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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金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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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无白笑眯眯地挨着他坐下:“邢先生这次扮作朝廷命官,可是必须得坐大牢的了,我再不能放你了。”
  邢越忙道:“别啊,我也没恶意,这不是给你们送信来嘛!”他眼珠转了转,一脸干笑,“我只不过是顺便过一下行骗的瘾罢了……”
  师雨很好奇:“你如何会知道若羌使臣来了?”
  “我从墨城回中原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他们的队伍。”
  “那又为何告诉我们?”
  “我恰好听到他们言谈间提及墨城,应当是别有所图。上次在墨城我得罪过你们,你们却放了我,我不能不知恩图报。”邢越这话说得挺正经。
  即墨无白惊奇道:“你还会若羌语?”
  邢越一脸骄傲:“那是自然,不然我如何会连封摩迦那样的西域人都敢装。”
  即墨无白连连摇头:“如此人才,偏偏热衷行骗,怪哉。”
  邢越哈哈笑道:“我这才伪装了几个人?若有机会让我伪装一下当世独一无二的人物,那我可就死而无憾了。”
  “……”
  趁他陶醉着,即墨无白凑到师雨跟前和她耳语了几句,转头道:“你总是这般伪装他人,难免会有我们认不出的时候,我得给你做个记号,方便辨认。”
  邢越闻言大惊,拼命挣扎,奈何肩膀被扣,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像是条待宰的鱼:“你们这是要动私刑不成?”
  师雨摸出匕首,故意在他眼前横了横,邢越被那薄如蝉翼的刀刃吓白了脸,忙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即墨无白趁机道:“你应当见过尊夫人了,当时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假扮封摩迦行骗,该知道了吧?”
  邢越叹气:“我以为是若羌,但她说不是,其余我也不知道了。”
  即墨无白深深皱眉,转头看一眼师雨:“姑姑,看来我们俩都被人耍了啊。”
  邢越觉得师雨是女子,又面容娇媚,应当好说话,忙也跟着即墨无白的称呼喊:“姑姑饶命,姑姑别下重手啊!”
  师雨按住他手腕:“嘴还挺甜,那我就给你在手臂上刻个笔画少的字好了。”
  即墨无白按住邢越另一只手腕,摇头道:“刻个字不好看,不如刻个其他的,比如一朵花什么的。”
  “咦,也是,那刻什么花好?”
  “腊梅?不好,还是玉兰吧。”
  “要不牡丹吧,大气。”
  邢越就快哭了:“姑姑、姑父,你们就饶了我吧,我真是好心一片啊。”
  师雨柳眉倒竖:“乱叫什么!”
  邢越被那刀尖晃得眼花,哪管什么称谓,嘴里胡乱一通喊:“姑姑饶命,姑父饶命……”
  师雨脸颊微红,转头看即墨无白,见他竟脸色悠然,怒道:“你怎么不喝止他!”
  即墨无白微笑:“为何要喝止?反正都是我占便宜。”
  “……”师雨心中有气,抬了抬刀尖对准邢越手腕,决定给他刻朵菊花。
  

☆、第十三章

    夏末的余威渐渐淡退,长安城气候舒适,嘉熙帝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西域诸国里最爱蹦跶的若羌来了,来的还是若羌国中最爱蹦跶的右相齐铸。他凭一份当年太。祖与他们立定的和平协定,捡了几份破烂送过来,口口声声称豫国兄弟之邦,然后准备再讨些好东西带回去。
  真是大夏天的也不让人省心!
  忧郁之际,嘉熙帝开始惦记即墨无白。对付脸皮厚的若羌,自然只能由脸皮更厚的太常少卿出马。
  可惜即墨无白人在润州,他只能自己面对这些烦人鬼。
  眼看初秋快到,又是一个贸易繁忙的季节。
  若羌使团大概是急着回去,齐铸向鸿胪寺卿明示暗示了好几次,意思是嘉熙帝该表示表示。
  鸿胪寺卿焦别十分正直,看不惯这些行径,若非职责所在,早就用扫帚将这些人赶出豫国了,态度自然不是很好,一来二往就和齐铸僵住了。
  鸿胪寺主官外宾事务,主官却跟使臣弄成这样,如何向陛下交代?
