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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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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清澜小院里,不断有礼品从外头送来,均是为郁桂舟道贺,把郁言等人忙得底朝天,一人忙着登记,一人忙着整理,还有人负责把东西装箱等等。
只是再忙,对郁言来说,那都是高兴的。
郁家出了个状元郎,甭管几房不几房,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儿,郁家从祖辈开始,一直走那耕读传家之路,便是当年的郁家大房,也不过是侥幸考得了进士,汲汲营营的做了个五品的京官罢了,饶是如此,在淮阳那地方也足够让人论道敬重。而如今,舟哥儿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下就给老郁家考了个状元回来,真是让地里的祖宗都颜面有光啊!
郁言乐呵了半晌,一直搬着礼品的姚未突然问了起来:“五叔,你上回说的,若是郁兄考上了状元,太白楼里二十顿席面可别忘了!”
“有吗?”郁言脸一僵。
他当时那不是笃定了舟哥儿根本考不上状元才顺嘴一说罢了,这下子什么是祸从口出他是知道了,他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那,那就吃吧!”
二十顿罢了,还吃不穷他的!
姚未嘿嘿一笑,见一旁整理东西的白晖和施越东二人毫无反应,不禁挤眉弄眼的清了清嗓子:“那个啊,白兄、施兄,我知你二人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俗话说得好,无论什么猫,只要捉到了老鼠那就是好猫,你们也别太伤心难过了!”
白晖把手上的东西一搁,转回了头:“你几时见我们伤心难过了?”
他和施兄一人在前十,一人在前二十,哪怕比不得郁兄名头大,但也足以傲视泰半学子了,何况,他和施兄出生世家,又不曾像宣和一般到处游历,增长见识民情,这一届科举偏生考的他们最不擅长的,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超乎他们心里预期了。
跟一个在府试里吊尾考上秀才的人相比,那真是差得太远,足足有十万八千里。
他们不过是经过此次科举发现,书中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对的,他和施越东都严重缺乏了这些见识,因此正在商议去哪里游学一番呢?
等郁桂舟回来后,清澜小院已安静了下来,郁言把整理好的单子给他,为庆贺郁桂舟考上了状元,几人在太白楼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夜半才歇下。
三日后,宫中举办琼林宴,四百七十三位进士参与,这其中,又数郁桂舟、柳沿岸、宣和三人被人追捧追逐,在宴席上狠狠出了一次风头,进行到一半,郁桂舟悄声倚在廊上歇了口气儿,正吹着热气,却见一名内侍监朝他走来。
这内侍监手持佛尘,年纪稍大,行走见并不低眉垂头,想必是一位有品阶的内侍监,郁桂舟微微侧身让他过去,却见那面无胡须的白嫩太监笑呵呵的拦下了他。
“这位便是此处恩科的郁状元公了吧?”
这是来找自己的?郁桂舟心里咯噔两下,正色的抬抬手:“正是在下,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这内侍监正是魏君的大内总管来福,他笑眯眯的摆摆手:“奴倒是没什么指教,只是有一封君上的口信,不知状元公可愿意听?”
郁桂舟一下跪在地上,口呼:“君上万岁吉祥。”
来福笑眯眯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陛下有旨,状元公有勇有谋,是我大魏良才美玉,亡山一策论让朕欣慰不已,不知状元公可愿去那亡山境内当一名小小的知府,为国为民,除暴安良,替百姓谋福祉?”
知府?小小?
知府一位若只是小官,那县令这个七品官要怎么办是好?这可是正四品官,比郁家大房当年汲汲营营那般多年才当了个五品京官还要大一级,且他如今不过才初初考中进士,连官场都没进便扣下一顶四品官的帽子?
给一个新人这样的厚礼,足以见那亡山之境有多嫌恶,否则,他就是熬上个七八载也当不上一个知府不是?
郁桂舟心里门清,且这内侍监又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心里便知,这是如何也回不得的,魏君已然打定了主意让他前往那亡山,他如今拒绝,倒是落下一个不识抬举的印象,到最后,依然要去,但境地可就不同了。
想通了这一层,郁桂舟毫不犹豫的谢礼:“谢陛下抬爱,学生定然不负所望。”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我郁兄是状元郎!
第148章 皇都之行(十一)
来福大总管把郁桂舟的神色尽数纳入眼底; 满意的笑了起来:“老奴便恭喜状元公走马上任了。”
这是一个聪明人; 而也只有够聪明、够圆滑的人才能察言观色,洞若观火; 才能安安生生的替陛下完成宏愿; 才能从那荒凉之地平安的活着回来。
“不敢不敢,”郁桂舟哪敢受这位大总管的礼,谦虚了两句,询问道:“敢问侍监,在下此次去亡山,陛下可曾还有何交代,比如?”
