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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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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这样一说,越听越像那么回事。方拭非也不由点头。
南方一带曾经是顾泽列的地盘,毕竟顾泽列任京畿转运使,因职务相关,时常要去往南面与各官员应酬。身为皇子,还可监督检举各地粮仓。
江南水乡,最是富庶。贪墨成风,决疣溃痈,尽是蠹虫。
可今非昔比啊,如今他也没落了。
“都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都是一群狗东西!”
里面传来清脆的陶瓷碎裂声。
“等着吧,看看今后是谁家天下,等我得势,岂能放过他们?!”
方拭非握紧刀柄。
你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人说:“公子请先冷静,不要为这等事动怒。现在街上金吾卫与千牛卫不停走动,可见陛下还是动了心。虽然他口说只有一晚,可毕竟不知会不会改变心意,我等还是谨慎为上,天亮之后,找准时机离开京城。”
“怎么?你以为他真要杀我?他真会对我下死手?方拭非真能蛊惑得他是非不分?!”里面人显然不愿听他劝告,“他是我爹!他是我父亲!他能将我逼上死路吗?”
“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您何必在这里较劲儿?”
“你说我为何回京?”对方坚定否决,“此时离开京城变故重重,岂非叫我先前努力尽数作废?不行!绝对不行!”
方拭非没有继续偷听,而是悄悄撤走。
等她回到城中,散出去的侍卫与士兵大多也已回来。众人聚在树下,等她前来。
一人抱拳,带着不明意味道:“方御史,已是卯时。”
方拭非说:“那走吧。”
“宫门在那边。大理寺在那边。”千牛卫指了两个方向道,“你是想先去复命,还是先去请罪?”
方拭非指着自己前面道:“三殿下在那边。我想先去捉人。”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不敢置信。
“什么?”
“我当千牛卫为南衙十六卫,大多出身贵胄,是将来的朝廷重臣,近身护卫陛下。见多识广,家学深厚。自是与普通将士官兵不同。结果……”方拭非也嘲讽了下,“不过还好,我方拭非向来不指望比自己无能的人。”
“你是何意!”
“尔等巡街时是什么态度,心中应该清楚。于你们来说这不过是一夜执勤,可对我来说却是性命攸关。”方拭非冷声道,“先前我不求你们,现在自然也毋须给你们面子!”
多耽搁时间,闹出动静,可能又会出现变故。
方拭非不欲多说,直接抓过旁边街使的坐骑,翻身上去,夹紧马腹。
“驾!”
第132章 清白
马不多; 只有少数金吾卫牵了几匹。那几人迅速上马; 起身追赶。其余人迈开两腿; 艰难跟上。
好在卯时街上已有不少摊贩出来叫卖; 可会策马奔驰长街的却没有。一路过去,遇到岔口便询问路人; 倒不至于跟丢。但人却是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几名金吾卫没想到方拭非一个文官; 驾马技术却很是高超,在街市中依旧游刃有余。怕失去了踪迹,步步紧跟,很是出了一把冷汗。
等方拭非奔到屋子前的时候; 里面的人似乎是听到了马蹄声,已经有所行动。
大门是开着的,而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离开。
方拭非跳下来。大步冲到院里。
其余金吾卫快速反应,当即喊道:“包围这个房子!各个侧门开始排查。附近百姓一律盘问,不可错漏!”
里面的人果然还没走。方拭非看见主卧的一扇木门还在晃动。
她继续往里走去,又一黑影从前方窜过,快速闪进看不见的小路,逃向后院。
这一出出的空城计。
方拭非抽出长刀; 径直上前。
走进屋内,视线四面一转。
里面一人头上围着一块黑巾,正要跳窗而逃。对方一只脚跨在窗台上; 方拭非也举起手中长刀就要飞去。
她出手的那一刻,心底闪过一丝犹豫。
只要偏差一点,恩怨就此两消。
这个人; 他真是该死。
“方拭非!”后面追上的千牛卫吓得魂飞魄散,伸出手喊道:“勿要伤人!”
那把刀紧贴着顾泽列的头部飞了出去。
顾泽列头上黑布掉落,缓缓顺着方才在耳边呼啸的风声望去,最后焦点落在地上的长刀上。与死亡近身擦过的恐慌,让他愣在当场。
等后面的金吾卫也赶了进来,才指着她大喊道:“你大胆!你明知本王是谁,你竟敢谋害于我!”
