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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识胭脂红-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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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言怔忡,他却喜形于色。
宫中上下皆知。当今圣上明明有了不止一个孩子了,可似乎头一次如此高兴。也是,皇后无过,说废就废了。听说,只是因为那个女子看上了那顶后冠。传言不知真假,因为没有几人有机会能得见那女子真容。可圣上最近迷上了一个女人却是真的。
明黄纱幔轻轻飘,他抚过她的小腹。时,雪白的肚皮在他掌下,已经像只小球。身上松松的一副粉面桃花已经要遮掩不住。
她低头,长睫落影,看那温热大掌在自己身上流连。
他撑着身子在她耳边问道,“雪儿在想谁?”
自知自己有孕后,她便一直都不怎么说话。虽然依旧不想吃饭,可她还是努力吃了不少。
“孩子都有了。我想别人还有用么?”
依旧是没什么好气,可他听了却分外愉悦。
“这才乖。”
桃花落尽,他俯身急急吻她。她有些难受,一边躲着他,还在锦被里的双腿却不自觉屈起。他第一次没有勉强她。随后的日子,除了朝上,就是在沁芳宫。连她吃饭沐浴都要他亲手。
她总叹道,“你有那么多孩子了。”
他总说,“嗯。”
他的确是有很多孩子了,可那又怎样。她肚子里的这个,注定要来接手他的江山。
她听了笑说,“若我生的是女儿呢?”
“余生还长,那就给朕生出儿子为止。”
一切终于都如了他的愿,他抱着她给他生的孩子,叫他小九。
小九一落地,得他赐名,“萧驰。”
她听了摇摇头,说,“不好,太动荡了,换一个吧。”
向来,给皇子赐名,不管他取的是什么名字,那些妃子哪个不是欣喜受了,何曾轮得到女子插嘴。
他却亲自抱着襁褓里的小九,笑道,“既然雪儿不喜欢,那就给小九换一个。”
床上女子又说。“池,池水的池吧。”
没想到他轻易点了头,“好。萧池。”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温润内敛,波澜不惊,可他终究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如自己一样的,于是又给他赐了字,“惊澜。”
他好像要将世间一切气势都给这个小小婴孩。
小皇子降生,还有一件事备受关注,那就是给小皇子的出生礼。出生礼虽小,可终将伴随每个皇子一生。不仅如此,这皇子得的是什么,更与背后那个女人有关。
有些期许,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大家都等着呢。都等着看圣上给这九皇子的礼物是什么。
惟独那个女子。似乎一点都不期待。她只恨不得从早到晚将小小婴孩都抱在怀里。
三两天过去了,谁也没听说,这圣上给九皇子的是什么。
可徐公公却看见,这圣上竟亲自拿了一柄小刀,在御用朱笔一端刻了一个“澜”字。
这御批天下的朱笔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难道这圣上要给九皇子的是…………………
徐公公垂首立在一侧,未敢说话。
前朝,他依旧说一不二,可一回到沁芳宫,他又温和成了另一个人。
一进沁芳宫,他将孩子从她怀里接了,取了那支他亲手刻好的朱笔,往那嫩生生的小手里递。
小婴儿很解他的意思,明明还不太会抓东西,却稳稳将他给的笔握在了手里。
他见了很是满意,笑道,“帷幄风云,睿驭天下。这小九,不愧是朕的孩子,注定要与朕一模一样。”
他以为,她的心就算不在自己身上,一定会在他的小九身上。
几年过去,他将她深藏于沁芳之中,前朝依旧没什么人见过她。可她对他,的确是温顺许多,也会每天带着小九等他回来用膳。他以为,她早就抵挡不住朝夕相处的流年,身心终于都是他的了。
可他万没想到,二月初十,她借他给的恩宠,以临泉寺上香为名,私会护国候。
他更不知道的是,那日,她一入寺,一炷香还没敬完,便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那人不顾青梅竹马的情分,就在寺庙大佛之后,封了她的穴。
地面冰冷,她流着泪张嘴嗫嚅,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年少便相识,就算几年未见,护国候还是一下便懂了她的意思。
她说的是。不要。
这无声的哭喊,越是撕心裂肺,他越怒火中烧。
护国候低头看着她,一手用力扣上了她的脖子。
这女子,本该是他的妻,却被那至高无上的人捧在手心里,皇后一做便是数年。而此刻,她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拼了命的拒绝他的触碰。
她当然拗不过他。
衣衫散落,她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肯放过她。站起身来,低头看那蜷缩在地上的女子,一双眼睛空洞得除了泪还是泪。
他一边理好自己的衣衫,一边冷声叫她一声,“皇后娘娘,微臣可还能让您满意?”
