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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小姐要高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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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二人又都沉默下来。
沈淮安瞧着薛婉的神色,如何不知她到底如何想到,一想到薛婉也会变成那三进院子里的人那般样子,他心中不禁像是被钝刀子一刀刀切开般的痛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审审那两个乞丐。”他站起来,轻声说道,而后转身离开。
薛婉点点头,看着沈淮安出门。
沈淮安出了大门,方才那点温柔的神色已褪了个干净,只余下凛然杀意,犹如地府的恶鬼,狰狞至极,将等在外头的沈忠吓了一跳。
“少爷……”
“那个乞丐招了吗?”
沈忠点头如捣蒜:“招了,都招了。”
沈淮安点点头,冷声道:“带我去见他。”
王六的身体实在瘦弱的厉害,沈忠并不曾用刑,只把人关在府衙旁的一处柴房里,派人看守。根据供词,王六不过是个普通的佃户,家中人陆续染了病,妻子和大儿子都死了,只他带着小儿子苟延残喘。
后来,王六在河边捡到薛瑶,便跟着她一起来到金陵。薛瑶哄骗他说,只要让金陵城的人也染上时疫,那些达官贵人定会请大夫问诊,到时候,自然会配出药方,将他们一起治好。
可后来,他们接连传染了百人,城里到处在通缉他们,王六也害怕了,便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薛瑶不肯,二人争执之下,薛瑶被他推倒在地,也染上了时疫。
他本以为薛瑶会发作,却未料到染病之后,薛瑶毫步追究,只带着他们跑到薛家附近,要他帮忙将薛婉引出来,这才有了今日的那一幕。、
沈淮安推门进了柴房,这间柴房不过锁了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已是臭气难闻。沈忠搬了把椅子进来,沈淮安坐下,打量着这个王六。
王六被老刘打的血肉模糊,脸上青肿,浑身上下衣衫褴褛,四处溃烂,和外头那些乞丐没什么不一样。他见沈淮安的架势,便知这是官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到沈淮安面前,“咚咚”得磕头。
“大老爷,俺知道俺做的这些事,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只是我这小儿子才不过四岁,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王六哀嚎着,身边的男童也跟着啜泣,一间小小的柴房竟带上了几分凄凉的味道。
沈淮安看着王六的惨状,面上神色却不变,只道:“你所犯之罪,将你凌迟处死挫骨扬灰也不为过。只是非常之时,本官如今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你能立下功劳,我或许可以免了你和你儿子的死罪。”
王六听了,忙道:“谢大老爷开恩,谢大老爷开恩。”
“我要你好好想想,当初你们家是谁先得了这病,又是如何得了这病的?”
王六愣了愣,哭丧着脸道:“这可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我记不清楚的。”
沈淮安站起来,转身便走。
“大老爷别走,大老爷别走。”
“你若什么也不知道,我便马上判了你们,将你和那孩子扔到街上,只怕不必我动手,金陵城的百姓也得将你们碎尸万段。”沈淮安冷声道。
王六被吓了一跳,方才那些军爷,纵然也是凶巴巴的,却不如眼前这个叫人觉得骇然。虽然他只说了几句话,却叫王六觉得,他说的话,那都是真的,都是会一一实现的。
“俺……俺马上想,好好想……”王六的额头沁出冷汗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半天才想起一点来。
“最开始得病的是俺家老大,野孩子出去跑了一天,晚上睡下就发了热,第二天就要不行了似的,他娘抱着他去瞧村长家瞧了瞧,村长说也看不出怎么样来,没过两日他身上就开始烂了。”
沈淮安一边听,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最先烂的是哪里?”
王六又抓耳挠腮想了半晌,才道:“最先烂的是手!是手!先是右手手指头,后来身上也开始涨了,一日比一日厉害。他娘照顾他,让刀划了手,后来也开始烂了。”
说起老婆和孩子的死,王六一边说一边开始抹眼泪。
“他娘身子本来就不好,和老大前后脚蹬腿儿的。我和阿照把他们埋了,结果埋人的时候都伤了手,也开始烂了。”
“也是从手开始烂的?”沈淮安追问。
王六点点头,一边说一边哇哇大哭起来:“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他身边的男童听到爹爹的哭声,也开始哇哇哭了起来。
沈淮安被二人吵得脑壳疼,怒道:“闭嘴!”