方拭非冷漠挥手:“拿下!”
顾泽列:“谁敢拿我!”
屋外负责引开视线的侍卫,此时也都跳了出来。护在顾泽列身前。
一间原本算做空旷的屋子,此事逼仄得叫人透不过气。
金吾卫抱拳上前:“殿下,臣等奉命行事,请勿见怪。”
“他……”顾泽长指着方拭非,眼神凶狠得似乎要咬死对方:“那他呢?他方才要杀我看不见吗?!”
“那边是大理寺,那边是皇宫。”方拭非也淡淡指了两个方向,说:“你是想要先去请罪,还是想要先去告状?”
顾泽长气急:“你——你真是反了!”
金吾卫上前想要拿人,顾泽列激烈挣扎:“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谁都不要动我!”
几名将士也不敢真的动手,只等着千牛卫过来收拾残局。
方拭非冷眼相看,又对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惹得顾泽列更是大怒。
双方僵持之际,被甩在后头的千牛卫终于赶到。他们看清顾泽列,神色变化不定,惊讶居多。
“还真是——殿下?!”
顾泽列自知已是在劫难逃,二选一中,自然是先去面圣。
顾登恒还在休息。昨天喝过药之后缓过来一些,但太医嘱托了,不能再动怒或激动,需要静养。
鉴于先前方拭非对他造成的巨大影响,以及方拭非每次出场便惊天动地的举措跟建议,太医强烈建议,远离危险,远离方拭非。
方拭非可以被赶走,顾泽列却是不行。
现下没有官署敢拿他,顾登恒未曾给他定罪,可众人也不敢放他出宫。处境极其尴尬。
今日早朝未开。
顾登恒在醒来后,听说顾泽列正跪在门外,方平静来下的心绪又一次震荡。躺下准备小憩片刻。翻来覆去地辗转,最后还是放弃了,起身道:“把老三叫进来。”
内臣听命。
顾登恒被扶起,披上外袍,平静地坐在床上。
两只手按在膝盖上,浑浊的眼睛里闪动过些许泪花。
顾泽列被人领进来,二话不说,“扑腾”一声,便跪在他的面前。
“你肯出来了?”顾登恒疏离说,“还肯向朕跪下,朕还有两分欣慰。”
“没有啊父亲,没有!您听我说——”顾泽列哭得一把鼻涕,万分悲恸道:“是儿子听说您病重,实在放心不下,又怕请求调回京师会被官员驳回,还会引起您的猜忌,所以才未告知您,想偷偷回来看一眼就走。”
“嗯。”顾登恒声线依旧平坦,可话里讽刺的意味已是暴露无遗:“看来你以为朕病的是脑子。”
“真是如此,我只想看您一眼就走!”顾登恒,“父亲,您不能听他人谗言,却不听我辩解。我不是您儿子吗?!”
顾登恒没有回话。顾泽列跪在地上,一面卑微狼狈地痛泣,一面又说着自己多日的反省,以及对父亲的关心。
许久后,顾登恒听他持续哭声里假意惺惺的音调已经开始变味了,才半是好笑又半是无奈地问:“你说朕,是该信你,还是不该信你?”
顾泽列膝行爬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殷切道:“父亲,父亲莫要听了那小人谗言。你我父子深情,相伴近四十年,我怎能骗过您瞒过您?又怎舍得叫您失望让您难过?!血浓于水,哪是他人肤浅能懂的?”
顾登恒缓缓低下头,看着他儿子的脸说:“你怎舍得?你叫我失望的,哪只一件两件。除了朕这条命你不敢要,还有什么你不要?”
顾泽列面色苍白地一震。眸中闪过受伤与绝望。
他用力吞了口唾沫,那一刻悲伤蜂拥而至。顾登恒看他,都信这份感情是真的为了自己。
“父亲——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顾泽列脸上仍挂着鼻涕,却无暇关心自己的仪容,他哭诉道:“父亲,是儿不孝,处处办事不力,叫人抓住把柄。您说得对,儿子无能啊,若非无能,岂会沦于今日?为何大哥处处就受人喜欢,偏偏到我不行!我日日为您忧心,只望能替您分担,可偏偏成了别有所图。倒请问,真是儿子别有用心,还是他人早就心有偏颇?”
