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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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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国库。”宣仲安道了一句。
  “岂止,就下官眼下所见,”蔡尚书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怎么用这些钱了,“就已是下官接手的户部的十个倍。”
  已是十个国库。
  户部在先帝那时本来就没什么银子,被众人瓜分得差不多了,真正富的是先帝爷自己的少府,后来宣大人一当户部尚书,户部就更穷了,等新帝上位,户部的银子更是成月成月地往外哗哗地流,与他老师一道著了《算经》此书,而闻名天下的蔡伦知道自己被任命户部尚书的那天,捧着他那把蔡家败完了的老爹的牌位喃喃自语了半天这是不是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子没遭的报应,最终报应到了亲儿子身上……
  “那够用了?”
  “够您修运河了。”蔡伦从一个打开的箱子里拿了一锭有些发黑了的银锭掂了掂,“都是实钱,大人,咱们运气不错。”
  要是以前那些虚高的官票,就得自己吃下了,没什么用。
  “也有官票,”宣仲安把身边半掩着的一个箱子掀开,朝那扬了下头,“你看看。”
  蔡伦走了过去,低头用手一探,方才知一箱官票大半都发霉了,下面的那些甚至腐烂了泰半了。
  他哑然,“这……”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蔡大人您呢?”
  “下官只算过,在笔下见过。”
  “我都不知道户部能开这么多官票出来,这不是钱,是水罢?”
  蔡伦拿出一张官票,对着灯火处眯眼看了看,道:“您之前的那位户部尚书,死得一点也不冤。”
  这官票要是都流了出去,就是活得最好的京城和江南金淮等地的百姓,也要没活路了,他们家中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会通过这些不值钱的官票落到人的手里。
  宣仲安扶着身下坐着的箱子站了起来,与蔡伦道:“蔡大人,您身上担子重得很啊。”
  蔡伦比他这个上峰年纪大了二十年有余,但每每面对上峰的那声敬称,他就觉得背后发凉,老有一种自己被他这个上峰卖了还在为他数钱的感觉,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被他老师拿着棍子从家里赶出来当这个户部尚书的,宣大人最会讨好那些个老先生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个本事,蔡伦怕他撂担子不干回去了会被逐出师门,遂一直也只能勉强附和着他这上峰与他一同共事,现眼下又听他到那句“您”,他浑身冷嗖嗖的,干笑着道:“哪里哪里。”
  他很想道他没那个本事把穷得要卖头上瓦片的户部起死回生,但他又扫了扫这库房的金银,犹豫了一下,避开库房里那些在清点数目的郎中的耳朵,凑到上峰面前跟上峰小声道:“要不,咱们回去再算算,再抄几家?”
  要是那几家有陶府这存银,蔡伦觉得他户部那把官椅子他还是能勉强坐得下去的。
  **
  京城这几天本是春闱放榜最为热闹的一阵,但陶府的被抄风波的事情完全盖过了放榜的风头,刑部那边也是天天人满为患。
  就在宣仲安守在刑部,当着百姓的面审讯陶靖的关头,归德侯府突然收到了姜府急急传来的消息。
  姜老爷子,姜太史大病昏了过去,已一日一夜未醒了。
  许双婉知道姜府不是那等兴师动众的人家,不是大事绝不可能跟侯府送信,一听到姜府送来的消息脑袋就是一懵,当时就请人去跟在外的公爹和丈夫报信,她这头带着婆母和望康就上了去姜府的马车。
  宣姜氏上了马车还有些茫茫然,不太懂她这前不久才回娘家住了两天,怎么又可以回娘家去了,等到儿媳妇路上告诉了她老父生病了的消息,就一下子,宣姜氏突然就觉得她的天要塌了。
  许双婉见她双目呆愣,像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不忍心多说什么,但想到姜家此时应该怕是乱成了一团,老太爷在姜家可是姜家的主心骨、顶梁柱,是他撑起了姜府一门,姜氏满族,他的病重对整个姜家氏族来都是难以承受的事情,她就是不忍心也是轻声跟婆母叮嘱了一句:“到了,我就跟着您,您有什么事儿媳妇都陪着您,您莫要慌心。”
  宣姜氏这时只觉耳朵失聪,浑然不知儿媳妇在说什么,这厢她未语泪先流,眼泪从她纯真不谙世事的眼里掉了出来。


第123章 
  侯府的马车一从正门进了姜府,姜府的下人就迅速围了过来。
  许双婉先把望康塞到了福娘手里,她扶了婆母下车,见迎他们的是姜府的冬伯,连忙跟老人家道:“您在正好。”
  她叫虞娘和采荷把车上带着的药物拿上,与冬伯道:“您叫个人,先带她们过去,这里头都是单药王给侯府的救命药,里头都各自写了药性,赶紧送过去。”
  冬伯一听,与许双婉连连作揖,连请安都来不及跟表少夫人请,嘶声叫来了亲信,“快带姑奶奶府里的人去送药!”
