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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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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只要有人管,再慌张,也觉得这日子有盼头,那些不太好的事,反而都不去想了,一心一意只想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京中这几年大部份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这有名的贪官污吏去了大半,那位圣上死了,他们没感觉到什么哀凄之意,反是太子上位做的这些事,让他们隐隐有了些盼头。
  上一位不好,他们盼着这一位是明君。
  这厢老药王见到许双婉,上下看了她一眼,也是叹了一句:“瘦了。”
  见许双婉微笑,他又道:“但愈发挺拔了。”
  许双婉颔首。
  老药王上次见她时,她正在孕期,身上可是有不少肉。
  “你家小子呢?”老药王又问她。
  老药王来的不巧,他是临时上门的,许双婉并不知道他要来,所以望康就让他小叔背着去姜家玩去了。
  望康这段时日,就是洵林带的。
  叔侄俩这些日子成天在一块,洵林有些舍不下他,许双婉今天正好有事要处置,就由着他带着望康去姜家了。
  “跟他小叔去外太祖家中去了。”
  “我这是来得不巧?”
  “我这就叫他回来。”
  “不用了。”老药王笑着摇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给她道:“里头放着的是一些安神的草药,我在里头放了一块玉,是给他的周岁礼。”
  “劳您记得。”许双婉双手接了过来。
  “还要一个来月两个月才满罢?”
  “是呢,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您家的呢?”
  “四个月不到,不过这日子很快的,明年春天就出来了,”老药王笑得有点得意:“老夫也是有孙子的人了。”
  许双婉笑着点头,“是让您给盼着了。”
  老药王朝她伸手,“来,老夫给你把把脉。”
  “诶。”许双婉没拒他的好意。
  “这些日子身上可有不利索的地方?”
  “很少有。”
  “觉睡的多吗?”
  “也还好。”
  “不多罢?”
  许双婉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跟仲安一样,劳碌命。”老药王听着脉,过了一会才道:“不过比我想的要好多了,你比你家那位劳碌命的身子要好。”
  “他是小时就亏着了。”
  “唉。”老药王说到这,也是叹了口气,跟她道:“我想来想去,想来有些事,也还是只能跟你说了。”
  “您说。”
  “我以前觉得他活短点,未尝不是件坏事……”他看了看许双婉的脸,见她神色没变,接道:“女娃娃,人一老,很可怕的,尤其身在高位的,你道为什么极易纵情声色,罔顾他人生死?”
  许双婉看着他。
  “人心这个东西,是不知道满足的,得到的越多,越不会满足,昨日只是想要个美人,明日就想长生不死,等后天又觉得一切碍他的眼,就会杀光他眼前看到的一切……”老药王跟她苦笑道:“但凡有权之人,居于上位久了,但凡他们少些克制,那就是生灵涂炭,他们这种人,能耐越大,做错事的影响也就越大,老夫曾想这些人,要是死在了他们年景最好的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可世事哪是由人控制的,你说是不是?”老药王与她道。
  许双婉点点头。
  是不由人控制。
  “他哪天要是变了,难免……”老药王话说到这,有点说不下去了。
  许双婉温和地看着他,也没说话。
  她懂他的意思。
  “你怎么想的?”看着恬静淡定得不像只是个小女子的许双婉,老药王的脸色也柔和了一些下来。
  “我的话……”说到这,许双婉沉默了一下,才道:“老人家,我的话,由我来说,就是他想做的事都没完成呢,就让他好好做着吧。我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但我会在我在的时候,跟着他,跟着他的初心走下去,愚顺也好,愚忠也好,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心上人,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不信他,但我信他,这是我择的道。”
  说罢,她也不知道接着说什么才好,笑了笑又道了一句:“哪那么多以后会如何,当前能过好了,就是我全部所想。”
  她当然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说着,她又道:“那您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单药王不禁笑了起来,抚了抚胡须。
  许双婉从他身上看到了多日未睡的疲惫,也知道这个老人家临走前还来他们侯府一趟,绝不是来给她找不痛快来的,她微笑着看着他,“依双婉看,比起双婉,您对他的希翼看起来要更多一些。”
  老药王抚着胡须呵呵直笑,“爱之深,责之切啊。”
  说着,他正了脸色,道:“他的身子比你要差多了,他要是身上没事,在家中好生养着,还能活过四旬,就像你们父母亲一样,不要太过于操劳,亏损过度,总归是能多活二三十年的。”
  “现在呢?”
