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女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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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值此欢喜的时刻，楚太夫人煞风景的话传进来，齐氏不客气地道：“再怎么不佳，也比上不了台面的强。这样的货色也敢说有慧名。”
　　目光掠过楚太夫人旁边的小娘子楚敏，楚敏吓得往楚太夫人的身后一缩，更显小家子气，齐氏冷哼一声。
　　高下早见，有时话点到即止。
　　齐氏讥讽完了，转头与旁人有说有笑的，楚太夫人说了什么，完全被人无视之，气得楚太夫人脸色涨红，偏偏满堂的妇人没一个是她能得罪的。


第010章　兄长礼物

　　而楚愉在旁边劝道：“祖母，今天是三娘的好日子，三娘捉了兆头，我们该高兴才是。”
　　“你这傻孩子，她这风头出得越大，吃亏的就是你跟二娘。我是帮你们争气。”楚太夫人颇是恨铁不成钢地冲着楚愉说。
　　“祖母，三娘是嫡出，我们是庶出，嫡庶早有分明，您不必为了我们处处与母亲作对，吃亏的总是您。”楚愉苦口婆心地劝着，楚夫人听了却炸了，“我是婆母，钟氏是楚家的媳妇，我要抬谁踩谁，还轮不到她说了算。”
　　楚愉闭嘴了，她早就知道祖母是不会听她劝的，而弟弟妹妹，还有父母都是跟祖母一样的想法，一样觉得钟氏该被他们欺负，这个楚家，是他们说了算。
　　外面热闹了一天，送客散去，楚昭被抱去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再被抱回了钟氏手里。
　　“呐，这是你阿兄给你送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钟氏抱着楚昭打开一个不太的盒子，露出了一套胖娃娃，各种各样的姿态都有，楚昭一眼就喜欢上了。
　　“喜欢，喜欢。”这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了。
　　钟氏抱她坐下，取了一个笑呵呵的胖娃娃，楚昭双手接过，爱不释手。
　　“阿兄什么时候回来？”楚昭玩着玩着抬头问了钟氏，钟氏抚远楚昭的头，“快了。”
　　快起长子，钟氏的目光变得柔和。
　　“阿兄再忙还记得阿昭的生辰，阿兄回来了，阿昭要怎么对阿兄？”钟氏突然问了楚昭，楚昭想了想，用孩子的话说道：“好吃的，好玩的都给阿兄。”
　　逗得钟氏笑开了，在孩子的世界里，除了吃玩，再没有比这两样更重要的事了。
　　“你最喜欢吃的肉呢，给不给阿兄？”钟氏难得逗起楚昭，楚昭内心巨汗，面上还是配合地大气说道：“给。”
　　钟氏抱住她，“可真乖，你阿兄啊，也是什么都会给阿昭的。”
　　就像当初兄长待她一般，她的儿女，必也会相互扶持，因在这世上，再没有人像他们一样的亲密，血脉相连。
　　*********
　　周岁过后，钟氏的心力就放在了教导楚昭身上，相比以往的轻松教育，钟氏又加强了些。尤其常给楚昭讲史。
　　初初听那历史故事的时候，楚昭还没反应过来，等钟氏时常问楚昭，这个人做得对不对，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楚昭眉头跳了跳。
　　才满周岁的孩子你就给讲史，你这是要怎样啊，怎么样。
　　但是，楚昭心里犯嘀咕，学起来分外的认真，更是牢牢地背下。岂不知钟氏一开始只是想试试讲史，楚昭一幅分外喜欢的模样，便让钟氏这试试成了楚昭的每日必须之课。
　　一个好教，一个好学，母女俩学得不亦乐乎，终于也迎来了楚昭将过的第一个春节，楚昭也才真正见到楚章的妾室，莫氏。
　　新年祭祀是国之大事，于家亦是大事，除了宴会有所交集的楚家终于是迎来了一次相对比较齐整的会面，除了楚昭的兄长楚毅之在外游历不归，其他人都齐了，也包括莫氏。
