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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不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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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11月12日凌晨,因手术中被细菌感染转为败血症,医治无效在河北省唐县黄石口村逝世。
敲个黑板,与本文出入的是时间:白求恩病逝的时间为1939(原因有很多),而本文逝去时间为1942…1943,盘尼西林已经大量投入生产,所以选择了另一个说法,就是急性细菌心内膜炎。至于白求恩前辈的死因,感兴趣的童鞋也可以自行科普,让后对照本文,大概就有了解了。
另:
感觉自己每一章节都像是催命符,点到谁,谁领盒饭,诶~~
☆、第68章 Chapter。68希望不止
夏花开败,秋去冬来。
寒烈刺骨的冬风吹着挂在门口的风铃; 吹得那风铃转得飞快; 明明只是孩子们捡来做装饰用的东西,可现在却硬是面对着那风雪寒霜笑得如同驼铃的叮当。
落旌提着一篮鸡蛋推门而入; 风夹着雪吹了进来,她忙反身将门关好; 避免寒风吹进来伤到正在坐月子的苏婉和刚出生的孩子。莫大娘在屋里给苏婉盛着鸡汤; 回头见到是落旌,笑道:“落旌丫头呐; 来得正好,阿风送我的那只老母鸡叫我拿来炖了给苏婉补身子; 你也来趁热喝一碗!”
苏婉正哄着孩子入睡,看见落旌柔柔一笑:“落旌姐; 医院的事情都忙完了?”
落旌双手用力搓着; 呵气道:“天气冷得厉害,日本人懒得出来扫荡,所以伤兵倒是没有来多少; 倒是来了几个冻伤的病人。不过; 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叶部长他就先让我回来看看你。你一个姑娘家到底才生下孩子,福顺又不在身边; 我们队里的身为娘家人总要上心些。喏,这是大伙儿托我带来给你的一些心意。”
说罢,她将鸡蛋提到桌子上; 去逗弄着襁褓中虎头虎脑的男孩,“真可爱。孩子现在起名了吗?大家都在问我孩子的名字呢!要是还没起的话,部长他们已经拟了好多名字呢。”
苏婉不好意思地抿起一个笑容,柔柔道:“名字的话,我想等福顺回来了再说。”要说文化水平,福顺便是如今当上了连长,也还是大字不识几个,文化水平自然比不上苏婉的,更别说是医疗队里的其他人了。
莫大娘拍了下大腿,挤眉道:“福顺他那个傻蛋懂什么呀,要定名字的话,你问我家阿风啊!我家阿风他读书多认字也多,要不然,你问留过学的落旌丫头也成呐!”
落旌正喝着鸡汤,闻言忍不住一笑,抬起头对莫大娘说道:“大娘,人苏婉她自己有主意。苏婉你不用担心,我听阿弟说了,福顺他应该后天便能赶回来。”说罢,苏婉便朝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虽然大家都说平日里苏婉胆子小,可落旌却觉得妮子拿捏得了主意,比如嫁人比如生子。
落旌摇头笑了笑,便在油灯下拆开信封,认真地读起来。
莫大娘轻戳了一下落旌的额头,啧了一声老气横秋地说道:“人家苏婉有主意,那是因为她如今已经嫁人了,那丫头你呢?你都多大了还不嫁人都快成一个老姑娘了!你还真想当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不正经结婚拿个名分,回头等男人变心了你哭都来不及!”
落旌低着头仔细地看着段慕轩从缅甸寄来的信,捏在手里厚厚一沓事无巨细地朝落旌说着在缅甸的事情。军情虽然紧急,但看得出战局的天平已经开始朝中国这里倾斜。听着莫大娘仍然在唠叨,落旌小心地收好信笺,拿起篮子里尚未织好的围巾,有些无奈地笑:“慕轩不会变心的,我相信他。哦对了,回来的时候我在院子里没看见燕儿和豆包两个孩子,他们去哪儿了?”