王六不敢哭了,男童也转为小声抽噎。
“你大儿子那日去过哪里?可曾伤到手过?”沈淮安继续追问道。
王六唉声叹气:“村子里的野孩子,谁不是到处玩的,我哪知道,这得去问当时和他一块玩的孩子。”
“你们村子里可还有他日也得了这病?”沈淮安问道。
“听说村头老朱家也死了一个女娃,可人家顶多染一两个,哪像我家,四人都得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王六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
沈淮安心知王六也只知道这些事了,他使了个眼神,身边的人上前,将王六加了锁链锁住,防止他逃跑。这之后,沈淮安转身离开。
他出了柴房的大门,吩咐看守的士兵:“给他们一点伤药,每日送饭,照着三进院的定例送,尽量留活口,日后还有些用处。”
这之后,他又吩咐沈忠收拾行李、备马。
“少爷这是要去哪?”沈忠疑惑问道。
“去王六那个村,去查清楚,这时疫到底从何而来,如此才有办法治好。”沈淮安一边说,一边朝前院走去,“府衙的事叫叶修昀管好了,我这一去也就两三日,很快便回。”
沈忠忙应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去和薛大小姐道个别。”
沈淮安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略过一丝复杂神色:“不去了。”他低声说道,“见了只怕便不想走了。”
薛婉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光大亮,瞧着应是个白天模样,便觉得伤口瘙痒,喉咙干痛,她心中不禁哀叹一声,原本还报着一丝侥幸,以为薛瑶是吓唬自己的,却终究是高估此人卑鄙无耻的程度。
她起身掀开幔帐,便见孔贞正坐在桌子旁,支着头假寐,听到声响,她睁开眼,喜道:“你可终于醒了。”
薛婉微微皱眉:“你进来做什么?”
孔贞料到薛婉会生气,只局促道,“你睡了一整日呢,我和夫君都不放心,便进来守着你。”
薛婉有些烦躁地撵人:“我还用你守着,快出去,快出去。”
孔贞咬了咬唇,却一动不动,难得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我知道你是怕将这病过给我,修昀说了,这病只要不接触伤口,便不会有事。我已想好了,这几日都由我来照顾你,你别想赶我走的。”
薛婉一时气结:“叶修昀说什么你都听。”
孔贞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对,我信他。”
向来怯懦的女孩,难得露出那样一副坚定的面容,倒叫薛婉微微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你如今是有了夫君,便忘了姐妹。”薛婉取笑道。
于是孔贞的脸便更红了。
她局促地站起来,转身开了半扇门,与外头守着的丫鬟嘀咕了几声,一会儿便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里面佐了葱花、熏制的鸡肉和火腿,米粒饱满,葱花翠绿,再加上红色的火腿,褐色的鸡丝,瞧着便十分开胃爽口。
“你睡了足有十几个时辰,定然是饿了,先喝碗粥吧。”孔贞将粥搁在桌子上,又张罗着叫丫鬟们取了脸盆毛巾,帮薛婉净了脸。
“你不必动手,东西放那儿就好,躲得远些。”薛婉避开孔贞的手,神色复杂道。
孔贞犟不过她,只得退出去一截,轻声道:“好好好,都你自己来。”
薛婉这才起身,穿好衣裳,净了脸,将一大碗鸡丝粥吃了个干净。
一边吃粥,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孔贞闲聊,将她睡着的这一阵发生的事听了个清楚。
那日沈淮安审问过王六后,只交代了一下政务,便亲自带人离开了金陵城,往王六出身的那个村子去了。
那是扬州城郊的一个小村,不过百来口人,因周围的土地不肥沃,因此相较其他地方,十分穷困。
近来,周瑾之也送信回来,他已寻到名医高徒,不日便会到金陵。
“你且放宽心,到那时候你定然就没事了。”孔贞安慰道。
薛婉笑了笑,并不吭声。
她习惯于冷静如斯,过去刀山火海都过来了,一点小小的时疫,她并没有怕到什么地步,只是想到自己也会如那三进院子里的人一般,终日哀嚎□□,全身溃烂,薛婉便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十分害怕,想到这,薛婉忍不住又想起,染了病的薛瑶。
“薛瑶如今在哪?”薛婉不经意地问道。
提到这个名字,孔贞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迟疑片刻,才轻声问,“你……可想见见她?”