  “是!”
  虞娘跟采荷不用少夫人吩咐,一手提着药盒,一手提着裙子,小跑着跟在了慌慌张张带路的姜府下人身后。
  许双婉见他们去了,回过头,看到了满脸泪水的婆母。
  宣姜氏看着自家的门,看到儿媳妇就猛地握住了她的手,无措地哭道:“婉婉,我要怎么办?”
  她父亲怎么病了?
  宣姜氏突然想起了母亲过逝时那段感觉无依无靠,仿如灭顶之灾的日子。
  “母亲,先去看看。”许双婉擦掉她脸的泪,坚定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她走得太快,宣姜氏跟不上她,但这一次她没有叫儿媳妇等等她,而是抹干了眼泪快快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们到时,一脸憔悴的姜家长孙媳妇姜张氏在门口迎了她们,姜张氏一见到她们朝宣姜氏福了福身,随即就朝许双婉看去,“表弟媳妇。”
  “大嫂。”
  姜张氏握了她的手,“你跟姑姑赶紧进来。”
  “药到了?”
  “到了,”姜张氏抹到眼边的泪,勉强笑道:“苏大夫正在分辨。”
  “莫急,莫急,”许双婉实则是有些心急了,现在她也是强作镇定,“我朝夫君递了话,叫他赶紧往宫里递消息,叫太医院的人过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姜张氏哭出了声,家里的男人都不在,就剩她们一屋子女人,发现老太爷有事的时候还都是下午了,之前她们都当他是累了,想让他多睡会,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府的女人,包括婆母都是差点昏厥了过去。
  姜家和沐,她身为姜家孙儿这辈的长媳,老太爷自来对她看重无比,有时还待她如真正的亲孙女儿一样亲手教导她世情与学问,在这家中,她最是敬爱祖父不过,现在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太害怕了。
  姜张氏泣不成声,宣姜氏腿一软,眼睛一闭,许双婉迅速扶住了她,声音稍微用力了点:“母亲!”
  宣姜氏茫然睁开了眼。
  “雯儿,你跟乔木扶夫人进去歇一会。”许双婉把她在府里用得最称手的人都带了过来,这厢有人可用,她一吩咐,知她心意的雯儿跟乔木就迅速扶住了夫人。
  “这边来。”姜张氏也不敢哭了,忙道。
  等进去安置好婆母,宣姜氏见儿媳妇要走,拉住了她的手,眼里全是泪。
  许以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儿媳进去看一看,得信就出来告诉您。”
  她不敢与婆母说外祖父不会有事情这种话,哪怕婆母想听。
  “姑姑,表弟媳送来了药,有些药得她去认,我带她进去,很快就让她出来……”
  姜张氏开了口,宣姜氏这才松开手了手,哭着与儿媳妇道:“你一定要救你们的外祖父,他是仲安最亲的人啊。”
  许双婉点点头,快步随姜张氏进了门去。
  望康被福娘抱着跟在祖母的身边,这时候他见祖母哭太伤心了,望康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拍了拍福娘的肩。
  “福婆婆。”他喊了她一声,示意要下去。
  福婆细心,带他也是几个娘子当中带他带得最多的那一个,最明白他的心意不过,便放了他下来。
  望康便朝祖母走去,走到她的膝前,掏出了母亲给他备的小手帕,踮着脚尖去擦祖母脸上的泪。
  “祖母乖乖,不哭。”他哄她道。
  惊慌失措的宣姜氏忍耐不住,弯下腰抱住了小孙儿痛哭了起来。
  守在床边的姜大夫人见到她来,肿着双眼与她轻声道:“来了?”