他迟疑了两句; 而来福大总管笑意却更深了; 此子果然如陛下所料定是心里有计谋成算的,不由看着他:“状元公有话不妨直说,陛下有言; 若是状元公有所要求的; 在合理范围内都是可行的。”
得了这话; 郁桂舟一颗心才回了肚子里。
“原得君上垂怜命在下司其重任乃是一桩幸事,奈何臣下只有一人; 赤手空拳的哪怕有千般计策、万般筹谋也于事无补,唯有恳请陛下能拨一支队伍给臣下,臣保证,以此队伍定能消灭那盘踞亡山境内的贼子,替百姓伸冤; 让他们能安居乐业。”
听他说完,来福总管定定的看了郁桂舟好一会,才道:“状元公倒是敢说,可状元公可知,那亡山因常年有贼子出没,老百姓衣不果腹,便是给了你一支队伍,这么庞大的人,光是吃喝便是一大难事,状元公可曾考虑过?”
朝堂曾经也不是没有想过派遣一支队伍去亡山守护,可那么多人要吃要喝,只得由朝堂拨粮下去,而押解军粮的队伍一进入那亡山之境,便总会遇到大大小小、一股一股的盗贼来抢粮,这些人回回抢了一点就撤退,等队伍到了守护亡山的士兵们手中,可想而知还能剩下多少,这也是这些年来朝堂为何一直没有镇压下亡山的原因。
最初在得知那些盗贼竟敢连军粮都抢时,魏君不是不震怒的,当家便命了一支大军过去镇压,那支大军与亡山境内的盗贼们你追我赶了数月,那些盗贼们倒是不敢跟军队正面抗衡,只一直拖着,不让他们接触到军粮队伍,庞大的军队吃喝比最开始守护亡山的那一队队伍要庞大得多,最后实在没辙,这才撤了回来。
一晃,就到了如今。
郁桂舟自然知道这些,但若是没有队伍护送,他这个朝廷任命的官差别说安全到达那亡州了,估摸着堪堪入了那亡山境内,便会被得了消息的盗贼们送到黄泉底下去。因此,他只道:“臣下会竭力供养这些士兵,让他们成长为一名名铁血战士,护卫我魏国上下周全。”
来福总管沉吟了片刻,方道:“状元公的要求老奴会替你传达,如此,状元公便回府等朝廷的消息吧。”
“多谢侍监,”郁桂舟真心实意的道了谢,等来福大总管的身影渐渐远去,这才回了那琼林宴上与诸位进士老爷们相谈一番。
夜深时,宫内大开,参与了琼林宴的四百七十三位进士老爷们鱼贯走出,纷纷告辞,这才各自散去。
“郁兄后头去哪儿了,我瞧你这脸色可不大对,”马蹄声在安静的街道上蹄蹄哒哒的响起,摇晃的车厢里,白晖摇着折扇,随意的问了句。
施越东也随着他的话看了过来。
“很明显吗?”郁桂舟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问着白晖:“可是表现得不大对?”
白晖原也只是随意一问,没成想还真有事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了几分:“还真有事儿?我原还道莫非是谁言语不对碎了嘴让你不来劲了。”
那琼林宴上,并非每个进士都是好说话的,也有那起心思不宽的,说话间便露出几分艳羡、几分嫉妒的也不是没有。且因着他们交情颇深,平日里结交时候甚多,因此对他人的情绪方比旁人多了几分了解,这才有此一问。
郁桂舟摇摇头:“非也,我是遇上了一名大监。”
白晖和施越东同时皱起了眉头,白晖虽是白家旁支,但对宫中的情形还是比郁桂舟了解得深得多,在世人眼里,或许人一生的最高点便是当官,权倾朝野,但其实真正当官的人对宫廷里这群内侍监也是有几分忌惮的。
相比他们,内监们日日接触到君王的时候更多,更得陛下放心,因此,若是得罪了一名内侍监,不知何时便会被他们下绊子,或在君王耳畔吹吹邪风,让上头的那位厌弃其人。
白晖担心的看着他:“是那大监出言不逊了?”
