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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绣春-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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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孝孺本来听了九族的内容,还只是悲愤,听到朱棣连他的门生都不放过,瞬间便像一个棉球被烧了起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怒指着朱棣撕心裂肺道,“贼子!看不出你不止不顾人伦常情,逼着自己的亲侄子*,更是一点人性也没有!连我的门生也不放过,就不怕遭天谴吗!将来死了,你怎么去见太祖和孝康皇帝?!”
  孝康皇帝乃是朱允炆登基后给自己父亲朱标追封的称谓,朱棣这一下被彻底激怒,道,“如此,你尚且依旧嘴硬,大放厥词,看来是朕对你太过纵容和仁慈了,来人,将方孝孺两边嘴角割开,撕至耳根,看他还能不能再说这些话了!”


第255章。75。距离

  立即便有御林军的侍卫冲了进来,两三个人将方孝孺擒住,一个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方孝孺的两边嘴角便各是一刀,又用手一撕,方孝孺的嘴巴便直接挂到了耳朵边,他一开始还惨叫,后来因为惨叫嘴角会更疼,便慢慢的没有了声音。刹那间,他的脸上已经满是血污,好似一个血人,就连大殿的地上也都到处是血迹,场面惨不忍睹,许多人都已经背过了身子,不忍再看。我胸前一阵疼痛,头脑一昏,便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待我醒来,朱棣正坐在床边,一个宫女儿端着药碗,依稀还有两三个太医的声音从屏风外传进来,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正在商量着什么。朱棣的神色很不好看,我分不清他是因为方孝孺与他当庭对抗而愁眉不展还是因为我。
  见我睁开眼睛,他收起愁绪,温和的笑道,“你怎么样了?”
  我勉强一笑,“没什么事。”便挣扎着想要起来,朱棣将我按住,“太医院最资深的几个太医都来了,我这段时间太忙,终于抽出空来了,一定要好好的给你治伤。”
  “我的伤早好了。”我想到方孝孺那两片被撕开的血腥的嘴角,心中一阵恶心,胃里便翻腾起来,翻过身子伸手拉过床边的痰盂,便“哇”的一口将早上吃的一碗粳米粥并几个鹅油卷子全吐了出来。
  朱棣连忙弯下身子来,一面拍着我的背,一面焦急的喊道,“太医!太医!”
  我一边嗽着,一面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朱棣脸色微微沉下来,“那你喝些茶漱漱口吧。”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宫女儿立即便捧了一盏滟滟的龙井绿茶过来,“小姐,用一点吧。”
  我张开嘴,抿了一些又吐到痰盂中,朱棣伸手在我面上抚了抚,“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微微笑道,“不碍事,我略躺躺就好了。”
  朱棣也看出我并不是真的因为旧伤未愈而如此萎靡,我是被方孝孺的惨状吓到的,显然他不想在这件事与我商讨半个字,便借口要出去与太医们说话,安慰了我两句,又嘱咐宫女儿好生照料,便往外走去。
  我斜靠在褥子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那么高大,还是那么挺拔,伟岸如故,只是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朱棣了,也不是燕王了,他已然是皇帝了,从朱允炆的手上接过了朱元璋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江南绰约,塞外豪放,滇南古蛮,西域风情,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很快就要接受万国朝拜,用他的双手去缔造一个远迈汉唐的永乐盛世。
  可是他再也不是我的那个朱棣了。
  朱棣进京之前,朱允炆便已经把黄子澄和齐泰暗暗送出京城,让他们继续招兵,而自己却请了庆成郡主假装求和,此时,黄子澄和齐泰一定也已经得知了京中政变的事,全部躲了起来,越龙城搜索了一圈,无功而返,朱棣便派他去北平接回徐云华及王府中的家眷。因为朱棣新帝登基,一定要封了皇后之后,帝后一起举行祭天大典,如此国家既有君王,又有国母,方显繁荣昌盛。
  朱棣在这件事上似乎颇有些头疼,徐云华入主东宫好几天,才来找我,见我依旧病恹恹的没有精神,微笑道,“如今你有了我的保护,任何人都不能再拿你怎么样了,正是该享乐的时候了,为何还是这样没日没夜的不开心,一点儿也不知道保养?”