薛婉终究是点了点头。
孔贞带她出了院子。
他们走出沈淮安的内院,进到收容病人的三进院。如今,这院子里外都飘散着一股诡异的恶臭,配上若隐若现的哀嚎声,实在犹如地狱。
想来是沈淮安临走前交代过的,院子外头的守卫并无人拦她。
薛婉进了第一进的院子,这里已没有多少人了,大约是因为已没有多少新人被感染,故而第一进的院子如今是人最少的地方。
孔贞带着薛婉站到第二进院子门前,她迟疑片刻才道:“你若想看,便在外头瞧两眼就算了,进去可就不必了。”
薛婉愕然,而后才缓缓点头道:“好。”
二进院子里十分热闹,不知为何,竟有女子的笑声如泣如诉地传来,听着颇为毛骨悚然。
二进院子外是个铁门,门上有个活窗,恰好可以看到屋内的情景,守卫轻轻打开那活窗,叫薛婉凑过去看一眼。
只见薛瑶躺在在地上,衣不蔽体,已经昏迷不醒,身上尽是被抓挠的伤口,有一些明显已红肿发炎,虽没到可怖的地步,但也已十分丑陋。
那惊恐的笑声是小翠发出来的,她一边笑一边挠着薛婉的身体:“二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薛婉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她什么时候进去的。”薛婉轻声问道。
孔贞小声道:“是昨日就送进去了,里面不少人认出她来,自然是吃了些亏的,侍卫们说,她瞧着大概是熬不过今天了。”
薛婉闭了闭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孔贞跟在她身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薛婉一路冲回沈淮安的房中,直到关上了门,那些人癫狂哀嚎的声音似乎才渐渐消失。
孔贞帮她脱下兜帽,她怔忪地坐在桌边,茫然道:“我知道,这都是她罪有应得,那三进院子里的人,都是她害的,她还害死了很多人,可是孔贞,我看着她那个样子,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是啊,无论怎么说,那到底是你妹妹,哪怕你们生死相拼,可看到她痛苦的那一刻,真的很难受。”孔贞一边说,一边哀伤地看着薛婉,“阿婉,我明白的。这就像是我看着我姐姐咽气,那时候我也真心实意地哭了,可是她不死,就得是我们死了啊。”
薛婉茫然地看着孔贞,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上菜啦~~~
第62章
两日后; 薛瑶断了气,被一卷草席裹着; 拖到乱坟岗,葬了。府衙里的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提薛瑶的出身,薛家因此风平浪静; 薛婉只派人回去报信,言说自己不慎感染,故而不准备回去,怕过给薛府。
薛平听了又惊又怕; 忙写了一首平仄工整的诗词送给薛婉; 表扬她的高风亮节。
薛婉看了第一行就把信笺烧了。
第三日,薛婉身上开始长出越来越多的红疹子,这些疹子处处瘙痒; 薛婉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爬满蚂蚁; 钻来钻去。
孔贞还是坚持每天来照顾薛婉的日常; 但薛婉已经有些不想见她了。
屋里染着龙脑香,是薛婉命春樱和芷荷从薛家翻出来的,清幽的香气将她身上那些古怪的味道冲淡了许多,可孔贞瞧着她的目光,却一日比一日更难过。
晚上的时候; 薛婉终于忍不住问孔贞; 能不能帮她准备一把大锁,怎么也挣不开的那种,她突然想起; 三进院里的人满地打滚的模样,她真的很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那副样子。
沈淮安的院子里,四处都燃了蜡烛,薛婉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发髻松散下来,满头青丝披肩,身上只穿着中衣。她脖颈下的皮肤泛红了一大块,似比白日里更恶化了。
孔贞红了眼睛,一边哭一边道:“薛婉你别乱说,你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薛婉微微一笑,轻声道:“好,我一定不会有事,但明日你还是先把锁备上吧。你别哭了,我现在也不能忙你擦眼泪,瞧着多叫人心疼啊,若是叶修昀来了,又得笑话你了。”
提起叶修昀,孔贞的泪才止住了一些,她一边用帕子擦脸,一边气道:“你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薛婉耸耸肩:“不开玩笑我还能做什么?在这里害怕,想象着后面生不如死的样子吗?那倒不如做点有趣的事。不若你明日替我寻几本医书来吧,就弄一些专门讲疑难杂症的,我先学习一点。”
她说的认真,孔贞听得用心,连连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哗啦一声打开。
薛婉将外衣披在自己身上,放下幔帐,便见叶修昀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
“周……周瑾之回来了……带着神医……”叶修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孔贞从凳子上站起来,喜道:“当真?”
