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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宠后-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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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地养大,他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重复那些自己经历过的残酷事实,甚至为他们安排好了出路,他难道没有用心良苦?

    没错,他是更偏爱元泰,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并没有站在理法高度的嫡妻嫡子,所有孩子,名义上都是庶出,元泰的母亲是他的挚爱,元泰本身聪颖不凡,他更偏爱元泰有什么不对?

    他没有为了偏爱而置其他子女于不顾,还想让他怎样呢,他是皇帝,不是善心博爱之辈,他打算剥夺秦钊和秦钰的继承权,并不完全是因为容昭生出了元泰,而是因为,他们的外祖及母亲,都是他们身上洗不掉的污点,大乾皇室,数百年来也不曾出过生母犯大错被废被赐死的皇帝,这样的皇帝,即使能够登基,又如何能够服众?不能令天下归心,这样的皇帝,带给大乾江山乃至秦氏皇族的,只能是灾难!

    但显然,秦钰不是这么想的,被送走的秦钊,兴许也不是这么想的。

    “你觉得待在宫中委屈了,所以想要出宫建府,你觉得,有了自己的府邸就自由了,就可以组建自己的势力自己的班底了是不是?”秦瑄开门见山地问道。

    秦钰微微一抖,有被秦瑄说中心事的慌乱,更有被秦瑄如此不留情对待的伤感叛逆,他低声道,“儿子有自知之明,儿子如今待在宫中,便如他人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儿子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了,儿子才十一岁,儿子想活,活得长长久久的,就这么点心愿,父皇也不愿意满足吗?”

    秦瑄嗤笑道,“钰儿,你是一头还没长齐乳牙的幼虎,你这样言语刺激也好,耍弄手段也好,实在稚嫩得可怜,就不必在你老子面前做张做势了,你这些,都是你老子小时候玩剩下的。只可惜,先帝没见识,吃朕这一套,朕却不会吃你这一套了。”

    秦钰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说不上是羞耻还是愤怒,秀气的脸孔扭曲着,完全看不出往日那种呆萌气质了。

    秦瑄施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秦钰,语气悠悠地道,“钰儿,你记住了,你想参与到棋局中去搏杀,就不能怨恨别人将你当做棋子。朕给过你选另一条路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秦瑄的这些话,仿佛勾起了秦钰心底深处的不好记忆,秦钰脸色剧变,他深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没有控制住喷张的怒火,他猛然站了起来,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一边哽咽一边疯狂地大笑。

    “选另一条路?就像皇兄那样,明明出身高贵,却不得不放弃继承权,像个可怜虫一样,被远远地打发出去,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回来?这就是您为我们好的另一条路!都是您的儿子,凭什么不让我们争?我不服,我就是不服,您不喜欢我们这些不是贵妃生的孩子,那您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们?为什么?”

    秦钰双眼通红,射出愤怒的光芒,鼻翼一张一合,瘦削的小脸扭曲狰狞,细瘦的胳膊狠狠挥动了几下,仿佛不这样就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和痛苦,他憋得久了,终于将深埋在心底的话喊了出来,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轻松通透了,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一点也不后悔此时此刻的僭越,只觉得生平没这么感觉好过。

    哪怕为此被父皇厌弃,他也不后悔!

    秦瑄却被秦钰这一句仿佛用尽了力气的大喊镇住了,那游刃有余的内心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割开。

    这样抱怨,他之前才从容昭那里似有若无地感觉到,而今,又从另一个儿子口中听到。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不仅容昭为他的往事而心有介怀,而被他等同放弃的后妃子女,心中也有着一日比一日更深的怨念。