  我正在修剪从御花园荷塘边剪来的一把荷花,看到他来了,想了想,便丢下花儿,走到他身前福了福。朱棣笑着将我扶住,“怎么,跟我还多礼起来了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多礼,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做了皇帝,这里是皇宫,耳目众多,纵使你还是你,可是我却不能再和往日一般随便了,被人瞧见了,不指摘我,也会指摘你,这皇宫如今便算你的家,在家中尚不能立威,怎么在朝中服人?”
  朱棣越是听我说,越是笑,“我越发的不懂事了,渐渐地竟不如你了。你说的有礼,只是一点,你这守规矩只在明处就好,没人的时候,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拘礼。”
  我啧啧嘴,“喏,你看看,你说的话便已经是在拘礼了,还说我呢。”
  朱棣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你这个东西,越来越矫情,我都治不住你了。”说着,便伸出手像我抓来,我笑着闪躲,又往四周看了看,原来派来照顾我的几个宫女儿都已经被朱棣打发出去了,门是关着的,我不禁笑道,“青天白日的,你来就来,好端端的,干嘛吩咐人把门关了?别人指不定想着我们在做什么呢!”说着,便要去开门。
  朱棣连忙将我拉住,“别开门,我累得很,想跟你独处一会儿,不想有人打扰。”
  前些日子因为方孝孺的事,我总有些躲避朱棣,他自己心中也很清楚,这几天徐云华带着王府旧眷进宫,朱棣更是要安置他们,是以我们两人十分疏远,今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有些泛酸,便不忍再去责备,道,“定了日子吗?”
  “钦天监选了六月十七,乃是黄道吉日。”朱棣有些生疏的说道,他似乎也有些刻意的在我面前回避自己即将成为皇帝这件事。
  为了安慰他,我强笑道,“登基大典的日子既然定下来了,那就可以安心了。”
  朱棣欲言又止,走到我刚才摆弄的荷花瓶前,将那花拿出来又插上去,良久,又搭讪着说道,“这花开得不错啊。”
  我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朱棣晃过神来,抬起头来,“唔,你在这里住的还好吗?要不要给你换个大点儿的寝宫?”
  “这里比燕王府中的正房还要大,怎么会住得不好?”我笑着反问道。
  朱棣又愣住了,朝四周看了看,突然低声说道,“登基当日,也要册封皇后。”
  我顿了顿,朝他看了看,只见他脸上有些泛红,满是内疚之色,知道他是觉得对我不好启齿,便笑道,“王妃本就是娴雅尊贵之人,如今母仪天下,正是实至名归。”
  朱棣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道,“她养育了几个孩子,更是太子之母,皇后之位非他莫属,待到登基后,我立即封你为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棣说到这里,又有些冒犯了我似的,有些祈求似的问道,“好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咱们早就商讨过的,你自己如今都时时刻刻戴着面具示人,难道想把我也拉到那个漩涡之中吗?”
  朱棣长呼一口气,“看来你还是不愿意。”
  “你先把王妃及各位侧妃的位分安排了,千万不要亏待任何人,她们都是担惊受怕的守了燕王府四年,才有几天的。至于我,你知道我意不在此。”
  朱棣来的时候就很是拘谨,听我说完这番话,神色更是沮丧,好像一个孩子,拿着自己心爱的玩具送给别人,却并不受别人的喜爱一样失落。我看了心中也有些不忍,便道,“我还没想好要什么,等我想好了,必亲自去跟你讨,你可别以为就这样把我轻轻易易的打发了。”
  朱棣听我这么说,似乎好受了一些,笑道,“只要是你要的,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我都替你想办法。”
  “那如果我想要的就是天上的的星星呢?”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要的朱棣永远的给不了我,那些珍贵的东西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天上的星星吗?果然,朱棣的刚刚才有些好转的脸色,又已经变得暗沉。
  我连忙说道,“眼下我就有件事要求你。”
  朱棣看了看我,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什么事?”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多天了,想出去走走。”
  “出宫?”朱棣皱眉问道。
  “嗯。”我应了一声,又加了一句,“我也想去郊外给我爹爹扫墓,还有碧落,碧落也没了三年了。”一提到碧落,我的眼眶立即就忍不住红了。
  朱棣听我这么说,再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只好道,“我现在只怕抽不出身陪你出去。”
  “不用你陪,你要是真不放心,越龙城也可以陪我,他大约也想给我爹爹上几柱香。”
  朱棣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不过那变化稍纵即逝,良久,他才点点头,“可以。你自己安排好时间,我去吩咐越龙城。”
  我点点头,“多谢。”
  朱棣伸手,抚了抚我的肩膀,最终还是亲昵的捏了一把,笑道,“这下开心些了吗?”