“你为朕分忧?”顾登恒点头说,“你为朕分的这忧,将朕大半生的基业险些尽数操毁。朕在前面治贪,你在后面同污。朕在前面劳形,你在后面享乐!你这忧分得甚合朕心呐,朕真是辛苦你了。朕对你的确不够宽容,不够理解,不够关心。朕应该让你去大理寺,跟着御史公好好学习分忧。”
“父亲您何必对我阴阳怪气?”顾泽列深吸口气,用力点头,表情决绝道:“好!大哥当时一死以证清白,父亲就念了他半生,也成了他一世贤名。儿子现在身上一无所有,能叫您信的只有这一颗心。我今日就给了您!”
他后半句话已哽咽难以成句:“您若能一直记得我……不,不求像大哥,能偶尔记得我,就不算我白活。孩儿这一生,最崇仰的就是父亲。您……保重!”
说着冲过去打碎案上瓷瓶,抓起碎裂的瓷片,就要往脖子上抹。
第133章 上郡
因为手指抓得太过用力; 顾泽列的手还未碰到脖子; 已经先有血水渗出。
可在他手指发力前; 一道寒光先打在他的手背; 瓷片应声掉落。
从始至终,顾登恒都坐着未曾动弹。
“父亲……”顾泽列脱力趴在地上; 手心朝上; 声声泣血道:“不用拦我,何必拦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与其一辈子受您猜疑,不如干脆一些; 我也能给自己留点尊严,父亲,您……”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顾登恒。一刹那望进对方的眼睛,仿佛落入无尽的寒渊。
他从未想过顾登恒会这样看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仿佛自己一切所谓都不过是个笑话,他在看自己闹这个笑话。
后面的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像块石头哽在他喉咙里。
卧房里安静异常。
侍卫蹲下身,在旁边收拾碎瓷片。顾登恒挥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待人全都离开; 才重新审视起自己面前的人。
两父子互相对视,小心地猜测对方的心思。
顾泽列求败认错,向他乞怜。
顾登恒扯起嘴角; 露出苦笑。
每次自己做好决定,以为能狠下心,强硬起手段,叫顾泽列长长教训,到了最后,看见他,都会忍不住开始动摇。
哪怕知道是假的,可还是想信。
自欺欺人多简单呐。也叫人舒服。他是皇帝,有什么不能做的?
顾登恒仔细想想为什么,大抵是每次顾泽列都能抓到他的痛处。
他可以对你孝顺,对你甜言蜜语,对你说尽所有你想听的话,迷惑心智,要你忘乎所以。也可以直戳你的秘密,勾起你的同情,叫你无法反驳。
他多聪明?窥觑得一清二楚,连自己都要输了。
顾登恒时常想,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正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有许多事情就是不能做。
他往日的纵容,未能将他拉回正途,终于,报应来了。
如果顾泽列不玩所谓的以死相逼,或许他还不能如此清楚地认识到,有些事情,已经是无可挽回。
现在,他心中仅余下无尽失望。
“你不愧是我的儿子。”顾登恒说,“还好朕这皇位得来容易,大哥不欲与我争抢。你算计朕的功夫,要是能去谋算天下,这皇位朕给你也不算什么。可你如今的德行,你满嘴的谎言,你口口声声之词,朕问你,你拿什么和你大哥比?”
顾泽列猛一抬头,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原本悲戚的表情变得复有攻击性。目光狠狠刺向床上老人。
“哈哈哈……儿子?这个身份,我没有享受过。您今日说了,我就告诉您。”顾泽列指着心口问,“从小到大,您何曾认识到自己偏心?”
顾泽列说:“您年轻时,为人严肃,不容辩驳。我等在您身边凡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犯错。可您偏偏讨厌怯懦。我等又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有大哥,无论他做什么,您都要称赞两句。他可以自由自在毫无拘束,我们却要处心积虑地讨好你。”
顾登恒皱眉。
“您是真心关爱我们吗?怕不是吧?”顾泽列咧开嘴角狰狞笑道,“试问您几个儿子,有谁与您关系亲切?没有。为什么?您以为都是我们凉薄?是您自己的啊。除却大哥,你何曾有第二个儿子?您对我的宠爱,是施舍。您这父亲的身份,也是施舍。”
顾泽列喊道:“你心中只有大哥没有我,从小就没有!您从来没拿我当过儿子!你没有!大哥死了你才能将目光稍稍转给我,可我是我,我顾泽列,从不是为了比别人差才生到这世上的!你看清楚,我也不比你儿子差!”
