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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兄长他如此撩人[重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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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到了岳县时,刚刚到城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这儿现在戒严了,闲杂人等不许进去。”
  沈元朗旁边领头的侍卫冷哼了一声,掏出了随身的腰牌。
  守城的卫兵一见那令牌,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恭敬地行礼:“小人不知是钦差大人亲临,多有得罪。”
  那卫兵一边行礼道歉一边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沈元朗骑在马上,也没有说什么。
  不多时,城门大开,几个官员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穿着浅绿官袍,腰间挎着九銙银带,肥头大耳的。因为跑得太急,身子又笨重,竟然摔倒了,像个冬瓜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头顶的交脚幞头垮下来蒙住了眼睛。
  旁边的几个卫兵见状急忙跑去捞住他。
  沈延玉正掀开车帘往这儿看,见到那人的丑态倒是忍不住抿嘴笑了。
  看他这样子,肯定就是店小二口中的岳县县令”肥老鼠”。
  县令身子太笨重,躺在地上扑腾了几下愣是没爬起来,旁边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一起合力把他扶起来。
  骑在马上的沈元朗语态轻松:“县令大人何故行此大礼?”
  “下官裴崂书参见二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县令也顾不得丢脸了,爬起来就急忙弯腰对着马上的沈元朗行礼,他身后的县丞、主簿、典史等人也一字排开。
  ”裴县令不必多礼,我此次是前来赈灾的,你们岳县此时灾情如何?”沈元朗俯身看着下面这群人,声音倒是听不清喜怒。
  裴县令一时也摸不准这个二皇子的秉性,也不知道该怎么敷衍过去。他刚刚还在家里睡觉,就被人告知,朝廷派来的赈灾钦差到了,吓得他差点魂不附体。
  明明已经派人盯着了,都说后日才能到。但是看着阵势,肯定是这个二皇子提前轻装出行了,估计就是要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殿下,此次灾情虽然严重,但是幸得上次赈灾款拨发下来,如今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裴县令低着头,只看得他泛着油光的头发,沈元朗把目光往旁边移了移。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们这儿还出了怪病?”
  裴县令面不改色,瓮声瓮气地开口:“回禀殿下,这恐怕是谣传了,咱们这儿只是有些人得了热症,哪有什么怪病?可能是些没见识的,这才以讹传讹。”
  “我想也是如此,裴县令定然是个治理有方的。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带我们去休息吧。”
  听到沈元朗的话,裴县令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沈元朗,原本的两颗豆豆眼完全被埋在肉里了:“殿下说的极是,下官这就带您前去府衙休整。”
  裴县令在前面开路,沈元朗骑着马,身后的马车也一并动了,陆陆续续地进了城。
  沈延玉放下了车帘,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岳县如今的光景。


第53章 夜探山林
  岳县街道上,裴县令引着沈元朗一行人往六疾坊而去。
  “殿下,咱们岳县的病人都已经安置在六疾坊了,各家各户也都洒了药。”一路上裴县令在旁边讲着岳县的灾情,沈元朗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六疾坊内确实有大夫进进出出的,看着倒是井然有序。
  “裴大人果然贤能,竟然安排得如此细致。”沈元朗在一旁连连点头,他们这一行出来也是为了考察灾情。
  “殿下过誉了,这是下官该做的。如今还有了宫里的太医相助,想必咱们岳县过两天就能彻底好转了,至于旱灾,等朝廷的派粮来了,咱们也就能熬过去了。”裴县令突然叹了一口气,“咱们岳县这旱灾一直未解决,想来在吃食上要怠慢了殿下了,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无妨,裴大人吃什么,我们自然也一视同仁。”沈元朗抬手示意,后面的太医们就跟着进六疾坊救人治病了。
  裴县令低头称是,只不过他的目光往沈元朗身后的帷帽女子上停了停。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公主同行,想来也只是图新鲜,只当自己是来游山玩水的。
  沈延玉跟着太医们一起领了药帕就进了六疾坊。
  她望了望坊内的病人,数量是极多的,可她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呕血的病人,竟然真的是一些发了热症的。可明明这里是呕血之症才对啊。
  想归想,她还是忙着一起帮忙煎药。
  沈元朗站在门口,一个小孩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旁边的裴县令立马大喝一声:“哪儿来的小孩,不开眼的么!”