郁桂舟还是摇头:“非也,那位大监是替陛下传了口谕的。”
这一说,白晖一下就想到了来福大总管身上去,脸色倒是好了几分,重新靠在了车厢上,努了努嘴:“说说。”
郁桂舟摇头叹道:“回去再说吧。”
语气里,丝毫没有欣喜。
白、施二人这才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因此待一回了白家,便让人把郁言和姚未给找了过来,等人一齐,在郁五叔和姚未不解的眼里,白晖沉着气儿说道:“郁兄,如今人都在了,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商议。”
郁桂舟便如实的道明了原由。
听完,一室的寂静。
“不行,不能去!”郁言最先反应过来,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紧蹙,如临大敌。舟哥儿可是他们郁家的希望,万万不能折损在亡山那地方。
若是亡山这般好去,这两年间他早早便寻了过去,哪还能四处托人慢慢的打听起郁家大房的消息?
“你先别激动,看看舟哥儿怎么说,”陈蕊拉了拉他。相比起郁言的各种担忧,陈蕊对郁桂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郁言叹息:“蕊儿你不懂,那亡山境内委实太可怕了,否则又怎会叫亡山,那是因为进了那境内的,皆是安葬于此。”
“不去不行了,郁兄以应了下来,如今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白晖指出郁言最不愿承认的一点。
雷霆雨露,皆君恩。魏君早便打定了主意把郁桂舟放到那亡山去,又岂会容得他选择?何况,若是郁桂舟选择了不去,那他的官场之路,便也止步于此了。
郁桂舟,没得选。
这等大事,施越东和姚未也没了好主意,只得眼含忧虑的看向了郁桂舟。
“不用担心,”郁桂舟安慰他们:“既然已应承了下来,那便要好生去做,自古富贵险中求,不博上一博,哪有那青云大路?”
若真汲汲营营、战战兢兢的熬着资历,恐怕又是一个郁家大房的下场,无权无势,最适合被当权者们抛出来当垫脚石。
他要做,便要尽力,他要入官场,便从不曾只图个芝麻绿豆的小官。
“话虽如此,”但到底郁五叔担忧不已,这青云路,用的是以命相博,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一捧黄土,多少年后再无人记得。
“罢罢罢,左右已是天命,再无更改。”
小糯米是六月生的小胖娃,到九月十五那一日恰好百日,怀云镇上最年轻的举人老爷嫡子百日宴,多的是人捧场道贺,无论是郁家多远的亲戚,哪怕只能扯上边的,也赶过来道了喜,要讨杯酒喝。
席到一半,酒上憨头,便有一队穿着喜庆的队伍吹锣打鼓的走了过来,那队伍两头,更是由县衙的捕快们护着,直走到了郁家门前方才停下,人群打头的不少人都认识,便是府衙的师爷,这师爷满脸笑意,抬手对着正要去招呼的郁当家等人道:“恭喜诸位老爷,贺喜诸位老爷,郁举人在此次恩科中已过了会考,只待殿试后便得以封官入青天了,今儿是郁贡生老爷嫡子的百日宴,可谓是双喜临门,在下恰恰讨上一杯水酒喝才是。”
师爷的话音一落,顿时又在这里,甚至整个清县投下了一枚重弹。如此年轻的学子,一路平步青云,从府试到乡试、会试所向披靡、过关斩将一般成为了整个清县内最年轻的进士老爷。
且不提这位最年轻的进士老爷在其后被钦点成状元公时众人的表情,但此时此刻,郁家人却是激动的无以加复:“中,中了?”