她其实一直都很想问问他,多年前那天,她被人带走的时候,他为什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既然他早就选择了放弃,也娶了妻,为什么现在又要………………
沁芳宫,她一人坐了许久,连他进来,她都好像没听到一样。
她一直低着头,连他的眼神都不敢看。
他却掐了她的下巴,不过一眼,眉头一蹙,似乎觉出不对。他便要动手解她的衣裳。
她疯了一样躲着他,“别碰我!”
她的情绪,他都有数,可她此时,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惊骇痛苦,似怕极了他。她只扯着自己的衣裳一个劲儿往墙角缩。
他竟然没有勉强她,在床侧坐下来,“好,朕答应你,不动你。雪儿,你先过来。”
她看了看他,依旧低着头没动。
他只好又说了一遍,“朕对你说的话,作数。”
她这才往他身边挪了挪。
他将她抱进怀里。她却一下浑身都僵硬。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强忍着脾气,耐心安抚,“雪儿跟朕说实话,今天下午见谁了?”
她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在他肩头哭。
他派的暗卫都被杀了,一个活口都没回来,当朝有几个能有如此本事的,他连想都不用想。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却不愿再想了。
他在等她亲口跟他说。只要她开口,他立刻便要那人的命。
可她没有,无论那人如何伤她,她还是选择了保护那个男人。
后来,无论他怎么打她,她都不松口,也不跟他承认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不说他就不知道么,他日日与她相伴,她的一丝一毫他都知道。
圣上只觉得,最近头愈发地疼了,每每一来这沁芳宫,就疼得更厉害。可他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来的愈发频繁。
此时在往妆镜前一看,她明明就坐在那里,回头瞪他一眼,嗔他一声,“强盗!”
“雪儿?”
他匆忙起身,不小心碰落了手边的茶盏,脆声入耳,再抬头,她已经又不见了。
他扶着桌角摇摇头,身形竟显出几分佝偻。
与她吵吵闹闹十几年,他还以为他赢了。你看,她不仅日日睡在他身侧,还为他生了个儿子。这世上,只要他想要,就没有什么得不到。天下如此,女人也一样。
可最后,他才发现,与她交手,他其实从未赢过。她不过是避而不见,他就几十年不得安宁。
她终于,不用日日面对他这个强盗了。
那她,可是见到她的君子了?
似乎,他再有本事,如今也管不着他们了。手上一用力,扶着的桌角竟然被他掰裂一块。急咳几声,带出几缕血丝。
出了沁芳宫,他急急召了徐公公来。
“女人而已,他还年轻,万不能伶仃一生。沁芳宫,就此封了吧。”
既然她从来无情,他又何必念念不忘。
出了沁芳宫,他猛然想起那夜,他打了夏雪瑶,萧池深夜进宫来,那个叶棠就跪在他身边。他当时明明告诉过小九的,这最容不下,也最不能容的,便是背叛。他既要接掌天下,便总得学会这些。
眸子一眯,他又吩咐徐公公,“还有,你过几日再去一趟他府上,只要那个叶棠没死,就给朕带进宫来。”
小九下不去手,那就他亲自来。
九王府,萧池一人坐在书房里,瓶上色刚调好,轻轻一落,觉得不对,又擦了重来。来来回回,擦了画,画了又擦,反复几次,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对。
明明她不太懂调色,可这简单樱桃的红,无论他怎么调,居然都与她的不一样。她画的樱桃,形状虽然不是很规整,可此时一想,那颜色似乎独特得很。
她向来没有什么技法,下笔全凭喜好,贵在生动灵气,这他是知道的。可他亲自将水墨颜料配比换了几次。竟然都不对。
那瓷上樱桃红,她究竟是怎么调出来的。
承译进来,已经在一旁候了一会儿了。