莫大娘哎哟一声:“可不知道去哪里了!阿风他一回来,那两个孩子便整天缠着他,估计又是被阿风带到哪个山头去摘野果子打獐子了吧!哦,我还要去厨房里给他们炕几个糠粑!”说罢,莫大娘脸上喜滋滋地一笑就出去了。
她的精神不知道比落旌捡到她时好了多少倍,而她明白那是因为君闲成为了莫大娘的希望。这片战区的人都知道,新四军第七师的副参谋长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不管去哪儿都要先把莫大娘给安置好才走。
原本落旌还担心会因为自己让莫大娘疑心君闲不是李随风,但后来发现,莫大娘见着二十岁的少年就叫阿风,不过大多时候还是认准了君闲的模样。
襁褓中的孩子挥舞着手朝落旌笑着,粉白粉白的模样惹人怜爱,藕节上套了一个小银镯子正是落旌送给他的。落旌温柔地笑着,伸手抱起孩子:“看这孩子虎头虎脑的样子,还真挺像福顺的。他若是回来看到多了一个小福顺,估计开心得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吧!”
苏婉低头一笑:“孩子还小,能看出什么来。”
孩子胸前盖着一块丝绸帕子,落旌认出来,那是当初小吴临死前托君闲带给苏婉的。心中百感交集,落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能想到,你最终还是嫁给了福顺。不过,苏婉你的眼光很好。”当初那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穷小子,凭着手里的一把枪,从一个新兵蛋子当上了排长。而最重要的是,福顺待苏婉好到骨子里,而这都是落旌看在眼里的。
苏婉轻碰着孩子柔嫩的脸颊,闻言笑了笑:“福顺要的不多,我也求的不多。他是个孤儿,而我想给他一个家。落旌姐,等你真正嫁了人就会明白了。莫大娘不明白,可我看得清楚,那个国民党军官待你很好,就是他如今远征缅甸也想着给你寄信,这样的男人你别错过了。”
落旌轻笑,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的。”
院落中的大黄狗先是叫了两声便低声呜呜起来,应该是君闲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果然下一刻,已经长成半大个小子的豆包儿像个旋风一样冲进屋里,仰起脸朝落旌咧嘴一笑,然后伸手便从身后提出一只肥大的野兔子。
苏婉惊喜地叫了一声:“啊!运气可真好,这个天都能打到野兔子!”豆包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上的苏婉和孩子,再把野兔往前递了递。紧跟而来的燕儿见状,替不能说话的弟弟解释道:“这是随风哥带着我们抓的,苏婉姐姐不是才生了小宝宝吗,弟弟就想着拿来给姐姐补身子。连随风哥都说,今天运气真好,这种天儿里竟然还能逮着兔子!”
苏婉感动地说道:“真是谢谢你们姐弟俩个了。”
落旌上前,欣慰地摸了摸豆包毛茸茸的脑袋,杏眼里闪着笑意:“还不把这只野兔子关起来然后给莫大娘送去,她要是看到了肯定会高兴坏的。”
燕儿脆声说道:“莫大娘她已经高兴坏了,因为随风哥正在陪她说话。”
落旌一愣,随即摸了摸女孩的脸颊,笑道:“那咱们就先去厨房把兔子关起来,莫大娘她刚才应该给你们热了东西吃的,咱们先别去打扰他们说话了。”两个孩子懂事地点头,跟苏婉说了声再见便和落旌离开了。
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村里人专门腾出来的,而落旌带着两个孩子把莫大娘之前热好的糠粑吃乐后,正准备把他们送回房间时,落旌怔怔地停下了脚步,目光温柔地看向某一处。
木门被寒风吹开一丝缝儿,落旌三人刚好可以看见屋里的情景:烛火虽然昏暗却也温柔,青年正坐在木扎上给老妇人洗脚,而青年时不时还会抬起头朝老人一笑,两人之间说着什么开心的话。
燕儿神情中带着几分羡慕,轻声说道:“莫大娘她看起来好高兴的样子啊。”
闻言,落旌低下头微微一笑:“因为,她找到了她的儿子。”
莫大娘需要一个儿子来寄托余生的安慰,而君闲需要为战友承担未尽的孝道。
落旌一直以为,是莫大娘离不开君闲,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君闲离不了莫大娘。他已经将那个老妇人视作自己的母亲,哪怕他们之间毫无血缘。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落旌牵着两人的手,说道:“好了,你们要去睡觉了。”
却不想此刻,燕儿小心地拉住落旌的手,认真地问道:“落旌姐,我想长大后嫁给随风哥,可以吗?”女孩的眉眼尚且稚嫩,可神情却透着小心翼翼与执着倔强。
落旌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忍不住捏了捏燕儿的脸颊,忍俊不禁:“这个问题,你恐怕要自己去问你的随风哥哥了!”