  那小孩一张脸脏兮兮的,一看沈元朗一身锦衣华服,立马吓得哆嗦了起来。
  “不过是个小孩子,不小心罢了。”沈元朗从腰间拿出一颗糖放进了小孩的手里,“乖,回家去吧。”
  那小孩得了糖,一双眼立马亮晶晶的看着沈元朗:“谢谢大哥哥,大哥哥真好。”
  旁边的裴县令也换上的笑脸:“殿下果然宅心仁厚啊。”
  沈元朗嘴角勾笑,没有说话。
  下午,沈延玉还在六疾坊里配药,她蹲坐在角落一个妇人的面前,只见她面容消瘦,望着窗外。
  “姐姐,该喝药了。”沈延玉见她目光呆滞,只好轻声出言提醒。
  好一会儿,那妇人只是眼珠子一棱,端起了她手里的药碗,小口小口地汲着。
  “姐姐来六疾坊多久了?”沈延玉对她来了几分好奇,这人和六疾坊里其他病人都不太一样,只有她的眼神是死的。
  那妇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沈延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座楼阁和远处的群山。
  那妇人怎么也不愿意开口说话,沈延玉也不想打扰她,便转身去给别的病人盛药了。
  只是她恍惚间好像看到那个妇人眼中闪过泪光,呆滞地望着什么地方。
  沈延玉握着托盘的手微微用力,也径直走了。
  下午,沈延玉寻了空去了岳县的主街道,只是没想到街上也是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沈延玉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从踏入这岳县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管是那个裴县令,还是六疾坊里的那些病人,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岳县为何没有呕血之人,又为何全是热症?到底是谁在说谎……
  她一时也想不通,目光却突然往东面看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回了六疾坊。
  一直在窗户下的那个妇女不在,沈延玉便走过去,坐在了她常坐的位置上,回想着她今日的动作。
  沈延玉摆好了坐姿,抬眼看过去,只见得一座山头。
  她目光一沉,心中忖度起来。那妇人的眼神绝不是因为被隔离在六疾坊才对外面心生渴望,那分明是带着绝望和牵挂的眼神。
  而她看向的,正是那座山头。
  沈延玉看了看远处的那座山,山上郁郁葱葱瞧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到底有没有问题,一探便知了。
  傍晚时分,裴县令在家中宴请沈元朗和沈延玉。
  桌上摆的是菜根汤,碗里的米也几乎只有几粒,眼神不好的,压根就以为是一碗淘米水。
  裴县令抬起袖子擦眼角:“都是下官的错,没有治理好岳县,如今地里颗粒无收,我平日里缩衣减食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两位殿下吃得这样寡淡,下官有罪啊。”
  “裴大人不必自责,也是天灾,怎能怪你。”
  沈元朗说了几句套话,那裴县令也放下了袖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已经是府里能拿出的最好的食材了,下官平日里也只能喝碗米汤,这也是没办法啊。”
  沈延玉斜了他一眼,只见他开口说话时脸上的横肉都抖了几抖。
  “裴大人好像也还未用过膳吧,不如一起?”沈延玉也没动筷子,只是抬头冲他笑了笑。
  裴县令赶忙行礼:“下官怎能和两位殿下同席而食。”
  “裴大人不必拘礼,我们都是为赈灾而来,您想必也为岳县的事操劳了许久,怎能让你饿着?”沈延玉摊了摊手,“我们又怎么忍心让您这东道主回去喝米汤呢?这一桌子菜我们也吃不完,裴大人还是一起吧。”
  裴县令又要开口拒绝,旁边的一直低着头的沈元朗勾唇一笑,幽深的瞳孔里泛出一丝戏谑。她倒是有意思。
  沈元朗也漫不经心地看向了裴县令:“我妹妹说的在理,裴大人再推辞,真叫我们难做了。”
  裴县令左右为难,憋得没办法只能落座了:“多谢二位殿下。”
  他面上笑着,嘴角却是抖了抖,看着一桌子的菜根子,筷子迟迟伸不出去。
  沈延玉挑了挑眉:“裴大人,莫不是饭菜不和胃口?”