    没有哪一刻,比此刻令秦瑄更明白,无论他选择后宫还是容昭母子,带给对方的,都是深深的伤害。

    容昭和他的子女乃至于皇宫中这些形同被他放逐的后妃,压根不可能共存。

    这是一种天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由感情主宰,永远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不能否认,我选择了贵妃,对你们而言的确不公平。”秦瑄语气沉重,但他并没有逃避问题,而是选择了开诚布公,“但朕就是心悦贵妃,就是愿意为她罢黜后宫,这是朕身为帝王的任性和权力。朕倒是觉得,你应该庆幸朕没有变成夏桀商纣,对你和你的兄弟姐妹而言,朕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父皇了,要看你和谁比,哪怕是你老子比,你也是幸福的。朕就不信,你外公没和你说过朕当年继位时的艰难,怎么,你更喜欢那样成王败寇的淘汰方式?更喜欢自相残杀,踩着兄弟的尸骨登上顶峰?”

    秦瑄说出了这番恣意放纵得完全不讲道理的话,是秦钰没有想到的。

    先帝时夺嫡的风云涌动,血腥残酷,他自然有所耳闻,可是,那是在先帝有几十个儿子的情况下,他们不过兄弟三人,父皇为什么还要待他们这么残忍呢?

    “我只是希望父皇能公正一点罢了,我也是您儿子……”最终,秦钰恍惚地开口,半晌,他自嘲地一笑,冷冷地道,“儿子无话可说。既然父皇您不辞辛劳从北宸园回宫,那儿子是不是能有点指望——您还能坚持您最后那一点良心,给儿子一个公道?”

    秦瑄早已收回了外露的情绪,闻言并没有动怒,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你放心,朕自然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

    秦瑄转身就要离去,秦钰望着秦瑄那即将踏出门的身影,忽然问道,“不知儿子之前提到的心愿,父皇可愿满足?”

    秦瑄头也不回,漠然道,“既然你难得与朕提心愿,待此间事了,朕自会招宗人府商议定夺。”

    秦钰眼睁睁地看着秦瑄的身影消失在阿哥所的门外,他忽然扑到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间,无声地流泪——世上没有哪个孩子不渴慕父亲的宠爱,可刚才,他亲手斩断了他和父皇之间本就薄弱的亲情,他完完全全明白,就在方才那段时间里,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秦瑄领着三妃来到了景仁宫的偏殿廊下,这时候,容昭也已经在永寿宫安顿好了,将元泰交给玲珑和紫竹守护,她带着明嬷嬷、夏荷、四喜三个穿过坤宁宫,来到了景仁宫,只往景仁宫正殿前一站,雪白的狐皮衬着她容光逼人的玉面,仿佛发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而日光照在她身上,都仿佛黯淡了。

    她刚要向皇贵妃行礼,就被秦瑄招呼了起来。

    “昭昭坐下吧,一路坐车也累了。”

    秦瑄的心情谈不上多好,但是对容昭还是下意识地和颜悦色起来,容昭余光看到皇贵妃手中的绢帕都揉烂了,她无奈地扶额,若不是她知道皇上的心意,简直要以为皇上是故意在给她拉仇恨值了。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拜见皇贵妃。”

    容昭理也不理秦瑄,动作标准地给两人行了礼,然后来到秦瑄对于右下手坐定,贤妃和赵云袖也上前来给她行礼,她没等她们行礼便叫起了,这两人算是她的盟友,这点面子她还是应该给的。况且她压根就不在乎这些虚礼,她可不以为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行礼,就代表人家真的恭敬你。

    待所有人坐定,秦瑄朝皇贵妃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将那些人带上来吧。”

    皇贵妃吩咐了下去,一会儿工夫,便传来了一阵虚浮凌乱的脚步声,充满了压抑的感觉,十几个人踉踉跄跄地出现,陆续地跪倒在了殿外的空地上,虽然身上衣服头发完好,显然没有受刑,但内心的煎熬,让他们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憔悴至极。

    秦瑄道,“让他们把来历交代一下。”

    李连海找了心腹手下去办这事,不一会儿,十二人的口供都在上面了,秦瑄也不看,直接让李连海念。

    李连海捧着一叠口供开始念,念着念着,他感觉出了不对劲,声音不由得就小了。

    秦瑄半垂着眼眸,并没有其他动作,斥道,“没吃饭还是怎么?连口供也念不好,再这么含糊,滚出去让梁松来念!”