  官署上下官员齐齐出动,左右调停,又由鸿胪寺少卿出面,摆下宴席,递了请帖给齐铸,这才算稍稍缓和。
  嘉熙帝以为这帮人终于要走了,特地恩准宴席设在秦山别院。齐铸依约而来,见门口站了一排迎接的官员,很是满意。
  别院依山而建,格局开阔,风格独特。庭院里建了曲折迂回的一条回廊,慢慢攀爬上山腰,正厅就设在那里。
  齐铸穿了一身黑色胡服,中年发福,看起来有些臃肿,一面走一面看,赞叹不断,眼神难掩贪婪。
  跟在后面的两个官员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说:“看他这样子,真像幼年在乡间见过的蚂蟥,一心只想着吸血。”另一个偷笑着点了点头。
  齐铸爬上山腰有些气喘,撑着面子故作淡定地进了正厅。厅中摆设古朴别致,案席已经摆好,就等着人入座了。但他发现焦别也在厅中,神色立时有些不愉。
  焦别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蓄着短短的胡须,官袍齐整,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此刻却神情冷淡,朝齐铸拱了拱手便不再有其他交谈。 
  齐铸愈发不快,转头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官员,白面薄唇,眉清目朗,身姿修长,端的是一表人才。看他如此年轻却身着绯色官服,至少也是个四、五品的官儿,他却从未见过,不禁奇怪。
  所有人都进了厅中,焦别总算动了,缓和了神色,邀请齐铸入座。
  齐铸就座后,特别注意了一下那年轻官员,见他安安分分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很快就抛诸脑后。
  酒水端上,菜肴上齐,豫国官员纷纷举杯遥敬齐铸,气氛也算热烈。
  焦别碍着颜面,也敬了杯酒。齐铸见他低了头,原先的气焰便回来了,手指点着膝头,慢悠悠道:“时将入秋,吾等也该返回若羌了。若羌与豫国兄弟之邦,兄长奉礼而来,贤弟岂能让兄长空手而归呢?”
  焦别听得他言辞无礼,重重一拍桌:“右相自重!陛下已经亲自点过回礼,汝等携私勒索,有何颜面与我国兄弟相称!”
  鸿胪寺的官员纷纷扶额,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又闹僵了。  
  齐铸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扥下酒杯,冷笑道:“我原以为贵国器小,也便罢了。但前次阿克陶、乌恰二国来访,贵国馈礼甚重。如此偏颇,贵远轻近,叫人寒心!若真如此,休怪我国翻脸!”
  焦别脸都气红了,却听厅中一阵笑声,齐铸不禁扭头,原来是先前那个年轻官员。
  “不知右相要如何与我国翻脸呢?”他笑容亲和,看起来人畜无害:“莫非是要兵戎相见?”
  齐铸冷哼:“贵国如此待客,就真是兵戎相见也不为过!”
  座下官员心中透亮,一国右相行止嚣张若斯,其实已经是翻脸了。说白了就是来挑事的,找个借口想开战罢了。
  那年轻官员不紧不慢接着道:“若羌与墨城接壤,一旦开战,墨城自然首当其冲。墨城富庶,如今又是女子执掌,右相可是打的这个主意?”
  齐铸眼神闪了闪:“我国不过是被逼无奈,若不是贵国咄咄逼人,何至于如此?”
