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未识胭脂红-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雨下得比刚出来大了些,距离也有些远,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骑在马上的人。
红衣骏马,他正轩昂。她不会认错,那就是叶修庭。
叶修庭今日大婚,娶的正是郡主李知蔓。
自叶棠走后,叶修庭整日酒不离口,似乎连家都很少回。老将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立刻让李知蔓进门,好让儿子安心过日子。毕竟,叶家只有叶修庭这么一个儿子。
老将军以为,给叶修庭一个女人,便能让他尽早迷途知返了。可他哪里知道,早在他看不见的日子里。那所谓祸害的毒瘤早就入了他儿子的骨髓肺腑,没得救了。
怕生了枝节,与宫中接洽的过程几乎没有让叶修庭知道。直到圣旨一下,日子一定,叶修庭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了。
此时此刻,站在观景楼顶的叶棠眼里只有那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的人,没注意一个白色身影已经到了观景楼脚下,正抬头看着她。
萧池一抬头,看见她,手里的伞不觉握得更紧。他匆匆赶来,身上已经被细雨濡湿,那伞却自始至终没有撑开。这种天气不会有人抬头看观景台是不是站着人,站着的又是谁。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只需一眼,他便不会认错。
迎亲的队伍近了。深受百姓爱戴的少将军终于大婚,围观者来贺者众,天虽下着小雨,可街道两旁还是熙熙攘攘站满了人。叶修庭跨马过处,沿街百姓将手里彩碎一撒,不住欢呼。
抬头是漫无边际灰蒙蒙天幕,压抑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低头,脚下是震耳欲聋的阵阵恭贺。
呵,少将军娶了郡主,还真是众望所归啊。
叶棠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一瞬间,眼前景象倏地不见,连周围声音都随之湮灭。
萧池拿了伞,正欲上楼去找她,忽听得有眼尖之人喊了一声,“不好了,有人坠楼了!”
萧池反应快,立即扔了手里的伞,飞身而起。
跨在马上的叶修庭往不远处一抬头,正巧看见一个人影从十层观景台上坠下。手中缰绳不由一紧,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那落下的人影分明是………………
“叶棠!”
怀里人面色苍白,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九王爷?你怎么来了?”
一向温和的九王爷听了,竟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我若不来,你还有命吗!”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如此强硬的口气,的确不太像他。一切,不过因为担心这种情绪他向来体验得太少。
见叶棠不再说话,萧池缓和了语气,低头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向来冷清的九王爷萧池,似乎连自己都没发现,他那语气里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紧张,似乎生怕叶大小姐真的上来脾气不理他了。
她哪里知他心思,只摇摇头,道,“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萧池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抱着她,低头,将自己的额贴上她的。
“叶棠,我带你回去看大夫。”
他根本就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没想到抱着她一转身,却与叶修庭打了个照面。
路人喊的那声,叶修庭也听到了。
他守了她无数个日夜,想了她无数个日夜,那从楼上坠下的身影,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分明就是他的叶棠。
饶是他自己,也没想过,将李知蔓和迎亲队伍甩下,一个人策马朝观景楼赶来是什么后果。
从小到大,从未与她分开这么久过。一见了从楼上坠落的叶棠,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是,他没想到,萧池也在。这是他第一次庆幸萧池在。毕竟,若是以他的距离来算,就算再快,也怕是赶不上。
怀里人一见了叶修庭便挣扎得更厉害,奈何萧池抱她抱得牢,任她如何挣扎都没有用。
“叶…………”她一顿,意识到什么,立刻又改了口,“哥哥。”
叶修庭一身红衣被细雨打湿,愈发显得鲜艳了,他只怔怔看着她被别人堂而皇之抱在怀里,小脸泛着苍白。
她叫的那声哥哥,他终究是没应。
新郎策马离去,将新娘和浩浩荡荡的仪仗甩在路上,顿时惹得围观路人议论纷纷。
跟在郡主身边的几个人匆匆追了过来,“少将军?”