  “嗯。”我笑着点点头。


第256章。5。出宫

  碧落的墓,因为有李景隆年年打理,倒显得草木齐整,很是幽然,但是再幽然,终究不过是个身后之所,活着的世界,她再也不能看一眼,她的三个孩子,她再也不能照拂。想到这些,我依旧忍不住落下泪来,在她坟前上了三炷香,稍微呆了会,才离开。
  越龙城随我骑马出来,在不远处等着我。待我出来,见我脸上有泪痕,便安慰道,“故去的人,伤心也是无用,再说她也算是值了,进的是李氏的宗祠,三个孩子也都有人好生的教养着,总比她在青楼里终其一生要好得多吧?”
  我心中难过,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骑着马,待到了爹爹的坟前,眼看着那野草长得比坟头还要高,不仔细找连坟包在哪里都找不到了,再一联想到他生前的音容笑貌,眼睛又酸楚起来,越龙城从附近农民家里借了一把铁锹,将坟头及坟边的野草全都铲了,又在坟头上加了些新土,那坟墓才终于像样了些,爹爹死的时候正是追查锦衣卫严格的时候,越龙城葬他的时候,连个正经的墓也没敢立,只是用一根木板写上名字及生卒年罢了,如今那木板早就已经腐朽了,上面的字也早就看不清了。
  越龙城叹了一口气道,“改日给天叔重新立个墓吧。”
  “我难得出宫。”我一边落泪,一边哽咽道。
  越龙城看了看我,淡然道,“我来就可以了。”
  我心中越发内疚,跪在地上烧了些纸钱,良久才站起身来,因为跪的久了,一阵头晕目眩,越龙城看出来了伸手将我扶住,“你是打算进了皇宫再也不出来了吗?”
  我迷茫的看向他,越龙城笑了笑,“能在宫里呆一天也是好的。”
  回城路上,越龙城告诉我,朱棣已经跟他提了,让他做锦衣卫指挥使,我问道,“你答应了吗?”
  越龙城笑着摇摇头,“咱们都是从锦衣卫署走出来的,里头是什么样子的,你我最清楚,从前对指挥使那个位置一直仰视,总想着伸手去够,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四年多了,难道还看不透吗?”
  “你拒绝了吗?”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越龙城。
  “唔。无官一身轻。”越龙城点点头,“咱们私下里说句话,现在和太祖开国之时,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看了看越龙城,这些年的经历,确实让他不再如当年那样意气风发,对任何事都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确实,江山虽然还是在姓朱的人手里,这政权却并不是名正言顺的由上一代皇帝传下来的,这是打出来的。
  和朱元璋打北元的性质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会和朱元璋一样,一个个的将曾经挡他路的人或者他认为将来会挡他路的人全部都除掉。方孝孺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第一个!杀戒只要开了,便再也刹不住。
  “方孝孺处死了吗?”我闭上眼睛,倒抽一口气问道。
  越龙城半晌没有回话,直到我睁开了眼睛,还在发呆。我伸手在他眼前划了划,“怎么了?”
  “他后来封了纪纲做锦衣卫总指挥使。”越龙城舒了一口气道,“与大理寺卿吏部侍郎等人一起,正在处理方孝孺的案子。”
  “锦衣卫插手了?!”我立即问道。
  越龙城点了点头,“方孝孺还没死呢。”
  “现在怎么样了呢?”
  “锦衣卫那套手段,你还不知道吗?”越龙城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他告诉我,由纪纲接手方孝孺之后,他将方孝孺的家谱翻了个底朝天,一共揪出十族血亲共八百七十三人,全都关押在大牢中,等候处斩,而已经因为方孝孺的入狱流放或者充入教坊的男男女女,已经不下千人。
  我深吸两口气,稳了稳身子,对着越龙城笑了笑,“这不算什么,对吗?”
  越龙城摇摇头笑道,“当人不算什么,皇上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当年太祖在位,光是蓝玉案和胡惟庸案光是受牵连处死的已经有三万多人了。在其位谋其事,方孝孺在这种时候如此挑衅,皇上若是不好好的把他制住,将来学着方孝孺说这番话的人会更多。”
  “悠悠众口,有时候不是靠杀戮才能堵住的。”
  越龙城看了看我,有些无奈的对我说道,“这些话你和我发发牢骚就罢了,千万别去皇上面前说,谁都可以在背地里怀疑他指摘他,你不行。如果有一天连你都要去指责他的行为,他在那个位置上,就真的难以支撑了。”
  我看了越龙城一眼,终于没有再说话,扬鞭抽了马儿一鞭,便往前骑去,越龙城也便跟了上来。到了城内,经过花满楼的时候,越龙城刻意的放慢了脚步,对我说道,“你不逛逛吗?”