  焦别忽然对年轻官员道:“太常少卿不是刚从墨城回来?墨城情形如何,你不妨说一说。”
  齐铸一愣,骤然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位去墨城争夺城主之位的太常少卿即墨无白,难怪没见过,他之前压根就不在都城。
  即墨无白朝焦别拱了拱手:“墨城地广,人口众多,各族融洽。代城主师雨手下霍擎、葛贲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我粗粗一观,其兵卒有十万之众,其中精兵良将不计在内。兵甲精良,更是堪比国都禁军呢。”
  焦别瞥一眼齐铸,他已变了脸色。
  即墨无白看了看门外,陡然起身道:“已经这时辰了啊。各位请恕在下失陪,姑姑晚一步入城,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得去接她。”
  焦别点头:“太常少卿所言极是,代城主一路颠簸辛苦,请代我问候一声。”
  即墨无白道了谢,施施然出门去了。
  齐铸脸色愈发难看,不是说这二人在墨城斗得热火朝天的,还曾当众辩法,撕破脸皮,怎么如今关系这么好了?
  师雨并没有入城,即墨无白说要先回城中安排一下,她也无所谓和他同不同行,便留在了城外驿馆。
  邢越那日说的话不知真假,但她既然入了中原,也不好就此回去,好歹也要觐见一下皇帝,干脆来都城一探究竟。
  晚上月朗星稀,她倚在窗边朝不远处的长安城看了许久。此地没有润州的湿热,也没有边陲的风沙,像个中庸的老人,古朴厚重,却叫人尊敬。
  院落中忽然传来齐整的脚步声,她垂眼看去,一队人走了进来,个个身着胡服。为首之人体态臃肿,负手进了驿馆大门,她以为是哪个国家来的使臣,并没在意。  
  不多时,夙鸢噔噔跑了进屋,言辞有些急切:“城主,若羌使臣来了,说是要见您。”
  师雨一想才明白,原来来的是若羌的人。
  驿馆管事特地备了敞亮的独间,齐铸亲自前来,坐下没多久便见一位女子款步走了进来,虽身姿窈窕,体态婀娜,却是白衫玉带、皂罗折巾的男子装束,腰间还配了一柄长剑。
  他呆了呆,问道:“你是何人?我要见的是墨城的代城主师雨。”
  “可不就在你眼前。”
  齐铸又是一愣,传闻师雨面貌丑陋,多遮面示人,但眼前之人并没有罩面纱,姿容绝艳,与丑陋半分不沾边。
  师雨见他发愣,略施一礼:“听闻阁下是若羌右相,不知要见本城主所为何事?”
  齐铸一直以为她是个扶不上墙的弱女子,来此一趟连官服都没穿,不想她如此装束,也不知是何意,心中稍稍掂量了一番才道:“听闻师城主也来了长安,齐某特来拜会。”
  实际上他自即墨无白离开宴席便派人来查了。眼前所见与之前传闻大相径庭,他如何相信?结果下属来报师雨还在驿馆待着,即墨无白连人影都没出现。
  他心中冷笑,这也算关系好?果然是在威吓他!
  师雨在他对面落座:“忽然拜会,总有理由,齐相不妨直言。”
  齐铸脸上堆满了笑,声音放低了许多:“齐某直言不讳,城主千万莫怪。不知城主作何打算,难道真要将城主之位拱手让人不成?”
  师雨眼波轻转,一张脸在烛火映照下艳若桃李:“那么,齐相的意思是……”
  齐铸稍稍凑近:“城主不妨与若羌结盟,齐某以右相身份保证,定帮城主保住地位!”
  师雨嘴角轻勾:“不必了,此乃家事,不牢外人插手。”
  “家事?即墨一族何曾当城主是家人了?”
  师雨不为所动。
  齐铸见她难以说动,冷笑连连,嘴脸已然森冷:“城主曾拒绝我国求亲,言辞无礼,若我国有意讨个公道,也说得过去。”
  师雨冷哼:“我如何言辞无礼了?齐相想开战就直说,犯不着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女人。”
  齐铸还要开口,她霍然起身,将佩剑重重拍在桌上:“休要多言!以前的哈兰城不是若羌的,现在的墨城也不会是!尔等狼子野心,妄想染指,除非我墨城无人!”
