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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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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行远不屑勾勾手指。
  隔壁小孩儿趴在墙头,听着里面打架一样的动静,陷入沉思。
  他娘说得不对。
  为什么傻子也能买得起这样的大房子?
  顾琰叫来叶书良,二人闭门商谈许久。
  中午,叶书良留在顾琰府里用饭。
  顾琰的膳食基本都是些素菜,再则就是参汤一类的补药,可连补药也得配得寡淡一点。
  他吃多了,自己闻着都恶心难受,趁着叶书良在,让庖厨做了几道正常的小菜端上来,以招待客人。
  顾琰自己是不能吃了,于是不停劝叶书良不要客气。
  叶书良已经停筷了,默默看着他夹。
  叶书良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建一座船厂?”
  顾琰点头:“普通的商船入河,尤其是寻常商户的船厂,难免会受朝廷暗地里打压欺负。他们的船厂近两年来已经经营艰难,余钱不多,如果还是这样的情况,恐怕不会大胆扩建。如此一来,岂不遂了他人心意?若是进展缓慢,我实在等不了那么长的时日。现在最紧要的,是将漕运一类的费用给降下来。我要运输几趟,给陛下看看。寻常的漕运,究竟损耗,是为多少。”
  “你手上哪里有船?不对,是哪里有厂?”叶书良惊道,“你哪里来的工匠,又哪里来的木材?一艘船可不是寻常家底能承担得住的。”
  顾琰:“不建厂,直接买。”
  叶书良:“你手上又哪里有钱?”
  “钱这事倒是不难,只要进展顺利,自然会有人上门来。”顾琰说,“朝廷批一部分钱款以安人心,剩下的,我自己去借。”
  叶书良顺着他的话,往深处想了想,似惆怅似担忧地叹了句:“啊……”
  “如今是朝廷松口风要开运河,商户正在积极观望,若是能随运河拓展江南一代的生意,定是乐见其成。我手上没船没关系,京畿远近的商户,总会有要往南边运的东西。我先向他们收取费用用以应急,再安排船只,将东西送过去。”顾琰说,“陛下既然开口,朝廷一艘船总是要给我的。”
  叶书良:“只有一艘船……”
  顾琰说:“有了一艘船,凭借我顾琰的面子,就可以买到第二艘船。”
  叶书良:“……什么?”
  顾琰说:“我顾琰在京城的名号,还是可信的。”
  叶书良苦笑道:“那是自然。”
  顾琰平日虽然霸道了些,各个官员间谈之色变。可为人厚道,轻易不坑人。派系之间的争斗也从不插手,要帮你了,就是个可以依赖的人。
  加之陛下对他纵容宠爱,他的名声,那是比顾泽列这个惯犯的还要好用。
  他的确是有面子,能牵起京城,乃至附近州县的大量商贾。人一多,那钱多起来,也不显眼了。
  叶书良皱眉道:“只是此举太过冒险。要是哪里出了问题,您多少身家也不够赔,岂不名声尽毁?”
  “呵,怎会?到时候,愿者上钩,自然会有不明真相的人来帮我担下。我选一个最笨又最坏的好了。”顾琰自嘲说,“何况我真能等到它出问题吗?”
  叶书良张口犹豫,然后叹道:“你别这样说。”
  顾琰说:“我平日虽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也不是真的一事无成吧。”
  “我知道……”叶书良低下头沉声说,“我知道你向来聪慧,只是不欲争端。比之朝廷多数人,厉害上太多。”
  顾琰:“我这次,想好好做件事。正则啊,需要你来帮我。”
  叶书良心中五味杂成,颔首应允道:“好。”
  叶书良碗里都快满出去了,顾琰将他的碗筷推开,把酒杯摆正。
  “扬州,常州,以及其他各处船厂,就麻烦你去打点。”顾琰说,“其他需要注意的事,你帮我转告王尚书,我就不多跑一趟,免得麻烦。”
  叶书良道:“我知道了。”
  顾琰:“同商户商谈之时,务必同他们说清楚,此事与户部没有关系,是我顾琰,想赚这个漕运的钱。如今大秦天下,也只有我敢赚。”
  叶书良摸向酒杯,点头说:“我知道。”
  顾琰拍了拍他的手背,而后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他手里捏着一封信函走出来,说道:“还有一事,你我是兄弟,我就直说了。”
  顾琰将东西交给他:“你去扬州之后,秘密找人查探一下这事。扬州那边应该还有不少旧臣在。你做事我才放心,万万别叫其他人知道。”
  叶书良接过后迟疑地打开,抽出一部分查看。
  快速扫了两眼,脸色惊变道:“为何要查这个?岂非惹祸上身?”
