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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小福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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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等着凌迟的宣判,妙言却感到,腰际的宽手抱得越来越紧了。须臾,顶上传来谢墨低沉的嗓音:“你怎么想,喜欢谢珺还是我?”
  妙言蓦然抬头,满目星光的盯着他,接着,像一节竹笋,一寸寸挪了上去,与男人视线平齐。
  顾盼生辉间,尽在不言中。含波的眼睛抬了垂、垂了抬,妙言嘴唇翕动:“可我没有薛瑾瑜的家世,我还是质子的女儿。江婳最喜结交的人,当然是你了。你娶了她,会拥有滁州大片的土地。我什么都没有……”
  谢墨扣住她后脑勺,往自己压了压,凤眼流光:“我谢家第一大士族,何须牺牲婚姻笼络势力!企图依靠别人壮大自己的人,是不会强大起来的。谢珺可以有其它女人。我只要你一个。”
  两人呼吸交融,距离近得能看到对方唇上的细微绒毛。
  妙言抿了抿唇片,身子渐渐软下:“长辈反对,兄弟怨你,别人笑话你娶了个没钱没势的人。这些都不会改变你的心意?”
  “不会。”谢墨笃定。
  霎时,他眼瞳骤放,倒映的倩影放大,鼻端吸入一缕缕幽香,顷刻,他的喉咙命脉被一团湿软锁住……
  谢墨一动不敢动,僵在原地,而全身的血液滚烫的流动起来。
  那抹挑。逗的软唇慢慢往上移,到了他下巴,鼻梁,唇边,青涩点点的打圈蹭动。
  阮妙言喜爱的亲了他一番,流连在他耳畔,告知答案:“墨表哥,我心悦你,从看到你下大盘灭国棋,步步高深如空中幽谷,就对你好奇上了。我会跟你努力,说服祖母他们的……”
  谢墨再不隐忍,翻身而欺,变换了他上她下的姿势。撑高虚笼着她,只低下头,攫住那张撩。拨他的樱口,发乎情止乎礼的教义都被丢在了一边,厮磨的克制的想与她亲密。
  “今日及笄了?真美。”
  谢墨断断续续、欲罢不能的亲吻她。
  他没有亲过任何人的经验,生涩而笨拙,会磕到齿根,会痛,却有着无法停止的吸引力,好比他第一次上战场砍下敌人的头颅。不,比那还要着迷。
  妙言眼底浮出一丝狡黠,圈住他的脖子,皱眉告知:“没有呢,心血来潮梳了个不同的发式而已,离及笄还有一个月。墨表哥,你欺负我。”
  谢墨错愕,迅疾的立坐起来,捋抖衣襟,“你——太顽皮了,”他复四观打量,懊恼按额:“这是书斋,我们。”
  妙言捧腹咯咯笑,在地上打滚。谢墨强力的恢复了平日严肃的西席形象,喝止:“别笑了,起来念书。”
  妙言笑声戛然,鼓紧腮帮:“刚刚还那么热情,翻脸比翻书快。你确定是喜欢我的吗?”
  谢墨轻呛了声,换不同的温柔语调,蹭到口脂的淡红薄唇徐徐轻语,如吐春风:“先念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发奇想做一个超辣火鸡面,一包面加五包调料,结果……不是辣而是咸,咸得无法吞咽。


第36章 
  庭院里的木樨香淡淡飘进来,萦绕于梁,在今日甜得发腻。坐在上下两张案几上的人,一个端正冷然,一个精怪娇俏,不管怎么维持学堂上的风气,经过方才一番亲密,视线胶着间总会滋生出淡淡的酥麻感。
  窗外草虫喓喓,更显堂中的静谧。谢墨偶尔出题,考校徒弟,只手记录她答错的地方,举止一板一眼。
  妙言叼着笔杆,双手托腮:“师父,真成我师父了。”
  “别胡思乱想,暂时的。”
  谢墨放下书卷,撂袍走下台。妙言站起来,唇还残留着温热的痛意,他一靠近,那股痛意强烈的复苏。她舔了舔唇角:“君侯师父,你要做什么反驳我的话吗?”