  许双婉朝她福了一身,“来了。”
  她看着床上静静躺着,就像睡着了的老人一眼,眼蓦地就红了。
  许双婉还记得她初来姜府,这位老人对她的亲切……
  这是一个好长辈,是他把两家的心拢作了一块,一同对敌,一同进退,一同生死与共……
  他要没了,她不知道她的长公子会是何等的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他不能有事。
  许双婉与大舅母又福了一记,红着眼睛退到了正在桌子边看检查药性的名医身边。
  那名医孙耀与姜家是世交,与姜太史更是忘年至交,自是知道忘年之交的这位外孙媳妇,见到她就起身与她拱手苦笑道:“鄙人医术有限,行医时日不长,单老药王的灵药我只听过其名,未曾有幸用过,不知药效,实在不知怎么下手。”
  这要是下错了药,让老朋友有个好歹,孙耀不敢往下想。
  许双婉坐下,“有些我们侯府已经用过,药效我知道一二,容我跟您细细道来。”
  “请。”孙耀飞快道。
  许双婉说到一半,安静的外边突然传来了大叫声,“回大老爷夫人,宫里的苏太医来了……”
  姜大夫人重重地掐了一把软得没力气的腿站了起来,擦着眼边的泪就道:“快请!”
  她丈夫作为钦差大臣秘密去了江南处理漕运之事,小叔子又去了长肃那边监察军队剿匪之事,姜垠他们兄弟几个更是正在此生官途最为重要的时刻,家中的每一个男人身上都担着大任,她要是这时候因自己的粗心让老太爷去了,她这辈子都无颜见人了……
  姜大夫人比谁都怕,但她知道就是她该千刀万刮也是事后的事,一直都自持镇定,孙大夫说不敢下药她也强忍着没有急躁,这下见宫里来了太医,没有了办法的她也是一时之间把希望寄托在了前来的太医身上。
  好在那苏姓太医一到,很快确定了姜老太爷的脉相有点像中了蛛毒,他这下也是急了,朝着姜大夫人就吼:“怎么才叫人过来?再晚点,找不出是哪种蛛毒和相应的解药,你们就得给你们家老爷子送葬了!”