  齐铸不妨她有此气势,竟后退了一步,骇然失色。
  师雨提起宝剑,起身就走。
  门外竟然灯火通明,若羌侍卫个个绷着身子,眼睛望着前方。师雨抬眼望去,一排高举火把的豫国禁军列队站在前方,领头的家伙正疏懒地倚着马车看天,不是即墨无白是谁。
  师雨眼珠一转,笑着上前,亲昵道:“贤侄来得有些晚啊。”
  即墨无白直起身,温声致歉:“想给姑姑安排好一些,你也住得舒适些。”
  他瞥一眼那边房间,齐铸自然知道他已来了,哪里敢现身。
  “还是你想得周到。”师雨抬脚要登车,即墨无白便立即殷勤地扶住她手臂,她借机凑近低语:“邢越所言不假,你这段时间最好与我形影不离,免得受人挑拨,也好让他们看看墨城毫无破绽。”
  即墨无白皱眉:“这不行吧,侄儿在都城熟人那么多,总要走动,终日与姑姑在一起,传出去我很难做人啊。”
  师雨斜睨他:“你再装。”
  即墨无白立时笑了:“好的姑姑,全听您吩咐。”
  

☆、第十四章

    师雨第二日起身时,人已经在即墨无白的府邸。她自然有别处可住,但为了做给齐铸看,现在必须住在“亲人”家里,并且一定要姑侄和睦,营造出一派和谐气象。
  与城主府相比,少卿府只能算是别致。但在长安这样的国都里,能找到这样一处环境清幽又靠近皇宫的位置可不容易,就是单看院落中的各种名贵花草,也足见即墨无白受皇帝重视程度。
  这么看来,他当初辞官归隐的确没有道理。师雨忽然觉得当时乔月龄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即墨无白不在府上,下人说他一早就去太常寺处理事务了。师雨百无聊赖,便给霍擎和刺史分别写了封信,叮嘱他们多留意若羌动静,叫夙鸢送了出去。
  夙鸢离开没多久,即墨无白便回来了,叫人来请师雨,说嘉熙帝已经从焦别那里得知了他们归都的事,要招二人入宫去见。
  师雨回房,打开箱子,盯着压在里面的服饰看了许久。
  那是完全按照即墨彦的城主服饰所做的一套女装,原本打算正式继任时穿的,至今仍未派上用场。
  她的手本已伸了进去,终究还是改了主意,挑了件月白大袖襦裙,既素淡也不至于毫无颜色,又将长发全束在脑后,淡施脂粉,最后对着铜镜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戴面纱。
  此地不比墨城,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刚过辰时,即墨无白没有进府,直接在车边等着师雨。
  长安已是初秋天气,天高气朗,微风徐徐。他立在当下,一袭绯色官服,英挺俊朗。转头见到师雨正从府门出来,清清爽爽,面无遮蔽,略施颜色便又是一番精致光景,一眼便将人的视线粘到了她脸上去。
  “走吧。”
  师雨在她跟前站定,即墨无白才回神,一边请她上车一边懊恼,自己还从未这般失态过。
  因这缘故,他一路都没怎么开口,倒让师雨莫名其妙,还以为他是在朝中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也不好多问。
  到了宫门口,即墨无白当前引路,正要入宫门,正巧撞见一位出宫门的年轻官员,其身后还跟着个服饰华丽的少妇。应当是这位达官贵人带着妻子一同入宫觐见的。
  师雨跟在后面,以为同僚之间至少要相互见个礼才是,哪知即墨无白目不斜视就这么过去了。那位官员却停了步,转头一直盯着即墨无白,最后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听闻子玄已经归都,今日才得以一见,怎么见到了我当做看不见呢?”
  即墨无白转头,神情是刚刚发现他的模样,颇为惊喜地拱了一下手:“原来是文若兄,多年不见了,竟没有认出来。”
  年轻官员笑了,瞥了一眼身旁的娇妻,对他道:“就算子玄不认识我,也该认识内子,何必如此生分。”
  即墨无白脸色略僵,没有言语。
  对方忽然问道:“不知子玄如今担任何官职啊?”
