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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小姐要高嫁-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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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这般,沈淮安也还是没醒过来。
薛婉连讲了数日,几乎将他们上辈子的事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她只觉得身心疲惫,仿佛那些跌宕起伏,犹如话本子里讲的事都被她说尽了,而沈淮安依旧没有醒过来。
“沈淮安,我讲累了,今天都没什么可讲的了。”薛婉苦笑着看着沈淮安,“我累了。”她轻轻地说,“海棠说你的脉象越来越弱了,再不醒,你恐怕就真的醒不来了。到时候,我就准备嫁给别人了,你泉下有知,再干着急也只能祝福我了。”
薛婉话音未落,便见沈淮安的手指动了动。她愣了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下一刻沈淮安的手指又动了动。
“纪海棠!你快来看!沈淮安醒了!”薛婉颤抖着声音,大声说道。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纪海棠冲进来检查沈淮安的状况,薛婉瘫坐在椅子上,眼里渐渐红了起来。
这个王八蛋!薛婉在心里暗骂道。
第65章
沈淮安真正醒过来; 已过了晌午,他的手指和眼睛动的越来越频繁; 叫他的名字也渐渐有了反应。
于是所有人都聚在他身边,不厌其烦地叫他名字。
沈忠叫他“少爷”,叶修昀唤他“沈淮安”; 周瑾之则恭恭敬敬地叫“沈大人”,一时之间五花八门的称谓一遍遍响着。
薛婉因说了太久的话,嗓子已有些嘶哑,便坐在一旁和纪海棠一起; 听着三个男人趴在沈淮安床边; 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足足喊了快一个时辰,却半点进展也没有。
纪海棠听得烦了,便转身道:“薛婉; 还是你来喊吧; 他们三个男人叫的我脑壳疼呢。”
薛婉心中却恨不得揍他; 无所谓地上前道:“沈淮安?”
她只唤了一声,沈淮安的眼皮又动了动,他睁开双眼,声音嘶哑地应道:“阿婉。”
一时之间,满场绝倒。
纪海棠拍着桌子狂笑; 薛婉亦是十分窘迫; 只得瞪了沈淮安一眼。
他仍然乖乖躺在床上,眼里带着茫然,难得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如今是白日还是夜里?”许久; 沈淮安突然问道,他耳力极佳,能听得进门外春风鸟鸣,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房间里,天光大亮,正是一日阳光最好的时候。
众人一时之间均面露惊讶之色,缄默下来。
沈淮安侧耳倾听,突然莞尔一笑:“我是不是看不见了?这么多人看着我,竟没人敢说话?”
还是叶修昀最先开口:“只是暂时的,等余毒清了,视力自然会恢复,是不是纪大夫?”他转头问道。
纪海棠点了点头:“是是是,暂时的罢了。”
说话间,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隐约的担忧神色。
沈淮安轻笑一声,也不戳破众人的话,只伸出胳膊道:“纪神医,该把脉了。”
他的胳膊仍然缠着绷带,纪海棠拆掉之后,只见数处溃烂已经结痂,可见那解药是起了作用的。沈淮安的胳膊因数日的昏迷,显得纤细无比,青筋根根毕现,瞧着十分脆弱。
“还行,是有些残毒未清,只是身子太弱了,你可以先用些白粥,慢慢恢复。”纪海棠下了结论,其余人跟着松一口气。
沈忠欢天喜地的去准备白粥,叶修昀和周瑾之轮流与沈淮安商议了诸多近来金陵城里的事。
薛婉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
叶修昀虽说出身世家,但为人却格外的“接地气”,于政务上的处理十分成熟,而周瑾之不愧是商人出身,但凡与钱相关的,无人比他算的还精,可军务之类,他们二人却不敢轻易定夺,这些日子,沈淮安昏迷不醒,他们着实伤透了脑筋。
如今虽然沈淮安精神不济,却也只得强撑着,将事情都处理清楚。沈淮安经验老道,几乎不必多思考,三言两语,便将积压的军务处理完毕,叶修昀到后来,寻了笔墨,奋笔疾书,这病房俨然成了个小内阁似的。
沈淮安多日不出现,李昭和李政的人马都有些坐不住了,李昭那儿还好一些,有叶修昀敷衍,但扬州的人马却开始频频调动,如今沈淮安虽是大难不死,可眼睛看不见,也十分棘手,若是被李政刺探出虚实,定然挥军攻打金陵。
三人聊得差不多了,沈忠的白粥也端了上来。
“少爷,喝点粥。”沈忠将碗递给沈淮安,正准备取勺子喂他,他却偏了偏头,眉头蹙紧。
“怎么了?”沈忠懵懂地问道。
沈淮安淡淡道:“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再喝。”
沈忠十分不配合,道:“你又看不见,你自己怎么喝?”
