圃之中开满了金灿灿的菊花。
再瞧远处的阁楼,清一色是鲜艳夺目的朱红色。那漆像是才涂上去的,较之旧的,显然艳丽的不止一分。
莫白薇嗅着菊花的清香,诧异道:“这又是哪儿?”
她本以为另一头的出口,也会是在一个破败废弃的园中。但真正落在眼睛里的景象,无一不在说明,这不仅是个有人打理的地方,而且还是个豪宅。
“这里原先也是个废弃的宅子,几月前,我买下了它,又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番整修,如今看起来倒也算有模有样了。”
刘允环顾着四周,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慈爱,倒像是在看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
“七公子出手倒阔绰。”这句话倒出自莫白薇的真心,莫家虽是富贵人家,但想随随便便在京城中置办一处家产,也是不易。
南陵的都城原就不大,宣统帝又在城四周安插了四道防线,再加上庞大的皇宫。如此一来,留给百姓居住的地方便十分有限。
加上这两年像莫家这般削尖了脑袋往京里钻的商户,络绎不绝。是以,京城里如今已是寸土寸金。连老祖宗都感慨,亏得莫家来的早。若不然,只怕连根也扎不下来。
“没花多少钱。”刘允微一沉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长亭之中,除去身上的蓑衣,接着又道:“不瞒你说,人人都传言这宅子闹鬼,邪乎的很。宅子的主人早就打算处之而后快,随随便便的开了个价。”
“你不怕?”她一听,身子立时就发抖起来。
红莲的手也是冰冰凉凉,她虽是习武之人,但对鬼怪之事,也是害怕的紧。急急忙忙将身子往莫白薇那里又凑了凑,附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姑娘,我们赶紧走吧。”
刘允摊开手,笑出了声。他朝着松林招招手,道:“十七姑娘似是怕鬼,你且领着她们回去吧。
吩咐完,他的视线又悠悠的落在了莫白薇身上。温暖一笑,道:“回灯笼巷的马车已经备下了,不过,日后姑娘若想见见鬼是何模样,只管到这宅子来。”
请我我都未必来,更别说是不请自来。莫白薇扁着嘴,抬眉狠瞪一眼满脸笑意的刘允,暗自腹谤一句。
一路出去大门,刘允只推诿说有要事,并不跟着。只有那松林搓着手,哀哀戚戚的侍候在一旁,连头也不敢抬。
雨渐渐下的小了,轻轻的雨珠,似牛毛,似细线。与其说是雨,倒更像是雾气。
宅子也是真的大,莫白薇只感觉走得双脚发酸,才走到了正门口。看门的仆人,穿一身蓝衣,远远瞧见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十七姑娘慢走。”
她淡淡一笑,只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当下已然明白是定是柳七提前打过招呼,故而府中人才会称呼她姑娘而非公子。
她的面颊上忽然一红,接着故作镇定的问松林:“你家少爷究竟是何人?”
“姑娘不知?”松林半大不小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讶异之色。见莫白薇缓缓点了点头,他为难的咬紧唇瓣,支支吾吾的道:“少爷没说,奴才就算是死也是不敢说的。”
“七少爷既然将你交给我,如今你也算是莫家人了。莫家的规矩,你该不该遵守?”