  “现在他再这样下去,活不过四旬啊。”
  许双婉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女娃娃啊,”老药王跟她说,“你还要多看着他一点,老夫此次前来,是给你下重任来的,你得看住他啊,管着他啊,老夫深信,你是有这个能耐的……”
  老药王没把话说透,他其实更怕的是这个根基不稳的朝廷再生什么变化。
  新皇在他看来,其实也很危险,这个人是完全不想当皇帝,心也很小。老药王在他身边呆了一阵,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也完全不管后果的人,他的心中没有天下,只有他眼前的那几个人,老药王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野心,没有野心的人,是当不成好皇帝的,但有一点他也看的出来,新皇很容易被人带着走,而那个人,就是宣仲安。
  老药王甚至觉得这位新皇,与其说是把宣仲安当成了兄长,还不如是说当成了父亲,但凡只要他这位兄长父亲要求他去完成的事,他再不喜也会去做,只要把他带入正途了,他也是能当好一个皇帝的。
  一个没有野心但会去做事的皇帝,远比一个有野心却不管他死后洪水滔天的皇帝要好太多了。
  如许双婉所说,老药王现在对宣仲安有着很多的希翼,他从宣仲安开户部金库让他买药材的铁腕当中,看出了这个人对天下的执行力。
  这是一个说到就能做到的当权者,也是一个在最短的时间里能改善天下的治理家……
  老药王很希望他在没变之前,能多活几年。
  但这个人的身子骨确实是太差了。
  “他不听,你就哭给他看,知道吗?实在不行啊,就抱着你家小子一道哭给他看……”老药王看她笑了起来,无奈道:“别光笑,你一笑,他就更有持无恐了,你看他归不归家?”
  “最近也是太忙了。”
  “忙了也要叫他回来,就是忙才叫他回来。”老药王跟她讲道理,“你看你去宫里,他气色就好,药也一天两顿来老夫那用,你这一走,老夫又看不见他影子了,你得把他管到眼前,知道吧?”
  “再说了,”老药王朝她挤眉开眼,“把人管到眼前了,那个,啊,不就都是你的了?哪有什么别人搔首弄姿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许双婉别过脸,笑了起来。
  他不在她跟前,也没有什么别人搔首弄姿的机会,他要是有那闲情逸致,少吃几剂药也应该。
  “我说真的呢。”
  “我知道了,”许双婉别过脸来,点头,“今晚就叫他回来。”
  “不回来就哭,我就是这样教我家如兰的,如兰现在都学会了,一哭一个准,我徒弟再忙也得准时回家给我带徒孙配药材!”老药王言之凿凿道。
  许双婉不由失笑。
  不过,她还是叫来了胡大夫,听着两位老大夫说了一下午,把这段时日丈夫能用到的药都商量了出来。
  恰好下午快近傍晚的时候,洵林背着望康回来了。
  望康已有十个月大了,牙也长出来了,小孩儿最喜欢笑,见到人就露出牙齿来,他又是个极爱说话的,别人不说他都能自个儿说上一大堆,老药王抱着他爱不释手,听他给他讲了好一会话,这才离去。
  许双婉第二日从丈夫那里听说,老药王一早就跟着头一批送药材的人去昭州和柳州了……
  许双婉心想,老人家大可不必怀疑她丈夫以后会变。
  他都七十多了,不也还在为这天下奔忙?