  “胡闹,现在我为师长,你是学子,这是书斋。待会我去衙署有事,今天提早下学。”
  “现在,下了。”
  他一本正经的宣布一通,严肃的表情皲裂,唇畔漾开丝丝初尝情。爱的蜜笑。妙言眨巴眼睛,未反应过来,腰就被勾搂拉近,一张温热的唇贴向她的唇角。
  似乎在知道她还未及笄后,他没有先前热烈的胆子,但假借叮嘱之名不停的蹭她:“乔家有不同寻常的动向,我要留在衙署盯着,不久,两天后遍回,你把课业完成,回来我检查。这两天时间,我正好想想怎么跟祖父他们说。”
  妙言歪首,拦腰紧抱他。谢墨下巴抵着她一片软发摩挲,轻笑:“我只去两天,舍不得?”
  “嗯。”她心慌慌的,又不敢明说,要是一辈子不让长辈知道,就这么风平浪静下去就好了。但心底冒出另一个声音说,要相信他。
  谢墨头一次遭女人撒娇,不知说什么安慰,本能的拥住她,静静靠着,让这一刻延长一些。
  飒飒篁竹底下晃动的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回到福寿堂,纪氏见人回了,屏退左右,唤上那打听消息归来的人:“端娘,如何,流芳拿走了那纸荒唐诗作,看清阮妙言当初是捧二房踩大房的了吧?”
  端娘亲耳听见在书斋一院的一幕,不惊不慌,透露只字片言:“大夫人,君侯没有怪罪阮姑娘,他们还认定了彼此,商量要跟老爷和老夫人说,准许他们二人在一起。”
  端娘是纪夫人的乳娘,自知纪夫人睚眦必报又冲动的性子,是故不敢将全部实情吐露,譬如二人僭越礼节,公然在书斋亲得难舍难分,咂咂作响。这若夫人拿来大做文章,整个谢府都不得安宁,但关键的,她也不会隐瞒。
  然而就这点小料,也足以点爆了纪氏。纪氏怒火登时腾起,又陷入凄凉惊慌:“完了,我儿子真被那狐狸精勾上了。快、快去把老夫人找来。”
  端娘奇怪,夫人惯是瞧不起身份低级的,对付起来雷厉风行,哪像现在这样手速无措过,就问:“需要惊动到老夫人吗。”
  纪氏无力点头:“我的儿子我了解,他看着好说话,那是他不要不在乎。一旦动起真格来,我是劝不动他的。”
  提早下了堂,妙言径自回了药庭。许是落魄惯了,月娘一人在时都上炕窝着,不点煤炭,见小姐回来了,忙放下笸箩去烧火盆,她眼尖儿,扫到妙言面庞,讶异道:“你嘴怎么红成这样了,咋整的。”
  妙言赧然的捂嘴:“路上被冻着了,暖会就没事。”
  “不对劲,给我瞧瞧,好像还有点肿,”月娘扒拉开她的手,哎哟叫唤起来:“这是,是被君侯咬的吧。你们……夫人交待过不许你们走太近的,小姐怎能做出这种事情。”
  妙言讪讪哂笑,“月娘,平时不见你这么机灵的。”
  月娘愁眉苦脸:“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以前那任丈夫,去勾栏里出来就这样。你们咋学这个不好的呢,夫妻都该相敬如宾,你们这”
  “诶,人生苦短,何必忍着藏着呢。月娘你别管啦。”这方面的事,妙言哪好意思跟她说太多。她不后悔在书斋的情不自禁。
  月娘还待要说,忽然窗外一晃,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了庭院。月娘说坏了,叫妙言去涂层口脂遮遮,她先去外头挡。
  不一会,甄老夫人和纪夫人将丫鬟留在屋外,两个人进了屋。素日纪夫人没好脸色,老夫人都是打圆场的那个,但今日,连老夫人的面色都不友善,眼底阴翳不明。
  月娘惴惴不安,泡了壶热的茉莉花,退到妙言身后默默看着。
  纪夫人开门见山,尖锐的问:“你跟谢墨私定终身了。”