沈淮安脸色微变。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伺候,可沈忠那愣头青,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瑾之和叶修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告辞。
薛婉见此,转头对沈忠说道:“你出去吧,我来。”
沈忠不明所以,但想来薛婉照顾他家少爷,他家少爷肯定高兴,于是也不多言,将那粥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待人都走了,房间里只余下沈淮安和薛婉两个,薛婉便坐到沈淮安床边,拿起这碗白粥。
沈淮安的手局促地攥紧被子,喉结紧张地上下翻动,他看不到,只能拼命瞪大眼睛,瞧着竟比平时多了一些可爱。
薛婉瞧着沈淮安的模样,又生气,却又有些心疼,只得凶巴巴道:“张嘴。”
沈淮安乖乖张开嘴,被灌了一嘴的白粥。
他喝了一口,轻轻唤了一声:“阿婉……”
“嗯。”薛婉答道。
“我昏迷的时候,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沈淮安轻轻说。
薛婉浑身一僵,她料到了沈淮安也许能听到,但后来他一直不醒,她便也跟着疑惑起来,想他是听不到的,是以说的多了些。
“那又如何?”薛婉有点下不来台,冷冷说道。
沈淮安似乎更加紧张了,他浑身僵硬,结结巴巴地说道:“你问了我那么多话,我想回答你,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你后来还说要嫁给别人,我就急了。”
“阿婉,我喜欢你啊,我当然喜欢你啊。”沈淮安摸索着抓住薛婉的一只手,攥在手里。
薛婉没有挣开,沈淮安的大手微微有些凉意,将她的手包裹在里面,他,她竟有些忍不住眷恋起这其中的温暖,薛婉抽回自己的手,轻声问道:“喜欢我?沈淮安你扪心自问,你那是喜欢我吗?”
沈淮安脸色苍白,浑身微微一颤,他的唇抖了抖,许多话都萦绕在他心里,可刹那间,竟还是难以启齿。
该怎么告诉薛婉,他的那些强势不过是伪装罢了,他一天比一天更爱薛婉,便一天比一天更担心薛婉不爱他。他煎熬着自己的内心,却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只能折磨彼此。
沈淮安发现自己看不见的时候,竟生出了一丝庆幸,许多话,若是对着薛婉的脸,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可此时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知为何,竟当真流畅的说了出来。
“你从不曾与我提过一句喜欢。”沈淮安声音嘶哑地开口,“那一年在相国寺,若去的不是我,只是一个与我相似的旁人,你也都会同意的吧?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百夫长,你怎么会倾慕于我,不过是阴错阳差罢了。”
沈淮安一边说,声音也激动起来,“阿婉,你远没有你想的那般情深,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能过的很好。可我不一样,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要你,可我娶了你,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在你心里!”
沈淮安的双眼看向薛婉,他看不到,只是将自己的脸朝向薛婉所在的方向,神色间愈发显得茫然起来。
薛婉微微一愣,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却突然间听懂了。
那一年,在相国寺,两封伪造的情书,一段稀里糊涂的姻缘。她本以为只有她一人心怀芥蒂,却未料到,真正心怀芥蒂的,却是沈淮安。
“可是最后跟我成亲的人是你啊?”她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我们一起离开京城,一起去边关,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若我,若我不喜欢你,我为何要陪你去吃那些苦。”
沈淮安一脸怔忪:“可是……可是他们都说,你喜欢边关,你只是想离开京城……”
许久之后,沈淮安终于将自己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薛婉气道:“沈淮安你这个王八蛋!虽然京城呆的没意思,那些闺秀还总是笑话我,但我到底为什么要喜欢边关?那里风沙那么大,饭都时常吃不饱,冬日里可把人冻成冰棍,我为什么要喜欢边关?”
沈淮安愣住了。
“因为你在那里啊!我吃那些苦,遭那些罪,都是因为你啊!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在那里呆不下一天!又怎会愿意陪你辗转那么久。”薛婉气得要命,恨不得将手里的粥碗扣在沈淮安头上,她气呼呼地站起来,转身便要走。
沈淮安吓坏了,他两只手胡乱在半空中抓着,勉强抓住了薛婉一个衣角,他张皇失措地说道:“阿婉,你别走!”