“我问过了,只不过今天随风哥红着脸让我问你。”燕儿捏着衣角,有些害羞地嘟囔道,“他说,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他就等我长大。”豆包在一旁,不停地朝姐姐做着刮脸的动作。
落旌摇头失笑,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好啊,那你要快些长大,等长大了就可以嫁人了。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懂得怎样讨莫大娘的欢心。”
燕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落旌她回头看着屋里的那一幕,温柔地一笑,说道:“因为她是随风的母亲。”
两天后,外出执行任务的分队终于凯旋。
福顺回来后第一眼看见襁褓里的孩子时,一个已经二十出头的青年哭得止都止不住。大家知道的是明白他喜极而泣,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苏婉看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捂着嘴哭得一塌糊涂。众人看不下去了,还是叶部长先发话了,无奈说道:“诶,福顺还不快给孩子去一个名字。”
“就是啊,孩子出生都快满月了,还没个正经名字!苏婉说,一定要等你回来再取名!”一旁的人们打趣道,而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还将准备好的姓名册子递给福顺,上面都是医院里的有学历有文化的人们给孩子取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福顺大字不识几个,便想让他从那些名字里取一个。
没想到福顺狠狠地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朝大家笑得一口白牙:“孩子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栓子。取个贱名,好养活!”君闲听到福顺的话,忍不住扶着额头不住叹气摇头。福顺是他挖出来的狙击手的苗子,也因为战功升为了排长,可是福顺仍然目不识丁就很难再往上走了。
自从生下来,那孩子就足足等了一个多月。
没想到,等了一个多月,就等来了这样一个名字。
叶部长第一个投了反对票,说什么也不能叫这样一个名字。
落旌轻笑着摇头,心里也明白,福顺这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命硬一些,才能活得更加长久平安些。他仍然害怕,襁褓里的孩子还那么小,取名栓子不过是怕孩子夭折,想拴住孩子的性命。
苏婉望着被大家弄得犹豫起来的福顺,静静出声道:“就叫栓子,”
福顺眼睛刷地一下亮得跟灯泡一样,而苏婉朝他笑了,补充说道:“是个好名字。”
所以,苏婉和福顺的孩子就定了姓名,叫栓子。
落旌看着襁褓中漂亮健康的男孩,不禁温柔一笑——新的生命总是预示着新的希望,而这个健康的男孩子第一声的啼哭也迎来了新四军一场漂亮的胜仗。
这是希望吗?落旌抿嘴想着,这一定就是胜利的希望。
希望不止,斗争不息。
时间在孩子的成长中变得飞快,而落旌收到的从缅甸而来的信件也从刚开始的一封两封变为厚厚的一摞。而从那些远方寄来的信件中,她想象着战地中的慕轩怎样跟他的战友并肩作战、上战杀敌,她觉得自己在和心爱的人一起并肩战斗着……为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并肩战斗。
落旌正在给一个老兵的断腿伤口处换药,外面一片嘈杂。她和苏婉对视一眼,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苏婉茫然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争执声音越来越大,而这下,落旌听清楚了,来自争吵一方中的人说的是日语。
落旌不禁皱眉,问道:“咱们这里有日本人?”
那个老兵哦了一声,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是我们年初时候从日本鬼子大本营带回来的日本战俘。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看起来应该是鬼子的家眷。”
而此时,叶部长的声音传过来,不耐烦的语气带着厌恶与痛恨:“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呢!你在这里一个人叽里咕噜地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去去去,你别来这里捣乱!你听到没有?如果再不走,我就找人把你轰走!”