  “哪里,哪里,这可是顶好的了,下官这是好久不曾见过热汤饭,心中感动。”裴县令扯出笑,手里的筷子就伸了出去。
  他夹着一块菜根往嘴里塞,嚼都没嚼就直接吞了下去。
  沈延玉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还是笑吟吟的:“裴大人吃得这么急,看来平日里真是清苦了。不如日后都同我们一起用膳吧,您可是岳县的顶梁柱,喝米汤怎么行?”
  裴县令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了地上,他勉强扯出笑:“谢公主恩典。”
  沈延玉嚼着菜根,本来还觉得又苦又涩,但是看着裴县令那哑巴吃黄连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菜根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用过膳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了,裴县令一推开房门,脸色就极其难看。
  “夫君,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这饭菜都快凉了。”县令夫人面前的桌案上摆了鸡鸭鱼肉,正搁着碗还没有动筷。
  裴县令没理她,找了个盆于就吐了起来。
  旁边的县令夫人拿帕子捂住了鼻子,突然看桌上的饭菜都没了胃口:“你这是做什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吃吃吃,你倒是吃得好,我今天吃的可是些猪食都不如的。”裴县令吐完了才觉得胃里感受了些,他转身瞪着他夫人,心里窝火。他裴崂书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些烂菜叶子。
  “家里又不是没吃的,谁让你不回来吃?”县令夫人白了他一眼。
  “还不是那群朝廷派来的钦差,非拉着我一起跟他们吃饭,我能怎么办?”裴县令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虽然香气勾人,可他刚刚吐完也没胃口吃了。
  “说起来,那些钦差什么时候走啊?”县令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还是压低了些声音,“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
  话还没说完,裴县令就瞪了她一眼,让她把接下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赶紧吃饭,话多就烂肚子里去。”裴县令眼睛也往四周瞄了瞄,他要不是这么小心谨慎,早就让人把骨头都给啃没了。
  县令夫人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破天荒的没有和裴县令吵嘴,只是老老实实的吃饭了。
  一旁的裴县令倒是看了看窗外,也不知道这群人会不会给他惹麻烦。
  而西厢房,沈延玉穿着一身普通的男装,探头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才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墙头。
  她移开了堵在狗洞前的石块,又抬头看了高高的院墙,她还是认命地摇了摇头,准备从洞里钻出去了。
  罢了罢了,小女子能屈能伸,而且谁让她半点武功都不会呢?
  她今天是要去探查那座山头的,要是从正门出去,只是怕裴县令会派人跟踪她,反而坏事。
  她正低着头准备钻,就听得耳畔一阵落锁的响声,她急忙站了起来。却没有看到有人过来,她偏过头时,就看到后门竟然开了一条缝。
  沈延玉眼里透出疑惑,后门是开着的吗?她怎么感觉之前是关着的。
  不过她还是慢吞吞地走到了后门,那门确实没关,而且一个人都没有。
  她再三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眼见着天色也快晚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了。
  她又回头望了望县令府衙,没想到这府衙看守这么松,连个巡视的人都没有。
  沈延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先是漫无目的地乱逛,最后才从巷子里绕出去,直奔她透过六疾坊看到的那座山。
  而县令府衙后院,一个穿着暗色长袍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身后倒了几个昏迷的杂役。
  走到光下,才露出清冷的眉眼。
  沈琏看着沈延玉离去的方向,身形隐在暮色中,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第54章 扶摇直上
  松柏掩映的山路上,铺散着碎石,沈延玉抬手撩开了挡路的树枝。四周静悄悄地,只有间或的鸟啼。
  这座山并不大,她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半山腰。沈延玉停了下来望着四周,若是再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怕是天黑了也找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蹲下身子看了看旁边的树干,竟然是连树皮都被扒了。听说闹了旱灾的地方,灾民们为了活下去,连树皮草根都会啃来吃。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鸟叫声,沈延玉抬起头,就看到山头东面一群乌鸦四散奔逃。
  乌鸦四散,必有异相。
  眼见着那群乌鸦不见了,沈延玉收回了目光,快速地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往东面去的路。她只好用绢布把脸一蒙就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丛中,树枝挂在身上,她只能慢慢地往前走着。穿行了不知多久,她才进了一条小路。