　　一身绿色曲裾儒裙，我见犹怜的容貌，颤颤抬头看了钟氏一眼，似是受惊一般迅速低下头，楚昭被阿醒见着，可以看到莫氏低头时露出了一抹笑容，打了个寒颤！
　　接着楚昭就想到一件事了，妾室不是没有资格参加祭祀的吗？莫氏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妾室没有资格进祠堂，站在外面还是可以的。楚昭一岁多了才见了莫氏一面，可见在钟氏的面前，莫氏露脸的机会太少了。
　　“见了人都不会见礼，你怎么教的？”楚昭在想问题，楚太夫的声音传入耳，楚昭一个激灵，钟氏道：“阿家说笑了，比起几位兄姐，阿昭已是很知礼了。”
　　说楚昭没有见礼，莫氏生的二子二女，除了楚愉，余下三个哪个都比楚昭年长，他们都不曾与钟氏这个嫡母见礼，谁更不知礼呢？
　　“她不是神童吗？既是神童就该比他们的兄姐更出从才是。”楚太夫讥笑地说。
　　“再神也是童。阿昭才刚满周岁，难道她还能学得比大了她几倍的人更厉害？那就不是神童了，而是妖孽了。”钟氏皮笑肉不笑地说。
　　楚章道：“好了，祭个祠而已，每年都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赶紧祭完。”
　　那黑着的一脸，楚昭很是觉得楚章可怜，要不是可怜，至于按不住亲娘又拢不了妻子吗？
　　不是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楚昭觉得楚章瘦了。
　　她才见过楚章几次啊，怎么可能瘦了呢，错觉，一定是错觉。
　　楚昭甩了甩脑袋，阿醒瞧了有些担心地询问了楚昭，“小娘子怎么了？”
　　“没事！”楚昭朗声地回应。钟氏与楚章并列，楚太夫人站在左侧，步入祠堂，楚章开始上香酌酒，一片沉寂，祭祀之时庄重严肃，无人嘻笑。
　　楚昭经细观察钟氏的动作，也能看到楚太夫人见钟氏的举止流露出的满意。可见钟氏的规矩学得很到位。
　　祭祀之后楚太夫人说道：“大郎可有说何时归来？”
　　大郎指的就是楚昭的亲哥，问的人自是钟氏，钟氏道：“十五之前。”
　　“那该多备些大郎爱吃的用的。”楚太夫人喃语这一句，钟氏回道：“阿家放心，我已经命人备置。”
　　楚太夫人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和地跟钟氏说话呢，说的正是楚毅之。看来楚太夫人还没有完全糊涂，长子嫡孙，她知道楚毅之是楚家的长子嫡子，还知道关心楚毅之。
　　揣着这个念头，楚昭由着阿醒牵着回屋，抱住钟氏问道：“阿兄要回来了吗？”
　　钟氏点头道：“是，正月十五就回来。高兴吗？”
　　“高兴！”楚昭说的是实话，楚毅之的名字从她出生就听到现在，每月都有家书寄到，在楚昭会说话后，钟氏还给她念家书呢。听了那么久名字的人，一直没有见到，如今可算要见到了，当然高兴。
　　“阿兄喜欢吃什么？”楚昭开始追问楚毅之的喜好……


第011章　长兄归来

　　从初十开始，楚昭就感觉到楚家自上而下散发的喜悦，连带着楚昭也越发期待楚毅之的回来。只是全家都开心了，依然还是有人不开心的。
　　莫氏生二子二子，长女是楚愉，次子楚涵，三子楚鸿，四女楚敏。除了楚愉颇明事理，另外三个看到楚昭都一幅想撕了楚昭的模样，可一但钟氏的目光掠过，他们又吓得收回凶狠的目光……
　　这么小就懂得欺软怕硬好吗？
　　好不好的，人已经这样了，钟氏一点没有要教他们的意思，至于莫氏，只怕这几个孩子的性子都是她给养成的。以至于楚愉跟其他三个完全不一样，楚昭还挺奇怪的呢。
　　“大娘子与我们大郎只差了一岁，莫氏当初生下大娘时，娘子教导过大娘，后来莫氏生下了二郎，尾巴开始翘上天，还总在郎君跟娘子之间闹事，娘子一气之下再没管大娘他们。”此中内幕是楚昭从阿醒的口中探得的。
　　“小娘子，娘子不容易……”阿醒被楚昭那么一引，竟全忘了楚昭才多大，噼里啪啦的说了莫氏的不是，算是满足了楚昭一定的好奇心。