只见这九王爷雪白衣袖轻挽,眉头锁了又舒,最后干脆站起来,在案前走来走去。翠叶已绽,这就差两颗红艳艳的樱桃了。
“奇了怪了。”
承译原本是想等他将这一只瓶子画完再说的,可见这九王爷徘徊半天,瓶子上还是干干净净。
已经耽搁了一会儿,这人都还在九王府外候着呢。承译忍不住小声提醒他说,“爷,这宫里送来的人………………”
萧池围着那张新送来没多久的书案走了两圈,连头都未抬,只说,“不要,哪来回哪去。”
承译早就想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可徐公公亲自送了几个女人来,听说个个都是难得的倾城绝色,且能歌善舞身怀绝技,还说这是圣意。承译想了想,没让徐公公进门,自己先进来问问。
承译才不管是不是圣意,在九王府,只要九王爷说不行,便谁都进不来这门。
“是。”
承译出门,正要将徐公公遣走。
萧池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叫住了他,“等等。”
“爷。”
只见九王爷放下手中的小瓶子。低头一沉吟,唇角似一勾,又说,“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留下吧。”
直到最后,他将桌上色盘都亲手洗了,又反复试了几次。饶他落笔泼墨从不犹豫的人,还是没能调出他想要的颜色来。
九王府里到底是多了几个女人。
揽月之高,修琉璃阶,白玉台,以观歌舞。
九王府上下皆知,九王爷不好笙歌燕舞。莫说歌姬女子,九王妃来之前,府里的女佣人都是少数,且年长者居多。她们多是自辟了宅子就在这里了。
所以,这揽月高台建成后就一直搁置。直到今日,才终于派上了用场。
管弦丝竹就绪,一众已经准备好。
揽月在室外,琉璃清寒,奉命从宫中来九王府的几个女子已经换好了衣裳,雪纱水袖,半月腰封将腰肢一缠,身形未动便见轻盈窈窕。这几个女子正齐齐跪在阶下候着。
眼看时辰已经到了,九王爷说今日要来揽月的,所以她们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可跪到现在,都未见九王爷的影子。
府上人听说九王府今夜有歌舞,且九王爷没说他们不能来看,一众便都在揽月台附近寻了地方,一齐等着。
“啧啧,不愧是宫中来的,哪怕同样是歌姬,又岂是坊间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那可不,这几个女子,倾城绝色,光是跪着便是娇娇无力,简直心疼又养眼。”
悄声议论的几人低声哄笑,有人打趣道,“去,没见过世面。”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那几个女子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就要跪不住了。
为首一位,名唤芙淑,一袭纱裙,上绣彩蝶穿花。轻一抬头,又见白皙额间一抹嫣红朱砂,更添几分妖娆。此时,芙淑只觉得膝盖冰冷僵硬。想她们奉命来这九王府,可不是来白白挨冻的。
再说这九王爷,她虽没见过,可早就听说病秧子一个,连朝都上不得。想她芙淑什么权贵没见过,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以笑相迎,宫里宫外,那些权贵官阶不论高低,还没有一位待她如此。就连圣上仁慈,也未如此过。
芙淑轻一抬眸,见不远处一少年正着一身黑缎,正负手站在琉璃阶旁。那人她认得,就是领她们进来九王府的小管家。
几个女子仍旧跪着,只芙淑起身,柳腰一转,莲步轻移,裙袂随身飘,带起阵阵香粉浓郁。几步走到承译跟前,眼眸一眯,婉转低笑,柔声道,“姑娘们身子弱。这九王爷身子不济,当是知道风寒苦的,难道他就如此忍心?”
这言辞轻佻不敬,芙淑只见这小管家眉头一蹙,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看她的眼神冷冽,只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来,“大胆!”