    这一下,吓得李大总管立刻丹田聚气,大声地念了出来——十二人,其中明面上有四人与温嫔有牵扯,另有三人却是皇贵妃亲手安排,剩下的便都是些粗使太监宫女了,并没有什么来历。

    原本正冷眼旁观的皇贵妃,没料到火居然烧到自己身上,她好好地看戏,就被牵扯进去了!

    愣神过后,她立即便离座跪了下来,惊慌地呼道,“冤枉啊,皇上,臣妾派人照顾三皇子是出于一片尽责之心,唯恐三皇子在臣妾管理后宫时出岔子,况且皇子所和公主所也并非臣妾直接管理,臣妾只怕温嫔年轻镇不住宫里的那些老人,所以才赐下了几个人,不过是一层监督的意思,绝对没有包藏祸心,请皇上明察!”

    在皇贵妃后,温嫔也跟着跪了下来,她却什么都没说,低着头也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秦瑄道,“你们跪什么,朕说了是你们做的吗?”

    皇贵妃也懵了,赵云袖忙从后面扶着皇贵妃站了起来,低声道,“多谢皇上开恩。”

    秦瑄点了点头,冲一个李连海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青年太监道,“朕懒得一一过问,你去查,务必弄清楚。”

    那本来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的十二个人,其中突然爬起来一个瘦弱的宫女,冲了出来,就要往皇上的脚下扑,这一突然的变化差点让人措手不及,好在李连海带来的内侍靠谱,没有真让人靠近皇上,将那宫女拦在三丈开外。

    这宫女却不死心,大喊道,“皇上,奴婢是被逼的,奴婢家人都被温嫔娘娘拿住了,奴婢没办法,才听温嫔娘娘的话,给三皇子下毒,求皇上开恩,救救奴婢的家人吧!”

    秦瑄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赵云袖,赵云袖听到宫女指认她,只是抿了抿嘴唇,神情依然镇定得紧。

    “你可有证据?”秦瑄看向下方。

    那宫女仿佛发现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奴婢有,奴婢有证据,当初是温嫔娘娘手下的宫女桃儿将那药包给奴婢的,谁知被奴婢同屋的翠云看到,翠云威胁奴婢要上报,奴婢只好将事情告诉了翠云,将她拖下水。”

    那跪着的宫女群中,一个宫女忽然抬起头大哭道,“皇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无意间看到彩云和温嫔娘娘宫里的宫女接触,奴婢没有威胁彩云,只是告诫她不可做坏事,谁知彩云心思叵测,反威胁奴婢,说奴婢要是不听话,就要告诉温嫔娘娘,让娘娘除掉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坏事,奴婢冤枉!”

    这两个宫女哭诉着一唱一和,明明是在互相辩驳拆台,却不知不觉间就将一顶大帽子盖在了赵云袖头上。

    秦瑄侧目问道,“温嫔怎么说?”

    赵云袖走过去跪了下来,从容地道,“回皇上,臣妾是被陷害的,臣妾与三皇子无冤无仇,何苦出手害他?”

    那叫彩云的宫女却浑身颤抖,叫道,“温嫔娘娘,您虽然与三皇子无冤无仇,但别人有,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说的是实话,奴婢自知难逃一死,只求皇上将奴婢的家人救出来,奴婢死而无憾!”