顾登恒闭上眼睛。
脚步声响起,侍卫从外面靠近。
顾登恒道:“将汉王革除所有职务,押入御史台。责命大理寺与刑部,及御史台,共同审理案件。务必将汉王所做之事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内侍弯着腰怔住,待顾登恒抬眼阴霾扫向他,才匆忙回道:“是!”
顾泽列抿着唇角,倔强地看着他。听他说完,似是真的放弃了。
顾登恒说:“我总以为你长大了,你也的确长大了。是朕的错,朕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朕自以为了解你,错了。人是会变的,只我一人没有意识到。”
“直到现在,朕都根本分不清楚,哪句话是你的真话,哪句话又是你的权术。”顾登恒说,“既然如此,看事实吧。”
顾泽列被侍卫压住,带出寝宫。
内侍立在床侧,看顾登恒瞬间苍老下去的容颜,担忧喊道:“陛下?”
顾登恒侧身躺到床上,叹道说:“朕累了。谁来也不见。你去告诉御史公,秉公办案。”
内侍上前,将被角压实,才转身离开。
上郡。
林行远一路奔波,到了原先扎营的地方。与驻守的将士询问,才得知林霁已经不在此处,带着一队士兵到别处去了。
他心中郁闷,又辗转过来找人。等终于找到地方,时间早已耽搁不少。
“有人在吗?”林行远牵着马到军营口,笑着往里喊道:“速速出来迎接!”
门口的两名士兵拦住他的去路,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谁?”林行远将马鞭甩到士兵的手里,笑道:“我是你们少将军!”
二人面面相觑:“少将军?”
里头有将士听到声音,快步跑出来围观。
“少将军!还真是你?你回来了!”大汉穿着薄衫,袖子挽起,露出肌肉虬结的手臂。面上万分欣喜。
打量了会儿林行远,又指着他对小兵道:“往后认清楚,这是林大将军的公子!”
林行远见到熟人,才有了踏实感。面上笑容更加真实,拍着他肩膀道:“你还在呢?”
“咦,您这是何意?”大汉说,“我老王这活命的本事还是一等一的。”
林行远说:“自然是说你娶妻生子,一路高升了。没想到还跟着我爹在这受苦。”
“娶妻生子倒是有了,一路高升就不奢望。我跟着大将军,才是大好前途。”那大汉笑了下,拉着他往里走:“我去通报大将军。他可一直念叨着您呢!”
林行远嘴上说道:“哪儿能!他肯定憋不出四处说我坏话!”
这营寨应该是他们刚搭建不久的。空地上还挖了不少坑,整体比之以往空旷杂乱。
大汉将他带到会客用的房间,请他稍坐,出去喊人。
桌上摆着不少干果,都是京城价钱昂贵,或不常见的。自西面商道被封之后,这些东西都变得不常见了。
林行远翻了一遍,随手抓起一把葡萄干。
过不久,林霁人未到声先至,声如洪钟又热情洋溢地喊道:“我儿!”
林行远心中激荡,有种归家的喜悦与委屈。
果然呐,这么多年不见,林霁的态度都转好了。
距离才能产生美。
下一刻,林霁从门外大步跨了进来,身影在日光中熠熠生辉。还如他离开时一样体格健壮,并未有多少变化。
习武之人大体老得都比较慢。
他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盔甲。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地方,满头是汗,也来不及解。
林行远感动喊道:“父亲!”
林霁顺势大力抱了下林行远,目光在他身后不断搜寻。
片刻后困惑道:“就你一个人?”
“是啊,那不然呢?”林行远说。
林霁:“应该还有个方小友呢?”
林行远:“方拭非还有官职在身,哪能跟我一起回来?”
林霁一把推开他,语气恢复了冷淡:“那你一个人你回来做什么?”
林行远笑容还僵在脸上,被这落差打击得体无完肤:“嗯??”
“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林霁说,“你这怎么做人的?京城是何等龙潭虎穴之地?怎就不能为她多考虑考虑?”
林行远:“??”
林霁没了兴趣,摆手道:“我军营还有事务要做,之后的事你自己安排。随意找个人给你带路,这城里的路比较复杂,小心走丢了。”
林行远悲痛道:“我是您亲生的吗?”