  有他这样的人在前,总会有后人在后面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
  修建园林的徭役闹事之后,没出半月,有五万徭役很快就被放回归籍,且按年份,每个人可按每一年领五两银子的份额归家,有那年份久的,能领到二十两去了。
  朝廷开放官道,许这些人结群搭伙归家,回家之后,这些人可按户部给他们发的服徭令,按徭役年份,一年徭役可依次再行减免家中所有田地税银五年。
  五万徭役归家,还带了点银子归家,欢天喜地的自然是他们家中的家人,而朝廷却因这个大闹了起来,这次大闹是由内阁带的头,他们道新皇这道完全没跟他们商量的旨意是在胡下,不顾国情,道他治国无方。
  新皇太年轻,又太任性妄为,内阁拥他上位的大臣见他一而再,再而三不受他们牵制,这下本来想在朝廷当中重新占据半壁江山的内阁党打算重新制衡新皇。
  就在进行内阁大朝罢朝不上朝之时,许双婉也收到了各方的施压,内阁的几位阁老家也纷纷朝她送来了帖子,甚至有当家的老夫人亲自杀到了归德侯府府里来了。


第100章 
  这朝廷重臣家的老夫人杀到归德侯府,那就不是一般寻常来唠家常的人,这能亲自出马来的,那本身就不是个善茬,这过来的棠阁老老夫人,那叫一个刁钻又古怪,她在气势上见没压倒许双婉,就干脆坐在归德侯府不走了,非要跟许双婉要一个说法。
  她问许双婉到底许意的哪门大家闺秀,许双婉说还没有定,她就置若罔闻,当没听到,掉头问的还是她那个意思,要许双婉给她个说法。
  末了,还跟许双婉道,她要是没那个本事替圣上选后,早点推辞了此事,省得耽误了圣上与国家的大事。
  这棠阁老老夫人可真是杀气腾腾而来,她从上午过来,午膳在侯府用了,闹将了三个时辰还不走,非得从许双婉嘴里逼出一句话来。
  许双婉也是看明白了,这棠阁老不仅是为了自家来的,怕也是几家商量好了,非得从她这里得句话了。
  她敢说,她要是不如这些人的人意,从他们几家选,他们就敢闹出事来。
  这都逼到家里来了,许双婉心道看来日后她跟这群老阁老府中也是打不好交道了。
  棠阁老夫人不走,眼看天色不早,许双婉看丈夫也要回来了,她回头就跟虞娘道:“天色不早了,看来棠老夫人是不想走了,你去给她收拾个屋子来,好生侍候着。”
  棠老夫人已跟她耗大半天了,得了这么句话,当下就冷笑了起来:“既然宣少夫人留客,老身不敢不从。”
  这老夫人说话是着实厉害,字字都是要压着许双婉这个小辈走,不过许双婉这一大半天都没软下来,这下也更不可能软了,她抬眼脸色淡淡朝老夫人望去,“您要回,我这就派人送您随您的家人回,您不回,也不能让您干坐着过夜不是?侯府没有这个待客的礼数,您不想走,就好生住着罢,我们侯府还不缺您老人家这一口饭。”
  “好一个待客的礼数!”棠老夫人一敲拐仗,怒道:“老身不是过就是来问句准话,你连答都不答,这就是你侯府待客的礼数?”
  棠老夫人就是这般胡搅蛮缠大半天了,许双婉这是好话软话说了个遍,这下也是笑了起来,与她道:“我已是与您答了,圣上的婚事,圣上早与妾身下了旨,容妾身慢慢挑选,他不急,我是不知您为何为这般着急……”
  “全天下都在等着,岂是你不急就能不急的!”棠老夫人大敲着拐仗怒道,“我看你是根本没把圣上看在眼里!”
  又是这句话,许双婉这是这天第三次听到她说了。
  棠老夫人车轱辘来车轱辘去,嘴里就是这些压人的话,她不让这位老夫人满意,就是对不起圣上,对不起全天下。
  许双婉这下那泥菩萨性子也是难得的起了些火气来了,她这个人,不生气则矣,一生气这心就狠了。
  “棠老夫人不想走,就去给她准备房间吧。”既然不想走,那就留着,许双婉吩咐完虞娘,又叫了侯在一边的屠管家,“老管家,你去找一下长公子,看他是不是在半路了,碰上他的话,让他差人去宫里报一声,把府里的事跟他说一下。”
  “你以为老身怕你?”棠老夫人见她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就传话,冷笑道。
  “您当然不怕,您都欺到我侯府头上来了。”许双婉朝她抬了下首,淡道:“您既然咄咄逼人结仇而来,不由住下,我们两家好好说道说道。”
  “你,大胆!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棠老夫人站了起来,身子不停地倒,摸着胸口就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许双婉没动,由着她身后的家人大喝小叫扶她,只是冷眼看着她道:“你敢在我家晕倒,只要是敢出一点事给我侯府招晦气,我明日就上门把你棠府给砸了,您信不信?”