　　原来一开始钟氏跟楚章并不像现在这样水火不融的，毕竟钟氏的美貌摆在这儿，人都是看脸的。钟氏嫁入楚家不久就怀上楚毅之，楚太夫人立刻给楚章选了几个妾室，最终以莫氏最为受宠。
　　初始莫氏也还本份，楚毅之出生后，莫氏也怀上了楚愉，钟氏虽非世家出身，也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妾身，谁知莫氏心比天高，先把其余的妾室干掉了不说，当着妾室竟然挑拔得楚章跟钟氏翻脸。具体做下的事阿醒简略而过，不肯细说，楚昭觉得能挑拔两个关系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是，楚昭想不明白的是，依钟氏的手段，真要解决了莫氏绝对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她为什么容莫氏活到现在呢？
　　要是楚昭这会儿三四岁了，这个问题一准问出来。而阿醒终于有机会把压在心上的事说出来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楚昭才多大呢，她怎么跟她说这些事儿了？
　　“小娘子，刚刚奴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往外传，一个字都不行。”后知后觉的乳母赶紧的哄小孩。
　　楚昭板着一张小脸很严肃地点头，“不说。”
　　阿醒深觉失言，对于楚昭的保证还是不太放心的，“小娘子一定不能说，不然娘子定将奴赶离小娘子的身边。”
　　这话阿醒倒没有哄骗楚昭，钟氏身边的人都知道钟氏规矩甚严，钟氏不让人说的话，无人敢提及，违背钟氏之意的人，是不可能再呆在钟氏的身边的。
　　楚昭亦知钟氏之强势，点头再次严肃地道：“不说。”
　　“阿醒，大郎快到家了，快将小娘子抱来。”阿兼的声音在屋外轻轻地响起，阿醒立刻应声道：“就来。”
　　掉头一看，楚昭已经站了起来朝她伸手，阿醒赶紧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
　　难得一家共聚一堂，楚太夫人殷殷地望着外头，楚章也是正襟而坐，钟氏与楚章对坐，看到楚昭招了招手让她走来。
　　“阿娘，我去大门等阿兄。”楚愉还好，那楚涵楚鸿楚敏的目光似要吃了她，楚昭果断趁机多刷亲哥的好感。
　　钟氏点头，嘱咐阿醒好好照看楚昭，即让阿醒牵着楚昭往大门去。
　　楚昭站在门前，冷风吹来，阿醒有心帮她挡风，楚昭嫌她挡住了视线，推她往后。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冷不到！
　　“嗒嗒”的声音传来，楚昭激动地往前一步，一辆牛车出现在她面前，阿醒已经激动地脱口说道：“是大郎。”
　　每家的车上都有对应的标记，楚昭认出了自家的标记，小跑出去，牛车的人掀开了帘子，见到楚昭没等牛车停下已经跳了下来，一手将楚昭抱起，“这是阿昭。”
　　“大郎，正是我们小娘子。”已有君子之范的少年长得俊俏无比，楚昭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是她亲哥，亲哥啊！
　　“阿兄。”糯糯地唤了一声，少年楚毅之重重地应了一声，眉开眼笑。
　　“我们阿昭长得可真好看！”楚毅之见楚昭那张与钟氏相似的脸，毫不吝啬地夸赞，楚昭暗里抹了一把口水说道：“阿兄更好看。”
　　逗得楚毅之大笑，“你才多大的人，岂知美丑。走，去见阿娘。”
　　抱着楚昭大步走入楚家，直奔大堂，捋袍一拜，“拜见祖母，父亲，阿娘。”
　　十二三岁的少年，长相俊美，气宇轩昂，谈吐修养令人心生愉悦，楚太夫人叫着心肝宝贝地扶起楚毅之，看到楚毅之怀里的楚昭却是嫌弃地道：“你阿兄才回来累都累坏了，还不快下来。”
　　“没事，祖母，阿昭很轻，我不累。”楚毅之先一步把事都揽自己身上，楚太夫人依然嗔了楚昭一眼，楚昭暗里比了个中指，妥妥的重男轻女。