薛婉气得颤抖,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背对着沈淮安,突然间满心的委屈一起爆发出来。
却原来多年情深,患难与共,竟是这样错付的。
“阿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薛婉许久不说话,沈淮安突然间觉得惊恐不已,他感到薛婉的衣裙正从他的手心一点点滑落。
薛婉回眸看他,冷声道:“晚了,沈淮安,一切都晚了!上辈子你欠我的,如今这辈子算是还了,自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说罢,薛婉转身便走,再无半分流连的意思。
自那日沈淮安醒过来以后,薛婉便搬回了薛家,再没去府衙露过面,可没过两日,就被纪海棠给找上门来。
“我说祖宗啊,你就算要甩他,要打他,也等他眼睛好了再说。如今倒好,自你走了,沈淮安便疯了,整日里不喝药,只喝酒,我们拦着,他就跑到房顶上去喝。一个瞎子,功夫偏偏还那么好,我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要不你去看看?”纪海棠大咧咧说道,一副义愤填膺。
薛婉不想理会:“身体是他自己的,想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吧。”
纪海棠一时气结,只得循序渐进道:“你总不希望他余毒未清,最后还是死了吧?”
薛婉挑眉:“能喝酒,定然是死不了的。”
纪海棠崩溃:“是死不了,可他好歹是江淮巡抚!封疆大吏!整日的窝在屋子里,算怎么回事?如今所有的政务都是叶修昀和周瑾之在处理,叶修昀可说了,再这样下去,若是叫人知道他瞎了,那他就死定了!”
薛婉听到这儿,心中微微一动。
“快来,快来,我可是丁点都不夸张,你见着他便知道了。”纪海棠拉过薛婉的手,一路就这么往外跑。
幸而还是芷荷和春樱知道薛婉的性子,早早就把马车套好了备着呢。
春樱托腮看着薛婉稀里糊涂就跟着纪海棠上了车,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对芷荷说道:“我看咱们小姐是要栽了。”
芷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沈大人高啊。”
沈淮安自清醒以后,并不曾离开过之前的荒废小院,他看不见,骤然挪到陌生的地方反而行动不便,于是他便一直住在这小院子里。
薛婉走进院子的时候,只见一个酒坛咣当一声砸在她眼前,地上都是破碎的瓷片,沈忠端着药,站在房梁下苦苦哀求。
“少爷,您还是喝药吧,再不喝药您的眼睛可真的就要废了。”
沈淮安躺在房梁上,脚下踩着瓦片,太阳懒洋洋地照在他身上。他虽然看不见,却觉得惬意
酒自他嘴角滑落,没入衣领,他衣襟上沾满了酒,脸上微红,衣衫凌乱,浑身上下酒气冲天,却只觉得喝的还不够多,还不够醉人。
“瞎了就瞎了吧。”沈淮安喃喃道,他绝望而茫然地轻笑起来,“便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贼老天耍我而已。”
薛婉瞧着这般颓废的沈淮安,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转身出门,寻了一把梯子,闷不吭声地搭在小房子旁,身手矫健的蹬蹬瞪便踩了上去。
沈淮安连续大醉数日,听觉已无过去的灵敏,只迷迷糊糊觉得有人上来了。
他挥舞着手臂,嘟囔道:“你们都滚!别管我!让我烂在这儿!我要去阎王殿,问问阎王爷是不是有病!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婉夺过沈淮安手中的酒瓶,兜头泼了沈淮安一身。沈淮安只觉得一股凉意自上而下,他愣愣地张着嘴,似乎并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沈淮安,你就这么没出息?”薛婉大吼道。
沈淮安愣了愣,才意识到是薛婉来了。他突然间一阵恐慌,他虽看不见,却也知道自己此时狼狈不堪到什么模样,他想站起来,却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
薛婉瞧他的窝囊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抬脚踹在沈淮安屁股上。
只听一阵乱七八糟的脆响,沈淮安连同屋顶上的瓦片一起稀里哗啦的跌落下来。
薛婉站在屋顶上看下去,只见沈淮安呆呆地躺在地上,似乎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淮安,你有没有点出息了?”薛婉走到沈淮安身边,她从未见沈淮安这副样子,他向来是有勇有谋,运筹帷幄,何曾有过这般的颓然。
沈淮安听到薛婉的声音,惨淡一笑:“我要出息有什么用?权势、地位、成就、名声,阿婉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没得到过的?”