叶修庭没答,依旧只怔怔看着叶棠,一时间不知该跟她说什么。
说不得,说不得啊。他的想念,他的心思,通通都说不得。
从前是,现在更是。
怀里人自从见了叶修庭,就一直挣扎着想下来。萧池不是不懂她的意思,可他就是不让,硬要抱着她。
忽而,萧池冷声道,“少将军还是处理好自己的事吧。叶棠有本王。”
雨不大不小地下着,承译好不容易带了伞追出来,却见将军府迎亲的队伍都停在街上,稍一打听便知道是出了岔子。这人就数观景楼这边多,过来一看,果然找到了抱着王妃的九爷。立刻跑过来,将伞撑开,挡在萧池和叶棠头上。
甩下叶修庭一众,萧池才不管这少将军新婚日误了时辰,又将郡主晾在街上能不能收场,那是他自己的事。他只管抱了叶棠回府。
路上,承译见九王爷脸色不怎么好,一直也没怎么敢说话,只在身侧给他俩撑着伞。
叶棠也发觉了。萧池今日明显阴沉沉的,比这天色好不了多少。
她本来就是想偷偷来看看,就算她有什么别的心思,从前不能,如今更是不可能。她真的就只是想看看而已。没想到雨天湿滑,自己会不小心从观景台上坠下来,她更没想明白,萧池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在这里。
还有,不是都说这九王爷病入膏肓了吗,可刚刚,明明是他接住的自己。此等身手,他当真是病弱之躯么?
当街,他如此抱着她,叶棠有些不自在。便说,“九王爷,我能走路。”
要是同意放她下来,他早就放了,刚才没有放,现在更不会。
叶棠不再说话,只能任他抱着往回走。
还未进府,萧池便吩咐承译,“去,叫和风来。”
“是。”
承译将伞交给府里迎上来的下人,便转身去了。
她擦干了一身的水,也换了干净的衣裳。萧池硬是让她在床上躺着。
不多时,和风便到了。和风进门,见了坐在床侧的萧池,“爷。”
萧池“嗯”了一声,丝毫没有给他让开的意思。
和风自然不敢赶他,无奈,只得凑过去,给那丫头号脉。
“王妃可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叶棠只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和风也起身道,“九爷,王妃虽然淋了些雨,但并无大碍。顶多,一碗姜糖水下去,去去寒就没事了。”
“那就去熬。”
和风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这家伙虽然平日油嘴滑舌,可这医术却好像能无师自通一般。早年间,他能瞒过天下人的眼睛。几度化险为夷,还多亏了和风。
“是。”
和风蹲在药房里,也是郁闷至极。想他一向被赞一声医中妙手,手上哪味药材不是价值连城。坊间都传,妙手和风,非濒死之人不出手,非疑难杂症不出手,就算枯木在他手里也能又逢春。可他现在在干什么?猫在小火炉旁边熬起姜汤来了。
方才碍于九王爷在,他不敢说什么,这会儿出了来,四下没人,他没好气扇了两下炉火,忿忿道,“这哪是娶了个王妃。分明是娶了个小姑奶奶!熬个汤还得我亲自来!”
忽而,头上吃痛。
“哎呦。”
承译知道他在这里熬汤,特来看看。和风果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又开始乱说了。
“和风,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呀,迟早败在嘴上!”
得亏来的是他承译,不是别人。
和风听了不再多说,看着炉火打了个呵欠。愤愤不平之余又安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再厉害的妙手也得有命活着不是吗,谁让人家是九王爷,承译又忠心耿耿呢。
汤熬好了,很快便端到了叶棠面前。
叶棠看着面前热气氤氲的姜汤,耳边似乎响起谁的话来。彼时。她被夕岚牵连,叶修庭不顾一切跳入湖中将她捞出来。也是一碗姜汤端上来,为了哄她喝,那声音温柔又宠溺。
“糖多,姜少,不辣的。”
可惜,那人今日大婚。
眼里不觉蒙了雾气,叶棠也明白,这里是九王府,不是叶家,已经不能容她任性下去。
她伸手去接萧池手里的碗,“不敢劳烦九王爷,我自己来就好。”
萧池端着碗,轻轻绕开她的手,“小心,烫………”
一开口,竟是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轻声细语。
送了汤来呆在一旁候着的和风也愣了愣,环顾整个房间,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多余,便悄悄退了出来。
叶棠一怔,不在勉强,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汤。
才刚入口,她眉毛便拧成了一个疙瘩。若是以前叶修庭在,她一定毫不犹豫吐出来,等他来哄。如今只能一边艰难咽下去后,一边不住扇着唇边。
萧池见她这样子,将碗一放。立刻朝门外吼道,“和风!”