    彩云说罢,双眼含泪,往身旁那装满水养着锦鲤的太平缸上狠狠一撞,登时头破血流,血腥味弥漫,她软软地倒了下来。

    众人都被这意外的一幕惊呆了。

    秦瑄皱着眉头,眼中的不悦加深,朝那青年太监道,“罢了,将她抬出去吧。赵涵,去温嫔宫里,找出那个叫桃儿的宫女。”

    赵涵——就是暗五,领命退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行刑

    众人没有等多久,很快暗五就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桃儿死了,在长春宫后面没人住的韩玉阁枯井里发现的,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震惊之色。

    景仁宫上下静得可怕。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个连环圈套,可偏偏最重要的人证死了,这下子,温嫔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贵妃的嘴角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皇上,等皇上的处置。

    贤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侧目看向面色平静的容昭,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云袖脸色发白,她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但她和人无冤无仇,甚至都谈不上挡了别人的路,这个幕后黑手想对付她,显然是为了她背后的人。

    不过,她更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她俯身认下了这个罪名,也绝对不能把事情往贵妃身上攀扯,一丁点都不能,否则后果只会比她认下的这个罪名更加严重,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皇上明察秋毫,而贵妃不会轻易丢开她这枚棋子。

    “温嫔,你怎么说?”秦瑄神情莫测,却低头去问赵云袖。

    赵云袖低着头,舔了舔嘴唇,干涩地道,“嫔妾绝没有做任何违背良心之事,嫔妾是被陷害的,求皇上还嫔妾一个清白。”

    秦瑄点了点头,“朕自然会彻查,是你做的,朕不会姑息,不是你做的,朕也不会冤枉你,你且先卸下手头的差事,交给贤妃,暂时待在长春宫不要走动。还有这些个奴才,除了方才开口的人,其余全部杖毙,就在此处行刑!”

    秦瑄说得着实平淡,前面还耐心地和温嫔说话,即使将温嫔剥夺宫权且禁足了,也是温言和声,谁知却陡然一个转折,露出了血腥的獠牙——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皇上怎么刚刚开始查就杀人了,若是都杀了,没了线索,哪里还能找到幕后黑手?

    有些心思转得快的,就在心里嘀咕,皇上是不是为了掩饰某个人的罪行,才抢先出手抹消罪证?

    这样想的不是一个人,连皇贵妃都向容昭侧目,不赞同地道,“皇上,直接杖毙是不是太匆忙了?不若先将他们分开审问一番,他们既然有嫌疑,说不定其中还有知晓内幕的……”

    “朕处置罪奴,不需要皇贵妃教朕怎么做。”秦瑄平静地截断了皇贵妃的话,丝毫没有给皇贵妃留脸面。

    皇贵妃秀气的脸霎时涨得通红,随后却变得惨白,僵硬地垂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容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没有露出任何不虞的神色,反而挑了挑眉,一副嚣张宠妃的模样,冲秦瑄道,“留下那个也没用,该说的她都说了,干脆都杖毙了。还有那个自尽的,敢在皇上面前自尽,也不怕吓着皇上。何况还有胆子给皇子下毒,可见她心里对皇家是没有半分恭敬的。这说来就怪了,身为陛下的宫女,居然不敬陛下,说不得她的身份也很可疑。依臣妾看,也不必去救她的家人了,说不定人家早就金蝉脱壳了,或者,皇上干脆找出她的家人,诛九族也不为过。”

    容昭是笑吟吟地说出这番充满戾气的话。

    她容色绝美,灼艳如四月芳菲,漫天霞光,美丽的眼眸如同星辰般耀眼,可当她似笑非笑地说出“诛九族”三个字时,那双美到极致的眼眸中,星辰破碎,化作了最深沉的黑夜,那张绝世无双的面庞,流泻出一种邪性的美,锋锐逼人,仿佛是刀锋上的珠宝,悬崖上的雪莲,美则美矣,却伴随着一股令人不能直面的魔魅气质,仿佛只要直视了她,就会沉沦陷溺,再也无法找回自我。

    容昭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软柿子,可显然别人不这么认为,这不,连她待在北宸园不出来,祸事都能牵连到她身上,这满宫里谁不知道赵云袖是她的人,这要是让他们就这样拉下了赵云袖,以后自己在他们眼里,大约就等于一头迟早会宰掉的肥羊了。

    既然这样,她不妨行事高调点,再高调点,能闪瞎对方的眼睛就更好了,真以为她只是凭着秦瑄的宠爱立足的?