薛婉微微一怔,只见沈淮安一边说,一边笑,可两行清泪却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
沈忠和纪海棠不知何时退了出去,院子里只有薛婉和沈淮安两个人。
这是薛婉第一次见沈淮安哭。
他是个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男人。
打仗输了不会哭,受重伤也不会哭,有一次他麾下最好的副官战死了,他难过的屠了北蛮三城,阎王之名闻风丧胆,他也没有哭。
沈淮安想流泪的时候,总会想法子让自己先流血或者让别人流血。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无助地坐在地上,两行清泪,浑不在意地流了出来。
“阿婉,我这一生已别无所求了。若不是为你,我又为何要重新行走在这世上。”沈淮安声音颤抖着说道,“阿婉,我早就活够了。边关那么冷,再没人为我缝一件棉衣。塞北的风沙那么大,再没有人用獐子皮熬油给我擦脸。沈淮安平生所求,不过如此,可我自己却亲手把它断送了。”
薛婉低头看着沈淮安,恍惚间竟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人竟会是沈淮安。
他那么矜娇的一个人,向来把自尊看的极重,无论何时,在她面前,都得是一副强势男子的模样,可如今他竟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薛婉嗅出了这其中的不同。
沈淮安是真的很绝望。
她突然间又有些不忍心。
天之骄子折断翅膀,自己躺进泥土里,大约就是如此吧。
“起来吧。”薛婉叹息般地说道,“你不必如此,起来吧。”
沈淮安却仿佛赖皮了,他伸手抓住薛婉的衣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越攥越紧,却倔强的不发一言。
于是薛婉俯身,将他拉起来。
沈淮安借机把薛婉死死按进怀里,薛婉拼命挣扎。
“沈淮安!你又干什么!”
“别动!”沈淮安颤抖着声音说道,“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也许是被沈淮安声音里的绝望感染,薛婉听话地没有再动。
沈淮安抱着薛婉,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终于能够被他结结实实抱进怀里,而不是午夜梦回剑的一场清梦。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属于薛婉的气息,想要让这一刻保留的更久更久。
“好了吧?”薛婉感到沈淮安的呼吸平稳了许多,终于忍不住开口。
于是沈淮安慢慢放开了她,轻笑起来:“好了,阿婉若你肯让我常常这样抱你一回,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薛婉心里想,谁稀罕你活着。
可她嘴上却道:“你总得好好吃药,早日把眼睛养好。历朝历代,也不会有瞎子坐上巡抚的位置。”
沈淮安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自动将这话算作薛婉对他的关心,他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第66章
靠着那个温暖的拥抱; 沈淮安又活了起来,整日里积极配合治疗; 瞧着卓有成效,薛婉也按着纪海棠的劝说,时常过去看他一眼。
他们如今的关系虽然尴尬; 却比之前有所缓和,二人不再提那些前尘往事,薛婉只偶尔帮沈淮安念两句书,讲几页话本子; 沈淮安是个十分捧场的观众; 无论薛婉讲什么,都是正襟危坐,认真听的模样。
一到梅雨时节; 金陵便是整日的下雨; 难得的放晴天; 薛婉推着沈淮安出门来晒太阳。
“今天天气真好。”薛婉轻笑道。
“是啊。”沈淮安点点头,突然兴致勃勃地起身,“我舞剑给你看好不好?”
他以前时常做,但如今眼睛看不见,却是头一回。
沈淮安兴头上来了; 也不问薛婉的意见; 便叫沈忠去拿他的剑,此时春日正浓,小院里落英缤纷; 沈淮安一身白衣站在花雨里,他侧耳倾听,轻声感叹道:“这院子里的落红定然很美。”
他话音未落,剑光已起,娇艳的花瓣自他身旁纷纷落下,又被剑气荡开,沈淮安的剑犹如一支舞,将他的腰身显得厉害。这不是最厉害的一套剑法,却是最好看的,沈淮安的心思,薛婉怎会不知。
她低笑一声,却突然也跟着拔剑,朝沈淮安刺过来。
沈淮安猝不及防,急忙侧身躲开,之后,二人双剑相击,发出“当”得一声轻响。
二人竟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对打起来。
薛婉的剑术几乎都是沈淮安教的,上辈子在边关没有战事的时候,沈淮安便一招一式的教她,这样的对打于二人来说,实在稀松平常。
于是两个白色的身影在漫天花雨里穿梭,犹如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儿,怎么瞧怎么登对。
沈忠在一旁看着,咧嘴傻笑,没多久,叶修昀也走了过来,轻轻叹了口气。
“多相配啊,也不知在别扭些什么?”