  身上像是黏了些不知名的草籽,连束好的头发都被树枝勾散了几缕。
  “我倒要看看这儿有什么古怪。”沈延玉胡乱理了一下头发,就往树林深处走去。
  沈延玉刚刚踩进树丛里,就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动。她狐疑地转过身,背后除了树就没有别的了。
  也许是林间的动物闹出的声响吧,她也没再多想就继续往前走了。
  等她走远了,树后才直挺挺地倒下一个穿着一个蓝袍黑靴的捕快,看着像是晕了过去。
  风吹过,只露出树后一片暗色的衣角。
  乌鸦站立在枝头,棕褐色的眼睛俯瞰着地面。
  这里还是一片树林,空气中却隐隐透着一股恶臭,沈延玉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
  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些,她便寻着气味散来的方向走去。果然越走近,那味道就要越浓烈,直搅得她胃里一阵翻滚。
  这味道,很奇怪。
  沈延玉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心中那股不自在的感觉也越发强烈了。
  前面似乎是一片空旷,她透过树枝的掩映看过去。却在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凝滞在四肢百骸。
  她有些不忍心地别过了目光,她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惨状没有看过?可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前面或坐或躺着数不清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有极少的人看着是正常的,剩下的人全都瘦骨嶙峋,额头的青筋冒起,双眼无神。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睛偶尔会眨一下,沈延玉都要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而不远处有一个深坑,只看得到被胡乱堆放的尸体,一群乌鸦闻着味道落下来,扑在那些尸体上
  沈延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腐烂的气息传进鼻间,她看着面前仿佛炼狱般的景象,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一时间,她心里思绪纷乱,这些人说不定都是岳县的百姓,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若是得了病,城中自有大夫为他们诊治。又何必待在这深山中等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去同沈元朗商量过后再派人前来。
  她正要转身却听得身后一阵哭声,回过头时,就看见一个老人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旁边的几个青年男子急忙按住了那个老人,可老人一直在抽搐着,根本无济于事。
  沈延玉咬了咬牙,还是扒开草丛出去了。
  那些病人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闯进来,原本死气沉沉的脸都带了几分警惕。
  沈延玉走到老人面前正要蹲下身子,旁边一个肤色较黑的中年男子大喝了一声,嘴一张一合正说着什么。
  可他说的是方言,沈延玉根本听不懂。这老人又发了羊角风,情况十分危急。她也没时间理会,直接握住了那个老人的下巴,将她刚刚在林子里捡的树枝塞进他的嘴里,以免他咬伤自己的舌头,随后又将他的头按到一侧。
  旁边几个男人原本还有些困惑,却在看清她身上穿的衣服后,立马目露凶光的看着她。像是和她有什么天大的仇怨一样,一把将她推开,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们冷静一下,我并没有恶意。”沈延玉皱了皱眉,可她又不懂方言,连他们在骂什么都不知道。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似乎懂得雅言,浑身都气得发抖,一边抄起石头向她砸过去,一边红着眼眶怒吼:“我打死你这个走狗!”
  沈延玉急忙往旁边一躲,可另外几个还有力气行动的男子也向她扑了过来,作势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沈延玉哪敢犹豫,见这群人像是疯了一样,立马拔腿就要开跑。
  拳头大小的石块正对着她的头砸过来,左右的人都向她扑了过来。
  她避无可避,眼见着就要被石块砸中。顿时眼前一黑,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了她面前。左肩被人握住,随后她就被人揽入了怀中,紧紧的护着。
  石块应声落地,挡在她面前的手才放下。
  “你们,想死么?”清冷的声音响在身后,沈延玉仰起头,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阿琏,你怎么也在这儿?”沈延玉愣了愣,一见到他连刚刚的危险都忘了。
  沈琏微微别过目光:“恰巧路过。”
  沈延玉狐疑地看着他,兆京离这儿路途遥远,就算是骑快马也要两天两夜,这都能恰巧路过?
  领头的那个青年见他们竟然聊起了天,顿时更加恼火了,狠狠一跺脚,高声大喝:“我呸,又来了条走狗!”
  眼见他又要冲过来,沈琏眼皮都没抬,脚下一踢,石块正中那个男子的膝盖,顿时疼得他弯下了腰。
  其他几个人也要冲过来,沈琏还单手抱着沈延玉,抬腿一踢,冲过来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那领头的青年男子趴在地上,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沈琏他们:“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狗东西,早晚会遭报应的!”