    谁也没想到容昭会这般张扬,这般狠绝,完全不把宫中女人最重视的名声放在眼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眼中心中都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恐惧——原来,璟贵妃,并不是传闻中万事不随心的性子,那只是因为还没有触及她的底线而已,一旦真正触犯了她,她下手不会有丝毫容情!

    秦瑄深知容昭的性子,对容昭的用意自然明白,他倒不觉得这事儿需要容昭出头,但容昭既然开口了,他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只能无奈而温和地道,“别捣乱,朕在办正事,你若是无聊了,先回永寿宫吧,元泰大约也该醒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暖洋洋的宠溺,和毫不掩饰的信任,与眼前这肃杀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秦瑄说着,向暗五摆了摆手,暗五领会,退下去后很快便领上来一群年轻力壮的慎刑司太监,动作利落地将诸人绑在了长椅上,手掌宽等人高的木板高高举起,一下一下地打了下来,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些太监都是行刑的老手,秦瑄说了杖毙,自然是将人往死里打,顿时鲜血四溅,哀嚎遍地,这当中有心中有鬼的,但也有无辜的,可惜,奴才的命在这些上位者心中是不值钱的,怪只怪他们命不好,牵扯进了皇宫阴私中。

    不过是三板子,就有人挺不住了,涕泪横流,挣扎着高声嚎叫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救救奴才,奴才是按照您的命令去做的,您答应要保奴才一命啊,奴才不想死,不想死……”

    “终于说出来了?”容昭挑眉笑问。

    那个高声哀嚎的人傻了眼,怎么皇上和娘娘们的反应不对呢?

    “我讨厌所有欺骗我,陷害我,触犯我的人,但为了洗刷我的清白,我又不得不留你一条狗命,这样吧,”容昭一边欣赏着指甲上画好不久的冰雪牡丹,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仿佛在说的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是一件最无关紧要的小事,“将他两条腿打断,不,打断太容易了,打碎吧,最好碎得每一片只有我指甲盖这么大,让他两条腿均均匀匀地变成两条装满碎骨的肉囊,但人必须是清醒的,你可能做到?动手吧,让本宫看看你行刑的本事!”

    那被容昭直接指定的行刑太监激动得鼻头都冒汗了,万料不到自己这么个人见人厌的行刑太监有一天还能得到贵妃娘娘单独的垂询,哎哟喂,被贵妃娘娘看好,他钱三的好运来了!

    贵妃娘娘要看他的看家本领,还有什么说的,卖力打呗!只怪这伙计太没眼色了,居然陷害贵妃娘娘,没看人皇上都站在贵妃娘娘这边么,胳膊扭不过大腿,人要自己找死,阎王也拦不住,下了黄泉后,就算要找也是找那个让他陷害贵妃娘娘的人,跟他可没关系!

    钱三生平头次被人看重,还是被贵妃娘娘这样的贵人看重,激动得都忘了这里最大的主子其实是皇上了,他应该听皇上的令行令止才对。听完贵妃的一番话,脑子里热得简直咕咚成了一盆浆糊,双眼亮着贼光,“啪啪啪”地就打了下去!

    看他那架势,哪是在做打碎人腿这么血腥的活儿,简直是把这行刑的现场变成了自己在主子面前表现的舞台!

    其他十几个行刑太监都羡慕地看着他,他们早就见惯血腥了,这些将死之人的血,可比不上得到主子看重更令他们激动!