和风才刚出来没多久,听见里面怒气冲冲一声喝,又慌忙进来。知道原委后,和风也是一张苦瓜脸。
“九爷,都说良药苦口,这若是不多放姜,只吃糖,哪里会管用啊。”
叶棠拽了拽萧池衣袖,也说,“算了算了。和风是大夫,不会有错的。”
她向来不愿意让别人因她而为难,若非如此,她也就不会嫁到这里来了。一切。不过是因为叶老将军一句话,有我没她。
和风却在一旁悄悄白了她一眼,自这丫头来了,麻烦事就没断过!
等叶棠喝了姜汤,距离叶府送来喜帖上的喜宴时间已经过了。贺礼已经送去了,萧池本来想让承译去将军府通知一声,他和叶棠就不去了。可看叶棠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去。毕竟,叶府是她的家,叶修庭是她哥哥。于是又吩咐下去,“备车。”
没想到叶棠却说,“算了吧,咱们,不去了。”
她与叶修庭。还是少见面的好。
见萧池看着她,她又说,“我有些累了,想休息。哥哥那边,派人说一下应该就好了吧。”
萧池还是应了她,“嗯。”
喜宴上,叶修庭一直望着门口。
将军府大喜,来贺的人络绎不绝,却惟独不见九王爷和她。明明,给九王府的喜帖,是他亲笔写的。他的笔迹,她一定认得。
他知如此残忍,可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能再见她一面。他知自己混蛋,可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还不行吗,只让他见她一面就好了。又思及观景楼上,她莫名坠下,心中更难安,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出,这少将军不知为何眉头紧蹙,一脸凝重。可碍于叶家权势,谁也没敢明说。
叶修庭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九王府的人。
门口迎宾的人收了贺礼,看了喜帖,朗声唱道,“九王府到………”
一旁叶家的管家闻言,立刻低头记录,另有人上前引路接应。
九王爷因病不常得见,可的的确确是圣上最关心宠爱的皇子。圣上上了年纪愈发苛刻,疑心也重。惟独这九王的折子虽不多,可不论大小,从未驳过。且这叶家的女儿嫁的就是九王,如今地位更是不容小觑。可这九王似乎向来冷清惯了,每每见了,谁也不主动亲近,谁的账也不买。
难得听说九王府这次破天荒地收了将军府的帖子,听见门口小厮一报,房里大臣皆起身,想趁这难得机会见一见,若能说两句话最好,就连叶老将军也不例外。
一众正欲随叶老将军出门相迎,还未动身。叶修庭却甩下新娘,抢先出了来。一出来见九王府只派来了个小管家。
承译吩咐身后人将贺礼放下,只说,“王妃身体不适,今日九爷和王妃就不能过来了。”
众人听了心里不免失落,好嘛,这九王爷果然是个难请的主。
一众摇摇头,正欲回去,却看见少将军拉着那九王府来的小管家不放,“九王妃怎么了?”
叶老将军咳了两声,道,“修庭!”
承译被少将军亲自拽住倒是也不慌不忙,想了想道,“王妃今日似乎受了风寒,所以不便到府,九爷特派在下来致歉。”
受了风寒?是了,今早下了雨,她身子薄,当时又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定是被风吹着了。偏偏她又不吃辣,不吃苦。自小,哪回生病吃药不是得他来哄着?
承译又道,“恭贺叶府大喜,在下先告辞了。”
叶修庭还想问些别的,比如,她吃药了吗,严不严重。叶老将军脸色已经极其难看,又道了一声。“修庭!还愣着干吗,回屋去!”
承译行事利落,心意贺礼带到后便快步出了将军府。
九王府,萧池看那汤辣,她实在喝不下,又吩咐和风去重新熬。怕扰她,萧池便退了屋里的下人。见她轻轻闭上了眼,萧池起身,正欲出去,才起身,却又被她拉住了衣袖。
他回头,“怎么了?”
她躺在床上,问他,“给我哥哥准备的那个小瓶子,送去了吗?”
“你放心,已经让承译带去了。”
她听了,这才松了手。
等到下午晚些时候,萧池书房里,忽而有人来报,“九爷,不好了,王妃不见了!”
案后,萧池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还未待那下人说完,萧池便亲自到了房里。果然,床上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镇定自若的九王竟然有了一抹慌乱。回想起来,她明明,今天一整天都很不对劲。
☆、054 王妃爱谁?