莫白薇目光如炬,直盯着那松林看。强人所难之事,上辈子她不愿意做,这辈子可不见得。
况且,柳七放心的将松林交给她,想必早就料到她会问起他身份一事。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个提示。
松林点头如捣蒜,面上的神色却委实变得难看。轻薄的雨雾中,活像一块被煮熟的猪肝。他搓着手,自口中说出的话,依旧断断续续:“这……这………”
“不肯说么?”一方面莫白薇念他衷心护主,对他另眼相看。另一方面,她的心里却是十足的不耐烦。她紧紧盯着雨雾那边青色的墙壁,冷冰冰的道:“红莲,你告诉他莫家的规矩。”
第九十五章林家九十
“莫家的规矩,做奴才的不准对主子稍加隐瞒。主子问什么,做奴才的便回答什么………”红莲面不改色,一连串说出了好几句话。士别三日,她说话不仅越来越流利,而且记忆力惊人。莫府的家规,芭蕉只念给她听了一遍,她便牢牢的背下了。
听红莲滔滔不绝的一说,松林的面色更加难看,长长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柳家是做茶叶生意的,七少爷几月前同老爷因一些事情,父子间生了嫌隙。少爷一怒之下,就从柳府中搬出来,自立门户。”
“柳府?哪个柳府?”莫白薇连连追问,心中愈发疑惑。
松林缓缓抬起头,瞥一眼门上的牌匾,复又低下头去,道:“便是东林巷的柳家,姑娘若不信奴才的话,只管去打听便是。”
那门匾上,苍劲的大字,果然写着“柳府”,也由不得她不信。她当即不再多问,只看向远处的马车。枣红色的骏马正低头吃着草,偶尔悠悠的抬起头长嘶一声,无比的惬意。
马身上的红色,被雨水一淋,愈发显得刺眼。在白茫茫的雾气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灯笼巷可知道?”她眸光流转,冷然问一句。
“自然。”松林沉声应了一句,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马车滚滚,很快便回到了灯笼巷。车夫在细雨中,背手来回踱着步,不时的伸长了脑袋往巷子口张望。
听见马车声,他的面上才露出几分喜色,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待莫白薇款款下了轿子,他埋着头忙问一句:“六姑娘,怎么耽搁这么久?奴才一直担心您出事,心神不宁的。”
她牵动着嘴角,浅浅笑了一笑,道:“没什么大事,新收了一个管事,你且认识认识。”
话毕,她侧过身子,松林立时抬起了头,对着那车夫淡淡一笑,相互问候一句。
此举,莫白薇是有用意在的。日后少不了要出门,而车马正是必备之物。叫车夫先行同松林混个脸熟,以后调车用马,便会省去不少麻烦。
“姑娘,时候不早了,可要回府?”车夫收回目光,看一眼天边的浓云,问道。
她摇摇头,面上仍旧挂着笑,特意转过头来,看着松林道:“不急,先去趟胭脂巷。你呢?去么?”
这话竟是在问松林的意思,松林只觉受宠若惊,深深的朝她作了个揖,坚定的道:“奴才自然一同前去。”
“好。”莫白薇笑着,又回眸看一眼马车,问道:“马车呢?可需送回柳府上?”
话音落,只见松林走了过去,轻拍着那马的马背,又附在它耳畔小声嘀咕一句。那马竟似听懂了一般,神气的抬头长嘶一声,华丽丽的转过身去,往回跑走了。
“柳七的马也要成精了么?”莫白薇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姑娘可听说过老马识途?”松林目送着马车离去,定定的道:“这马就是匹老马,倒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能活了?”
他叹息着说着,口气渐渐含了一抹悲凉,也与这绵绵的秋雨一般,叫人动容。
莫白薇也不由得多瞅了几眼,半晌之后才上了马车。
胭脂楼今日冷清的可怕,胭脂正一手托腮在阁楼上的长廊之下坐着。她的目光放的十分悠远,映入她眼中的那条石子路上,除了残花便是枯叶。
圆木桌上的菊花茶,飘散着腾腾的热气,被冷风一吹,那白茫茫的湿气便消散了。茶壁上附着薄薄的一层的小水珠,像是夏日清晨荷叶中的露珠,清澈透明。
而沉在杯底的菊花,此刻舒展开来,依然如同它长在花枝上,花开的最盛的时候。
淡淡的清香与冷风融为一体,被嗅进胭脂的鼻中。可她此刻却没心思喝,清澈的眸光里,似有团火在烧。
每每下雨,胭脂楼里就静寂得仿佛只有她一人在。她心里头也的的确确是喜欢这股难得的清净的,但每次一旦静下来,往事便会像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吞没。