  顾琰视线却看向别处:“是时候该查一查了。我始终觉得事有蹊跷,并不简单,此次预感尤为强烈。正好你要去扬州,机会难得,下次可能再没机会。”
  “你以往从不插手,我以为你不愿为此劳心。何况,你明哲保身这么久,趁着三殿下落难便开始追查过往,定然招人非议。”叶书良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逝者已矣,查出来也未必是件好事。你我不过为人臣子,何必沾手这等棘手事宜。”
  顾琰将手揣进袖子里,含含糊糊地说:“嗯……”
  叶书良:“你不能说?”
  顾琰示意他附耳过来:“来,正则。”
  叶书良靠近了一点。
  顾琰问:“那范三姑娘,是去的扬州吗?”
  “不是。”叶书良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她去了余杭。”
  “所谓巧不巧,不都是事在人为吗?”顾琰说,“你二人男未婚女未嫁的,年纪还都一大把了,不要再互相耽搁,赶紧凑合凑合一堆得了。形势迫人,叶少卿终归是要松口嘴软的。待盈盈分娩之后,我找个好奶娘,把孩子送到扬州去。准保不会让人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扬州不是新副本,这副本就是运河,它只是副本的尾巴
  连下一章看,本章是用字数断的章


第100章 
  叶书良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顾侍郎。”
  “怎么?”顾琰一副你还不信的表情; “我做事; 你也该放心才对。”
  叶书良:“你以往遇到不想说的事; 也是这样顾左右而言它的。”
  “哦……”顾琰说; “如此说来,本王还叫你看透了不是?”
  叶书良:“那你是该反省反省了。”
  顾琰抱拳道:“是; 叶郎中。本王记住了。”
  叶书良将信函塞进怀里。
  顾琰还再三叮嘱:“你别忘了。”
  叶书良淡淡回头看了他一眼。
  “下官告退。”
  “一路顺风。”顾琰补充了句; “早日回来。”
  叶书良深吸一口气:“还是晚些回来吧。安生。”
  他下次再被召回来,指不定是因为什么事。
  别驾原为上州要职,因出行时与节度使,另坐一驾而得名。担此位者皆是位高权重之辈。中州不设。后来改名成了长史。所以称中州别驾; 一般是指中州长史。
  以叶书良的资历,要调派升职,原本该去中州担任长史,那边也安排好了。谁知忽然出了扬州这么件事,顾登恒又亲自下旨,让他去填扬州杜氏的缺。
  扬州在大秦是富庶繁华之地,往来如云,关键之所。人人都巴望着。可也只能巴望着。最后巴望到这块肉进了别人的兜; 怎么挠心挠肺就不说了。
  叶书良很快拿到吏部的委任文书,的确写的是扬州长史。
  户部这两个人,一个他; 一个方拭非,太招人记恨。都是这么捡漏空降,不讲规矩。
  一时间王声远都无辜受了好多白眼。
  正因为是他教唆出来的; 才同他一样奸险。
  王声远:“……”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会打人的暴脾气啊。
  叶书良户部的事已经交托的差不多了,便去催促方拭非。
  “东西收拾收拾,可以走了。”
  方拭非说:“早已准备妥当!”
  叶书良:“那就出发吧。”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别人要拖两天的事,他一个下午就能拍板。
  于是一支队伍,未等冬至到来,便直接上路。
  这一路,越走越冷。
  林行远想起何山县时湿冷的被褥和冷冽的寒风,多少日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身体直接凉了一半,路上无数次想反悔跑回京师,又被方拭非一脚一脚地踢回来。
  他真是……倒了几辈子霉。是,几辈子霉。
  马车颠簸着,不能睡着休息,又无所事事。
  主要是手脚冰凉,穿几层袜子都不管用,生了冻疮以后,又痒又疼,脚底蜕皮,偏偏林行远不好意思在方拭非面前抠脚。
  等他终于萎靡到了扬州,已经是憔悴不堪。
  叶书良直接将方拭非放到驿站,就准备自己走。
  方拭非懵了,忙叫住他说:“不是,叶郎中您去哪儿啊?”
  叶书良纠正说:“我已经不是叶郎中,我是叶长史。”
  “哦,长史您好。”方拭非说,“您这就走了?”