  我也停顿下来,朝秦淮河畔看了看,两岸杨柳依依,开满了红白交映的夹竹桃花儿。月芝曾经站在花满楼的阁楼上,一手端着一杯女儿红慢慢品着,一手指着那些夹竹桃告诉我,“那些花儿开得虽美,却有剧毒,倘若不幸吞食,十有*便是要命丧当场的。所以周围的年轻父母们从不让小孩子靠近河畔,一是为了躲开河水,二便是为了躲开这些毒物。”
  美好的表面下有时候隐藏的都是污秽不堪,站在局外的人是不会看到的。百姓们经历了四年的担惊受怕和苛捐杂税之后,管他谁是皇帝,只要日子太平就好。这不,秦淮河又热闹了起来。
  看了良久,我回身对越龙城说道,“走吧,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
  越龙城颇有深意的看了看我,便骑到我的前头去了,在前面慢悠悠的晃荡着带路。没过多久,我便觉得路途越来越熟悉,不由问道,“前面不远不就是锦衣卫署了吗?”
  越龙城回身嘻嘻一笑,“难为你还记得啊。”
  “你这是在酸我吗?”我不高兴的说道,已经将马赶到他的前面,自顾自先冲到了锦衣卫署门前,抬头看着那熟悉的四个大字,心中感慨万千,再伸头往里一看,却觉物是人非。
  “什么人!锦衣卫署重地,是你随随便便便能探头进去看的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飞鱼服,戴着圆头乌纱帽,一手怒指着我呵斥,另一只手却已经伸向了腰间的绣春刀,那神情,那动作,都是我极其熟悉的。像越龙城,像自己,像爹爹,更像我认识的没一个锦衣卫。他们在捍卫自己心中神圣的职责。
  见我不说话,那人有些愤怒,已经拔出刀冲了出来,就在这时,越龙城赶了上来,对着他掏出一块腰牌,那人一看,惊慌失措,连忙跪下磕头,“大人,小认有眼不识泰山!小人错了!还望大人海涵。”
  越龙城还没来得及与他敷衍,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听了,皱眉问道,“里面是什么声音?”
  那跪在地上的小锦衣卫答道,“这是方贼的家人在被行刑。”
  我下得马来,怒道,“为什么撒谎?!行刑都是在菜市口,哪里有在锦衣卫署里行刑的说法?”
  小锦衣卫连忙对着我也磕头,“小人没有撒谎,这是指挥使大人吩咐的,每天在方贼面前杀他一个家眷,直到方贼认错为止。方贼被指挥使大人从刑部接到了锦衣卫署,自然他的家眷就要在这里行刑了。”
  我脸色铁青,气愤的问道,“这是指挥使大人擅自下的命令吗?!”
  “方贼乃是朝廷重犯,皇上亲自下令逮捕的,指挥使大人怎么敢擅自下这样的命令?他在朝堂之上侮辱国君,本就是大逆不道,还死不悔改,更是可恶。这都是皇上的意思,一定要逼得他认错为止。”
  我回首看了看越龙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在告诉我,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我骑上马去,迅速的往皇宫骑去,越龙城旋即便追了上来,对着我吼道,“你可不要发疯,若是以前,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现在,他是皇帝,君无戏言,他说出来的话,纵是他自己后悔了,也没有收回成命的可能。”
  我将速度放慢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做,明明知道了,还要装作不知?方孝孺有错,已经罚了,连带着他的十族都已经罚了,诛十族确实说他自找,可是当着他的面,一个个的杀他的亲人,这是一个开明的皇帝该做的事吗?”
  “无所谓开明不开明,如果江山都坐不稳,开明又有什么用?”越龙城这一句话便把我所有的气都卸了下来。是啊,朱棣如若此时不立威,将来怎么面对那些要反他的人呢?