那般的大火,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那三天里,黑夜也被照的如同白天一般。
那是宣统十一年的盛夏,知了没命的在树上乱嚷嚷的叫着,吵得她耳朵里生生的疼。
她顶着烈阳,站在树下。双手叉着腰,跺着脚,狠命催促爬上去的那个小厮,快,快,给我快一点。把那知了全给我粘下来,若不然就把你绑在树上同那知了一起过日子。
凡是她下的命令,府里的下人们,哪里敢有半分的违逆。
谁不知道,自家老爷最宠爱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女儿。若是小小姐要天上的星星,老爷只怕也是要想尽了法子,要将星星摘下来给她。
那时,她还不叫胭脂,而叫茯苓,林茯苓。胭脂是后来她隐姓埋名之时,他亲自给她取的的。她仍然记得那天他说,你的脸一直红扑扑的,就像染了胭脂一般,以后就叫你胭脂吧。
那天的阳光,无比明媚。微热的光,从叶片间的缝隙里洒落下去,笼在他的面上。照得他漆黑发亮的眸子,似会发光一般。然而,他的神情依然冷峻,又像是入冬之后的北风。
她看着他面上揉杂的冷热,几乎陷进去。须臾,她只觉得自己胸口微微一动,旋即笑了起来,拍手道就叫胭脂。
胭脂,分明像是个风尘女子的名字,可念在他嘴里,却格外好听。听的她心里酥酥痒痒的,就像是被蚂蚁夹了一般。
回忆至此,胭脂的嘴角重新绽放出一个淡淡笑来,粉白的面颊也微微发烫,变成胭脂的红色,远远望过去,更添娇媚。
她笑着,拿起茶杯,缓缓的放入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菊花清香,在她的嘴中一点点游弋开来。
她正自细细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偏不倚的映入了她波光潋滟的眸中。
第九十六章试探
来人正是莫白薇。
依然是男子的打扮,月白色的长袍,发髻高高的束起来,显得整个人十分挺拔。
如玉的面容,就算是女子见了,怕是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胭脂怔住了,端茶碗的右手停在唇边,纹丝不动,她甚至忘了起身打招呼。
倒是莫白薇一眼望见她,微微笑了笑,朗声道:“胭脂姐姐,我有事请教。”
“上来吧!”胭脂恍过神来,将杯子放回原处,抿着嘴角,用极轻细的声音回一句。
走完楼梯,双眼清晰的看见胭脂那一刻,莫白薇唬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同前两次所见,格外不同。不同于之前的浓妆艳抹,脂粉气息浓重。此刻的胭脂,不施粉黛,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脖子。特别是那双清亮的眼睛,少了脂粉的装点,更显得清澈如水。
加上她今天穿一身雪白的轻纱,衬得整个人格外的清丽,宛若一朵刚出水的白莲花。比浓妆艳抹时,好看上何止百倍。
“十七姑娘冒雨前来,是为何事?”胭脂凝目望着她,满脸诧异之色。
她心里的诧异并不比胭脂少,甚至还多上两分。她实在想知道,胭脂楼的主人为何突然这般打扮。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盯着胭脂收紧了目光,一字字的道:“十五死了。”
简单而直接的四个字一出口,她的心里怦怦直跳,盯着胭脂的目光,不敢离开一寸。她生怕一不留神,便会错过重要的东西。
毕竟,能在风月场上混出名头,若无些逢场作戏的本领,这条路只怕走不通。
胭脂的面色变了变,抬眸问道:“什么时候?昨儿个不还好好的?”
“夜里落井死的,府上人都说是他卷财物逃跑之时,失足掉了进去。”虽然方才胭脂面上的震惊,并不像是假装出来。但莫白薇此时仍难打消疑心,她继续试探道:“我瞧着倒不像。”
“十五除了贪财之外,心肠倒也没坏到难以挽救的地步。”胭脂深深的叹了口气,冰凉的手重新握在瓷杯之上,接着问道:“十七姑娘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面上的神情虽则平静,然而心中却荡起了波澜。此刻,她已然猜到莫白薇的来意,并非只是为了将十五的死讯传达给她,而是另有所图。
莫非,十五向她透露了什么?若不然,十五只算是她胭脂楼的熟客,十五就是死,也根本同她没什么干系。莫白薇也不至于因了这件事,特意找上门来。
但听她的意思,十五之死竟又不像是意外,若不是意外,那便是有人下了毒手,可除了她,又会是谁下的毒手?