“就是啊,瞧着让人干着急。”纪海棠磕起了瓜子儿。
沈淮安自大病过后,已许久没这样动过,没多久,额角便沁出汗来,他后退两步,侧身架住薛婉的剑,嘴角勾起:“还来?这么多人看着,给我留点面子。”
薛婉嗤笑一声,回眸见叶修昀和纪海棠的眼里都是促狭,不禁面上一红。
纪海棠笑道:“哎呀,你们俩真是有趣儿,前一阵子还是你死我活的,如今却好像握手言和了似的。”
此话一出,沈淮安脸色一僵,薛婉更是笑容退了下去。
薛婉随手扔下剑,转身便要走,纪海棠瞧着,只得跟在她身后,告罪道:“你这又怎的了?”
薛婉微微一愣,突然间觉得自己这火气来的莫名其妙,于是转身看向纪海棠,笑道:“大概是在生自己的气吧。”
生自己的气,总想着,不该和他在一起,可方才有那么一刹那,薛婉仿佛又找回了他们上一世在一起时的感觉。
那样的甜蜜和温暖,她曾如此眷恋,以至于再世为人了,也依旧想念着。
所以,薛婉想,自己真的是没出息的很。
而此时,沈淮安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茶,他抬头看了叶修昀一眼,面色冷淡,颇为嫌弃:“你来做什么?”
叶修昀气得吐血,压低声音道:“薛婉还不知道你没事了吧?你如今倒是敢这般嚣张了?若我叫孔贞在薛婉耳边提点一二,她那么聪明……”
沈淮安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总共也就这么几日的闲情逸致,你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避才好。”
“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叶修昀无奈道,“李政像是准备打过来呢。”
此话一出,沈淮安愣住了。
却原来,今日一早,叶修昀便接到前方斥候来报,李政正在集结军队,看这样子,是准备直接从扬州杀到金陵来,约莫也不过三五日,便要到金陵了。
“他定然是知道了你中毒的事,以为你还瞎着呢。”叶修昀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你这寇不但养不出了,装瞎也装不了几日了。”
沈淮安咬牙道:“此人愚蠢至极,难怪会输给李昭。
“那你如今这般,要如何应对?”叶修昀问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政若非得来招惹我,这一回我便让他有去无回。”沈淮安的眼底动了一丝杀机,“我想亲自带一队弓箭手,刺杀李政,保留扬州的大部分兵力,收编为我的军队,那时候我势力已成,李昭才不敢轻举妄动。”
沈淮安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思索,距离皇帝驾崩还有四年之久,若是此时除掉李政,他便必须马上返回京城,着手整理自己的势力,以便于和李昭抗衡。
局势刻不容缓了。
“你眼睛的事,准备何时告诉薛婉?”叶修昀突然问道。
沈淮安微微一愣,神色黯然:“再说吧,我会找机会,亲自跟她说的。”
并没有人告诉薛婉,金陵城即将兴兵,但城中的局势日渐紧张却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
白日夜间都多了巡逻的士兵,四处戒严,夜晚宵禁。
直到有一日,传出消息,大军即将开拔,李政的军队在金陵城外五十里集结,大战一触即噶。
薛婉到府衙时,那里一片混乱,四处都是着甲胄的士兵进进出出,她遇到叶修昀,叶修昀告诉她,沈淮安在那个小院子里等她。
薛婉走进去,便见他穿着一身程亮的甲胄,手中持剑,肩上背着挽星河。
沈淮安回眸看她,眼中静静映着薛婉的影子。
“你的眼睛好了啊。”薛婉叹息道。
沈淮安“嗯”了一声,沉默了。
薛婉上下打量着沈淮安。
他向来身姿挺拔,程亮的银铠鲜红的披风,长身而立,手中持剑或者是枪,一看便知是个威风八面的将军。
“我这样,好看吗?”沈淮安被薛婉看的不好意思,竟有些腼腆的问道。
薛婉轻笑地点点头:“好看。”
沈淮安局促地低下头。
“你终于不装瞎了。”薛婉有些好笑地说道,“突然间竟有些不习惯了呢。”
沈淮安愈发尴尬起来,他看着薛婉,轻声道:“你知道?”