叶修昀向来是稳重如山的性子,哪曾有过这样唐突的样子,实在是这事太叫人兴奋了。
他管了府衙这些天,对这时疫心知肚明,纵然这病本身并不致命,但若是再这样下去,住在府衙里的病号早早晚晚都得死,这叫他如何不心急。
如今峰回路转,周瑾之带了个神医回来,一进门便打包票说,根治还得把把脉才行,但要遏制身体溃烂的速度,却很简单。药都是现成的。
叶修昀还未与孔贞薛婉讲完,周瑾之已带着神医进了屋。
那神医竟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男扮女装,做文士打扮,却不曾可以掩盖自己的性别,那身量站在那里,根本不会有人觉得她是男子。
“可是薛家大小姐,听闻你曾夜战土匪,毫发无损,我还当是戏文里夸张的呢,未料到竟是真的。”那女子兴致勃勃地进门,撸起袖子就准备给薛婉看病,而后她又想了想,回身道,“病症是病人的隐私,无关人等都出去吧。”
周瑾之、叶修昀和孔贞听此,忙退了出去。
“听说你一人连杀四十多人,神勇无比,可是真的?”待三人出去了,那女子又十分好奇地问道。
“神医谬赞了,不过是靠着弓箭抵挡过一二,并不曾与他们正面敌对过。”薛婉笑道。
“别叫什么神医了,神医是我师父,在江浙一带颇有些名气,可周公子到的不巧,我师父出海寻药去了,只好我来了。我叫纪海棠,是个大夫。”纪海棠大咧咧笑着说道,神色间却多了一丝娇俏,她眨眨眼,“你别嫌我烦啊,我自小听了诸多话本里的故事,最爱的便是花木兰,如你这般的女英雄,我可是佩服的紧呢。”
薛婉却摇了摇头:“话本里瞧着我也喜欢,但生死一线,可十分无趣呢,纪姑娘。”
纪海棠瞧着薛婉,心想这姑娘瞧着年纪不大,怎比自己还要老气横秋,只是她视薛婉为偶像,自然不会反驳她。
“行吧,你说的都对,来,把手伸过来。”
纪海棠大咧咧地坐在薛婉身侧,将她手腕拉过来,便开始把脉。
薛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亦是有些好奇。纪海棠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十分窈窕,面容却并不出众,一张鹅蛋脸,微有些圆润,嘴角一个梨涡,说话的时候眉眼灵动,十分可亲。
纪海棠专心诊病,薛婉便不再言语。
许久,纪海棠才松开手道:“你脉象平稳,暂时不会毒发,只是身上的患处还需处理,否则日后留了疤痕,可就难看了。”
“毒发?”薛婉微微一愣。
纪海棠露出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南方多瘴气,毒虫颇多,周瑾之一说症状,我便知定然是什么毒物引起来的。我师门有些祛毒的独门秘药,内服外敷,起码可叫你不至于皮肤溃烂。”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来。一粒叫薛婉用温水服用,一粒则以水化开,涂抹在薛婉身上瘙痒之处。
这药效立竿见影,薛婉顿时觉得好了许多,只是变得昏昏沉沉,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隐约听到纪海棠说道:“哎?好像忘了说,这药吃了,会嗜睡。”
薛婉累的睁不开眼,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纪海棠走出房门,叶修昀、周瑾之和孔贞都在外头等着,瞧她出来,便迎上去询问。
“没什么好问的,反正一时半会儿烂不了了,现在要紧的是去查,这毒到底从何处而来。”纪海棠松了松筋骨,不以为然地说道。
方才纪海棠在屋内诊治时,周瑾之已将她的分析告诉了叶修昀和孔贞,叶修昀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已着人传信给沈淮安,要他仔细留意这些方面。
“如此府衙三进院子里的那些人,还要劳烦纪姑娘了。”周瑾之一脸凝重的行礼,“瑾之心知这是强人所难,只是那些可怜百姓,也都无辜,还请姑娘伸以援手,周家必有重谢!”