她好言好语同他说话,想不到却碰了颗不解风情的钉子。芙淑站在原地暗忖,不想九王府这小管家年纪不大,却油盐不进。
人群后,一棵歪歪扭扭的树边上,倚着和风。
和风瞥了一眼揽月台,见那女子莫名在承译那里吃了瘪,冷笑一声,随口吐出几个瓜子壳来。
那个小管家,他缠了许多年,若是好说话就不是小管家了。
☆、091 胭脂朱砂
从和风嘴里吐出来的瓜子壳落在一片枯草上,一个女子脚边不远处。这地方站着这么多人,别人都没说什么,惟独那个女子,冷哼一声,嫌恶看他一眼。
和风一瞧,原来是许芳苓。
平心而论,许芳苓与他什么过节都没有,可他就是跟她合不来。一想到常五上次二话不说,一掷千金为她买什么云丝锦,她却悉数裁开了铺在了桌子上,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也是那次,他不过多说了两句,常五居然为了这样的女人不惜跟他动手。要知道,常五那条命可是他跟阎王抢回来的。
没想到,这女人又来了。看来,还是对九王爷不死心啊。看着许芳苓一笑,和风将手里的瓜子又吃了几颗,朝着她脚边将瓜子壳狠狠一吐。
许芳苓冷哼一声,杏眼一瞪,知和风是冲着自己。这里是九王府,她发作不得。只好甩了和风一个白眼便换了地方。
揽月台下,芙淑见承译说完便将她当做了空气,目光越过她,兀自站在一旁候着。
忽然,芙淑见这九王府的管家身子一正,朝她身后微微低头躬身。
芙淑转身,见不远处有一男子,着白衣,边镶青蓝,锦绣金翅鸟的暗纹,不密不疏,非金非红,而是选了极其清浅的蓝。
芙淑只觉得,色虽清淡,却已胜过任何锦衣华服。可她不知道,眼前所见不过是金翅一羽,一幅纹样,他身上的不过一角,真正的锦绣都在另一人身上。
再看那男子正缓步,灯火阑珊里,踏辉而来。若是执笔平宣,他当即便能入画,连丝毫润色都不需要。
九王府上上下下皆早就见惯了,这就是他们的九王爷。且他平日就是如此,看似清冷,其实平易近人,很好说话。
是以,揽月台附近,九王府的人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芙淑却看着走近的萧池一时没动。直到承译一躬身,低声唤了一声“爷。”
芙淑仍旧没回过神来,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在盯着萧池看。府里规矩少,底下众人已经有人开始掩面低笑。笑那个女子一见了他们家九爷,先前与承译的那些气势都没了,像换了一个人。
这下,芙淑终于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她匆忙跪在那男子跟前。
可那男子脚下并未停,绕过了她,不疾不徐,踏上琉璃阶,负手轻上揽月,飘渺轻逸若谪仙。
芙淑悄悄抬头,看着他背影挺拔,不是说这九王爷病弱不堪么,怎么……………
又听得那男子声音传来,“是本王来晚了,开始吧。”
夜比水凉,明明短短几个字,没有任何情绪,她却觉得那声音里,透着温淡好听。
“是。”
揽月上置办齐全,软座,瓜果。热茶,一应俱全。萧池缓缓坐下来,随手拿了一个暖炉在手心里把玩。
小小铜炉,炉身上却镂刻星云,别致精巧。
揽月之上,几位宫中来的歌姬腰身轻旋,柔若无骨。底下人皆不由惊叹,芙淑衣袖半遮面,眼角轻抬,发觉惟独那个九王爷,目光清越,不见丝毫波澜,亦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那平淡神情,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在看歌舞。
同样在看他的不只芙淑,还有隐在看热闹人群里的许芳苓。
其实,九王爷不过是还在想,那天青的瓷瓶上,时雨过后的新鲜樱桃红,究竟是如何调出来的。
手中丝带一扬,底下喝彩声不断。唯芙淑到了他近前,柔软腰肢于他脚边轻轻一跪一伏,身子稍倾,眉间朱砂似乎愈发鲜艳了。
纤纤白臂隐在轻纱里,沉腰婉转之际,手掌一翻,指上丹蔻正浓,只见掌心中居然现了一杯酒。
盛酒盏子是鲜少见的轻巧,置于掌心刚刚好。
这娇柔艳丽的臣服讨好,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是以,她这一杯酒,连圣上都未拒绝过。
且每次舞前,她都会事先打听清楚。这朝上谁爱醇厚墨酿,谁爱酸甜果酒,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歌姬如流水,芙淑不算绝色,可唯她能长盛,凭的不过是一个心思细腻。那些男人在想什么,她仔细琢磨几番,便能猜出个大概。
这次,这小小的盏子里,盛的是最烈的烟花烧。
就算只有一口,可她的掌中酒,粉香醉人,总能让人难忘。
果然。九王爷伸手从她掌心里捏了那个小盏子。
芙淑一笑,眉心朱砂月下正妖。这男子也许的确不爱歌舞,可他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与别人一样,也逃不过她的这一盏酒。
谁知,只见九王爷眉目一敛,雪袖一抬,她那小盏子便落下了揽月台。
霎时间,丝竹声咽,几个女子也不跳了,就地跪着。
芙淑亦俯身。心中奇怪,九王爷爱烟花烧,难道错了?