和风来的不是时候,想着在来给她问一次脉,不想一来就碰到了萧池。得知九王妃不知去哪了,和风一时在房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池转脸,眼风扫到和风,和风忙说,“爷,姜汤是我亲手重新熬的,里头糖多,不辣,还能驱寒。这回,她不见了可真与我没有关系啊。”
萧池听了也未说话,出来一问,发现府里上下竟无一人注意到叶棠去了哪。
九王府的下人自在惯了,十几年来第一次见一向宽和的九王爷发了火。
最后,萧瑟秋风里,九王爷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冷声说,“都起来吧,不必跪了。看样子,九王府留不住你们了,每人多领三个月饷银出府去吧。”
这么多年来,九王爷从未苛责过谁。可正是这平日的不苛责,才能让他有今日的决绝,不骂不罚,干脆连人也不留。
众人这才明白,这九王爷做事,要么不闻不问,要么不留余地。可这究竟是不温不火事不关己的慢性子,还是深藏不露的狠戾决绝?
九王府上下数百余人。多年来竟无人能将自己侍奉的主子看透。
和风悄悄跟出来,站在不远处一棵树下,遥遥看见九王爷面前跪了一地的人,可谁也未敢出言相求。因为求也没用。
旁观者清,和风当时便明白了,有时候,宽容即是无情。因为你与我无关,所以我能容你的一切。说白了,不过就是一句,你如何干我何事。
所以,后来,府中上下皆说,为何这九王爷对谁都好,偏偏要对那女子百般折磨的时候,也只有和风能明白这九王爷心思。
这样的人其实偏执得有些可怕,他一旦认定了什么,便容不得半点瑕疵。他要你将别人剔除得干干净净,且里里外外,彻彻底底都得是他一个人的,哪怕不择手段。
可饶是他睿智过人,计谋无双,也无法洗干净她烙上了别人的二十年时光。
一日之内,九王府的下人少了一半多。
九王爷说完就转身离去,如此冷硬一面,谁也未见过。即便是要被赶出九王府,九王爷离开前,谁也未曾先起来,只低低俯身跪着。
甚至连承译也顾不上吩咐,萧池说完便出了门,看样子,他是要亲自去找这九王妃。
秋风萧瑟,晚天欲雨,街边一家小酒馆,一女子推门而入。
天不好,街上许多生意便做不下去,小小酒肆里一时聚集了许多避雨的市井之流。粗劣的烟草味,汗腥味,酒味,与昏黄的灯光暧昧交织在一起。还有属于男人之间的几句不雅咒骂或嬉笑,粗俗言语间多半离不开女人与酒。
外面雨未停,只听得小酒馆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有眼尖人看见这回进来的竟是一个女子。环顾四周,这熙攘拥挤的小酒馆里也就这么一个女子。
明明已经入了秋,早晚天气有了凉意,这个时候,这女子还只着了一身春衫。薄烟纱的长裙,浅白底,竹叶青的镂空绣纹。她来的时候没带伞,沾了一身秋雨,衣裳被雨濡湿了几分,耳鬓几缕发湿润润贴在白净皮肤上。
叶棠一进来,便不由眉头一皱,难闻的刺鼻味道迎面而来,她不禁轻轻掩鼻。四周一下雅雀无声,十几双眼睛一时间皆落在她身上,各怀心思。
叶棠从没来过酒馆,自然也就没注意这些,脚步一顿,还是到了柜台前。
掌柜的见了叶棠,不由往她身后一看。又问道,“姑娘,就您一个人?”
只见这姑娘木然点点头,“嗯,就我一个人。”
而后叶棠又对那掌柜的说,“给我一壶酒。”
“好嘞。”
掌柜的说着,一弯腰,拎出一个精致小酒壶来,酒壶不大,造型玲珑,甚是精致。
“这是本店亲酿的桃花醉,温润香甜,入口滑而不冲,且不醉人,最适合女孩子家喝。”
将那酒壶往叶棠面前一放。掌柜的说,“这一壶,十五两。”
叶棠掏了张银票出来,往掌柜面前一放。又看着那壶桃花醉摇摇头,随后将小酒壶往掌柜面前一推,“我不要这个。给我拿最烈的酒。”
掌柜的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如此数额的银票,见钱眼开,一边收了钱一边依言给叶棠换酒。
“若说最烈的酒,当属这烟花烧了。”掌柜的又问,“哎,小姑娘,九王府你知道吗?”