  棠老夫人一愣,随即大“啊”了一声,拍着腿坐下哭道:“先帝爷啊,老爷啊,你们要帮我做主啊,我……”
  “来人,去棠府,告诉他们,棠老夫人在我侯府哭起来了,他们要是不打算接回去,那我侯府就当成她哭的是我侯府的人了。”到时候这人是死是活,棠府可别来找她要人。
  “是,少夫人。”
  “叫你家侯夫人来跟我说话,去叫她,你这个不要脸的宣家媳妇,你没资格跟老身说话,滚,叫你家真正的夫人来!”棠老夫人见这根硬骨头比她大半辈子咬过的还要硬,这下也是气糊涂了,更是口不择言了起来。
  许双婉已经站了起来,这时候福娘已经得了她的吩咐,带了家里不少力大的管事娘子和仆妇与丫鬟过来了。
  少夫人一抬首,她们就朝棠老夫人拥了过去,推开了棠老夫人带来的人,强行把棠老夫人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别碰老身!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杀人了,杀人了……”
  “送回客房,没我的吩咐,就让棠老夫人好生呆在客房,”看棠老夫人大吼大叫,许双婉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道,“再给棠府送两句话,今日天色晚了,他们就不要来了,让他们明日来我府赎人。”
  “什么,赎人?宣少夫人……”棠老夫人身边的棠家管事娘子听着话不对劲,赶紧出了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请走。”许双婉瞥了她一眼,朝门口抬了一下头,侯府的人一看少夫人的话完了,这下就簇拥着棠老夫人去了,连带也把棠老夫人带来的人也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他们走后,侯府今日用来招待客人的前殿总算安静了下来,许双婉跟着走了出去,看到了洵林在拐角处偷偷往这边瞧。
  她朝他招了招手。
  洵林朝她不好意思一笑,探出了身子。
  许双婉一看,他背上还背着个小娃娃,可不就是他小侄,她的望康呢。
  “习完功课了?”洵林一过来,许双婉扯他身前的襟带。
  洵林点头,乔木上前,把小公子背后的小长公子抱了下来,送到了许双婉手里。
  望康正眯着眼睡呢,这下醒了,看到他娘,“咿呀”了一声,两腿一蹬,朝他娘露出了个带着小白牙的笑来。
  “碗,碗……”他拍着小手,朝他娘叫着。
  许双婉朝他摇摇头,与他道:“可不能这般叫娘,莫要让你爹听到了。”
  听到了,免不了一顿呲牙咧嘴吓唬他。
  许双婉一手抱着他,另一手牵了洵林的手,低首与他道:“与嫂嫂去迎兄长如何?”
  “嗯!”洵林点头。
  走了两步,洵林问她:“那个老夫人,是来欺负你的吗?”
  “嗯……”许双婉沉吟了一下,与他道:“说不上欺负,就是站在不同立场与位置的两个人在过招。”
  “她不讲道理,嫂嫂说的她都不听,她还说嫂嫂和我侯府不对,岂有此理!”洵林愤愤。
  “你都听到了?”
  洵林羞涩地别过了眼。
  他是偷听了不少,他也不想这样的,就是大人都把他当小孩看,可他不小了,他连小侄都有了。
  “她不讲道理,是因着咱们都讲道理,一群人都要面子的话,顾忌着面子,都会息事宁人,如此她也就能得偿所愿了。”许双婉不会随便跟人说这些,但洵林的长兄不愿意洵林活得糊涂,已经让他开始接触世事的残忍与残酷了,她这边也会略尽些长嫂之能教导他,“她这招往往很好用,一般人与她纠缠不过来,左右也会避着她些,省的被她缠上,有些人为了摆脱她,更是愿意退让几分。”
  “她这是胡搅蛮缠。”
  “是啊,但很好用,是不是?”
  洵林不高兴,“嫂嫂,你怎么还夸她?”
  “不是夸她,”许双婉朝他摇头,“你看嫂子让他占便宜了吗?”
  “我不知道,”洵林摇摇头,不解地看着她,“把她留下来好吗?她要是不走了呢?”
  “不走了啊,棠府要是丢得起这个人,不走也罢。”这厢他们也走到了大门前的小亭子处了,许双婉牵了他上亭,看他坐在了石凳上,方才抱了望康坐下道:“但嫂子能把她留下,等着棠家低头道歉,而不是怕事,你道是为何?”
  “为,为何?”洵林隐隐觉得他有点懂,但好像又不完全明白。
  “是因侯府现在不怕事,要换以往,侯府只能躲着,避着,让她得逞。”许双婉朝洵林轻声道:“洵林,胡搅蛮缠不是正道,那是宵小之法,但是,很多人吃这套,是因为这世上怕事的人,远远多过于不怕事的人。而人为何怕事?多数皆是因身弱家虚,身有负累,禁不起折腾,自然都是能避则避了……”
  “只有强大,才能不被欺负,才让能让人俯首低头,是吗?大哥现在得势了,我们家起来了,他们才怕我们,是吗?”洵林认真地看着他的嫂子。
  “是如此,但又不止是如此,”许双婉看了眼在她怀中又呼呼大睡了起来的望康,她看了眼睡得安心的孩儿,又看向洵林,与他道:“你今日能让他人俯身低头,明日他人就能让你俯首低头,你不能如此去作想,太理所当然了,你要想古往今来多少家族式微,由盛及衰,到底是为何?”