    那高喊的人开始还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昭,企图坐实容昭是他主子而如今这个主子正在扔掉弃子这件事,心道哪怕皇上为了还贵妃一个清白,也定然会下令停止行刑,让他把话说清楚,到时候,他就可以把准备好的呈辞和证据都献上,哪怕皇上爱贵妃的颜色爱得不行,肯包庇她这次的过错,但到底在皇上心中埋下了一根刺,等贵妃红颜衰老不复圣宠后,这就是一个妥妥的把柄,到时候,才是自己的主子真正出头的日子!

    但事实完全不按照他设想的走,贵妃没有慌张自辩,也没有大发怒火,她就那么云淡风轻的,当着皇上和众后宫嫔妃的面,说出了两番杀气十足且毒辣阴狠一览无余的话,偏偏皇上却无动于衷,任由贵妃揽去现场的所有话语权,仿佛早就知道了贵妃的本性,而皇上爱的,恰恰就是贵妃的这种本性——他想到这里,双眼震惊地凸起,本就惨白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了!

    他们和主子谋划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当皇上对贵妃娘娘超乎寻常地信任时,他们该怎么办。

    在场的众嫔妃,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璟贵妃一般,呆呆地看着她。

    容昭眼角一挑,流泻出充满侵略性的魔魅风情,神情更是霸道得理所当然,“看什么?本宫不能处置这个污蔑本宫的奴才?”

    秦瑄近乎痴迷地欣赏着容昭极少露出的这一面,又阴暗又美丽,阳光自然有阳光的灿烂辉煌,黑夜也有黑夜的神秘诱人,而这样兼具两者之美的容昭,让他心口涌动的感情几乎难以自控!

    这就是他的爱人,他爱她的所有,无论是世人眼中绝世的姿容,还是背人之处的艳毒睚眦。

    在众人失神之间,这个人的板子终于打完了,两条腿,拖在了长凳下颤巍巍地摇晃着,宛若两条灌满了肉浆的皮囊,可怕至极——钱三的手法的确出众,他完完全全将容昭所说做到了!

    钱三伸手解开绑住那人的绳索,那人便如死狗一般滑到地上,瘫在一片新鲜的血渍中,偏偏人清醒得很,剧痛已经抽走了他全部的精力,连惨呼都做不到了,只能一声长一声短地呻吟,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火苗,他的五官在剧痛中扭曲,甚至都恢复不过来了。

    皇贵妃和贤妃等人虽然也曾命人杖毙过奴才,但毕竟只是动动嘴皮子,何曾真正见过这等残忍可怕的场景?皇贵妃当场便胸腹翻滚起来,顾不得失礼,蓦然站起来,都来不及向秦瑄告罪,便匆匆奔进殿内,大吐特吐起来。

    贤妃虽然抑制住了自己的呕意,可眼睛也是一点也不敢往那个凄惨的人形上瞄去,她的脑中,无端地想起了一个名垂千古的妖姬宠妃——苏妲己,以及这位宠妃发明的炮烙之刑!

    她浑身发抖地想到,从今往后,璟贵妃提出的这个奇怪的刑罚,定然也会写入慎刑司的刑罚名册中,兴许会随着青史流传下去,只不知和那位相比,本朝的璟贵妃,到底能博得一个什么名号。

    贤妃的心脏缩到了极致,自己把自己吓得几欲昏厥,有时候,畏惧被尊敬更能震慑人心——自此以后,她是真的一丁点和璟贵妃相悖的心思都没有了,终其一生,简直将容昭捧上了神坛,连皇上的地位也不及容昭在她心中高!

    在场的嫔妃中,除了当事人,怕是只有赵云袖还能勉强保持三分镇定,她对容昭的了解比其他两人多,自然不会以为容昭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善人,但今日这一幕,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心中加深畏惧敬服之意的时候,却也令她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不已!