庞氏在郁竹姐妹俩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还有些不敢置信:“敢问师爷,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平日里这般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师爷早就不满了,但此时此刻,他一点也升不起这种念头,只重复起来:“是真的,恭喜老夫人了。”
庞氏手指微颤,郁竹姐妹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其中,抱着糯米的谢荣尤其被人艳羡,进士娘子了,不,或许马上就是官夫人了。
得了这个消息,谢荣也是心尖发颤,抱着糯米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胖糯米哼唧了起来,雪白的脸蛋上胖嘟嘟的,只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嘴撇了撇,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模样。
“娘的小糯米啊,”谢荣轻轻低下头,在糯米光滑的脸色蹭了蹭。
这一日过后,郁家是彻底没了清净,郁家人更是掰着手指算起来郁桂舟何事回来,只是,两旬后,等来的不是郁桂舟衣锦还乡、告慰父母,等到的是郁桂舟状元公的大名四海皆知,还有他的一封亲笔书信。
身在上淮的郁桂舟,却半点不得空闲,早前,他师傅渝州院首便寄了些关于亡山的一些情报过来,甚至连姚大人也寄了一份地形图过来,包括郁桂舟等人在上淮各处收集到的关于亡山境内的各种资料,合力整理了一份亡山的大概情形。
宣和这个探花郎也与众人一起研讨起来,宣公子是白晖邀请过来的,按白公子的说法,宣和在外游历几年,且曾经艺高人胆大的在亡山境外的泰州一带流连过,对亡山的情形应是了解得多,对此,郁桂舟等人也是十分欢迎的。
宣和是个翩翩如玉的君子,但提起当年在泰州之时的情形,若非这几人已见过了他狼狈的模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那段往事说出来的:
“亡山与那泰州比邻,隔得不远,要从那泰州到亡山去,需得穿过那一条贫瘠之地,但是泰州人却无人敢走,反倒是时不时会有亡山过来的人会走过那儿到泰州采办物事,那亡山处在北边和东边的交汇处,就像是一个死角一般,因为那里常年气温低,且偶有黑雾笼罩,山坡倒是够多,但砂石成堆,土地贫瘠,极少能见到老百姓种植东西。”
更不提当年他在泰州街头,被一个亡山出来的大老爷们看上,还想强抢他,所幸他身边有几个武艺高强的在暗处护着这才毫发无损的从泰州走了出来,此后,宣和便再不曾去到过那块地方了。
对了,宣和突然想起了一件当年在酒楼听到的事儿,道:“我听闻那亡山虽穷山恶水,但挖出来的石头十分不错,成色好,光滑且颜色极美,不过那东西十分难得,多是开采山石,贩卖与外头,当地老百姓多是在做那开采山石的活计。”
郁桂舟听得眸子一沉。
开采山石,在古代算是最高危的工作了。
尤其砂石遍地,开采山石,危险性就更高了,一个不小心沙堆滑体,人若是躲避不及时很可能会被活埋进去。
“那亡山当真是光秃秃一片了吗?”姚未听得不可思议。
“非也非也,”宣和摇摇头,道:“那亡山既然有个山字,自然是说明有山的,那山林灌木庞大,山高密集,凶兽繁多,无人敢踏入其中,只山下坡上砂石成堆,怎能种植东西?”
山上有野兽,山下无法种植,这才是导致亡山境内的老百姓无法生活的主因,且还有那盗贼时不时的出没,抢劫老百姓的血汗钱,这样一来,老百姓如何不衣不果腹?
“这些贼子当真可恶!”施越东听得气愤不已,姚未也义愤填膺的附和。
“你们看,”郁桂舟把地形图展开,指着那亡山那四处连绵的山坡和被勾勒出的其他地区,道:“我怀疑这些盗贼就隐匿于这山下的村庄里头,方才宣公子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那高山之处凶兽遍地,地下坡上砂石成堆,老百姓既然上不去那高山之处,那些贼子自然也不会去的,那砂石上一眼望尽,为何当年朝廷几次派遣军队均无所获,我怀疑……”
几人一同看像他,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你怀疑他们藏身在村子里,被村里人包庇?”
为何,难道是那些贼子威胁得迫使村民们不敢吭声?
郁桂舟点点头,又道:“不止,我怀疑那些村民中就有许多人本就是那贼子里的一员。”
若是村民们敢揭露,那岂不是一下得罪了整个村,贼子虽得以伏法,但他们的亲眷犹在,过后谁知道这些亲眷会不会报复?
“嘶”其他几人不由得吸了口气,但细细一想,这种推断又合情合理。
郁言神色凝重:“既然你推断出了不少事儿,那该如何做心里便得有个底,好生把事情想清楚,免得过去后被弄得措手不及的。”
郁桂舟点点头:“我知道。”
竖日,圣旨到。
任命郁桂舟为亡山知府,司正四品职位,可调动一支千人队伍,择日出发,不得有违圣意,钦此。
送走了宣旨的内侍监后,郁桂舟便要准备出发,厚重的衣裳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些治疗外伤和内伤的药物,以及一些书籍等等满满的装了一大车。
三日后,白晖、施越东、姚未、宣和以及一些认识的人纷纷过来送别,这一别,便不知多少年得以相见,但纷纷约好,此后无论如何,书信往来定是不可断。
姚未还想奋力挣扎着随同他上路,但郁桂舟哪敢让他跟去冒险,没见姚大人都送了他那般大的一份贺礼了,他还怎忍心让他的独子置身于危险之中?
最后,郁桂舟只得安慰他:“待你随同白兄、施兄去游历一番,经年过后待我把那亡州打理妥当,你们再游历至此,咱们总有相见那一日不是?”