　　“游历有何所得？”楚章开口询问，慈母严父，楚章在楚毅之的面前倒有几分严父的风范，如果楚毅之不是和钟氏对上了一个眼神再回答，楚昭也会觉得楚毅之挺尊敬楚章的。
　　“孩儿已将游历所得写成心得上交先生，父亲若是想看，待先生评论后，孩儿取回来叫父亲点评。”楚毅之如此说来，楚章不说话了，自己清楚自己的事，点评楚毅之的心得，他早没资格了。
　　楚昭目光在楚毅之与楚章身上转了转，她是女孩，重男轻女，楚章不喜欢她便罢了，何以楚章面对楚毅之竟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不正常，不正常！
　　“祖母，我给大家都带了礼物，一会让人送到你屋里去。孙儿想先回房沐浴。”楚毅之提出要求，楚太夫人非常宽厚地道：“去吧，去吧，在外奔波许久，泡泡身子，活络活络，好好休养。”
　　楚毅之笑着答应，钟氏跟着告退，楚毅之抱着楚昭，钟氏在旁边看着楚毅之跟楚昭一问一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012章　兄妹相处

　　“我们小阿昭不仅长得漂亮还懂事，阿兄送你的礼物喜欢吗？”楚毅之抱着楚昭巅了巅，逗着楚昭咯咯地笑，楚昭点头乖巧地答道：“喜欢喜欢，可喜欢了。”
　　“阿娘，阿昭的雅言说得很利索。”楚毅之将楚昭举高，楚昭挠他痒痒，楚毅之闪开了。
　　“嗯，比你以前说得好多了。”钟氏一点不顾及儿子的自尊心，一脚踩了上去。
　　楚毅之满不在乎地捏了捏楚昭的脸，“那可好，以后有她陪着阿娘，阿娘就不寂寞了。”
　　半大的孩子说着那样老成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钟氏道：“先去沐浴再来跟我说话。”
　　楚毅之应了一声，将楚昭放下，“阿兄去沐浴再来陪阿昭玩。”
　　拍拍楚昭的头，显得十分宠溺。这会儿一会的交集，楚昭可以肯定这位兄长是值得依赖的人，十二三岁的少年，最是不耐烦小孩子的时候，由始至终，楚毅之发自内心对楚昭的呵护，楚昭能感受到。
　　“高兴吗？”钟氏见楚昭眉开眼笑的，低头问了一句，楚昭点头，“以后我可以跟阿兄玩吗？”
　　“只要你阿兄同意，可以！”钟氏肯定地回答，楚昭笑意更深了。
　　小郎君沐浴很快就回来了，钟氏让人摆饭，楚毅之上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钟氏叫人给他盛汤，楚昭捧着自己的碗，惊叹地看着他吃。
　　“啊，阿昭会自己吃饭了？”楚毅之抬头看到对面的楚昭捧着碗，面露惊讶，楚昭点头，楚毅之拿了个鸡腿放楚昭的碗里，“真厉害，快吃。”
　　楚昭转头看钟氏，钟氏道：“你阿兄给你的只管吃。”
　　听到这话，楚昭把碗放下，拿起鸡腿就咬了起来，楚毅之跟钟氏都一顿，随之楚毅之不客气地笑起来，“不错，还挺聪明的嘛。”
　　钟氏微微蹙了眉头，楚昭如此举动很是不雅，可是楚毅之也这么吃，算了，又不是在外头，由着他们吧。
　　“娘子，太夫人谴人来问，大郎是在院里摆饭，还是到太夫人院里？”
　　这都已经开吃了，还用问吗？
　　客气话还是得说的，钟氏道：“回太夫人一声，大郎累了，今日便在屋里摆饭，等明日休养好了再去拜见太夫人。”
　　楚毅之听着钟氏的话，吃饭的动作一点没停，楚昭继续跟鸡腿奋斗，脑子也没闲，好像，似乎，她娘这样从来不主动去见楚太夫人是不合理的，但是，为什么楚太夫人跟楚章这样不讲理的人却没有捉住这点不放呢？
　　长得越大，想的事越多，楚昭就越发觉得楚家上下都透着一股邪气，什么时候才能闹明白呢？
　　“才多大的人，想什么呢？快吃你的饭。”楚毅之又给楚昭夹了块肉。
　　鸡腿还没啃到一半的楚昭看着那块肉，难道楚毅之打算把她养成胖子？
　　楚昭慢悠悠地吃鸡腿，吃完之后楚毅之带着她在院子玩，给她当马骑，教她投壶，还给楚昭说起要给她弄个秋千。
　　听到这主意楚昭点头如捣蒜，“阿兄带我玩。”
　　“好，阿兄带阿昭玩。”楚毅之对楚昭可谓有求必应。“祖母不喜欢阿昭没关系，父亲不喜欢阿昭也没关系，阿昭有阿兄，不怕。”