“我缺你那两个臭钱吗?”纪海棠嗔怪道,“那可是我师门的秘药,哪里能供上百人使用?罢了,我开个方子,你们去熬了给那些人喝下,起码可缓解一些症状。”
周瑾之听此,面露喜色,千恩万谢了一番。纪海棠向来嫌周瑾之啰嗦迂腐,见他又开始引经据典,便忍不住头疼的扶住脑门儿问道:“我的房间在哪?这么晚了,本姑娘要梳洗,余下的事待本姑娘梳洗完了再说。”
周瑾之听此,忙赔笑道:“还请姑娘早日将缓解时疫的方子先写出来,而后再休息。”
“你……”纪海棠气呼呼地瞪了周瑾之一眼,怒道:“本姑娘只说一遍,你可记好了!甘草三钱二两、薄荷叶一钱、当归一钱三两、党参一钱四两、红花三钱、决明子五钱、何首乌一钱、苍耳擦两钱二两……大火三刻钟,文火二刻钟,小火一刻钟,再转大火熬成药膏为止。”
纪海棠说起药名犹如绕口令,倒豆子似的一气说了三十七种药材,她本就是难为周瑾之,里面甚至有一味药材重复说了三遍,待她一口气说完,孔贞在一旁已听得头晕目眩,便是叶修昀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周瑾之却小心翼翼道:“纪姑娘,甘草您说了三遍,可是要加三遍吗?”
纪海棠瞪着周瑾之,不信邪道:“你都记下来了。”
周瑾之一脸懵懂地点了点头。
纪海棠瞪大眼睛:“你给我复述一遍。”
于是周瑾之开始重复方才纪海棠说过的药名和剂量,竟是一字不差。
“我的个乖乖,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纪海棠嘟囔着问道,就连向来自诩神童的叶修昀也忍不住惊异地看着周瑾之。
“这金陵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叶修昀啧啧称奇道。
而周瑾之并未注意旁人的态度,只是神色间十分认真地看着纪海棠:“在下已背诵整篇药方,姑娘是不是也该出手救助那些伤员了。”
纪海棠看着周瑾之,他还是那般彬彬有礼的模样,神色间的倔强带这些读书人特有的迂腐。纪海棠突然想起,她初见他时,周瑾之跪在山门前,一步一叩头,直磕得满头鲜血,也不肯停。
她懵懂地问师父:“师父,这人在做什么啊。”
她师父叹息道:“这是个痴人,你日后万万不要学他。”
可后来,师父还是为了这个痴人下山了,只是让周瑾之这样磕头的那个女人终究没活下来。
纪海棠回过神来,气道:“罢了,真是怕了你了。”
周瑾之扬了扬嘴角,恳切道:“在下也只这一点好处了。”
刹那间,当年那个一脸倔强叩首的年轻人和此时温润的青年的身影突然重合了,纪海棠侧脸,竟似不愿再看他,凶巴巴道:“还不引路!”
周瑾之忙道:“请。”
待二人走了,孔贞和叶修昀才相视一眼,难得露出一点调侃的神色。
薛婉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日,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黄昏,她身边坐了一个人,薛婉迷迷糊糊了半晌才发现,那是沈淮安。
她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来。
沈淮安定定瞧着她,轻声道:“我吓到你了?”
薛婉微微皱眉,本能地将身上的棉被扯了扯:“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沈将军做事唐突了。”
沈淮安面色苍白,脸颊上有两团诡异的红晕,双手拢在袖子里,神色间十分微妙:“日后不会了。”
“你先出去吧,待我更衣后,咱们再谈。”薛婉瞧着沈淮安可怜巴巴地样子,不禁放软了口气。
这之后,她飞快穿好衣裳,才又将沈淮安迎进屋内。
“我已查明这时疫的源头。”沈淮安道。
却原来,那日他倚着王六说出的线索,沿着扬州城郊的河流一村一村的寻找,终于找到了王六所在的村落。
村里因这时疫,人丁日益稀薄,可无论村长如何强调伤口不可接触,仍是有人源源不断的得病。
沈淮安在那里逗留了两三日,直到周瑾之派人过去传信,他才明白其中奥妙,这之后沈淮安带人在得了时疫的人常出没的地方徘徊数日,终于抓到了两条金环蛇。
这金环蛇本是剧毒,但那村子周围,四处均生了一种可以化解蛇毒的草药,那里的村民世代有食用这种草药的传统,因而死伤不多,未曾行成规模。
沈淮安见此,便带人铲了一处蛇窝,活捉了四五条金环蛇,又将当地人称之为解毒草的草药收集了一些,这才赶回金陵。
他心里记挂薛婉,故而一路快马加鞭,才在薛婉身边坐了一会儿,她便醒了。
“竟是蛇毒。”薛婉听了沈淮安的叙述,不禁有些唏嘘。
“是啊,好在如今找到了源头,又有神医的徒弟在,想来很快这府衙众人,便都可以痊愈了。”沈淮安笑了笑道。
此时,薛婉才注意到,沈淮安的脸色十分憔悴,他背挺得笔直,可直的却颇有些僵硬,瞧着说不出的古怪。
“你可还有什么事没说?”薛婉轻声问道。
沈淮安张了张嘴,最终却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曾,不曾。”他说着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临到出门前,他回眸看着薛婉:“纪海棠已在研制解毒之药,你不日便可痊愈。”