  姜大夫人一听,当下就软了下去,还好她儿媳妇站在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娘,您不能有事,你先听太医是怎么说,是再晚点,是再晚点,现在还来得及,是不是?是不是?”姜张氏跟她身后在院里帮忙的弟媳妇都哭了起来,姜张氏说话的嘴唇都抖得不成形了。
  她满是希翼地看向了太医,她的婆母和弟媳妇也如是。
  “还好,还有一息可救,这时候也不用查哪种蛛毒了,现在这点时间不容再去查了,这蛛毒有十几种,谁知道是哪种?除非现在就有人把解药送给你们,不过我是有一种保妥的法子,但救回来是个什么样子,你们跟我一样,听天由命吧。”这苏姓大夫跟是单药王推荐给宝络皇的,身上本领了得,就是脾气直,说话难听,以前在民间就是因着这性子没少挨病人亲属的打,这进了太医院服侍宝络皇,脾气也没改,不过他本事比脾气要大,这话一出,他当着众人的面就扯开了姜老太爷胸前的衣裳,手上的针就扎进了胸口的两个主要穴道。
  “先堵一阵……”说着他就回头往他的药箱走去,还没打开药箱,他看到了桌上摆出的药瓶,看到其中一瓶他“咦”了一声,然后抬起了头,他看到了许双婉。
  “你的?”他道。
  许双婉朝他点头,不用他问就道:“我是归德侯府的儿媳妇宣许氏,是老太孙的外孙媳妇,这桌上的药都是单药王送与我侯府的。”
  “这个有用。”苏太医摇了摇手上的青色药瓶。
  “一切您皆可以随意取用。”
  苏太医看了这痛快不磨叽的美少妇一眼,嗯了一声,转过身就往床边走去,“倒一碗清水过来。”
  清水很快就过去了,苏太医拔到了针,化了一颗药喂进了姜老太爷的嘴,喂完一碗,他想了想,又喂了一碗。
  喂罢,他抬头,迎上了众人急切看向他的目光,苏太医这才后知后觉病人家人还在等他的消息,他摇摇头,道:“不用看老夫,看老夫也没用,一个时辰后他能醒,那他就还有救,两三个时辰左右间要是醒不过来,老夫再扎针下猛药,不过之后就是救过来,脑子是不是清醒的老夫不敢保证,只敢保证人还是有口气的。”
  这厢刑部的陶靖看到严刑逼供他的宣仲安满脸铁青进来,他仔细地看了看宣仲安的神色,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天助我也!”
  宣仲安敢搞他,他就让他的亲人不得好死。
  他不是没什么怕的吗?那他陶靖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怕!
  他陶靖什么时候被人玩弄于股掌过?从来只有他玩弄别人的份。
  “宣大人啊宣大人,哈哈哈哈哈……”陶靖被逼供后的嗓子沙哑无比,但他还是笑得无比痛快,“没想到,天都不帮你啊。”
  他不过一时意起打算弄死姜老头让这两家以守孝之名滚下去,不过只是稍稍做了一番布置,没想就成事了。
  老天都站在他这边,他陶靖才是天地正统,受天道庇佑的天道之子。
  被他这一阵说,宣仲安不知道他话中之意都难了,当下他一脚就朝陶靖的脚踩去,把陶靖的脚踩进了列排的钉子当中。
  “你,干,的?”
  陶靖大声痛叫了起来。
  “宣……宣仲安,解药在我手里!”陶靖咬破了牙,嘶吼着道。
  他发誓,等他出去了,他必要把宣仲安亲手用刀片肉,一片一片地片下来,喂给他的儿子吃下,再生食他儿子的血,把他的儿子的心挖出来,抛尸到尸穴镇压住他,让他世世代代都不得轮回,灵魂饱受万世之苦。
  “你干的?”宣仲安低下头,看着被压在刑具当中的陶靖。
  不知不觉当中,他向来黑亮幽深的眼睛被一层水雾挡住了……
  陶靖痛苦呻吟,又怪笑道:“你斗不过我的。”
  他睁开眼,“放了老夫,给老夫磕头赔罪,老夫就给你解药。”
  宣仲安笑叹了一声,一行清泪从他的眼眶当中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
  陶靖见此,急了,厉声道:“你竟然连你助你成就丰功伟绩的外祖父都不要?”
  宣仲安张了张嘴,努力地吸了口气。
  执鞭在旁的阿莫在旁看着他们长公子,他揉了把眼睛,哑声道:“长公子,就,就……”
  就放了他罢。
  外老太爷才是最重要的啊。
  “鞭子。”宣仲安伸出了手。
  “长公子。”
  “鞭子!”