  即墨无白道:“愚弟仍在太常寺供职。”
  对方一脸浮夸的惊讶:“什么?竟还未升官么?愚兄不才,今日刚刚升任殿中监,忝高一品,以后定当在陛下跟前替子玄你多多美言,也盼你早日高升啊。”
  即墨无白笑笑,施了一礼:“那以后愚弟就该以下官自称了,方大人有礼。”
  “哪里哪里……”方文若看向妻子,像是顺口一问:“夫人与子玄久别重逢,没什么要说的么?”
  容貌娇艳的美妇人从方才起就一直用帕子遮着头顶阳光,神情早就不耐烦了,此时闻言只瞥了一眼即墨无白,撅了撅嘴道:“有什么好说的,还好我没嫁给他,至今一事无成,见了就心烦。”  
  她声音不高,应当只是对丈夫的一句娇嗔,但彼此站的很近,根本逃不过别人的耳朵。
  师雨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再去看即墨无白,他神情如常,很平静地对二位拱手说陛下召见耽误不得,便举步走了。
  若是官场礼节,至少该问一下师雨身份,彼此见礼。如今这位方大人从头到尾就没搭理过她,看言辞行止,倒像是专门为了羞辱即墨无白而来。
  师雨不紧不慢地跟上去问即墨无白:“那个方大人是什么人?”
  即墨无白头也不回道:“方杭,字文若,殿中监。”
  师雨听他语气带着愤懑,低笑两声:“他的妻子可是姓刘?”
  即墨无白脚步一停,转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师雨笑容不减:“姑姑关心你嘛,听闻你以前和刘家千金订过亲,后来悔婚另嫁他人,今日你们那一番对话,一眼便看出是她了。”  
  即墨无白转头继续走。
  师雨快步跟上去:“那方杭说的含蓄也便罢了,刘家女如此羞辱你,你为何不反击?”
  即墨无白骤然失笑:“我何必与一个女子计较这些。”
  师雨忽然感觉不大痛快:“嗬,你在墨城对我步步紧逼,我道你是斤斤计较,你却又对乔、刘二女多加忍让,说什么不与女子计较,难道我就不是女子?”
  即墨无白侧头看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闭上,微微苦笑,扭过头去。
  师雨心中微动,也是,自己与他本有利害冲突,何况又有皇帝从中作梗,与乔刘二人自然不同,何必提这些。
  嘉熙帝已在光华殿中等候,二人随内监进去拜见,膝盖还没碰到地面便听到他朗声而笑,叫二人起身。
  师雨垂着头,耳听那边皇帝和即墨无白亲昵的叙旧,形如好友,更时常提及幼年,忽然开始想念阿瞻。
  虽然当初她被即墨彦收养时已经十三岁,算不得幼年,但也与阿瞻相伴至今,情谊丝毫不输眼前二人。
  嘉熙帝与即墨无白闲话完,目光移到了师雨身上:“师姑娘是墨城众官公推的代城主,不必多礼,请抬头说话。”
  其实他这话说得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师雨依言抬头,眼前嘉熙帝容貌刚正,不怒自威,虽年轻却的确有帝王该有的架势。
  即墨彦生前几乎没有一次入中原觐见过,墨城亲自来人,对皇家而言这还是第一次,即墨无白自然紧盯着嘉熙帝神情。
  嘉熙帝的双眼一看到师雨容貌便有了变化,从微笑到惊愕,从震怒到茫然,最后归于平静,前后不过片刻。
  即墨无白不明其故,心思微微转动。
  “代城主……与太常少卿携手压制若羌右相一事朕已知晓……朕深感欣慰。”嘉熙帝话有些不连贯,最后干脆不再言语,轻轻抬了一下手。
  即墨无白会意,朝师雨使个眼色,二人行礼告退。出殿门时,他又看了一眼嘉熙帝,那模样仿佛是丢了什么不该丢的东西,带着懊恼和后悔。
  内监将二人送至宫门,师雨这时终于忍不住问即墨无白:“皇帝一直是这样的吗?”
  即墨无白一愣:“怎样?”