“找你娘去。”林霁冷酷说,“你以为我想见你?叫你回来同我呕气?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林行远,“……”
林霁匆匆而来,又要匆匆离去。
林行远喊道:“喂臭男人,我娘在哪儿啊?!”
林霁去而复返,想通了。
“还是算了,我派人去跟你娘说,你先来帮我训下兵,也让我瞧瞧这几年你生疏了多少。”
林行远心还是伤的。抗拒道:“我不!我才不替你做事!”
林霁不由分说地抓住他:“大男人少扭捏。快些,走!”
第134章 指路
林母也是一样在门口张望了会儿; 才回过头问:“就你一个人?”
林行远:“……”
他脑海中忽然自动补足了之后的对话。
都是林霁惹的祸。
“母亲; 您知道您的这句话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林行远抬手挡在二人中间; “好了您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先吃饭吧; 以免菜凉了。”
林母拍腿懊恼道:“哎呀,可惜了这些菜!”
林行远:“??”
感情不是为他接风做的?
林母调整完毕; 又款款入座; 快速拿起筷子,朝他碗了放了两块肉,说:“快吃,便宜你了。”
林行远的心冷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
林母又恢复了之前热情的模样; 好似先前都不过是林行远的错觉。
林行远问:“我是您儿子吗?”
“当然啦!”林母说,“娘就你一个儿子,不疼你疼谁?”
……你们谁都不疼!
林行远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天真,竟然指望时间能勾起二老心中的愧疚。他们没有忘了自己,已经是最大的奇迹。
没有爱的。
他准备给方拭非写信,控诉一下自己在家中的遭遇。同时告诉她,自己就快回来的。
这劳么子破地方; 呆着忒没意思!
他咬着笔头正沉思斟酌的时候,林霁推门走了进来。根本不给他多少休息的时间,时时都想拉着他去做劳丁苦力。
林霁看见他在写信; 想想也知是要给谁,顿时欣喜道:“你这终于懂事了,我儿; 你是个明白事的人了。来,爹教你写!”
林行远大怒,将纸笔夺过去藏起来,觉得自己忍不了这老男人了,严词拒绝道:“不用!”
林霁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又实在信不过林行远的处事风格,在一旁急着出谋划策道:“你就说,自己来了上郡之后,你英明神武的爹,为了将商道外拓,带兵去了个边陲小镇。结果来了这里,发现自己水土不服,头晕呕吐,离不开人照顾。但应无性命之忧,相信过不许久便可康复。只是这里实在过于偏僻,连个好的大夫都没有,但是你相信自己”
“……”林行远说,“那我这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你是傻吗?”林霁嫌弃说,“你其实没事,但你要装作自己有事,又强行显得自己没事的样子来!”
林行远大脑放空了一阵,然后平静看着他说:“爹我现在不想同你说话。”
“就这么写,爹是过来人!”林霁用力拍着桌面道,“要不是我与你娘离得近,我天天给她写。”
林行远生气了。简直哭笑不得。站起来轰赶道:“出去出去。跟你个臭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林霁心痛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林行远:“我爷爷还这么想呢!”
两人在屋里就要过过拳脚,试试是谁比较强硬,外头的将士冲了进来,打断二人道:“将军你在这儿!京城又急报!”
林霁这才松开手,接过密封的信函。
他随手打开,一面往里走。
这不是朝廷给军队下的诏令,是他分布在京城的眼线回报过来的线索。林行远不归家的时日,里面偶尔会说说他与方拭非的壮举,再者就是各种朝堂大事,与各官员的立场。
林霁拆开细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林行远鲜少看他这般愁眉的模样,放下被揉褶皱的纸,走过来问:“怎么了?”
林霁叹说:“安王病重。太医说怕是快不行。”
“怎会!”林行远嘴唇蠕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笨拙道:“他……不啊,我走的时候,明明看他气色还很好。”
林霁神色恸然,感伤道:“顾琰自落水风寒后,病情一直未有好转。这次伤了根骨,过于严重,原本想看过春入夏,能否挺过去,结果不想气温骤变,乍暖还寒,又病了。如今都难以下床,只怕城不了多久。”
“顾琰落水?什么落水?他还能落水?!”林行远着急,直接从对方手中夺过纸张,自己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你不知道?这都是……我想想,这应该是冬天的事情了。”林霁说,“所以我说,你怎么能把方拭非留在京城?你知道京城如今是怎样的混乱局面?她的身份要是暴露,就怕是死路一条!”