  阿莫哭着上前,把鞭子双手奉到了他的眼前。
  宣仲安拿过软鞭,在手上缠了两圈,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的眼睛血红得连眼珠子都像是红了,他看着陶靖面无表情地道:“让你还有力气说话,是本官的不是。”
  他甩出了鞭子,狠狠地往陶靖身上抽去。
  “你这个畜牲,连恩人,至亲,外祖父都不认的畜牲……”陶靖叫着,声音越来越小,痛苦的呻吟声一声叫得比一声尖刻短促。
  行道难,行道难。
  难于山险,难于水阻。
  难于大道恩亲两难全。
  宣仲安一鞭一鞭一抽着,那些鞭子就跟抽在了他的身上心坎上一样,让他痛得脑袋一片空白。
  “长公子!”
  阿莫的大叫声中,宣仲安脚下一个踉跄,他扑倒在了地上。
  宣仲安推开了阿莫扶他的手,他把脸覆在冰冷带着血迹的地上,疲倦地道:“让我歇一会。”
  让他歇一会,就歇一会,等他站起来,他就还是朝廷的左相,归德侯府的长公子。
  **
  “娘,醒了!祖爷醒了!苏大夫,苏大夫……”姜张氏是第一个看到祖父眼睛眨开的人,她喜极而泣,叫完了人就回头赶紧小心地握住了老人的手,“祖父,祖父。”
  她喜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姜大夫人这时候也扑了过来,回头就朝丫鬟声嘶力歇地喊,“快去禀二夫人,就说醒了!”
  饶是她在姜府经历了众多风雨早已对许多事波澜不惊,这时候她也是扑到了姜老太爷的面前,痛哭喊道:“爹!”
  太好了,他没有出事。
  许双婉这时见姜府的人围上了上去,她迟疑了一下,只一下她就转过了头,去了外屋。
  姜宣氏一见到她就站了起来,她红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道:“婉婉,我没哭了,我不乱说话,我就看着,就站在旁边看看,能不能让娘进去?”
  她说得许双婉心里一酸,“您进去吧,外祖父无事了。”
  “啊……”姜宣氏眼泪流了出来,当下就跑进了里头。
  许双婉走过去,抱起了小手乖乖放在腿上,坐在大椅上的望康。
  今天的望康乖极了,自入曾外祖父家,他就没有闹过一声,这时被母亲抱入了怀,他摸着母亲含泪的眼,怜惜地吹了吹,与她小声道:“娘的眼睛不疼,不要哭,望康吹吹,不疼了。”
  许双婉笑着掉出了泪,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孩儿。
  抱了一下,她擦掉了眼泪,正要出门,就碰到了正要进里面的福娘。
  福娘看到她,眼睛一红,与她福了下腰,“少夫人,长公子来了。”
  许双婉看着她明显有异的神情怔了一下。
  “小长公子我来抱,您出去吧。”
  福娘来抱的时候,望康软软地说了一句,“望康也想见爹。”
  “等会啊。”福娘勉强笑着道。
  许双婉这时已心神不宁了起来,等到她摸了下望康的脑袋出门,她的腿一迈出高槛,她的身子就定住了。
  她看到了一身血渍,整个人就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丈夫,他尤如地狱修罗地站在院子当中,当她看向他时,他死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的眼睛也看向了她。
  许双婉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
  在走到他面前后,她伸出了手。
  一直动不也动看着她动的人突然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一步,许双婉想也没想就扑进了他的怀,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她问。
  宣仲安闭上了眼,直到此时,直到被她紧紧抱住,他才觉得冰冷的身体有了一点温度,他这才觉得,原来他还活着。
  “婉婉?”他小声地叫了她一声。
  他的声音,小,又细,细得不像是他,也脆弱得不像是那个在外头顶天立地,撑起归德侯府的长公子。
  “诶,夫君。”许双婉抱紧了他,她抬起头来,忍不住哭出了声,“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宣仲安低下头,他的脑袋疲惫地抵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婉婉,路太难,太险了。”