  “新官上任,我自然有事要做。你是随察院前来监察冤案,可我不是。我二人准确来说,不是一路人。”叶书良给他拍肩鼓励,“好好做吧。”
  “且慢!”方拭非拉着他的袖子说,“您不替我引荐求情?那我怎么要节度使松开将扬州一代的账册给我?”
  “我已不是户部官员,你也不是。”叶书良说,“各司其职能照规则走的事情,为何要我引荐?”
  方拭非:“……”
  林行远喷着白气,瑟瑟发抖,闻言还是乐道:“翻脸不认人呐,咱叶郎中真是个妙人。”
  方拭非:“叶长史。”
  林行远:“是,长史。”
  他拿手肘撞着方拭非说:“我不管,这驿站的木板床那是又冷又硬。你要么去给我找间好的客栈,要么去县衙蹭个房间出来,反正我不睡驿站。”
  方拭非说:“你干嘛这样刁难我?”
  林行远已经是迫不及待:“哪里刁难你?走。他们这儿县衙是在哪儿?带上你的文书与同僚,先去吃顿热乎的饭。”
  方拭非一脸忧愁:“你方哥在扬州可没什么认识的人,这要是被赶出来了怎么办?”
  身后察院的同僚失笑道:“赶察院的人?疯了吗?到时候御史台的官员就源源不断地下来了,保管他们县令之位都做不了一年。”
  方拭非笑嘻嘻道:“那就搬上东西,走着?”
  县令自然是要给他们面子的,毕竟这群人与京师官员关系密切,负责官员考核的吏部,可就在京师呀。
  他们这些上头的官员争斗,遭殃害怕的却是他们下头的人。能圆滑地敷衍,那就必须圆滑。
  然而节度使却未必。
  方拭非只能庆幸淮南道的治所正在扬州,这种时候方便办法了。
  之后几天,方拭非先跑了一遍判司所在的地方,后去托人拜见转运使,随后想去查看清点存放的粮仓,以及杜氏搜查出来的赃款。
  皆无所获,被拒之门外。
  顾泽列或许是住在自己的别院里,也或许就住在节度使的府邸里,方拭非同另外几位官员是不敢去触霉头的,就在下边的这几个地方官署四处瞎撞,同他们拉扯,讲讲道理。
  方拭非别的不行,可论写信告状,那是快得一绝。
  你不答应嘛,你不答应我就写一封信。你还不答应我就再写。我随便问问,你也可以随便拒绝。多了就是阻碍查案,不予配合。等陛下发道警告的敕令下来,总是要屈服的。
  我等上头有人,这些兄弟请问你有吗?
  察院派下来的两位官员,或许是上年纪了,脾气温和,不大生气,只是性格尤为倔强坚韧。第一天去,被干晾在大厅,第二天还去。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对方自己便胆怯了,给他们调了一堆不大管用的证据出来。
  几人就着这些公文,先查阅一番,随后又去要求配合。
  在方拭非等人还在人情上打转的时候,叶书良这位陛下亲命的长史,要方便得多了。
  他叫人放出消息,约见了扬州各大知名商户,以及民间船厂的相关人。
  “诸位想必消息灵通,已经有所耳闻。我原在户部任职,为金部郎中。这次来,是替我部侍郎,即陛下侄儿,安王爷,向几位传达一个信息。”叶书良顿了下,问道:“几位知道京城进来要做的大事吗?”
  有几位的确是消息灵通的,毕竟户部之前拖延了许久,实在不行半蒙半猜也知道了个大概。但此时做个聪明人,未必是好事,面上不动声色,请叶书良解惑。
  一商户问道:“敢问叶长史,所指何事?”
  叶书良淡淡道:“过不了几月,朝廷的公文应该就会发至扬州。二十多年前的运河曾允商船入内,不久后,将恢复此例。”
  几人小声惊呼,互相在座下议论。
  这可是大事。
  原本运货走陆路,马匹昂贵,牛车也不便宜。要是路途长了,货物可能损坏不说,还会遭山匪劫持。且费用实在高昂。到了京师,一两的东西成本能翻到二三两,这获利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可要是能走水运,虽然免不了翻船的风险,但这速度,以及成本,可就降下来太多了。
  他们扬州曾有船厂无数,如今虽然荒废,但底蕴尚存。要是能公开运河,远近商户广而来之,他们这些顾虑损失,皆不在话下。
  叶书良端过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并不打扰。
  这酒微有甘甜,味道香醇,又喝不醉人。
  他一手搭在椅子上,正面观察商户的神情。
  然众人还是心有顾虑。
  运河开是开了,可私人的商船上河,抢了部分人的利益,这货物是不是会被查、被扣、被罚,就不知道了。
  叶书良道:“几位不必担心。顾侍郎已决定私人开设船厂,作为第一批商船入河。实在顾虑,可以先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那……这定价如何?”