  沈延玉皱了皱眉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这是第一次来岳县。”
  “你穿着府衙那身狗皮还跟我说误会?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反正我们也活不长了,但是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还有那个狗官!”那青年嘴唇皲裂,说着说着,却呕了一口血。
  旁边人见他呕血了,原本充满仇恨的眼神一瞬间灰败了下来。更有人用手狠狠地锤着地,低垂着头不忍心去看那个呕血的男子。
  “我不是岳县府衙的人,你们难道看不出我是个女子么,哪有女子在府衙当差的?这身衣服不过是我偷来穿的。”
  沈延玉本来心里还有些恼火,自己好心还被人追着打,要不是沈琏出现,她指不定就要被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砸死了。可她一看这些人病的病,死的死,心里的火气也弱了几分。
  那些人听到她的话倒是愣了愣,沈延玉立马又接着话头:“我们是来岳县赈灾的钦差随同,今日便是钦差大人派我来探查情况的。”
  从这些人的反应中,沈延玉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就是来自山下的岳县。而他们口中的狗官多半就是那个裴县令。
  听到他们是钦差的随同,那些人眼中的恨意少了一些,但眼里却全是嘲讽:“就算你们是钦差又如何,还不是和那狗官一丘之貉?上一次就说来赈灾,我们天不亮就去排队领米粮,还以为这下总算是有救了。可扛着米袋回家一看,哪有多少米?袋子里全是掺的沙子!”
  “朝廷要求的各种苛捐杂税,我们年年都在交。可现在我们这些百姓都快饿死了,朝廷还要我们缴税,这要是活活逼死我们么!”
  “这怎么可能?朝廷听说你们这儿发了旱灾,已经免了你们三年的租赋贡物啊,除非……”沈延玉微张了嘴,剩下的话却说不出来了。这件事一定是那个裴县令私自隐瞒了,没有放榜公示。
  那青年男子仰头笑了起来,嘴角全是血:“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老天要我们的命,朝廷也要我们的命。你们这些人在家里锦衣玉食的时候,我们在这儿啃树皮吃黄土!老天没眼,还让我们得了怪病,可那狗官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还将我们全赶到了这里自生自灭,却活的比谁都长久!都说有王法,都说有天理。可这是什么法,又是个什么理啊!”
  那青年男子怒吼着,嘴角又渗出了血。旁边的人都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就算是地上奄奄一息的病人,眼里都泛起了泪花。那些瘦得眼框突出的小孩也哇哇大哭起来。
  “什么狗屁朝廷,全是吃人的恶鬼!”
  沈延玉一时哑然,天理昭昭,竟还有百姓被如此欺压。那些贪官就像蛀虫一样,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咬噬着国之根本。可归根究底,也是她们沈氏没有护好自己的子民。
  沈琏看着她低沉的神色,没有说什么,只是手下微微用力,将她护得更紧了些。
  她抬起头,沈琏就一直在她身旁,他的眼里只有对她的信任,从未动摇。
  “阿玉想做什么,只管做便是。”沈琏的声音低沉却毫无迟疑,只是垂眼看着她。
  看着他,沈延玉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是啊,无论何时,沈琏一直都在她身旁的。
  沈延玉深吸了一口气,握紧袖袍下的手,看着那些百姓:“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们也许都不会相信。我也不想做任何的辩解,因为朝廷确实有错,是朝廷对不起你们,也是沈氏对不起你们。”
  那青年冷哼一声:“别假惺惺的了。”
  沈延玉听他的话也不恼,只是仰头看着那些岳县的百姓:“朝廷有错,却也知错了。听说岳县又发了热症,皇上立即派了二皇子亲自赈灾,就怕那些贪官污吏再谋了你们的救命钱。连宫中的太医都派来了,就是为了救你们。所以,可否请你们再相信朝廷一次,相信沈氏一次?”
  她向前行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那青年男子偏过头,良久还是叹了一口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天高皇帝远,那个狗官将我们害成这样,又能拿他怎样?”