可就算错了,不过是酒一口,他不喝就算了,何必要如此。
又见九王爷未动声色,可在场谁都能感觉到,他明明已经不悦,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起身缓步下了揽月。
他走后,承译才同芙淑说,“莫说烟花烧,九王爷早就不喝酒了,无论多浅淡,只要是酒,他就一滴都不沾。”
芙淑奇怪,难道是她的消息出了错?
“我怎么没听说?”
承译听了,眉毛一挑,又说,“呵,你?”
这九王爷,就算承译天天跟在他身边。尚不能全部都知道个清楚,何况一个外人。外人对他所知,不过皮毛,而且就这点皮毛,也没几句是真的。
承译也懒得同她解释,只说,“今日就到这里,明日继续。”
承译说完也匆匆回了。
向来歌舞不离酒,承译走后,芙淑还是想不明白那男人心思。于是走近高台案前细看,发觉长案上盏未凉。且真如那个管家所说,皆是茶水。
地窖里,叶棠正趴在床上,逗着那只小白鸟。
信灵认路,自来过一次后便记住了地方。夜幕一降,寒风一起,它也不往房里钻了,径自从南边小窗里钻了进来。反正,这里也一样暖和。
小东西正站在叶棠的枕上。叶棠伸手戳了戳它圆滚滚的小身子,身上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她反而一点都不困。
没多久,那小东西就被她戳烦了,肥肥的小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可惜还是挪得不够远,没能逃过她的魔掌,又被她抓进了手心里。
这地窖里的确是没什么能让她打发时间的,她就抓着信灵,一会捏捏,一会儿戳戳。最后实在没意思,她站到那扇小窗下,一抬头,发觉连月都看不见了。
她有些烦躁,已经整整一天没人跟她说话了,今天这么晚了,他该不会不来了吧。长夜清寂,在这地窖里,灯火通明,她倒是也不怎么怕了。不过,今夜似乎能听见丝竹声声。
脚上伤容不得她多站,于是她又坐会床边上,看着自己裙摆上无数只形态各异的宝蓝金翅鸟,层层叠叠。
这衣裳在地窖里显得愈发华丽了。她伸手往衣料上一摸,呵,连金翅鸟的羽毛都是一针一线手工绣出来的。颜色渐次变。每三两针便要换一种绣线才不显突兀。
她叹了口气,这绣工花了那么多心思制成的衣裳她只能穿着待在地窖里。
双腿一伸,她又看见了自己的脚。脚上的纱布,还是九王爷亲手给包的。
她突然就想起来,他将自己的脚放进手心里的时候。
她不过轻哼一声,他便转过头来问是不是弄疼她了。
叶棠似乎从没想过,就算这九王爷脾气再好,是不是真的好到可以轻易给一个女子耐心包扎脚上伤口。
正因为她爱过,她知道爱是怎么回事,此时再想,难道这九王爷对她…………………
这想法一萌生。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随即摇摇头。
她清楚记得他说过,他待自己好,是因为她是九王妃。若他娶的不是她,他也会待别人一样好。
况且,这天下随便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像她一样,又脏又能惹麻烦,他应该会更喜欢才对。
她正坐着出神,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喂,九王妃?”
这地窖寂静了一整天了,一丝声音都没有,连她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叶棠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四周一看,又听那声音说,“哎呦,小姑奶奶笨死了,我在这儿呢!”
叶棠这才抬头,看见了趴在枯草上的和风。他也不嫌脏,为了看看他,一定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叶棠下了床,跑到窗户跟前。抬头看他,“和风!”
那歌舞着实没什么可看的,何况还有许芳苓在,他站了一会儿便走了,这会儿笑说,“知道你无聊,就来跟你说说话。”说着,和风一努嘴,“你的脚,要记得按时换药。”
叶棠点点头,“你放心吧,九王爷每天都………………”
她说了一半,突然不在说了,转而又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和风冷哼一声,想起萧池正坐在揽月台上看那几个歌姬,还有那个承译,没好气道,“他啊,揽月台上呢。”
“揽月台?”