白晖、施越东也扯住了人,一番劝慰,最后一众人只得目送郁桂舟、郁言和陈姨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一个看不见未来的路。
郁五叔此次也跟着去了,且还是作为知府师爷随同上任,只修书了一封信到淮南作罢,且不提淮南三房那边是何等震惊,此时,朝堂的任命文书也以飞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官发财有儿子了!!!!!就问你们快不快,快不快,宝宝的剧情快不快!!哈哈哈哈
第149章 为官之道
落雁坡位于唯一一条亡山出口的咽喉上; 过了那落雁坡后就直通向亡山境内; 因此,占据着落雁坡的一伙贼人在亡山这块又是最为凶残的; 他们牢牢把持着亡山的进出口; 像路过的亡山人收取大量的钱财,俗称“过路费”。
凭着这一点,这土家寨也是富得流油。
土家寨建在落雁坡上山林里,不过山林凶兽多,他们也只敢在外围划了块地,猎杀驱赶了不少野兽占据了下来,再往深处那就不敢了; 亡山这些密林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 代代人都不敢踏入里边,听说里头那大老虎熊瞎子的成窝成窝的,那些大家伙皮粗肉厚; 动作又迅速; 根本不怕他们这些弓箭之流。
近几年休养生息; 土家寨也招揽了不少人手,到如今足足有了三百来人; 这些人里,全是壮年大汉,正是身强有力的时候,除开这些大汉,土家寨还抢了百来名妇孺; 有外头的,也有亡山本地的,以年轻女子居多,这些女子神情皆是麻木、认命,除了有那好颜色的被几位当家的看中带回了房,其他的都是被寨子上的汉子们随意享用,又生下了不少的娃,满打满算的这寨子里稀稀拉拉的也有了四五百人之多。
土家寨的议事堂里,坐了五个身穿虎皮的大汉,露出黑蛮健壮的胳膊,坐在首位椅子上的壮汉粗声粗气的开口:“泰州那边递来的消息,说朝廷上又派了个知府过来接管亡山,还带了一支队伍过来,你们怎看?”
话落,下首最为的第五名男子便嗤笑了一声。
他笑道:“大哥,你也太看得请朝廷的那帮子酒囊饭袋了,这位我也听说了,今年才考中的科举,好像还是个状元公来着,”他不屑的撇了撇唇:“就算是个状元公又如何,那些当官的哪个脑子不灵光,可到了咱们这地儿,还不是得乖乖听话,不听话的那就……”
他旁边的大汉微微蹙起了眉,不赞同的看着他:“五弟,你收敛点,就因为你砍了两个知府,前些年朝廷才一直找咱们麻烦。”
五当家舔着嘴,嗜血的笑道:“四哥你就是太心善了,那群王八羔子,被咱们带着在亡山里饶几圈就晕头转向了,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滚回去。”
两人意见不同,开始争锋相对起来,听得上头的大当家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们一人都少说两句。”
他问着一直没吭声的二当家,问道:“老二,你咋说?”
二当家虽也是虎皮加身,露出胳膊,但长得不若几位当家粗狂,眉宇之间反而还带着几分沉稳,沉吟了会,他方道:“大哥,这小子虽不足为虑,但他能从一小小的小人物爬到状元公的位置上恐怕还是有两分本事的,”说到这儿,他又迟疑起来:“只是,五弟有句话说得也不错,这小子初出茅庐,连官场都没入就被打发到这儿来了,想必虽有些脑子,但谋略手段还是欠了火候,依我说,还是像往年的那般,等大军压境,咱们就先撤离这儿,回去好生歇息几月,等他们耐不住了这没吃没喝的苦寒之地,自然会知难而退。”
三当家听得连连点头:“二哥说得没错,我也同意。”
于是大当家便看着四当家和五当家:“你们觉得呢?”