“诈你一下而已。”薛婉淡笑,“演技不错,我不曾察觉。”
“我只是舍不得你走,后来又怕你生气,拖拖拉拉便到了今日。”沈淮安轻声叹道。
“算了,都过去了,沈淮安。”薛婉有些怅惘地笑起来,她不会告诉他,她也有所察觉,却也不愿戳破这最后的宁静。
她已经有点习惯那个瞎眼的沈淮安,他们互相帮对方造了一座城,只把两个人关在里面,这个梦境很美,醒的却也很快。
“阿婉,我不想就这样过去了。”沈淮安伤感地说道。
薛婉低笑起来:“沈淮安,梦终究是要醒的。我们这一生,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沈淮安愣了愣,几乎以为是自己会错了薛婉的意思。
“阿婉,你是说……”
薛婉打断了他,“我祝将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说着,薛婉双手抱拳,向沈淮安行了一礼。
沈淮安喉结翻动,有万般话还想对薛婉说,却在瞧着她的刹那,终究是轻轻点点头:“多谢薛姑娘。”
之后数日,金陵城外喊杀声震天,城里的人都是人心惶惶,周瑾之和叶修昀都是脚下忙的团团转,孔贞和周舒兰也跟着紧张,却只有薛婉心知肚明。
因为那是沈淮安啊,那是大永朝曾经的战神,忠勇侯沈淮安啊。
大军凯旋的消息传来时,薛婉正坐在小院里看话本子,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一曲《牡丹亭》她看过很多回,尤其是沈淮安看不见的那些日子里。
她反复念过这个故事。
那不解风情的男人一直追问她,为何杜丽娘会对柳梦梅那般魂牵梦绕?一个梦中相见的男子便值得女人这般托付终身吗?
薛婉被他问烦了,便瞪他道:“我哪里知道?”
沈淮安不满地嘀咕:“你就不会……”
薛婉气道:“怎又扯到我身上了?”
沈淮安也不再言语,只面露阴郁之色地低着头。
那时候他大病初愈,脸色苍白,仍是畏冷,身上盖着一个薄毯子,倒当真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薛婉受不了了,便顺着他道:“大约是日久情深吧。”
沈淮安听此,才会展颜。
薛婉想到此,不禁微微一笑,平日里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男人,却也有这样幼稚小心眼的时候,实在叫人啼笑皆非。
她放下话本,刚准备起身,便听见春樱跌跌撞撞跑进来道:“大小姐,大小姐,沈将军回来了!沈将军回来了!”
薛婉微微一愣,快步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
“春樱,备马车,我去看看。”薛婉忙道。
“哎,知道啦。”春樱掩嘴一笑,转身去吩咐门房把马车套好。
薛婉到府衙时,沈淮安还未归来,一进了金陵城他游街一圈后,便直奔了城郊大营,收编俘虏,料理伤员,宴请将领,论功行赏,最重要的还有和李政的谈话。
府衙里,仍然是叶修昀坐镇,进进出出的邸报流水一般的呈上来又送走。
叶修昀见着薛婉,笑道:“就猜你会过来,可惜如今这府里就剩我一个,纪神医和周大人护送粮草去军营了,淮安兄也在那边。”
薛婉微微一笑:“无妨,问你也是一样。战果如何?”
“歼敌八千,俘虏十五万,生擒李政。”叶修昀眼睛发亮地说道,“大获全胜啊。”
薛婉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可有一样却不好。”叶修昀老神在在道,“淮安兄此次必然封侯,只怕江淮巡抚马上要换人了。”
薛婉微微一愣,才明白了叶修昀这话中的意思,沈淮安很快就要回京了。
此时,城郊大营,沈淮安坐在上首,他身上的铠甲沾了不少血污,披风也带着腥味,但他的姿态依旧优雅而嚣张,李政双手带着枷锁,跪在他面前。
“四殿下,好久不见啊。”沈淮安冷声说道。
李政低头不吭声。
“不过一个月,你就推翻了你我的合作,实在叫我刮目相看啊。”沈淮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政,眼神却冰冷到极致。
“我已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政声音嘶哑道,“只恨我技不如人。”
“你不光技不如人,你还蠢笨如猪。”沈淮安冷笑,“阳关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
李政听此,咬牙切齿道:“是我反复小人又如何?便是与你合作,我也不过能苟延残喘多活个几年罢了,你当我真的是傻子吗?”他咆哮道,“与其一点点被你消磨死,倒不如来个痛快的!”
沈淮安冷笑:“可惜你也痛快不了,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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