“嗯。”听得些许声响,原来是丝竹声停了,和风一瞧,见那些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回了,便说,“我得走了,改日在来看你。”
叶棠见和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腿上枯草,匆匆走了。这偌大地窖,又回归了寂静。
歌舞一散,萧池从揽月台上下来,没走多远便碰上了许芳苓。
叶家兄妹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娶的九王妃更是站在城墙上当着众多百姓亲口承认了。许芳苓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来九王府看看他。
月照花林。石板蜿蜒,他一人占了正中央的位置缓缓走着,许芳苓只好差他一步跟在他身边。
快到了花林尽头,许芳苓看这九王爷没有同她开口的意思,只好说,“你宁愿一人深夜笙歌,也不愿去醉雀楼了,是吗?”
又见他却像没听见一样,仍旧默默走着。
许芳苓咬了咬牙,又说,“叶家兄妹的事。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再怎么说,她曾是你枕边的人,我知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许芳苓干脆绕过他,挡在他面前。
“我知我比不上将军府小姐,可是至少,我身心干净,永不会背叛你。”
面前去路被人挡了,他只能停下来,看了看面前的许芳苓。
明明许芳苓跟了他一路,一路上与他说了许多话,他一句都不答不说,可看他此时的神情,好像是才刚发现许芳苓的存在一样。
目光平和,不言不笑,他站在她面前,低温平静得好像与这周遭的空气融为一体了。若非他太过惹眼,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看见许芳苓,他似乎在努力回想她刚刚说了什么。
终于想起来了,她好像说她永远不会背叛他。
这姑娘家狠下心才能说出口的表白,依旧未能激起他半点涟漪。
这九王爷只说,“我已经有妻了。”他顿了顿,又说。“天晚了,你若需人送,便去找承译,他会安排。”
许芳苓看着他绕过自己,就好像吩咐承译,安排人送她回去,就是他不将她当做陌路的最大区别了。
她在他身后冷声道,“若我不想回去呢?”
他连头也未回,“府里有现成厢房,你随便。”
许芳苓看他缓缓远去,他的确还是以前的样子,似乎跟谁也不愿多说,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他与她的话也不多,她总以为,他待她已经是特别了。若是别人,未必能得他如此。
许芳苓低头暗忖,她忽然很想知道,他与那个叶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再一抬头,又见他已经折了回来,到了他面前。
她以为他后悔了,谁承想他却说。“拿来。”
许芳苓不知他要什么,“什么?”
“大寒那天,你从书房里拿走的东西。”
许芳苓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她拿走的那枚棠花钗。
“难道那不是……………”
“不是给你的。”
许芳苓将头一扭,“我没戴在身上。”
“那就明日。”
他说话一向简单明了,不容置喙。
这么晚了,许芳苓看着萧池并未回房。穿过花林,往北边去了。
九王府虽大,可宅院建的集中,北边除了一个柴房和一个地窖似乎就没别的了,他去那里做什么。
连信灵都将脑袋埋进翅里了,叶棠依旧坐在床上,睡意全无。突然觉得脚上他缠的纱布有些碍眼,三两下便给拆了。
拆了纱布,叶棠重新试着往地上站。
没想到才站起来,萧池就来了。
他一进来,便看见了散落在她脚边的纱布。
果然,他不过晚来了一会儿。
她站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脚,一抬头才看见他。
萧池有种错觉,她抬头看见他的一瞬间,轻哼一声,似乎是在怪他。怪他来晚了。
快步到了她跟前,将她抱回床边上坐着,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来。
她一身的衣裳还未换下来,直到此刻,她坐在他身侧,一幅金翅呈祥才算完整。
顺势拿了她的那只还未好利索的脚丫,托在自己手心里。
“谁准你拆纱布的?还有,谁准你下床走路的,嗯?”
他也没准备真的怪她,因为知她一定一个人坐不住。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旁边小案上重新拿了药和新的纱布,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口,熟练上药,包扎。
从他进来,她就没同他说话。结一系好,他顺势捏了捏她的腿。
“下次在不听话,我可不客气了。”
他的警告,她也没当回事。
萧池想起一件事来,就是他调了一整天也没调出来的樱桃红,这下可得好好问问她。
“叶棠,我有件事要问你。你画樱桃用的红色,不浓不艳。红润又清透,如雨水洗过。这颜色,你是怎么调出来的?”
叶棠并不知道,他命人买了许多瓶瓶罐罐回来,且正每日在书房里,模仿她的笔迹,想复原她的心血。
不知他为何会问起这个,但听他提起了樱桃红,叶棠朝他一笑,而后又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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