  “再难,再险,你还有我,还有你的儿子,你有婉姬,有望康啊……”许双婉双手往上摸向了他的脑袋,她栓住了他的头,紧紧地抱着,“我们至死都陪着你啊,夫君。”


第124章 
  宣仲安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
  许双婉忍住眼泪,“好了,我在呢,夫君,我在着。”
  有她在,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会陪他一起闯。
  “我们进去,换身衣裳,去看看外祖父,他刚醒,表舅表兄他们不在家,你先去看看他。”
  宣仲安一听,眼睛飞快睁开,抬起头看向她。
  “外祖父?”他哑着声道。
  “嗯?”许双婉没听明白。
  这厢,却见他松开她,飞快往里跑去,许双婉不明所以,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见刚跑进去的人又飞快跑到了她面前。
  “婉婉,我要换衣裳,还要洗头。”他道。
  许双婉看着他又亮起来了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着他她深爱的眼,她微笑了起来。
  她笑着点头,抹着他脸上的污垢,“这就去。”
  **
  在捉拿陶靖之前,为免陶党反扑,宝络把所有可信任的人都派往了几处很重要的地方——朝廷尚还有他和他义兄坐镇出不了乱子,可地方上的那些陶党就不好控了,尤其陶靖还有几个很厉害的儿子的徒弟坐任地方早成一方势力了,遂姜家的老爷和公子身负圣旨,在事发之前去往了地方控制陶党。
  姜家可以说是在为圣上、为自家卖命,但他们说是为侯府、为宣仲安在卖命也不为过,遂宣仲安披散着一头半湿的头发跪到外祖父面前时,他先给外祖父磕了个头。
  姜老太爷刚醒,尚不知外面之事,这时候他也只是醒,没力气和精神,手朝外孙的方向动了动。
  宣仲安跪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老太爷用力地握了握外孙的手,眼神慈爱地看向了他。
  随即,他朝大儿媳妇看去。
  姜大夫人犹豫了一下,末了在嘴里叹了口气,朝在场的人道:“好了,让老太爷和表公子呆一会。”
  一行人退了出来,许双婉也跟了出来。
  姜大夫人看向她:“你……”
  不呆在里面?
  “我带母亲去歇一会。”许双婉朝她欠了欠身。
  她没说的是,父亲那边人还没来,她是派了家中护卫去叫的人,这都快两个时辰都入夜了,怕是出事了。
  但姜家这时忙又乱,她丈夫那边才将将洗干净去了外祖父那边,她这头得先问清情况,好等他出来的时候能告知他的情况多一点。
  “好,去罢。”姜大夫人也没多说,老太爷怎么出的事,二弟媳还没查出来,她得帮着一块查,另外她还得守着老太爷,这几天她是不敢离开了。
  许双婉去了被虞娘扶着的婆母处,见婆母一脸憔悴的泪容,她顿了一下,还是没把公爹可能出事的猜测告知她,而是使了眼神让虞娘先行扶了她出去。
  等她一走,许双婉就朝采荷道:“叫阿莫过来。”
  “是。”
  许双婉没离开门,姜张氏见她在此地等下人过来,便叫了姜家守护的下离得远了点,阿莫很快就过来了,嘴里还塞着一嘴的馒头没咽下。
  “少夫人。”他含着吃的含糊道。
  “你手边有人没有?”
  阿莫一愣,赶紧强行把嘴里的馒头干咽下,嚼也没嚼,“有!”
  “我未时来的姜府,来之前就派了两路人马,一路往刑部,一路往工部,现在长公子来了,但侯爷还没过来,也没人报到姜府来……”
  现在都酉时了,阿莫一算时辰,当下就作揖道:“我现在就带人去工部。”
  “分三路,一路去工部,一路去侯府,一路在工部与姜府的路上打听着点……”
  “是。”阿莫一揖,转头就去了。
  许双婉吩咐完,走前看了看门,这才带着人去了婆母在姜府的歇息处。
  她一过去,就听虞娘说夫人吃过补神的丸子睡下来了,许双婉见她睡下了,心道也好。
  能睡就好。
  这时候,许双婉都觉得婆母这心上不喜欢担事的性子也有她的好处来了。
  她这又准备回老太爷的院子,没成想,还没走歇息的院落,福娘就过来叫住了她,道:“小长公子在炕上自个儿玩了一会,刚才听到您来了,就要穿鞋往地上走,我看他是要寻您。”
  “没睡?”