落旌快速地处理完老兵的伤口,站起身向外走去。那老兵见状,提醒说道:“诶,李医生你别去管那些事情了,那是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落旌脚步一顿,充耳不闻地继续走着,而苏婉对那老兵认真地解释说道:“日本人里有坏人,也有好人,他们都是妇女和孩子,也是可怜无辜的人。”说罢,女子便追着落旌而去。
果然,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脏兮兮棉麻和服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女孩紧紧地闭着眼睛,可是手里仍然固执地抱着一个和服娃娃。那女子泪流满面地拉着叶部长的袖子,不住地哀求着。但是没有人能听懂她在讲什么,又或者,是没有人愿意去帮助一个日本人。
落旌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女人和孩子,终于,她开口用日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落旌的声音,那日本女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连忙抓着落旌的衣角哭着慌乱说着什么。众人目光惊讶地看着和日本女人流利对话的落旌,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帮助一个日本人。
落旌粗略地看了一下她怀里的女孩子,转过身对脸色铁青的叶部长静静说道:“是疟疾。”
叶部长一言不发地盯着落旌,而落旌淡淡地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坦荡而平静,过了半响,叶部长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其他人也埋怨而狐疑地看着落旌,然后陆陆续续地离开,谁也不想跟日本战俘沾上什么关系。
就在落旌以为大家都离开的时候,苏婉走上前从那个日本女人怀中抱走那个发烧昏睡的女孩,对落旌笑眯眯地说道:“落旌姐,诺尔曼医生从前总是告诫我们说,身为医者,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任何病患。我想,其中也不应该为了病患的身份而袖手旁观。”
落旌眼眶一热,她抿了抿嘴唇,冲苏婉点了点头表示感激。那个日本女人不放心自己的孩子想要跟过来,落旌却回头冷冷地看着她,用日语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想要救你的孩子,那就别再跟进来。”
女人脸上的神情一僵,双手一摆,喃喃着辩解:“我只是想看看她。”
她看起来忐忑又委屈,而这幅憔悴捂住的模样又让落旌心软下去。落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解释说道:“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好好照料的。只是如果你进来的话,那么只会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因为这里,根本不欢迎日本人。”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血与火的挣扎,更是白骨之上的累累业障。
身为医生,落旌没有办法去漠视一个生病的无辜孩子;可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她并不想和侵略自己国家的人有过多来往。说罢,落旌便没什么表情地转身走了进去。
不出一个上午,落旌救治一个日本战俘孩子的事情就在医院传开了。
叶部长拧着眉毛,对落旌掷地有声地责问道:“李队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咱们医院里带来什么影响!那些伤兵,那些百姓,你让他们怎么想?那日本人是什么人,是我们的仇人!李医生,你这是想做第二个东郭吗?!”
落旌紧紧攥着手,垂着眼睛盯着地面。听人说,叶部长有三个哥哥,其中两个死在了战场上,二哥阵亡的时候才过二十五岁,而他那最小的哥哥幸运地活了下来,只是断了一条胳膊成了残废。落旌抿了抿唇,无力而苍白地解释道:“可那只是一个孩子,孩子是无罪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中国有多少孩子甚至是婴儿死在敌人的刺刀下?”叶部长手指敲着桌子,疾言厉色地反问道,“日本人的孩子是无罪的,那中国人的孩子呢?我们中国人的孩子,就活该被日本鬼子杀死吗?”
他将落旌开的药方一把丢开,不留半分情面地说道:“你是红十字会药品运输的负责人,应该知道药品对于中国的军队来说有多么来之不易吧!李队长,我现在不妨打开天窗把话挑明了说,整个战区,我便是拿药去救阿猫阿狗,甚至,我把药品一把扔进河里也不会拿去救一个日本人!”
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而那张药单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讥笑着什么。很少见到这样气红了脸的叶部长,其他人不由得纷纷望向他们这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半响,落旌蹲下身将药单丢进了垃圾桶,抿了抿嘴角才淡淡说道:“我明白了。”她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的廊道中人来人往,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落旌目光复杂地向前走着,而当快要到病房时,她抬头却是一楞:只见福顺抱着小栓子杵在病房门口,他半边脸颊还带着伤疤,可是注视着病房里的人时,目光温柔得就像是三月里的潋滟春水。
落旌走过去,福顺连忙回过神来,朝她不好意思地笑道:“落旌姐,你来了。”落旌逗弄了下正在咿呀学语的栓子,看到病房中的情景又是一愣。
一旁的福顺忙不迭解释道:“哦,是这样的。小婉说,这个孩子生病发烧了,而医院里的药材不够,所以我去山上采了一些送来给那个孩子治病。”说罢,他抬了抬栓子的屁股,笑容里带着满足,似乎半点介意也没有的样子。
“你知道……”落旌小心地看着福顺,她仍然记得让福顺无家可归的始作俑者,忐忑不安地问道,“福顺,你知道那个孩子是日本人?”