叶棠一听九王府,笑了笑,摇摇头,“不知道。”
掌柜的只觉这丫头没见识,一脸不可置信,“哎,九王府你都不知道?本店的烟花烧,多年来独得九王爷喜爱,这九王府每月都派一个小管家来我这儿拉酒,每次来都是装走满满一车,给您这个啊,准没错!”
烟花烧,出了名的烈,辣喉烧心。不仅难喝,寻常男子,不出三两盏,也定要醉倒。环顾今日这酒馆中,还没有谁敢问掌柜的要这种酒。
在座酒客都道,这掌柜的,这么烈的酒也真敢给一个姑娘往外拿。可最后竟是谁也没有阻止,似乎都等着看好戏一般。
只听得有人低声道,“想不到,这小丫头,还真是个烈性子,烟花烧也敢来这种地方喝。两口下去,还不定是什么光景呢。”
随后传来阵阵男人不怀好意的低笑。
叶棠接了掌柜给的那壶烟花烧,在一个角落坐下来。
都说酒能消愁,她却从来都没尝过,今日便来试上一试。
素手轻轻一翻,从桌上掀起一个扣着的酒盏来,才刚刚满出一盏来,一股浓烈而刺鼻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叶棠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在不住翻涌着,令人直想作呕。
压下那股想吐的感觉,叶棠端起酒盏,浅浅尝了一口,忽而剧烈地咳了起来。
她忽然就想起来,多年前的那天晚上,叶修庭喝了酒,深夜去找她,将她困在怀里稀里糊涂与她说了许多。他说,他禽兽不如,竟日日想着自己的妹妹。
可日升月落,光阴过处,最不堪留。少将军今日大婚,一切,自今日起,便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明明下午出来的时候天色晦暗,细雨朦胧,待夜幕稍稍一降。天色遇了晚晴,隐隐可见深蓝天幕上铺薄薄一层云,云后透着明亮的光。恰是一轮皎月,恍若被雨洗过一般,光华灼灼正欲出岫。
天公作美,花好月圆,倒是正适合洞房花烛。
叶棠捏着酒盏的手一紧,咬了牙,将盏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原来,那股向来她碰都碰不得的液体,还能瞬间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烧起来的东西,就叫酒。
下午出来的时候没吃东西,胃里又疼又空,她想吐,一张口。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好像那酒一下肚就化作了一团火,她只觉得胃里翻搅着烧着疼。
她缓缓伏在桌子上,身上开始止不住地出虚汗,所有的感觉都来自胃里的疼和身上的发热发痒。
不多会儿眼前视物模糊,朦朦胧胧中,她只觉得跟前围了许多人,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汗味,烟味,还有戏谑嬉笑声。
不过是一盏酒,她身上开始不停出汗,她伏在桌子上浑身无力,不多时春衫便都湿透。
眼见她额上的汗不住地冒,竟有酒后市井之流动手要解她的衣裳。
“烟花烧喝了不好受吧,来,脱了就能凉快些了。”
一阵唏嘘起哄中,果然有一双粗陋的手伸到了她身前。
叶棠死死攥住自己身前的衣裳,低声喝道,“滚!我哥哥…………”
她原本是想说,我哥哥叶修庭是当朝少将军。
“这标准便是,棠梨叶落胭脂色。”
“叶棠,我谁都不娶,谁都不要。”
“你要杀我可以,但不能伤叶棠,一丝一毫都不行………………”
言犹在耳啊,身边叽叽喳喳,甚是混乱聒噪,那后半句又生生被她忍住了。
周围人听了却笑了起来,那双粗糙肮脏的手甚至握住了她紧紧攥着衣服的嫩白小手。
“你叫我什么,叫我哥哥?大家听到了没,哈哈哈。来,好妹妹,再叫一声我听听。”
胃里翻搅得愈发厉害了,那人上前几步,身子靠得她愈发近了,她躲不开,只剩了想吐。
她狠狠甩了那试图碰她衣领的手,“滚!”
“呵,有意思,想不到,这女人还是个……………”
话没说完,一众围观只见那人突然离地而起,接连撞到了酒馆的几张桌子,最后重重摔在了酒馆后面的墙上。
那一脚踹在胸口,等那人落地的时候,嘴里不停大口大口吐着血,抽搐了没一会儿,那人便瘫坐在地上,瞪大眼睛,不动了。
“杀,杀人了……………”
整个小酒馆的人看着这突然进来的白裳公子,乱作一团,酒也顾不上喝,也不敢看热闹了,怕祸及自己,纷纷起身跑出了小酒馆。
“叶棠!”