第257章。6。登基

  转眼即是登基大典,这一日京中花团锦簇,歌舞升平。朱棣在这一天登基,徐云华在这一天册封皇后。这两项大典,乃是大明开国以后制定的最高庆典,史称金凤颁诏。而诏书分两册,分别为朱棣的称帝“登极诏”和徐云华的封后“颁恩诏”。
  朱棣前一天晚上来问我要不要参加大典,我借口身体不适拒绝了,朱棣便也没有太强求,陪我吃了一顿饭便罢了。
  第二日,我在自己的宫中,便能听到外面的鞭响及众臣朝拜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震天的彩炮之声。
  徐云华进京的时候将北平城内燕王府中除了留下几个看门的管家,其他人全部都带来了。宝儿和珠儿也全都进了宫,朱棣想着从前她们伺候过我,便全都拨到我的小殿之内了。我住的这个地方乃是一个极小的偏殿,不过有个好处,就是离养心殿很近,朱棣想要过来,走个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是以我一直不想搬走,他自己总是提给我换大殿的事,也因为这个原因迟迟不愿真的去办。
  珠儿好热闹,一早就盛装跟着已经回京的三保去看开国盛典了,而宝儿不爱这些场面,便在寝宫内陪我,一边做着针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着这几年燕王府内的事。我听着那些事,好像听着别人的故事的,飘摇而虚无。宝儿是个很有眼力劲的女孩子,见我不是很感兴趣,便打个岔不再说了。
  我看了看宝儿,突然想到她今年也已经二十五岁了,按说已经按照宫内的老规矩放出去了,便问道,“宝儿,你还有什么亲戚吗?”
  宝儿一愣,旋即苦笑道,“我是三保哥救下来带回燕王府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说爹妈老子是谁了,我哪里还有什么亲戚?”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宝儿忽然放下手中的活计,泪汪汪的朝我看来,“小姐,您是准备把我放出宫去吗?”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更猜不到她会如此伤感,连忙搭讪着笑道,“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不必伤感。”
  宝儿忍住哽咽,瞅了瞅我,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身子深深的伏到地面上,道,“小姐,宝儿知道您不过是白问我一句,可是我自己心里也有个底,这些年是因为王爷靖难。”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重新道,“我这嘴该打了,这几年,是皇上在靖难,皇后娘娘在北平也没有心情管我们这些奴才,如若我们皇上好生的做着王爷,只怕早也把我随便配了个小厮了,现在咱们都到了宫中,规矩更是大了,宫女儿们都是到了二十五岁便要打发出去,或嫁人或回娘家,我如今既然也到了这里,便要守这里的规矩。可是我是个无家可归的,若是嫁人,虽说我是个下人,但总也是一辈子的事,宝儿不想随随便便便被指了个连面儿也没见过的臭男人嫁了,了此一生。”
  宝儿说到后面,已经是哽咽难言,“宝儿既不想嫁人,也不想走,还请小姐多庇佑。”说着,又是对我深深一拜。
  我连忙将她拉起来,拿了帕子将她的脸颊细细的擦了擦,轻声说道,“按说,你不能这么执着,你瞧珠儿在王府便嫁了人,如今她男人做了御前侍卫,她自己在咱们这里做掌宫姑姑,惹多少人羡慕呢?这是皇上开了大恩的,你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若是开口,一定也是按照珠儿的例来,只是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你的归宿我一定帮你安排好。”
  宝儿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挥挥手,说道,“我这会子头略有些疼,你先下去坐坐,等我好些了,便唤你。”
  宝儿听我这么说,便也不想聒噪我,将自己的针线篓子收拾了一下带下去了。
  被宝儿这么一哭一闹,我心里有些闷闷的。她对三保那点意思,在王府中,便已经全府皆知的,三保其实也挺喜欢她,只是当年徐云华以三保乃是阉身为借口,力阻他们的婚事,其实这些年,背后的指点,并不是没有,只是宝儿乃是一个不很在意旁人眼光的女子,又或许她很是在乎,只是放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是现在,规矩在这里,她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所以以她那么刚烈的性子,竟会如此无助的求助于我。她服侍了我一场,我把她看得和珠儿一样,都是当妹妹看待的,此时,我也不得不出面将她解决这个问题。如此想着,心里好像下了个大决心似的,便兀自点了点头,点完头,自己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点头给谁看呢?
  大明朝女子到了时年十四岁,父母便要为其谋划婚事,十七八岁便带着两三个孩子也是常有的事,有的州府为了人丁兴旺,更是有规定,如若子女达到年龄并未嫁娶,父母是要受责罚的。连宝儿这样的姑娘都开始为自己的归宿忧虑了,她尚且可以求我,那我自己呢?