福顺失笑地点头,眼神干净澄澈:“知道啊,但是小婉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也没想去跟孩子和女人去计较,那太下作了!小婉既然想帮一下那个战俘,我是她丈夫自然要跟她站在一起。”
落旌摸了摸栓子的脑袋,朝福顺一笑说道:“你跟苏婉都是好心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福顺平静地看向病房中的那个护士,看着她一口一口喂着眼神透着胆怯不安的小姑娘,半响他一笑:“我才不在乎什么好报坏报的,只要他们娘俩好好的……只要他们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我唯一的两个心愿,除了小婉平安,就是期盼等栓子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们能把鬼子赶出中国去。他别像他爹这么没用大字儿不识几个,脑袋瓜随他娘就好了。”
而此刻,苏婉注意到了他们,回头朝落旌和福顺抿嘴一笑,在阳光下显得漂亮极了。
“会的,”落旌眉目轻触地微笑道,“会有这样一天的。”
小栓子脸上是天真无忧的笑容,而孩子裂开的嘴巴里正有四颗刚长出的乳牙,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后田野里长出的幼苗,带着人们期盼已久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平和的一章~~~撒花~~
☆、第69章 Chapter。69血债血偿
缅甸,作战指挥室中安静得只剩下电报发出的滴滴声。
一份文件劈头盖脸地被史迪威甩到段慕轩的脸上; 而那个高大威猛的外国将军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巍巍颤抖; 气急之下,将中文说得颠三倒四:“杀降这件事; 对国际的影响很糟糕!你们知道这样做,日本的顽强抵抗会给盟军; 带来多大损失吗?!”
孙抚民挡在段慕轩的身前; 心平气和地问道:“那么,司令是否能下调上报的俘虏数量; 从而把这件事情的国际影响降到最低呢?”
史迪威手指头戳着桌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数字、已经是我能压制下来的最低数量!纸包不住火; 一旦日军反扑造成损失,你们脑袋顶上的乌纱帽谁都别想保住!”
段慕轩站得笔直; 闻言; 不禁气急反笑着问道:“那么敢问史迪威司令员,我们应该怎么对待俘虏?我们对待那些日本人,是应该好吃好喝好招待吗?”
史迪威眯着深灰色的眼睛; 怒气腾腾:“你说什么?你; 有本事再说一遍!”
孙抚民护着段慕轩; 朝史迪威解释说道:“约瑟夫,命令是我下达的; 俘虏的名单也是我确认的,不管后果多严重我都一力承担!你我是老同学,这一点薄面你还是应该给我。”
史迪威没理他; 直径走到段慕轩面前。
欧美人本就生的比亚洲人高大威猛,而史迪威军装上冰冷的勋章更是四星上将的标志,他一把揪住段慕轩的衣领,灰色眼睛里酝酿着一场飓风暴雨:“别给我来你们中国人的那套英雄主义,中国,就是有你这种目无法纪的士兵才会一次次地打败仗!”
一次次地打败仗?
对啊,中国的军队被侵略者打得东躲西藏、溃不成军,几乎每打一次就能丢一个地方。中国,被一个弹丸小国逼得无路可退,足以让中国所有的军人士兵遭到耻笑!
段慕轩一双扇形眼冰冷毫畏地迎向史迪威的目光,却问道:“史迪威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美国除了珍珠港事件,好像还没有体会过被人打到家门口的感受吧?”
“这跟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史迪威皱眉,和指导,“这跟你们坑杀投降士兵这种行为有什么关系!”
孙抚民抓住史迪威的手腕,迫使他放开段慕轩的衣襟,而下一刻,一身戎装的男人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史迪威缓缓说道:“因为,我们要为死去的同胞讨还公道。约瑟夫,我们身为军人征战沙场是为了保家卫国,但是当同胞惨死在敌人的尖刀铁蹄之下,当家国故土毁于战火之中,我们已经没有家国亲人,只剩下了满腔的怒火与仇恨!”
约瑟夫拍着额头,懊恼地说道:“可是这是违反国际条约违背人道主义的!”
“那么这些见鬼的道理你跟日本人说去吧!我们只知道,失去的尊严用傲骨来挣,所受的屈辱用敌人的痛苦来洗,而被欠下的血债,要用仇人的血来偿!”
整个作战室静得只剩下了窗外的疾风声,约瑟夫看着说话的青年,一时之间被他那双扇形眼中明灭的光芒所怔住,只听他继续说道:
“血债血偿的道理,约瑟夫将军你不会没听过吧?”段慕轩眉梢眼角都是经年累下的戾气,“欠下的血债要用血来偿,这叫天经地义,别说国际公约,就是你们的上帝也管不了!”
而此时前线传来捷报,日本人节节败退,史迪威面子挂不住,灰头土脸地领着自己的部下走了。孙抚民忍不住开怀大笑,结结实实地擂了一下段慕轩的肩膀:“好小子,这一次总算给咱们长了一回脸出了一口气!大快人心呐,真是大快人心!”