  “你们放心,我们会去找出证据。届时,定让那姓裴的拿命给你们谢罪!”沈延玉毫不迟疑地开口,她对那裴县令也是恨不得扒皮抽筋。
  地上的人听到她的话,眼神微动了一下,唇瓣也有些颤抖。
  那青年男子嗤笑了一声:“说得轻巧,他是县令,你们不过是小小的随从而已。”
  “我乃沈氏五公主。”沈延玉知道沈琏是私自离京的,所以没有暴露他的身份,免得给他带来麻烦。
  “这……你,你竟是公主?”不仅是那个青年男子,旁边的那些人全都抬头看向了她。
  活到这么大,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皇室的。他们也不懂别的,只懂谁官大谁就压人。如果是皇室的人,说不定真的可以惩办了那个裴县令。
  “你,真的会救我们么?”那个青年男子看着她,手攥紧了几分。
  “我以我沈氏开国先祖的名义起誓,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假。”沈延玉抬手起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那青年男子眼中隐隐有泪,只是一直克制着,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沈延玉见他们放下了防备,才松了一口:“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你们被驱赶至了这山林之中?那岳县内又为何出现了那么多的热症病人?”
  那青年男子捂住胸口,似乎气血不顺:“那姓裴的狗官贪污了朝廷的赈灾款,我们被逼的命都快没了,又突然得了怪病。您也看到了,这儿几乎全是患病的人,我刚刚呕血也是病情加重了,过不了几天,我可能也会变成那乌鸦嘴里的肉了。”
  沈延玉皱了皱眉:“难道姓裴的就不管你们的死活么?岳县是他所管辖的,若是出了事,他定然也难辞其咎。”
  那男子自嘲地笑了笑,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那狗官当然也怕,所以一开始也是想治好我们。只是请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都说查不出病因,也开不出药。他还请了些跳大神的来做法,可得病的人还是接二连三的死去了。
  眼见我们的病没法治,可若是被人发现岳县死了这么多人,他的升迁考核定然会受影响。为了保住他的仕途,他就将我们扔到了这儿。然后找了些没有患病的去冒充热症病人,想假装岳县只是发了热症。毕竟热症可以治,只要没出人命,他的考核就不会受影响。”
  沈延玉咬着牙,呼吸都加重了几分。这一切,果然和那个店小二说的一般无二。想来城中的百姓也是受了那个裴县令的威胁。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个裴县令竟然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枉顾这么多无辜百姓的命!
  “你们放心,我回去便会将一切禀明我皇兄,我会让他带人来救你们的,只要你们肯指证,那个裴县令定不会继续逍遥法外。”沈延玉的声音顿了顿,看着这么多的病人,他们口中的怪病她也是闻所未闻,“你们且等着,下了山,我和宫中的太医们都会尽力治好你们的病的。”
  “我们不怕死,我们怕的是那个狗官还活着!”听到沈延玉要制裁那个狗官,还要救他们的命,那青年男子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病人也低声地哭了起来,他们在这儿不知道呆了多久了,每天都有人死去,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乌鸦啄食他们的尸体。
  日里夜里,他们整宿睡不着,生怕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们害怕啊。
  可如今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他们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沈延玉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上位者尸位素餐,可怜百姓成了一把饿死骨。
  何其不公啊。
  下山的路上,沈延玉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走的步子飞快,她只想快点回去找人来救这些灾民。
  沈琏就静静地跟在她旁边,突然扯住了她的袖子。
  沈延玉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样快一些。”
  沈延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然就觉得身子一轻。
  沈琏嘴角微微勾笑,弯腰就将她横抱在怀里,惹来她一声低呼。
  “阿玉,别怕。”沈琏脚下用力,几个回落,鞋尖踏在树叶上,只见得周遭的树木倒退着,快得几乎看不清。
  风肆意地刮着,却只是吹起了沈琏宽大的袖袍,怀中的人被他安然的护着。
  沈延玉瞪大了眼,刚想开口就觉得风刮在了脸上,她只好将头埋进沈琏的怀里,双手攥着他的衣襟。
  怀中人像小猫一样无意识地蹭着,沈琏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阿玉,从来都不是被护在羽翼下的金丝雀。
  而他,亦不是她的羽翼,只愿做乘着她高飞的风。


第55章 满目星光
  入夜,明月高悬,整个岳县府衙都笼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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