  “说话断断续续,神情古古怪怪,开个头就结束。”
  “咳……”即墨无白干咳一声,摇摇头:“陛下以前挺正常的。”
  宫门口也不好多说什么,二人就在这里分开,即墨无白直接去了太常寺当值,师雨返回少卿府。
  午后下了一场雨,雨势很大,到后来竟然转为倾盆大雨。
  夙鸢忙着跟厨房的厨娘学中原菜式,师雨独自倚在窗边,看着大雨在院中溅起的水珠像是扬起了烟雾一般,甚觉有趣。
  在墨城可见不到这样的大雨。
  雨点转小时,有人撑着伞过来。师雨隔着雨帘看过去,以为是即墨无白回来了,但看身形却要更壮实一些,又不确定。
  一直等到他走近,能看见他身上玄色金绣的锦缎衣袍,腰间佩戴的玉佩,奢华庄重,的确不是即墨无白会有的打扮。
  师雨一直盯着他看,却发现他就这般径自走到了她窗边,将伞沿抬高,含着笑,隔着一扇窗与她对望,她一下愣住。
  居然是嘉熙帝……
  太常寺今日事务繁多,即墨无白许久不在任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返回府上时已经是半夜。
  杜泉匆匆跑出来,面色潮红,双眼放光:“公子,您猜今天谁来府上了!”
  即墨无白有些疲累,边朝里走边敷衍道:“不会是齐铸吧。”
  “不是不是,是陛下啊。”
  即墨无白不信,愈发敷衍:“哦是吗,陛下怎么会来?”
  “来找师城主的,也不让我们带路,自己就去了,后来就将师城主接走了。”  
  即墨无白怔了怔,转过头来:“接走了?接去哪儿了?”
  杜泉兴奋不减:“还能有哪儿,自然是皇宫嘛!”
  即墨无白想了想,骤然清醒,忙道:“备车,送我去宫中。”
  

☆、第十五章

    师雨在光华殿偏殿里已经待了一下午。
  皇帝亲自前去将她接来,她心中万分戒备,然而到了这里却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让她安心待在偏殿里。
  这里的确是休息的好地方,殿中软榻舒适,桌上摆放着天下各地进贡而来的瓜果时鲜和精致茶具。靠里一点摆了一张矮几,放着文房四宝,上面一炉袅袅沉香。
  殿门敞着,但有太监时时刻刻盯着,她走不出去。师雨装模作样地欣赏墙上的字画,心中却在盘算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师雨收心望去,五六位盛装的妇人走了进来。她顺便看了一眼门外,看日头,估计着应该申时快过了,不知这些人过来是出于何意。
  门边的内监笑着进来对她道:“代城主,这几位都是朝廷命妇,陛下特地请来陪伴您的。”
  师雨逐一扫视了一圈,果然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夫人,最年长的四五十岁光景,最年轻的看起来才二十出头,正是上午在宫门口撞见的那位羞辱即墨无白的刘家女。
  可是虽然之前宫门口见过一面,她却像对师雨毫无印象一样,一眼都没多瞧。
  她在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观察她,有的还窃窃私语。即墨彦何等人物,收养的女儿便是眼前这位,自然要好好看看。
  见她们都干站着,师雨主动开口道:“诸位夫人请坐吧。”
  大家依言就座,彼此交换着眼神,都很诧异,如此貌美已是意外,再听她声音,柔柔的似破冰的春水,轻缓温和又清冽动人。这样一个柔弱娇媚的女子,是如何被即墨彦选中来继任位置的,当真当得起么?
  太监先前一一介绍了几位命妇,但师雨心里想着如何对付皇帝,并没有听清楚。那位最年长的命妇与她交谈了几句,除了刘家女之外,她也就只记得这位夫人,是鸿胪寺卿焦别之妻。
  这些官夫人们平常最拿手的便是彼此攀谈交流,嘴里听来的八卦轶闻能侃三天三夜。但此刻眼前的人是师雨,大伙儿都拿不准她这个代城主的身份究竟如何,又见她态度不明,一时竟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焦夫人开了口,她长得富态,白面细眼,总是带笑,很是讨人喜欢,师雨便与她交谈了几句。
  焦夫人见她对人言语时总含着笑,应当是个好相处的人,心中诸多好奇也就忍不住了,纷纷倒了出来。
  “都说墨城四周全是沙漠,可是真的?”