  叶书良:“此次乃利民之策,顾侍郎本意是躬先表率,规范运河,教众人讲个规矩,避免有心人再从中肆意牟利。所以定价极其低廉。补个吏卒糜费,及适当损耗即可。至于具体价钱,要先看他从京师下来的商船耗费,再做公布。但绝对,会比诸位想象得还要低。”
  几人稍做放心。
  应承了两句。
  “损耗更是不必担心。只要船只能安然到岸,那货物必然原封交到几位手上。”叶书良笑道,“运货不过先期之举,并非为了获利。顾侍郎的本意,还是漕运。如今粮食价格高涨不下,京师军队的用粮更是短缺,皆是因为运输过程中损耗过多,去向难查。顾侍郎决心整顿此事,才出手开厂。他意欲将今后朝廷的五成以上漕运,分配给民间船厂。届时运河开始兴盛,尔等商船,也可入河。”
  众人暂且不做表态。叶书良也不多说。


第101章 
  叶书良站起来; 缓步走到众人中间; 说道:“今日来; 就是为了两件事情。一; 便是向几位告知此事。有船的,可以准备去审签公文; 想运货的; 我也可以替尔等牵头拉线。”
  众人颔首。
  叶书良:“二,是为了向几位买船。”
  “买船?”
  众人将视线落到几位开设船厂的人身上。
  叶书良:“顾侍郎已经发话,凡与侍郎做过买卖交易的,就是他的人。船厂只要卖他一艘船; 往后你的船只,上运河时受了谁的责难,可找他帮忙。此话在他在世之时,皆可生效。”
  “这船只的要求是怎样?”
  叶书良一口道:“要大船。起码不亚于漕运用的官船。”
  众人面露迟疑。
  叶书良道:“诸位尽可放心,顾侍郎并非明抢,既然说了是买,那就是明面上的买卖。只是如今,船厂所需及耗资巨大; 他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是以,可以以船抵船。”
  “何为以船抵船?”
  “顾侍郎手上已有几艘船只,这些船也是好船。他可以将自己的船作为抵押; 若是将来付不出约定好的银两,便将自己的船只售出,以补偿几位。”叶书良说; “购船的款项过大,顾侍郎难以单次结清,他愿意以每年船运后的获利来分次支付。运输所获盈利,将存入进奏院、各军、各使处,诸位尽可持飞钱,去京师或各州便换。顾侍郎已与进奏院打过招呼,凡是与顾侍郎有生意往来的,持飞钱,在进奏院可免费对换。”
  “呼——”众人按捺不住地激动道,“此话当真?”
  叶书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几人自觉失态,又坐了下去。
  商人出行携带大量钱币自是不便,何况朝廷百年来一直禁止钱币出境,向来都是将钱存入进奏院等地,然后再凭飞钱前去存取。
  可如此一来,每取千钱要加收二十钱。
  曾经是百钱,没人去,后来改到五十,最近又改到二十。
  要是终于能免费对换,可真是太好了。
  叶书良:“若是应允,往后也可以行个便利。我相信诸位都是聪明人,知道便利二字,能值多少钱。”
  几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神色动然,已经很感兴趣。
  叶书良说:“几位尽可回去好好讨论,本官不急。如有意愿,直接差人来找我即可。”
  他抱拳道:“话已说完,先行告辞了。”
  众人纷纷起身相送:“叶长史路上小心。”
  叶书良回礼:“莫送。”
  方拭非对着手上的东西发愣,林行远在她相隔两米远的门口啃果子。
  累。
  世界上怎么会有比看账簿更讨厌的事情呢?偏偏这些账簿还大多没用,对方根本不敢拿真东西出来,毫无所获,激情全无。
  “诶呀,方御史。”同僚官员走过来拍着方拭非道,“方御史,听闻叶长史召集了城中商户共商大事,是否已经探查到什么线索?若是可以,麻烦你去问一问,以免我等白费人力不是?”