“我不过离京这么短时间,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情了?”林行远恍惚,咬牙道:“果然我临走前说得不错,方拭非这人就是不知收敛,看看现在吧!”
林霁将信抢回来,重新看了一遍,点头说:“如今顾琰身体如何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与顾泽列。陛下的身体恐怕也不乐观,只是宫中的太医打探不出详情。”
他过去在桌边点了烛火,直接将纸烧了。
“三殿下被擒。陛下病重。二殿下残疾不可登基。另外两位皇子母亲皆无权势。你说陛下要是一走,京城会怎样?”林霁说,“贵妃可不是光在深宫里吃斋念佛的。她杀的人比你还多。”
林行远低下头沉思,心中大感不妙。
林霁沉声道:“看陛下如何处置老三吧。如果他身体实在不佳,未能给顾泽列定罪,先走一步,最后得势的就是老三。就算老三被定罪了……边郡的士兵未受召不知情,那赢到最后的多半还是老三。我告诉你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个地方,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顾泽列敢屡次任性施暴,自然是因为有恃无恐。
他母亲娘家有权有势,身边更有一群狼狈为奸的官员,其中不少是握有实权的重臣。
太子死后,顾登恒几个儿子皆不成器。这么多年,想站队的,只有一个选择,全都靠了过去。长期以来,阵营无可动摇。
即便是御史公、王声远等中立派,也选择了默许认同。
这些人平日跟着一起为虎作伥,自然只有顾登恒登基才能继续享乐。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顾登恒要顺藤摸瓜时,他们会明哲保身,以免暴露。顾登恒要是一死,还能有何顾忌?
天下大势都定了七分!
无论顾登恒最后做出的什么决定,届时他一死,而边郡的士兵又来不及回京,大权旁落,京城就是那些人的天下。
林霁抬起头说,“你最好祈求,方小友的身份不会暴露。不然她定然出不了京城。”
入朝为官,欺君罔上,本是死罪。
无论方拭非是什么身份,都会有官员看她不过。
从朝政长期平稳来看,残酷地说,她的确死了毕竟干净。
顾泽列及其亲信必然要杀她以绝后患。而中立的权贵又有谁会愿意为她得罪满朝?又或是兵戈相见,帮她夺回政权?
更别说她还是一个女人,救她似乎没多少的利益。
君不见各朝历史出过哪位女皇帝。即便有,也是在垂帘听政多年,政务操持在手,扶持过傀儡皇帝,才敢一朝称帝的。
不然天下是要乱的。
如今她在京城,就一个人,只如同刚出圈的羊羔一样。
林霁说:“反正总有人要死,就看谁先死。”
林行远脸色煞白。
怎么想都觉得方拭非会是第一个死的。
他临走时不过随口一句,难道真要一语成谶?
林霁迁怒道:“所以你回来做什么!我这左催右催催的是谁,你心里都没有数吗?”
林行远冷漠瞥他一眼。
这时候也不跟他争吵了,坚定道:“我现在就回京城。”
“且慢。”林霁说,“你一个人回去,与方拭非又有何异?顾泽列可不会给我多少面子,更不会给你面子,你爹我也不想被逼来个起兵造反。”
林行远试探道:“不然您借我一点儿兵?”
林霁冷笑:“不如我借你一条命?”
林行远被泼了冷水,又不敢与他生气。只低声道:“给条明路。”
林霁在屋内踱了一圈,重重哼出一口气。
其实明路简单清晰,就看你能不能狠不狠得下心。
片刻后,林霁转身郑重道:“我给你准备几车贡品,你带上一队押运的精兵,送贡品进京。速度要快。要是有人拦你,你就当不知道他们是谁,先打了再说。等你回到京城,若陛下尚在,你携我信物,去与他和盘托出,他不会怪罪你。若届时陛下已经去了,京城又为贼人把持,你知道该怎么做?”
林行远迟疑了下,问道:“打?”
“杀。”林霁眼中寒光闪烁,声音坚定起来:“杀掉他。”
林行远点头。
“别让人知道是你干的。”林霁说,“死了别回来。”
林行远:“……”
死了他还真回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看掉马,快了。我想发的盒饭,也快了。
第135章 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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