  在这里,我渐渐地活得有些糊涂了,有时候还会刻意的不去想自己的年龄,可是终究算下来,赫连漪的年纪已经是二十有六了,一直这样没名没分的跟在朱棣身边,有多少人在背后说闲话的,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就拿战中朱棣抛下大营,独自去滕州接我这件事,就已经让当时那些大将们极其不满,旁人就不说了,第一大将朱能便第一个瞧不上我。
  可是我的归宿,难道真的是向朱棣求一个妃位,然后和徐云华一样,披绫裹缎穿金戴银在这皇宫之中了此余生吗?连越龙城这样从前被权势迷了眼的人,经过这四年,都已经砍开了权势不过是一场云烟,拒绝了朱棣许给他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的官阶,我又要这些做什么呢?
  正想着这些,珠儿已经连蹦带跳的回来了,她满脸红光,看起来兴奋极了,一进门,连行礼都忘了,就道,“哎呀我的亲娘!小姐!让您去看,您不去,这下您可亏大了!”
  我勉强笑道,“你看到了什么,这样高兴?”
  “王爷……皇上今儿个有多威风,您就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的!那龙袍在他身上,好似天生为他做的一般,皇后娘娘今儿戴着九龙四凤冠、穿着翟衣,也是雍容极了!下面那些来朝拜的官员也都一个个盛装,好不华贵!最妙的事还不是这个,除了咱们大明朝的官员,还有好些外邦的使节带着贡品前来恭贺皇上登基皇后册封呢,那些人,胡子头发都是打着卷儿的,还有些人的头发都不是跟咱们一样的颜色,有黄的,红的,还有褐色的!更骑的是,他们一个个都是高鼻梁,绿眼睛,又穿着奇装异服,咱们都在后面指着那些人笑呢,说他们跟咱们养的猫儿似的,是绿眼睛。”珠儿自从嫁做人妇,性格开朗了许多,这时候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整个屋子内都因为她一个人热闹了起来。
  我也不禁真的高兴起来,“你就光顾着看那些金发碧眼的外邦人了吗?”
  “哪有,我还光看着咱们皇上怎么对那些外邦人示威,告诉他们,只要一直对咱们大明忠诚,每年按时进贡,咱们大明就会保护他们不受外贼入侵。小姐您不知道,皇上说那番话的神情和气势!简直比太祖在时还要威风!”
  我连忙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别得意忘形了,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珠儿脸一红,“知道了。”
  “大典结束了吗?”
  “放完烟炮就结束了,这会儿估计要去赐宴了。”
  我“唔”了一声,“你也回去歇着吧,闹了一上午,也该累了。”
  “小姐您不要伺候吗?宝儿也不在,我也不在,您要是要茶要水……”
  “不必。”
  珠儿这才退了出去。我一个人便这么呆呆坐着胡思乱想,连珠儿送来的两餐饭都一口没动,直到天黑。朱棣今日一定忙得脚不沾地,想来也是不会来找我了。我心里难受的很,便早早的洗漱了准备上床睡觉,将将卸了薄妆,准备上床,忽听得门一声响,一个人影走了进来,背着烛光,并瞧不清脸面,但是那明黄的服饰,我已经才出了他的身份了。
  “皇上,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朱棣低声“嘘”了一声,直到走到我床边,才柔声道,“这么早就睡下了吗?”
  我准备用双手撑着身子起身,他却伸手将我扶了起来,我笑了笑道,“一时间改口倒是有些不习惯。”
  “你爱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何必随他们呢?”
  我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今儿累吗?”


第258章。7。拥有

  “你今儿还好吗?”朱棣反手握住我的手反问道。
  我扑哧一笑,“你这话问的,难道你离开我一天罢了,我就不好起来?”
  朱棣装出一副失落的模样,“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见他这样,我终于忍不住伸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像个小孩子一般,几乎贴在他面前,撒娇撒痴道,“那你又不能无时无刻不陪着我,我还能天天打滚撒泼的闹吗?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些消遣罢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不在,你都玩了什么好玩的了?”
  “哪里啊,我不过说说罢了,你便听风就是雨。我不过和宝儿在一处做做针线聊聊天儿罢了。”我故作生气样子,扭过头鼓着腮帮子说道。
  朱棣笑了笑,“宝儿那丫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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