　　很多年后，楚昭依然记得有这样一个少年，倾尽一切的想要庇护她，是以在得知他是死于阴谋之时，楚昭宁愿倾尽天下也要为他报仇。
　　眼下嘛，楚昭感动地点头，“阿兄在，阿娘在，阿昭不怕。阿昭长大了也会保护阿娘和阿兄的。”
　　所有的感情都应该是相互的，楚家的事，楚毅之知道得比楚昭清楚，从楚毅之刚刚的话可以听出，楚章跟楚太夫人都是不可靠的，楚毅之从来没有想过要靠他们，也让楚昭清楚这一点。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楚昭玩累睡在了楚毅之的怀里。
　　楚毅之方才将楚昭交给阿醒，自去寻钟氏。
　　“阿娘。”楚毅之坐到钟氏的面前，钟氏目光柔和地望着他，“长大了！”
　　楚毅之一笑，“阿娘辛苦了。”
　　钟氏道：“回来了有何打算？”
　　“阿娘有何打算？”楚毅之反问，钟氏的动作一顿，“何意？”
　　楚毅之笑了笑，钟氏落定在他脸上，脸色一沉，楚毅之道：“莫氏，二郎，三郎，二娘。”
　　“你把什么样的人当作敌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出去游历了三年，你依然还记着此事？”
　　“阿娘误会了，既然阿娘不准备拿他们如何，我还是想送他们进学。”楚毅之连忙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钟氏拿眼继续看着他，“你以为他们会愿意？”
　　“我是跟阿娘学的，做好我们该做的，他们不信与我们何干。”楚毅之朝着钟氏一笑，钟氏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赞许，“很好。”
　　如此称赞，引得楚毅之的笑意更深了。“不过阿昭还小，阿娘要小心照看，阿昭有我这个阿兄，合该无忧地长大。”
　　“你想护着她，你能护她一时，能护她一世？”凌利地横了楚毅之一眼，“打你出生，我不想护着你？我是如何对你的？倘若你真要为她好，就该好好地教她如何在这世道立世生存。自己有能力，有本事，不管身处何等境地，才能绝境逢生。这话我再说一次，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当头的一棒将楚毅之打醒，楚毅之朝钟氏作一揖，“还是阿娘想得远，我实在是……”
　　“你欢喜阿昭，我很高兴。你想护着她我知。将来你这个当阿兄的免不得争气给她作后盾，若是她有为难，你助她当是，却不可养得她不谙世事。”钟氏教训完后又温和地点出。
　　“往后常带她出去见见世面，我们家与别家不一样，世家女足不出户，养得手不能挑，手不能提，出了大事只能任人宰割，你，要把阿昭教好。”钟氏给了楚毅之如此重任，楚毅之面露难色，“阿娘，小郎君和小娘子学的东西，不一样的吧，我教她。”
　　“小郎君都能当好，还怕当不好小娘子？”钟氏堵了一句，楚毅之无可反驳，总觉得哪里不对，偏偏辩不过钟氏……


第013章　以物教人

　　熟睡的楚昭不知钟氏已经帮她争取了巨大的福利。
　　离京两年多，回来的楚毅之很忙，既要拜见亲戚舅家，又要拜见老师同窗，等他忙完了，五月都过了。
　　“阿兄！”楚昭正坐在秋千上让小侍女推着，远远看到楚毅之立刻跳下秋千跑了过去，楚毅之赶紧将她抱起，“阿昭的身手不错啊，挺利索的。”
　　莫名的，楚昭心虚的低下了头。楚毅之笑得十分可亲，“你是小娘子，阿兄不能体罚你，不过今天晚上不许吃饭，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不能吃饭，这还不是体罚，楚昭瞪大眼睛，楚毅之捏捏她的小脸，“听懂我的意思了？”
　　妈的，她娘跟跟她哥都不是好惹的，想装傻都不行！楚昭点头道：“听懂了我。我错了！”
　　“错哪儿了？”楚毅之声音依然温柔地问，楚昭抖了抖，“我不该，不该没等秋千停下了再跳下来。”
　　楚毅之扬了扬眉，拉长音地哦了一声，楚昭再次抖了，老老实实地道：“我不该从秋千跳下，应该让阿里抱我下来。”