喝了酒,她已经极难受,捂着胸口从凳子上滚下来,在地上缩成一团。
萧池欲伸手去抱她,她却仓皇躲着,“别,别碰我……………”
“叶棠,是我。”
看着地上的叶棠,他一下就想起来许久之前,叶修庭跟他说过的话,“叶棠她,滴酒不能沾,就连酒气也不行。只要她一沾了酒,便要浑身起疹子高烧不退,严重的话更会要了她的命。五味中,她有两味不吃,不吃苦,不吃辣。余下三味也要清淡………………”
突然发觉,他什么都不甚关心的性子,却将这几句话记了个清清楚楚。
知她这样子一定是喝了酒。当即弯腰将她抱了。得赶紧带她回去才行。
她脸上已经红透,出了一身虚汗,意识也已经开始不清,认不得眼前人,只隐约中记得有人要当众脱她的衣裳,在他怀里还在微微挣扎。
“我哥哥,是少将军……………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萧池一路抱着她,将她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最后,她已经有些吐字不清,只剩下攥着他的衣裳,不停喊那三个字,叶修庭。
萧池忽然就想起来,新婚夜,她在桌边睡着,他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呢喃的,就是这三个字,叶修庭。
快到九王府的时候,她终于不再喊着叶修庭了,只说,“痒,疼,难受。”
他低头同她说,“到了,马上就好了。”一入府,九王爷随即立即喊道,“叫和风马上过来!”
叶棠躺在床上,双手不由自主扯着自己的衣裳。身上痒得厉害,而胃里又火辣辣地疼。
萧池将她放下,发觉她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开始往身上挠,生怕她不知轻重,伤了自己,他便握住了她的双手。
双手被制住,她难受得不停扭着身子,身上的汗越出越多,脸也越来越红,眼看她就要喘不上气来。
他忽然想起叶修庭的话,她沾了酒,严重的话会要了她的命。
方才九王爷在王府门口的那一声喊,和风不是没听到,他只当那小姑奶奶又是风寒类的小毛病,正磨蹭着不想去。
才刚出来门,便见承译急急跑来,拉了他就走。
“哎,小管家,你干嘛…………”
“来不及了,和风,你再不到爷那里去,这回,你真的要没命了!”
承译说完,也不给和风说话的机会,拉了他就跑。
直到进了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叶棠,和风方知这小姑奶奶这回真病的不轻。再看坐在一旁握着叶棠的九王爷,那眼神,莫说和风,承译也从未见过。
和风一路被拽来,不住喘着粗气,小心翼翼道,“爷…………”
和风来晚了,九王爷并未如承译想的一样勃然大怒。
依旧是波澜不惊地坐在床边,可随后,这九王爷转头看着床上正难受的人,薄唇轻启,只淡淡说了一句,“她若有事,本王就要你这医仙妙手的命。”
想九王爷十几年来,说的最多的就是“无妨,无妨”,承译印象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说过一句狠话,更别说要谁的命了。
承译在一旁推了和风一把,“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王妃看看!”
和风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几步。只见叶棠双唇发干发白。神智模糊不清,身上衣裳已经被汗湿透,皮肤红得厉害,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双手被九王爷握着,指甲都要掐进九王爷肉里。
和风不敢怠慢,动手就要解叶棠身上的襟扣。
九王爷一声喝,“和风,你干什么!”
和风吓了一跳,忙跪在床边,“爷,王妃身上应该是起了东西,我得将她的衣裳解了,仔细看看起的是什么,大小分布形态如何,病灶在哪里,如此才能下药啊。”
“不行!”
九王爷不让看,别说和风,就是华佗再世也没办法。
和风也看叶棠病的厉害,不能再耽搁下去,又说,“爷,都说病不避医,我是大夫。况且,我的喜好,您是知道的,王妃她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出去!”
“啊?”
见和风和承译仍是没动,九王爷又说,“本王让你们出去!”
承译见九王爷面色不对,明白过来,一把拉起和风。又拖了出去。
门一关,房里就剩了萧池和叶棠。
她的身子,谁也看不得。
可他不一样,她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
松了她的手,萧池动手去解她的衣裳。
“别,别碰我……………叶修庭…………”
她仍是以为自己还在那个肮脏的小酒馆。
萧池手一顿,似乎,她一害怕,就总要喊她哥哥的名字。他有些好奇,究竟她这哥哥,在她心里是怎样的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