她的心里一连闪过好几个念头,记忆却悠悠转转的去了五年前的那一日。
那一年在京城,她一手操办的胭脂楼刚刚拔地而起,她就暗暗告诉自己,这会是一个崭新的开端。那些陈年旧事,会尘封在深深的地下。若无人刻意挖掘,便会被人永远的遗忘。
然而,十五不期而至。尽管彼时她浓妆艳抹,可十五却一眼认出了她。
从十五震惊而诧异的瞳孔之中,她瞧见了自己的模样,厚厚的脂粉,纤长的两道柳眉,红彤彤的腮红。
周身之间的风尘味,任谁看了,也不会同大家闺秀联系在一起。
然而,十五却唤她:“小姐,你还活着。”唤她的时候,他绿豆大的眼里,隐着深深的喜悦。
她故意的别过头去,用极尽妩媚的声音,娇笑道:“爷认错人了吧。”
十五当即跪倒在她身前,斩钉截铁的道,奴才就算是被人戳瞎了眼,也认得小姐。
见他说得坚定,她早已冰凉的心脏微微一动,刺史府里的旧人,陌生的像上辈子。
她命他站起身来,心里虽有片刻的异样与怀念,但却皱紧了眉头冷冰冰的道,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十五点头如捣蒜,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汹涌的流出来,他欣喜的一再重复,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瞧着他泪眼婆娑的模样,她的心忽然就狠不下去。漫长的时光里,她就一直假装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也从未向人提起过,就算在他面前,她也没提一句。
谁曾想,她还未动手,他忽然死了。
“不瞒你说,我去过十五的房间,抽屉深处里有一个红木盒子。”莫白薇嘴角一勾,神情突转冷冽。
“盒子?”胭脂显然想不出盒子与十五的死有什么干系。
莫白薇继续说了下去:“盒子里装的几样东西,全是我赏赐的,比他死时身前背的包袱中那些碎银子值钱的多!”
她一字字的说着,小心翼翼地仍觑着胭脂的神色变化。若是下毒手之人,听到这些仍还面不改色,也只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他并非凶手。其二,他的心里素质太过强大。
“十七姑娘为何同我提起这些?”胭脂摩挲着茶碗,眸光渐冷充满寒意。
莫白薇抿着嘴角,悠然笑了笑,道:“我知道胭脂姑娘同十七是故人,便觉有必要让十七姑娘知道内情。”
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似一道月牙,语气也温柔的像是春风化雨。
胭脂的面色却变了,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盯着莫白薇如玉的面庞,一字字的道:“十五,他都说了什么?”
“昨儿下午离开胭脂楼之时,十五偶然间同我提起一件事,兴许同他的死有关。”莫白薇眨着眼睛,手心里拨弄着一条白玉的帕子。
胭脂心头一紧,屏住了呼吸:“什么事?”
“昔年林刺史家的事。”莫白薇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道。她并不打算瞒着胭脂,她此行的目的,也绝不是为了探查十五之死的真相,反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林家的事。
第九十七章回忆
胭脂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为掩饰心头的紧张,急忙拿起了茶盅,装作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缓缓开了口:“林刺史?什么林刺史?我不懂十七姑娘在说什么?”
虽然她话里话外依然是浑不在意的意味,然而,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却像是被人用尖刀刺着,悄悄起了变化。
记忆再次流转到她不愿记起那一日,她闭起眼睛,只觉得胸口像被人用刀狠狠的刺穿,疼但发不出声音。
她仍记得,她站在树下,跺着脚,对手拿竹竿爬上树的那个小厮,大喊大叫。
那小厮是何模样,她已然记不起。她只记得他单薄,瘦弱,手脚很修长。她也记得那小厮,汗流浃背,脸蛋绯红的模样。
那小厮听了她的话,手中的动作急忙变的匆促,是以他的身子也跟着起了变化,原本他的一只手紧紧抱着树干,现下手却稍稍有些发抖。
变故便是一瞬间发生的,只听见那小厮惨呼一声,接着从树上重重的摔了下来。
那树原本就高大,饶是块凝固坚硬的泥块,若是从上面落下来,也会摔得四分五裂,更何况是人。
那小厮的身子一着地,立时脑浆迸裂开,血肉模糊,流了一地。
她何时见过这般的景象,发疯似的跑回屋中,炎热的天气里,她将头深深的埋着厚重的棉被之中。
侍候她的婢子,也是骇得紧,一脸冷汗的随她进了屋,宽慰似的用手抚着她瘦小的肩膀。
而她瑟瑟发抖,牙齿冷得直打颤。本是汗流浃背的盛夏,她却冷的像坠入了冰窖之中。
小姐,小姐。那丫鬟满脸焦急的唤她。
她闭着眼,在被窝里将头摇的如拨浪鼓。只要稍稍停下,她的眼前便浮现出血肉模糊的情景。
丫鬟束手无策,急的只能去找她娘林家的三姨太太,她爹一辈子最疼爱的女子。
尽管她嘴上一直不愿承认,但心底却透亮透亮的。她爹之所以对她偏爱有加,完全是因为她娘,所谓爱屋及乌。