段慕轩笑了笑,打趣道:“大哥,你就不怕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孙抚民不无豪气地叉着腰,朗声说道:“要是因为这件事就丢了乌纱帽,那丢就丢了,戴的这样窝囊我不稀罕!天塌下来,我帮你还有手下的兄弟顶着!以后处理那些日本人,就按这个规定来办,但凡是去过中国的降兵就统统活埋!”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孙抚民示意他继续问,而段慕轩偏头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要选择活埋?”毕竟,他嫌这种方式耗费了手下士兵的体力。
孙抚民低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吐出两个字:“肥地。”
说罢,两人齐声大笑,好似峥嵘年少。
1944年,共|产党领导的敌后军民在华北、华中、华南地区,对日伪军普遍发起局部反攻。
与此同时,国民党正面战场出现了大溃败的局面,先后丧失了河南、湖南等省的大部分和贵州省的一部分。日军为了巩固后方暂停前线进攻重点扫荡占领区,打击抗日武装根据地。
落旌带领着医疗队随大部队一同转移到山上,日常衣食只能靠山下的联络员运送上来,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晚上山上冷得紧她便和燕儿豆包两个孩子还有莫大娘挤在一块睡觉。君闲心疼她,劝说道:“阿姐,要不你下山去。我给你找一户人家,跟苏婉他们一样做联络员。”
手里握着诺尔曼留下的笔记,落旌朝君闲柔柔地笑了笑:“医疗队要跟着部队一起走,你们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伤员的痛苦和死亡率。我跟苏婉不一样,她身子弱又需要照顾栓子,山上的条件我们大人承受得了,栓子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又怎么受得了。”
落旌摆弄着放在阳光下晒着的药草:“战地缺少药材,可是这山里却有草药。采药虽然辛苦,可也比在鬼子眼皮底下活动来的安全。所以阿弟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受苦。哦对了,我那里还有一些银元你拿去吧,就在那个藤箱里,下次苏婉他们再来送东西的时候你让他们交给村里的百姓。百姓给我们筹集物资,总不能白白拿人家的东西。”
君闲捏着拳头,眼神微微晃着:“阿姐,我还没有没用到让你拿钱来补贴。”
落旌不在意地说道:“我们是姐弟,是骨肉至亲的姐弟。这些钱财,是袁寒云送我的,只不过我曾经准备用来给你讨媳妇用,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很喜欢燕儿那个丫头,而燕儿也很喜欢你。等小姑娘长大嫁人,总还是要年头的。”
君闲脸上一红,摆着手:“阿姐你在乱说些什么!你没嫁人,我绝不娶妻。”
闻言,落旌手上动作一顿,眉目轻触——嫁人。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她也许早就嫁人了。在她最好看的年纪里。
君闲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落旌的神情,他张了张嘴可是半响还是欲言又止。
“不好了!不好了!”
负责放哨的一个侦察兵跑到营地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鬼子来扫荡说找不出人就杀村民,嫂子还有栓子为了保护村民被鬼子带走了!”
落旌手上的药草掉落在地上,她睁大眼不敢置信:“什么?!”
那个侦察兵的声音把大家伙引过来,众人都觉得这一次凶多吉少。其中一个连的连长摇头说道:“鬼子恐怕会威逼苏婉同志让她带着他们来找这里,我觉得现在咱们应该马上撤退!”
君闲环视了众人一圈,沉下脸厉声问道:“福顺呢,他跑去哪儿了?”
“报告参谋长!我看见三排排长刚才下山了!”顿了顿,那个士兵补充道,“还带着枪!”
君闲气得骂了一句,当机立断地说道:“三排的人马上集合跟我下山去找他!他一定是去找鬼子的老窝去救苏婉母子了!他一个人怎么去救人,分明去送死!老高你带着剩下的大部队马上转移,务必保证留存实力。”说罢,他便带着分出来的三排的人直奔下山。
剩下的人都连忙去收拾各自的行李,而落旌怔怔地杵在原地,浑身发冷。豆包拖住她,焦急地打着手语,让她快准备离开了。而燕儿也跑过来拉住落旌的袖子,说道:“姐姐,时间紧急,咱们快收拾行李吧。”
叶部长凝重地拍了拍落旌的肩膀:“别想了,这都是命。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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