  “我不懂。”洵林摇头。
  “是因一代人积的势,族中子弟以及后世子孙恨不得吃个世世代代。”许双婉看着洵林呆呆的小脸微笑道:“洵林,之前你在外有人欺你,是侯府已到了微势了,侯府只能退让才能存活,现今侯府起势,是你兄长多年谋划而来,你想他谋出来的势,如若他不再进取,府中只靠着他起来的势一味索取的话,这势又经得住几次强来呢?”
  就如棠阁老家积的势,又经得住老夫人几次这般胡搅蛮缠呢?
  可能都用不着再经几次了,到侯府这,棠家就要吃顿硬仗了。
  “嫂子?”
  “洵林,宵小之法,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强取之势也是如此,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这些法子,总会有人踩过你的头压过你去,一山永比一山高。”许双婉见小公子若有所思,不由弯腰腾出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只有自己一直进取,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你兄长如此,你以后也是如此,知道吗?”
  她可不愿意见洵林因她与棠老夫人那不入流的斗法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君子胸襟,不当只立于堂室之内。
  一个人的成就,最初往往都是立于他的胸襟,他看的远,看的高,去往的地方就会远而高。
  她是走不了太远了,她也只能但愿她的丈夫,她的小叔子,还有她的孩儿能走得又远又高,且长。
  如此,她这一生,想必也能因他们走得能远一点,高一点,人生这一路看到的风景许也会不同一些。
  **
  宣仲安这段时日被家中婉姬写信催回家,京中拢共就那点大,他家婉姬在信中写道君在央中北,妾在僻北东,遥隔万重城,日日不见君,夜夜泪思君……
  宣大人回来的时候,看着紫禁城的高门在心中量了量,觉得这堵墙里的门远远不够万道,高也不够万丈,被婉姬写得就跟有千重山万重水似的,这也着实是太被婉姬青睐看重了。
  不过,他看在“日日夜思君”这五个字上,还是不顾身后一堆事回府了。
  回府就是吃药,小叔子这段时间没去上学,住在府里,婉姬身边还跟着一个嘴里不停叫着“嫂嫂”的小叔子,把他一塞到床上就不搭理了,夜晚才能在床上摸得着她的温热软躯,实在看不出她的什么思念之情。
  宣大人回来的第一晚隔日要走的时候,威胁家中婉姬,道如果他回来了只是被她塞被窝里一个人躺着的话,就别给他写情诗了,他不会看的。
  许双婉便颔首,“那我再想想另外的法子。”
  宣大人朝她瞪眼而去,这日到了傍晚,还是老实乖乖回来了,因为送来的情诗他还是看了,诗前面几句没变,就是“日日不见君,夜夜泪思君”变成了“盼君不见归,夜夜懒思君”……
  这都懒得思君了,不回去不成,这日已是朝廷重臣的左相宣大人就又回去了,回来的半路知道家里来了贵客,他一知道棠阁老家的那位老夫人住在他家不走了,他不怕事大,还停下了轿子拦下了跟他同着路的部下的轿子,跟他们说道了此事。
  他这还没回家,就让不少人知道棠阁老家的老夫人去他家耍威风去了。
  路过回家的那些大人也停下轿子,听他说了一嘴,个个脸上那也是各种颜色都有。
  宣相在朝廷当中是个出了名会吓唬人的,他今天上朝还明眼使眼色让御史台那群人告阁老们的状,跟阁老们就差撕破脸了。
  现在倒好,内阁党家中的人还去侯府找茬了,这事是想善了都善不不了了。
  这些跟着宣相不怎么离的下官们,其中只有一个是宣仲安的旧友,另外几个不是新为官的,就是刚刚升上来的贤才,为人做事跟他们这位新上峰隔阂颇深,至少他们都是生性谨慎之人,绝不是个升了官就四处得罪人的性子,见直属上峰这都出衙门了还跟他们说道内阁阁老家的不是,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这心里叫苦不迭,回去了也是唉声叹气,跟住的近的同僚嚼起了棠阁老家的牙根,说道起了这些阁老们家的跋扈。
  他们这也是没办法,上了宣相这条贼船,上峰要带着他们跟老大臣们扛上,他们也不得不干。
  这要是干倒了,少了些人对他们指手划脚,这岂不是美事一桩?遂宣相这些六部的下官表面上非常不情愿,内心实则非常欢畅地去执行上峰令了。
  宣相今日跟内阁扛上,就是想把他们六部的官衔往上升一升,意欲让六部的官衔依次往上升到四品到正二品不等,这可把那群一、二品的大臣激怒得说话脖子都是往上梗的,喉咙粗得能把金銮殿的金顶翻了。
  上峰着实是不怕事啊。
  不怕事好啊,他们能升官啊,四品升到二品,俸禄高的岂止是一丁半点不说,二品大员就足以让他们光耀门楣了——他们干了,掉脑袋都要干!