  “我不知道。”方拭非一个激灵坐正,惊道:“他召集商户共商大事?!”
  那官员迷茫说:“是共商大事吗?反正我是听说,远近大些的商户,都被叫去听训了。昨天叫了一波,今天又叫了一波。隔壁县里的商人,也被提溜过来了。瞧这阵势,总不可能是小事。你二人既然曾经同是户部官员,应该能说得上话。”
  方拭非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叶郎中他变了!林行远,你看,他变了!”
  林行远置身事外:“与我何干?”
  方拭非从座位上跳起来,往门外蹦达:“这负心人!我这就去找他!”
  只一眨眼,人就没影了。
  官员无奈道:“唉,我就知道这年轻人都坐不住。”
  另外一人笑道:“可你我皆不是户部官员,这些账册也只能看个囫囵,真有问题,反错事良机,除了他能叫谁来帮忙?”
  二人看向无辜蹲在门槛上的林行远。
  林行远默默扭过头:“……”
  “我向来不学无术,什么都看不懂。你们也未免太信任我了。”林行远郑重声明道,“而且我近来真的有事,你们方御史差使起人来,什么时候留情过了?”
  二人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只能作罢。
  林行远拍拍手,多带上一件披风,转道出门。
  方拭非那边,出了门,就朝叶书良的家缓步踱去。
  叶书良的住所比他们恢宏,比他们舒适,还比他们自由。
  是曾经杜望予被查封出来的院子,收拾过后,如今由他居住。
  方拭非在他家里抖着腿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见人回来。
  长史是多么潇洒的一个闲职,他竟然能变得如此繁忙,方拭非都由衷佩服了。
  果然人最怕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叶书良解下披风,脸颊冻得通红,只瞥一眼方拭非,并未在意。从唇间吐出一口白雾,示意仆从赶紧把门关上。
  他坐到方拭非的另外一面,脑袋被风吹得有些发疼,拎过架在炉子上的小铁壶,倒出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暖身。
  方拭非见他无视自己,重重敲桌,指控道:“您最近出去,都不叫我,也不与我商议。同为户部官员,您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可才刚出京城呢,您就不照拂我了?”
  叶书良小心喝了口水,才缓过来,淡淡道:“你最近还能得闲?”
  “我是受顾侍郎之托,多为您分忧。”方拭非一手按在桌上,朝他倾斜过半个身体,问道:“我听说您约谈了扬州的商户,还有不少是船商,是想做什么?”
  叶书良屈指弹在她的脑壳,教训道:“你整日这个想做,那个也想做,怎么不见你闲下来?多管闲事。”
  方拭非埋头按着自己的手指道:“他们不予配合,我有什么办法?我还在等朝廷的敕令。等事情真多出来了,你想见我都见不到。”
  叶书良问:“对了,杜长史的后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方拭非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杜望予死时还是罪臣,彼时杜修远等人都被众兵关押,自然不能替他收尸。尸体从河里打捞上来之后,是他的下属帮他选了个地方埋葬,自然简陋,强求不得。
  方拭非托人去问到了杜望予的墓碑所在,看过一次,只见四周荒凉,还与一群不熟识的人葬在一起,实在委屈了他。
  于是就将修缮坟墓的事交给了林行远。
  方拭非:“我叫少将军帮我办了。左右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我最后还得找他。”
  叶书良闻言苦口婆心道:“你是个男人,也该学会攒着你的俸禄了。每年年末的时候,王尚书不是都悄悄给你塞钱了吗?照理来讲,你不该这么穷的。不要总是买写没用的东西。少将军他虽然不在乎,可你总麻烦他,总归是不好。往后怎么办?”
  方拭非说:“我心中也很是愧疚啊,我也想做个有钱人。但有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不!”
  叶书良:“那不花钱总是件简单的事情吧?”
  方拭非自我反思了一下,忧郁道:“可我都不知道,钱是怎么花掉的呀……”
  大概都用来跟林行远出门吃饭去了,也没什么花。
  叶书良想了想说:“缺钱的话,以后可以去管顾侍郎要。反正他很快就要有钱了,到时候找别人给他付,不花白不花。”
  “这么好?”方拭非狐疑地,进而有摇头道:“怕是坑。”
  叶书良起身,同时轰赶道:“做事去,别在我这里耗着。”
  方拭非提醒说:“商户。”
  叶书良:“届时你就知道了,现在不想说。”
  方拭非:“啧。”
  叶书良请她出去。方拭非正走在回衙门的路上,就看见了裹成一团朝这边滚动的林行远。
  林行远笨拙挥手说:“去看看你杜叔。”
  方拭非:“那走。”
  二人结伴去了城外。
  周围的杂草全清理干净,杜望予原本的草头坟,也重新用石头堆砌了一遍,现在看着整整齐齐,还算不错。
  “入土为安吧。我找道长看过,说此地风水还是不错的。”林行远问,“究竟要不要给他重新选个位置?若需动土,还要问问杜修远的意思吧?”