薛婉点了点头,“你今日到底为何这般吞吞吐吐。”
沈淮安不着痕迹地摇头,转身离开。
此时,纪海棠正在后院看着药童煎药,她身边堆满了药材,桌子上地筛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药材,她身边放着一大捆“解毒草”,她着迷似的揪下一块,在嘴里嚼了嚼,而后吐在地上。
在一瓶煎药的药童瞧着纪海棠的举动,十分好奇地看了一眼。
纪海棠道:“臭小子,还看,好好煎药!”说着,他扔出一块药材,恰好打在药童的头上。
“哎呦。”药童挠挠头,“我说纪大夫,虽说周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药材,但你也不能把这上好的当归当玩具玩啊。”
“你懂什么,就是我把周家全部的药材都糟蹋了,只要能配出解药来,周瑾之也得给我供长生牌。”纪海棠冷哼一声,“现如今中毒的可是他那个顶头上司。”
药童一脸惊讶:“是沈将军们?他怎么会中这蛇毒?”
“那个傻子去抓蛇,反被蛇咬了,还以为自己没事。”纪海棠将挑好的药材扔进药碾子里,脱了鞋,脚踩在铜磙上。
她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泛着光,脚上五个玲珑的脚趾都是粉色的。
“被金环蛇咬了?”药童惊呼道。
“可不是,若不是有些内力,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呢。”纪海棠感慨道,“如今,能不能活,也就是看他的造化了。”
第63章
纪海棠的解毒药研制的很快; 不过几日的功夫,薛婉身上的伤口已渐渐愈合; 只是因这解药嗜睡,她每日总有大半日是昏睡不醒的,偶尔迷迷糊糊睁开眼; 便觉有人将她扶起,塞上几口粥,又很快睡着了。
有几回,薛婉觉察的到; 扶她起来的人是沈淮安; 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再与他争执。
如此数日,纪海棠才终于点头; 要薛婉停了药。
“谢天谢地; 可算不用睡了。”薛婉难得的松了口气; “这两日只觉得浑身上下睡得快散了架了。”
纪海棠嗤笑:“睡觉还不好?我这些日子可苦了,忙的脚不沾地。”
薛婉轻笑一声,似是不经意间道:“这两日我睡着的时候,都是谁在照顾我?”
她说的漫不经心,但纪海棠却听出话里的话;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婉; 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
“你猜?”
薛婉为之绝倒。
纪海棠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中间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看守不严; 叫沈淮安跑进来过。”
薛婉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有人看见了,又有谁拦得住他?”
纪海棠听薛婉这般说,却是欲言又止,终究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有什么事,还是让他当面跟你说吧。”
薛婉微微一愣。
“出门左拐,柴房旁边的那个荒废的小院子,你可记得?”纪海棠开口问道。
薛婉缓缓点了点头。
“沈淮安就在那。”纪海棠迟疑片刻,才道,“他的情况有点复杂,中毒最深,又侵入肺腑,毒能不能解,我并无完全的把握。”
薛婉的手一点点的攥紧,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她站起来,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如今正是花季,府衙内四处绿意盎然,花香四溢,那三进的小院如今人已去了大半,空留下一个院子,竟还时时传来歌声。
薛婉路过那院子,脚下越来越快,她刚起来没多久,身上是有些酸软的,因而走的久了,便有些脚下不稳。
沈忠自旁边的房门出来,手里端着个托盘,迎面和薛婉撞在一起。
“薛大小姐……”沈忠看着薛婉,露出一个笑容来,“您醒了。”
薛婉眉头微蹙,看着他托盘里的东西,两样清淡小菜,一碗白粥,一看就是给病人吃的。
“你这是……”
沈忠哀叹一口气,道:“我正要去给少爷送饭呢,少爷见您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薛婉听此,浑身一颤,她忽然间想到什么,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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