  宣仲安很会用利益收拢人心,这在朝中的日子看起来水深火热,实则不过几天,他身后已经站了不少人,无论是以前朝中的那些旧党旧派,还是因今年春闱出世的清流派和贤才派,有一半已站在了他的身后,现在也就只余那些没倒、还想在这混乱的最初徒手大捞一把的旧世家仗着余势在跟他和圣上作对了。
  这些大世族大旧党要是不归顺,是很麻烦,他们要是从中作梗的话,能把好好的一干政令拖延到无药可救。毕竟地方上有很多人都是出自他们的门府,这就是他们现在手里的势,也是他们还能威胁到皇帝的地方,这也是他们还在僵持的原因,谁都无法大压对方一头,只能步步紧逼,再循序渐进。
  宣仲安这正头疼着跟内阁怎么闹呢,内阁那边就派出人马来了,回家了他对着婉姬就道:“多留几天,不要怕,圣上那个,比他们更下得了脸。”
  “哦?”许双婉还不太懂。
  但第二日她就懂了,当今圣上真是个喜欢出人意料的,他给侯府下了口旨送东西来了,送了几担米粮,说宣相夫人帮他招待为他着急的重臣夫人辛苦了,让她帮他好好招待着,回头出事了,把人抬到他那去就行,他找太医帮她看,找地帮她埋。
  这天上朝,棠阁老就被圣上的言语气得差点吐血,新圣上也是不解问他:“你家的老夫人都不顾脸面,寻死觅活操心着朕的婚事,朕管她的后事,还是朕无礼了?”
  “国岂能一日无后……”
  “得了,没君朕还想得通,没皇后怎么了?”肖宝络是真不知道这些臣子们怎么想的了,“你们连国家民不聊生都不操心,操心朕后宫家里的那点子小事,你们到底知道你们是来干嘛的?你们是帮着朕来治理这国家,这天下的,成天惦记着分朕的后宫,分朕的子孙那一亩三分田,你们也不想想,这国家都快亡了,你们争这明天就没了的东西干什么?各地现在都乱了,你们真当朕傻啊,还有霍家,霍老将军……”
  肖宝络看着站在前面,这几天那是天天都不缺朝的老将军道:“都斩了你们家的手臂,割了你们家的兵权了,还不老实,你当朕不知道你指使老超王给封地的那三位封王揭老子的竿啊?”
  霍棠要说话,肖宝络打断了他:“朕知道朕没什么证据,朕要是有证据,现在就抄了你九族,还让你站朝廷上碍朕的眼,你做梦吧?”
  “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肖宝络也想由着性子来,但他当吏部尚书那会都没敢胡来,现在也不敢,这天下比吏部大多了,真是让人丧气,“就是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没有证据,也不敢随便动你们,你们看看,老超王都要反朕了,朕也就关了他几天,连要他的命都不敢,你们想啊,要是朕父皇还在,你们这些个人存着这些心思,他能饶你们吗?你们觉得朕还不够好啊?你们天天跟朕唱反调,朕的后宫之事你们都敢指手划脚,你看你们出了事没有?”
  “没有,一个人都没死。”肖宝络这腰都弯下去了,他弯着腰,探身看着底下的这一个人臣子,不解地问他们:“是不是要像朕父皇在的时候,杀你们几个,你们才服朕啊?”
  众人都没说话,那群旧天子近臣也如是。
  圣上还是吏部尚书的时候,他们当他纨绔,以为他当了圣上也是上不得台,多少也能由着他们凭势行事,但也就几天,他们突然发现,他这根本不是侥幸上位,他也没有他们想的那般无能。
  “这朝廷里的旧臣不多了,尤其是大臣,天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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