“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那好!”大当家一锤定音:“那咱们便先说好了,待他们来咱们便弃寨而走,给他们来个空城计,哈哈哈。”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纷纷大笑。
郁桂舟一行人,不眠不休的赶路也在足足两旬后才赶到泰州,途中,近千人的大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被郁桂舟分成了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又分成了四个小队,每小队五十人,分工合作,上山,下地,后勤,护卫,巡逻各司其职,大军统领是一名小将,入将营不过四五载,是地地道道的上淮世家子弟,姓乌,单一个寻字,如今不过二十四五,在大军入了泰州边境,已经隐约看得见亡山的影子时,是夜,乌寻到了郁桂舟的帐篷。
他到时,郁桂舟正与郁言摆着地形图在商讨着什么,见他来,郁桂舟扬起了手:“乌将军,快来,我正想差人去叫你呢。”
“大人,”乌寻抬手施了礼,在他们旁边坐下,一本正经的说着:“末将也正要与大人商议进入亡州之事。”
郁桂舟点点头:“是该如此,不知乌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末将只是发现这进出亡州却只有一条路可走,”乌寻道。
事实上,在军营里混的,谁对这个亡山没有映象?偏偏这亡山的贼子就跟那地沟里的老鼠一般,滑不溜湫的,数回让朝堂大军无功而返,险些成了个笑话,乌寻此次接下这个任务,在乌家那也是掀起了一层浪的。
亡山之地就是个硬骨头,啃不下不说,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乌寻的一位叔父当年也接了这茬,最后无功而返,还累得仕途晋升艰难,总之,亡山境,就是个烫手山芋。
而乌寻也是有勇气,在人人开始打太极推诿之时竟然挺身而出,凭着这一点,魏君便好生奖赏了一番乌家,过后哪怕当真没有起色,于他也应该无多大影响才是。
郁桂舟对乌寻是十分欣赏的,这一路下来,两人丝毫没有摩擦,有理的,乌寻沉默着听了便执行,不对的,也正正经经的说出来,是个正正经经做事的人,他指了指地形图上的一点道:“不错,此地便是进出亡山唯一的出路,名为落雁坡。”
乌寻便接下了他的话:“这落雁坡上有一伙势力颇深的贼子盘踞。”
“那他们应该已知朝廷的动作,”郁言便看向了郁桂舟:“如今他们定然会想法子对付你才是。”
他们要入亡山境,与这个落雁坡上的贼子定然会交锋。
郁桂舟却摇头:“我却不这样认为,诚然他们会想法子阻止我们,甚至把我们赶出去,但咱们手上有大军,而这些贼子不过乌合之众,正面抗衡实乃下下之策,我猜他们定然会沿袭数年前的招呼,假意弃寨,让我们满亡山的找,最后熬不住了一走了之,他们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这比的就是持久战,比谁最没耐心,比谁最开始熬不过,谁就输了。亡山比不得别地,只要他们能有法子解决掉军士们的吃喝问题,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乌寻定定的看着郁桂舟:“大人可有办法?”
郁桂舟不敢把话说全,只道:“如今亡山的具体情形咱们还不知道,但是人一睁眼,定然就是吃吃喝喝的问题,亡山土地贫瘠,难以种植,养不了大军,而整个亡山的贼子定然会拼尽全力的阻断后路,此时,后退不得,那就只能往前了。”
“往前?”
郁桂舟点点头,在地形图上点了几处:“这几个地方,把持着亡山最关键的位置,既然没有后路,那咱们便也当一回强盗,把这些贼子的东西都抢了,另外,”他顿了顿,终还是道:“那密林里咱们必须得进去。”
贼子的东西养不了那么多人,而靠山吃山,没道理这亡山的山就吃不得了?大军压境,便是在厉害的野兽也得避开,而动物的直觉最是灵敏,士兵们凝结的战气和血气非它们能抗衡的。
乌寻和郁言都明白其中厉害,而后,郁言问道:“那扫荡了这几个地方以后呢?”
这时候,郁桂舟反而庆幸起了亡山的进出路只有一条了,他微微一笑,露出几颗亮白的牙:“当然是关门打狗!”
只要把这要塞给守稳了,里边无论怎么闹腾,最后都只能被瓮中捉鳖。
商议完了具体事情,乌寻和郁言便起身告辞,郁桂舟这身子骨比不得那些士兵,连续赶路了这么多日,早就耐不住眯着眼睡下了。
梦中,他见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屁颠颠的朝他走来,抱着他的小腿扬着脸笑得开怀。
远在清县境内的谢家村里,谢荣看着睡得香甜的小糯米,忍不住微笑起来,倾身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喃喃道:“糯米啊,你是不是梦到你爹了,瞧你笑得这开心的小模样。”
她点了点儿子的小脸,门外,传来郁竹敲门的声音:“弟妹你在吗?”
“在,”谢荣下了床,穿好了鞋子去开了门:“大姐,你怎么来了?”
郁竹进了门,先是看了看小糯米,这才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笑道:“这不是担心你白日里被人言语所伤,过来瞧瞧罢了。”
谢荣爽朗的一笑:“我没事的大姐,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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