  福娘摇头。
  许双婉又回过了身,回了望康呆的屋子。
  望康正伸着脚让乔木婶婶帮他穿鞋,见到母亲来,他露了个大笑脸。
  许双婉也回了他一个笑,过去接过了鞋子帮他接着穿,一穿好就抱起了他,与他笑道:“望康今儿没捣乱,就觉都不睡了?”
  望康把脸躲在她的肩膀里,呱呱地笑。
  见到母亲,见到母亲脸上又有了笑,她不哭了,望康也就不觉得心里堵堵的了,他又快活了起来。
  许双婉抱了他出去,“我们去找爹。”
  望康点头,抱着母亲的脖子不放。
  他的手缠得比以前的紧了点,许双婉心想,她的孩儿怕是吓着了。
  “爹在曾外祖父那呢,等会见了曾外祖,望康给曾外祖作个揖,请个安好不好?”
  望康点头,“好呢,望康会着呢。”
  他会作揖,要好好给曾外祖做。
  许双婉抱了他过去,屋里还在说着话,她也没让人请示,就抱着望康坐在外屋等人出来。
  望康中午是要午睡的,这日他没睡,但入了母亲的怀,他坐了一会就打起了瞌睡,没一会就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虞娘要过来抱他,许双婉朝她轻声道:“我再抱会。”
  她在外等了半柱香的时辰,才等到了人出来。
  许双婉抱着望康迎了他,宣仲安想也没想,张开大手,把母子俩抱入了怀里,在她发间落下了一吻。
  他身后跟着的苏太医和孙大夫这两个人,这两人一看小夫妻俩抱上了,很识趣地快步退了出去。
  下人们也很快识趣地退出了门。
  许双婉抱着孩儿靠着他的肩靠了一会,见他抱着他们就是不放,她笑了起来,抬头看向他。
  “再抱会。”宣仲安把她的头按了下去,按到了肩头。
  “手酸。”宣少夫人带着笑意,在他肩头含糊道。
  宣仲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松开了她,把她手中睡着的孩儿抱了过来,在他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口,骂道:“讨债鬼。”
  他又忍不住掐了掐儿子的鼻子。
  见儿子吧唧了下嘴,扭了扭头,又香香地睡了过去,他哭笑不得,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许双婉顺了顺他的黑发,微笑与他道:“你的发带我带在身上,去坐下,我帮你束发。”
  宣仲安连忙抱着孩子去找了个没有靠背的椅背坐下了,等婉姬一在他身后站定,他就把他的上半身朝她的腿腹间靠了过去。
  他抱着儿子靠着她,舒畅地长吐了一口。
  谁说女子不如男儿?在家里,他的婉姬就是他的天,帮他顶着所有灾难与痛苦,给他倚仗,托着他,帮他撑着他的家。
  见他靠在她身上不动了,许双婉哑笑不已,稍微推了下他的肩膀把他的长发提了出来,又让他靠了下去。
  她用手梳着他的头,温声与他道:“要是没什么事,我打算让母亲在这边住两天,我就不住下了,不过咱们两府近,我打算就带望康过来坐一坐,下午再回去,等外祖父身体好点再说。”
  “可是太奔忙了?”宣仲安抬头看他。
  “不忙,”许双婉朝他浅浅一笑,“你忙,我想替你跟望康给外祖父尽尽孝,未必帮得上忙,就是想表表心意。”
  姜家舅母与表嫂表弟媳都能干,没她什么事,但她过来坐坐,多问候老人家两句,这就是心意了。
  要是有什么事,是她帮得上忙的,那就正好。
  她这边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但在姜府舅爷和表兄弟们都不在家的情况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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