　　终于满意的楚毅之摸了摸楚昭的头，“知错为何，可改？”
　　“改！”眼皮都不抬下的楚昭立刻张口，楚毅之再次捏了楚昭的脸，“如此听话，阿兄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啊，楚昭眼睛都亮了，出生到现在，楚昭只跟钟氏出去过一趟，那时候还太小，她是被人玩的份，哪里有玩的时候啊！楚毅之果然是她亲哥，太了解她了。
　　岂不知，那是她亲娘给她争取的福利。
　　楚毅之带楚昭出去，除了他自个儿的两个小厮，只让楚昭的乳母阿醒跟着，阿醒听说楚毅之要带楚昭出去，心上颤了颤，依然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钟氏的余威，楚毅之看似温和实则强势与钟氏如出一辙，阿醒自知若没有钟氏的默许，楚毅之是不可能带楚昭出去的。再想到往后楚昭必要倚仗楚毅之，又觉得很能理解钟氏的用心。
　　十三四岁的美郎君，牵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娘子走在大街上，不管是哪个看脸的时代，回头率是百分之百的。
　　楚毅之带着楚昭并不往京中繁华之地而去，反而去向那贫民所住的一带，阿醒一看那方向有些颤颤地唤了一声，“大郎，小娘子还小呢。”
　　一眼扫过去，阿醒噤声了，楚毅之指着眼睛地能看到的旧房旧屋道：“是不是觉得跟我们住的地方不一样？”
　　楚昭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了楚毅之的意图，“阿兄，为什么那边的房子那么好看，这里的房子那么破？”
　　当小孩还是有点好处的，可以装傻问问题，比如楚昭也想知道，在楚毅之眼里，这些贫困的百姓究竟是什么？
　　“以这条为线界线，这边住的都是贫民，而这些都是世家。阿娘与你说过什么是世家吗？”楚毅之蹲下与楚昭平视，楚昭道：“世家，世禄世卿。”
　　楚毅之莞尔，“是阿娘说的话。不过，阿娘有一样一定没说，世家藏书巨丰。”
　　“何不进御史？”楚昭张口就说来，楚毅之顿住了，“阿娘跟你说官制了？”
　　非常纠结地点了点头，见过哪个当娘的会教没满两岁的孩子官制的吗？楚昭回想之前的一生，算了，没有可比性，别人家嘛，她没有同龄的玩伴，尤其是小娘子。
　　“御史大夫为三公之一，论楚家的家世根本进不去。”
　　“文书也不能吗？”楚昭俏皮地问，楚毅之已经呆住了，目瞪口呆地盯着楚昭，“入御史是为书籍，什么职务不重要，只要能接触到书籍。”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是一点就通，楚毅之已经捏起了下巴，以楚家的家世要当御史不成，当御史府里的一个文书并没有难度。伸手摸了摸楚昭的头，“阿昭帮了阿兄大忙。”
　　书籍的重要性，楚昭尚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在满大街都是书，某宝上一搜应有尽有各类书籍长大的人，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书在这个时代代表的意义非同一般。
　　“知道这是什么吗？”楚毅之带着楚昭走到一处小摊上，楚昭看了看，有点像谷，但明显不是啊！楚昭摇了摇头，楚毅之解释道：“这是稷，亦称粟，小米。”
　　“小米粥。”连贯性的想起了小米粥，楚毅之点了点头，“是。你吃过几几次小米粥？”
　　楚昭细细想了想，“三次。”
　　“记性不错。”听到楚毅之感叹一句，楚昭抖了抖，楚毅之道：“在我们家，小米只是偶尔吃吃的粗食，于其他世家，如齐、柴、韦、卫等，几乎引此为贱民之食。但是，在这里，这里的百姓都吃着他们弃之如履的粮食才能活命。”
　　楚昭，楚昭远远看到好些孩子光着身子四处乱跑，原本她以为楚毅之带她来这个地方是想让她看看民生，现在，似乎并不是。