    “娘娘,奴才行刑完了。”钱三喜滋滋地报告,完全不看地上那滩成一坨的玩意儿。

    在刚刚下了那样残忍命令之后,容昭的笑颜比景仁宫廊下的姿态各异的秋菊还要粲然,可现在谁也不会觉得她只有美貌了,看到她光风霁月的笑颜,只会打从心底往上泛起层层寒意,恨不得趴跪在地上,藏起自己,永远不和这个女人打交道!

    “皇上,你觉得他做得怎样?”

    秦瑄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这些后妃的反应,听到容昭的询问,一本正经地审视了一番钱三身边的一坨,点点头道,“手法不错,李连海,回头记得赏他。”

    李连海算是见多识广了,死人也不知见过多少,可真没见过——活生生把人打成半截血皮袋的,他抹着额头的虚汗,双股战战地上前,勉强自己保持住镇定,不能丢了皇上的脸,“奴才领命。”

    天啦撸,简直太可怕了,贵妃娘娘她根本不是仙女,她是魔女,是妖女——他从来没有得罪过贵妃娘娘吧?没有吧?

    钱三咧嘴无声地笑,识趣地退回了行刑太监的队伍中,他知道,有了皇上这句话,从今往后,他就不会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太监了,起码,在慎刑司里捞个小管事当当肯定没问题了。

    贵妃娘娘真是他的贵人,没错的!

    容昭环视了一圈,笑道,“剩下的这些人,要不要打成这样?嗯,本宫有些拿不定主意……”

    剩下的从头到尾旁观了同伴被打成那副惨样的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再看容昭,就跟看到美丽的夜叉修罗一般,骨子里都透出了一股畏惧,他们不怕死,可也要分什么死法……

    杀鸡儆猴这一招,亘古以来屡试屡胜,否则也不会流传至今,容昭这一发威,终于击溃了所有人的心防,无辜的人自然是说不出什么,而那些打定主意不开口的——

    “皇上,娘娘,奴……奴才有要事禀告,奴才知道是谁……是谁指使王安陷害……陷害娘娘!”

    趴在那钱三旁边长凳上的太监被迫参观了王安被打碎腿骨的全过程,那个恐怖程度——他终于彻底崩溃,痛哭流涕地大声惨呼!

    “哈哈,皇上,这不就行了?”容昭露出了百无聊赖的笑容,站起来,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斜睨着秦瑄,神情傲慢又嚣张,强势的气场展露得淋漓尽致,“跟他们说什么查证据找证人,又琐碎又麻烦,何必呢?本宫这法子,又简单又粗暴,偏偏最有效率,您说是不是?”

    说完,也不待秦瑄开口,径自招呼赵云袖道,“本宫累了,你随我一道回永寿宫吧!”

    她也不等赵云袖的反应,径直扬长而去,那身影简直洒脱得不行。

    赵云袖默默地向秦瑄行了一礼,丝毫没有迟疑,脚步轻快地跟上了容昭的身影,亦步亦趋,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容昭身边的贴身丫鬟呢!

    秦瑄哭笑不得地目送容昭离去,知道她心中还在为自己让她专门跑一趟皇宫而生气,也不想立刻跟过去当出气筒,起码,得等她气消了他才能出现。

    不过,他有体贴容昭的心思,可没有放过一群害他儿子还想挑拨他和昭昭关系的敌人的心情!

    待容昭的身影消失在景仁宫的大门外,秦瑄转过了头,脸上和煦宠溺的神情瞬间消失,俊容一片肃然,透出冷酷强硬的意味。

    “这些人,除这两人,其余杖毙!”

    无情的话语从那双轮廓优美的薄唇间逸出,透出残忍的味道,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他作为世间最尊贵的那个人,更有任意裁决的权力,他也无需压抑、勉强自己!

    他是皇帝,说出的话,除了在容昭这里屡屡碰壁外,是从来不打折扣的,奴才,不值得他费心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儿嬉

    永寿宫里,容昭刚刚坐下,赵云袖便突然向容昭行了跪拜大礼。

    “若没有娘娘,云袖此次定然会栽了,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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