她娘一向处事果决,刚一踏进园子,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平息了一切。
她躲在被窝中,隐隐约约能听见,她娘清脆悦耳的声音。
拿些银子,将他厚葬了。另外,再准备些钱,送到他家里去。老爷若问起来,就说是他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旁的什么也不必说。
是。下人们怯怯的应了声,然后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用不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就已然知道那些人各忙各去的了。
听着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外缓缓传来,她将被子捂得更紧,泪水如泉涌般,划过面颊。头下的那一片被面,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浸泡过一般。
苓儿快出来,仔细闷出病了。她娘一边柔声细语的劝慰着,另一边用手将被子用力的一把拉起来。
她的眼前忽然一亮,又一凉。她深垂着头,揉着通红的眼睛,低声呜咽,娘亲,苓儿错了。
傻孩子,就是一个下人,也不必放在心上。她娘说的轻描淡写,嘴角还挂着浅笑,似乎此刻呈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怔住了,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湿润的眼眶中,映出娘亲笑靥如画的面容。
可他死了,还是因为苓儿。她咬着薄唇,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眼睛紧紧的闭上,她害怕一旦睁开,她便能重新瞧见死去的小厮,那迸出的白色脑浆。
那般的场面,还是早早忘记的好。
你只是说了几句话,又没将他从树上推下来,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去。她娘一遍遍的帮她辩驳,错其实不在她。
可她倒没觉得高兴,恰恰相反,她觉得自己的一整颗心倏地沉了下去,酸酸涩涩的,一旦触及,便觉疼痛难忍。
她有些惊恐的抓紧了身下的棉被,身子也一寸寸的往与娘亲背离的地方挪了过去。须臾,她惨然的笑了笑,道:“苓儿想出门透口气。”
碰巧你外祖父修来一封书信,说是你外祖母想你想的紧,想让你到江陵玩呢。她娘颊边的笑意,愈发的深,像是一朵绽放的牡丹,风华绝代,叫人一时难以移开视线。
娘亲一起去么?她抬眸又问一句,心里却似有鼓在击打。她忽然不清楚自己是想要娘亲同行,还是不愿意。
见娘亲摇摇头,她竟似松了一口气,定定的道,娘亲快去准备马车,苓儿想现在就走。
她倒不是因为害怕父亲责骂,有娘亲的袒护,他爹纵然生气,也不会多说她一句。
她只是想远远的逃开这个家,远远逃开氤氲在空气里那几分血腥气息。还有,那条不明不白死去的生命。
临行之际,她特意去了那小厮的家一趟。他的家在山脚下,简陋的房子,由小小的石头砌成,房顶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
园子里两个年迈的老人,正相对而泣,他们的泪水也和地上的沙砾一样多。
她匆忙别过脸,不敢多看一眼。每多看上一眼,她的心就说不出的疼。九岁的她,正是个小小孩童,天真烂漫。可短短一瞬之间,她却觉得自己成熟了。
至少她明白了一件事,她与娘亲根本不相同。就算是她的眉目间有几分像她,可她柔软的心脏却同娘亲差的太远,差的太多。
她抹着眼泪,命令她身旁的小丫鬟,将她全部值钱的东西,一并送入了园中。可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到底换不回来一个人的性命。
第九十八章经历
那是她倒数第二次,站在江州的土地上。可彼时她并不知道,她急切的坐上马车,拉下车帘,心里没有一分的留恋。
过了江,一路便到了江陵城。虽与江州隔江而望,江陵却比江州繁华富庶的多。
失去了束缚,她就整日泡在江陵的繁盛之中。丝竹声乱了耳朵,琳琅满目的东西,迷了双眼。
晃晃悠悠大半个月,那件事渐渐的就藏到了心底,如若不是有人提起,她或许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仍然记得,她离开江陵的那日,外祖父母一直将她送到船上,滚烫的泪花,不住的往下流。
她咬着唇,急忙背转过身去,忽然就觉得其实她娘也并非心肠硬若磐石,反而是因为太疼爱她,才故意将那件事说的稀松平常。
念及此,她恋家的心思,渐渐的就升腾起来了。她望着茫茫的江水,恨不得就踩在那水面上,一路奔跑回去。
船慢慢悠悠的一靠岸,她提起裙子,飞也似的就往城里跑。城中却乱糟糟的,不时有盖着白布的人,被抬出去。
她盯着看着,只觉心惊胆战。白布之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在灼热的空气里,散发着腥气。
她掩着鼻息,躲在一旁。侍候她的小丫鬟,更是吓得手足无措,身体瑟瑟发抖。
她抬脚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周围人小声的议论。
“你可知道刺史府的惨案?”