　　“粮食都是用来裹腹的，何为高贵低贱。”楚昭说出来，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本无高贵低贱之份，可你觉得大米好吃，还是小米好吃？”楚毅之反问，这个，楚昭当然如实回答，“大米。”
　　楚毅之道：“你喜欢吃的大米，有些人穷及一生都吃不到一粒。”
　　有吃不吃，跟没得吃是两种根本的差别，楚昭算是明白了楚毅之的意思。
　　“世家袭断，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如我们阿娘，因非出身世家，人人都皆道父亲娶了母亲是自甘堕落，这也是祖母不喜阿娘的原因。不管阿娘比起世家女来有多出众，他们只认姓氏，不管人之何如。”
　　“只在我们家如此，更别说朝廷。游历三载，我更看到很多百姓连小米都吃不起，常年天灾干旱，易子而食皆有。阿昭，你要知道，你现在拥的生活是很多人都不能比的，所以，你更没有必要去跟别的人比，别人怎么看你，怎么对你都不要紧，你要做好自己，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父母，无愧于自己。”
　　楚昭呆呆地看着楚毅之，若是寻常的小孩，再天才也听不懂楚毅之这话吧，还好，她是伪儿童，楚毅之的话，她记下。


第014章　兄长打算

　　楚毅之用心良苦，他是个过来人，他亲眼看过不少人因为闲言碎语而弃之一切不顾，自此堕落再无雄心。
　　在他看来，楚昭是他的妹妹，理当跟他们的阿娘一样强大。强大的内心，并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以前的时候，因为楚昭还小，阿娘不常带她出去，当然没什么难听的话进楚昭之耳。但是，慢慢的，什么话都会有了，所以，楚毅之先一步给楚昭打了预防针，只盼以前他所经历的一切，楚昭都能过去。
　　可惜的是，伪儿童楚昭根本不在乎所谓的世家不世家，以她的观点，就凭钟氏露的口风里，楚家上下用着钟氏的嫁妆，一个个还摆起看不上钟氏的嘴脸，还纳了小妾，楚昭就完全看不上楚章好吧。
　　楚毅之不知道呢，继续带着楚昭往里走，一路上为楚昭解释所见之物，杂乱散发臭味的街道，争吵声，叫骂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
　　阿醒跟在他们身后，心急死了，小娘子才多大的人呐，小郎君竟然带着小娘子来这种地方，万一要是吓到了，那可如何是好。
　　楚昭两辈子第一次亲眼看到书上写的底层百姓如何苦苦挣扎求生，粉饰太平的人太多了，至少在今天之前，楚昭是以为这个朝廷还是可以的，但是，今天亲眼看到或是儿童，妇孺脸上挂着的麻木神情，一脸腊黄可见食不裹腹，这还是京城，天子脚下。
　　“当今圣上不知天下的百姓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吗？”楚昭终是忍不住地问。
　　楚毅之道：“天子居于深宫，只要百官不说，他又如何知道呢？”
　　“那百官知是不知？”楚昭再问。
　　“知与不知，只要不做，又有何差别。”楚毅之说得十分犀利，楚昭听得觉得真是太对了。只要不做，不解决这些问题，知与不知又有何差别呢？
　　楚毅之没有告诉楚昭的是，他在外游历三年，天灾人祸之下，易子而食的百姓不知凡之，偏偏整个大魏朝上下还一片歌舞升平。
　　他有他的打算，只是时候未到，他只能沉住气，入御史府为文书这个主意大好，天下一乱，只怕无人能想起图册典籍了。
　　但要兴天下，无图册典籍不可，五年的时间，我会将这些图册典籍，收录于楚家。
　　楚昭怎么也没想到，楚毅之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无害，凡事谋定而后动，楚毅之正是此类。
　　“阿兄想帮他们吗？”天快黑了，就要宵禁了，楚毅之抱起楚昭往楚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