  “这可真是……”方拭非忧愁道,“我当时将师父的尸骨带去京城,是以为杜氏祖宅在京畿,那后人的坟墓应该也设在京畿,如此一来,死后也还有团圆的机会,算圆了他的心愿,哪晓得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我是应该去挖了师父的坟带过来呢,还是挖了杜叔的坟带回京城呢?”
  林行远被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放过你师父也请放过你杜叔吧。”
  方拭非沉默着看了许久,忽然大喝一声。叫旁边的林行远吓得一个哆嗦。
  “你做什么?”
  “做事。”方拭非怒气冲冲地往来路赶去,“不等了,干脆去找司仓打一顿。嗯哼?我会怕他吗?!”
  林行远:“……”
  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等等!”林行远在后面追道,“方拭非你不是认真的吧?你难道是认真的?”


第102章 查账
  方拭非自然不敢直接找司仓参军打架去; 但她实在忍不住想去给他们找找晦气。
  “实不相瞒; 我已向御史大夫、顾侍郎; 以及王尚书等人禀明扬州的情况。本官别无长处; 就是在京城有不少认识的人。想必几位也清楚,杜长史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以及陛下此举的深意。本官为官数栽; 可从未听过敢与陛下直面叫板的官员。”
  那官员白了脸,正想开口,被方拭非抬手阻止。
  “我只是将扬州发生的事情原样相告而已,几位是确有难处; 还是故意苛责,相信陛下自有决断。”方拭非,“诸位不妨考虑清楚,是继续不知道呢,还是配合着将东西交出来。”
  “你想要什么东西?你说出来,我才能找给你。”司仓参军说道,“只是我这仓里存货经常变动,账务繁杂; 不知道你究竟要什么。哪个仓、哪个时间,是税赋还是粮食进出。”
  方拭非说:“全部。”
  司仓:“什么?”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全部都找。”方拭非说; “近三年,扬州城凡与水道、粮仓有关,全部账册; 仓库出入记录,管理记录,耗损记录。我全都要。”
  那判司撇嘴,随后又控制住表情道:“那你可只能在这里看。所有内容不得外传。非朝廷指派监察官员,不得查看。”
  “我自然清楚。”方拭非朝他走进一步,“难得判司愿意谅解,那现在就走吧。至于水道其他的账册,也劳烦您也准备。”
  判司觉得自己撞见了一个疯子:“啊?!”
  方拭非回头说:“少将军,麻烦替我去衙门,告知另外两位,请他二人前来帮忙查账。”
  林行远怀疑道:“你确定?”
  方拭非打了个手势。林行远虽然觉得夸张,还是答应过去转告。
  反正不用他做事。
  一个时辰后,两位察院官员手中举灯,看着满屋的账簿,默默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唉,方御史,是这样的。所谓大海捞针,缘何指代白费功夫,是因为……”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因为人生苦短啊。”
  另外一名官员马上接着道:“我等已半脚入土,仅凭我三人,这辈子都看不完了。您前途光明,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将心血都耗费在扬州的旧案上呀。”
  方拭非拍了拍账册扉页道:“能看多少是多少。我也知此事强人所难,所以要求并不高。二位只看负责漕运转运的米仓抽调记录,一笔一笔地核对,一石米……不,一粒米的差错,都拿笔记下来。”
  二位官员对视一眼。
  那也很难查的。江南一代近几年的灾情一直不少。凡遇灾害的时候,每日都有大笔的抽调记录,里面夹杂着各种语焉不详的描述和损失。每一笔都不起眼,有些合理有些不合理,却难以分辨。要是全都累加起来,不是这么算的。
  方拭非两手按在膝盖上,坚定吐字道:“天底下就没有我方拭非查不出来的账!有本事,就看看谁的手段更为能耐。”
  叶书良从自己手下听到了方拭非的壮举。知情者都是不屑嘲笑,何异于愚公移山?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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