“全江州只怕无人不知吧,听说刺史府中的血,都流成了一条河。”
“造孽啊,造孽。刺史一世清白,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啊…………”
她的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一张樱唇也失了血色。她忍住胸口的起伏,小心翼翼的问,你说的刺史可是林刺史?
江州城里除了林刺史,还有其他的刺史么。那人扁着嘴,瞪她一眼,似是怪她连林刺史的名头也不知。
刺史府中可有人生还?她一字字的问,只觉肝肠寸断,头痛欲裂。攥在掌心的帕子,被汹涌而出的冷汗,浸湿得透透的。
“没有。”那人摇头叹息,目光里流露出同情之色。“也不知林刺史惹上了什么仇家,出手竟那么狠毒。”
她咬着薄唇,眼前忽然觉得一黑,脑子里嘤嘤嗡嗡的,几欲晕厥过去。那小丫鬟,挽着她的手,哭哭啼啼的问,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她摇摇头,眉间笼着深沉的绝望,屏紧了呼吸道,回府中瞧瞧。
脚生生的疼,像是走在尖刀之上。身子僵直,宛若摧枯拉朽的腐木。就连膝盖,也突然不会打弯了。
不算远的路,她走的时间,简直比一生还要漫长。
抬头望见红木漆成的匾之上,刻着三个字刺史府,阳光照射过去,她头一次觉得那几个刺目而惊心。像是几根针,径直扎进她的心脏之中。
府门口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她躲在最后,鼻中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朦胧的双眼从人缝中看着从府中抬到外面去的一具具尸体。
那些尸体统统只有脚露在外面,抬人的官兵一走,脚便跟着一晃一晃的,她的心便一疼一疼的。
只是,连半滴眼泪也没掉下。人在悲伤至极之时,往往是不会流下眼泪的。
小姐,小姐……丫鬟流着泪,喃喃的一遍又一遍的唤她,瑟瑟的发抖。
她回过头去,眼睛里一闪而过一抹悲戚,而后神情冷峻如山,咬紧牙关道,从此便不必再叫我小姐。
那丫鬟有一瞬间的错愕,继而明白了她的用心,急忙道,小姐……婢子永远跟着小姐。
她却摇摇头,没有再吱声,心思变得尤其凝重。她爹再不济,也是个朝廷命官,而且声名清白,自然不会因为惹了众怒遭遇此劫,也不可能是有人蓄意报复。
谋杀朝廷命官,是天大的罪名。若被发觉,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朝廷派下来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是个瘦弱书生。她至今还记得那张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起来一派正气。
本来她以为案子错综复杂,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然而,案子很快就结了。
凶手是一帮江洋大盗,假借偷盗之名,犯下了滔天大案。
那伙强盗当天就被捉拿归案,直接就拉往刑场,大刀齐刷刷的一落下,一排脑袋滚了下去,鲜血红的也如林府中的一般。
她仍躲得远远的,而且乔装打扮了一番。就似乎林府之事,同她没有任何干系。虽然彼时凶手已经被正法,而她却觉得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第二天艳阳重新照亮江州城的时候,林府四周已被摆上了干柴,干的柴,烈的火,在盛夏里,一触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