  师雨笑道:“往西走去,的确是四处黄沙,周围其实要好很多。”
  “那墨城的姑娘当真可以自己做主嫁人吗?”
  “那是自然。”
  其他人见师雨有问必答,也都来了兴致,从未出过家门的她们对墨城充满了好奇,问题接二连三。间隙时,有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代城主你是因何被老城主收养的?原来是什么身份呢?”
  师雨转头看去,是正在摆弄茶具的刘家女。
  她轻轻勾唇:“先父收养我,自然是因为我们有父女缘。至于我原来的身份,出身贫寒,没什么好说的。”  
  师雨虽然在笑,焦夫人的脸色却有些为难了,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尴尬。刘家女却一脸理所应当,并不认为自己触犯了什么禁忌,甚至听到此处,她对师雨的神情已有些不屑。
  师雨瞥一眼她手下茶具:“方夫人这是煮的什么茶?”
  刘家女端了杯茶给她,面露得色:“代城主不知道不奇怪,茶道可大有讲究,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从小修习的。”
  焦夫人听出她嘲讽师雨出身,赶紧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师雨低头饮了一口,脸上笑意更浓:“《茶经》说好茶当啜苦咽甘,方夫人自小修习茶道,却还不到家啊。”
  “……”刘家女脸上的笑容顿时变了味。
  “哦对了,”师雨搁下茶盏,又道:“我有个精通礼乐的好侄子,礼仪茶道之类的,有的是机会请教。不过还是比不上方夫人的,嫁了方大人这样的好夫婿,礼仪修养也是越来越好了。”
  刘家女脸涨得通红,被焦夫人一把撰住衣袖,总算是忍耐了下去。
  气氛有些凝滞,师雨干脆不再与她们闲聊,起身走去一边欣赏字画。
  官夫人们哪里闲得住,渐渐地又开始窃窃私语。师雨特地凝神听了听,刘家女在与身边人小声埋怨她,不禁好笑。
  焦夫人有些着急,一边瞟师雨背影一边打断她:“别说了,平常我们相处你放肆惯了,现在也收不住。你们忘了上次陛下让我们作陪的是哪位了吗?”
  刘家女倏然噤声,众人悄无声息。
  师雨心中奇怪,忍不住转头问:“上次皇帝让你们作陪的是哪位?说清楚。”
  焦夫人不妨她已听见,尴尬地笑了笑,却有些讨好的意味:“自然是陛下中意的人,如今已经是贵妃娘娘了呢。”
  师雨脸色沉了下来,搞了半天,皇帝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即墨无白半夜赶到宫中时,师雨已在合言殿睡下,嘉熙帝尚且在御书房秉烛处理事务。
  内监禀报之后,即墨无白快步走入殿中,刚刚见了个礼,嘉熙帝便从案后走了过来,神情欢愉:“都中传闻你与师雨姑侄情深,朕本以为是做戏,看你深夜来此,莫非是真有亲情了不成?”
  即墨无白直言道:“臣是想知道,陛下这是打算将她拘禁,还是纳入后宫?”
  嘉熙帝哈哈笑了两声:“还是你了解朕,朕两样都想做,但更想做后一桩。”
  即墨无白眉心微蹙:“之前臣劝陛下娶了她,陛下亲口说为君之道以治国为重,不可贪图女色,如今为何忽然生了此念?”
  嘉熙帝神情讪讪,干笑一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自然也不例外。” 
  即墨无白垂眼盯着地面,沉默半晌才问出一句:“那么陛下可已求到了?”
  嘉熙帝叹息:“她与人说话,虽看似真诚,却全是圆滑之词,偏偏又一脸的笑,叫人发不出火来。这幅模样,叫朕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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