  妙言脸露无辜,还有一丝惶恐:“怎会,夫人多虑了,君侯是大家子弟,不会做出这等不着调的事情来。不知道夫人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君侯的确跟我说了,他心悦于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暗暗纳闷,难道在书斋时太忘我,被人看到他们亲密的模样?妙言霎时抖起一阵寒颤。再细想,八成不会,顶多偷听到什么,但没看到真凭实据,不然纪夫人早就拿礼义廉耻羞辱她了。
  毕竟当时……她记着门窗是关着的,才敢大胆往谢墨身上扑。
  “这还不叫事儿吗,你还能安然无事的说出来!”纪氏跳脚拍桌。
  甄氏挥手示意,让儿媳不要鼓噪,她平静而威严的盯着妙言:“妙儿,你屡次帮谢家,人品机敏都没得说,老身很中意你能加入谢氏一族。但你要知道,我们属意的,是你跟谢珺的婚事,不是谢墨。他身为谢家长子嫡孙,承载整个谢家的荣誉和希望。你若是真的爱他,就该明白以你们的身份差别,在一起就是害了他。”
  妙言垂眸,模样恭顺:“老夫人,谢家肯收留我,我已感激不尽。不敢肖想别的。君侯喜爱我,有他不能拒绝的理由,我人微言轻,喜欢和拒绝都不由我说了算。君侯喜欢我,就像喜欢一个物件,想带在身边,他会问一个物件的感受吗?同样的,你们反对,也有你们的道理,我听进去了,可是无能为力。”
  纪氏冷笑:“怎么着,这是把球踢回给我们,你的意思是,你样事不管,我们想拆散,只管去对谢墨下功夫是吗。”
  “妙言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弱女子,都听你们的。”妙言温顺的沉下黑辘辘的眸子。
  纪氏恼火:“弱女子?你对战四大家族的时候,一张嘴能把他们的联盟都说散了,这还叫弱女子。你就存心置身事外,让我们母子去斗,让我儿为你疯狂,一句话都不说。什么由不得你拒绝,我看你压根不想拒绝,瞧不上给谢珺当妾室,就来勾引我儿,想当谢氏宗妇!”
  妙言面露惶色:“我不敢高估在君侯心中的地位。君侯是位孝子,纪夫人有事去劝他,他不会同你争执的。”
  纪氏蹭的站起,甄老夫人又打断儿媳,目光如炬的眯了眯眼:“妙儿聪慧,是打定主意不松口,不想伤了流芳的心。”
  妙言眼睑底下投下一圈疲惫的黯淡,淡笑:“老夫人谬赞了,我在谢家说话的确没有分量。不然,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不愿相信我。况且,关键在于君侯那里,我表明什么态度,一点都不重要。”
  “你已经表明了,”甄老夫人道,也知这聪明孩子是油盐不进的家伙,不再多费唇舌,起了身:“纪氏,我们找时间跟谢墨谈谈,不要为难她了。”
  月娘送人出去,把门关上。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连她都听出来了,月娘道:“小姐,你可是一句都没说不喜欢君侯,怎么不说清楚呢,难怪两位夫人生气。”
  妙言眉眼弯弯,恢复一派神气活现,“怎么说清楚,说我喜欢谢墨,想嫁给他?那她们还不把药庭给掀了啊。”
  月娘瞪圆眼睛:“你、你还真敢动这份心思。”
  妙言感慨:“谢家枉称娶贤不娶贵,还是做不到的。极善之人,数固拘他不定,极恶之人,数亦拘他不定。月娘,我为什么不敢动这份心思,我比其它人差吗?薛瑾瑜空有一个外壳,薛家在朝中为佞臣,迟早,邪不胜正,谢墨一直视薛家的为敌,他怎会舍弃我去娶薛瑾瑜。我相信谢墨,他会处理好的。”她托着香腮,回味书斋的每一句话,将老夫人她们的恶意之词,都抛诸脑后了。
  月娘觉得她天真:“你这副样子,跟谈婚论嫁的姑娘一样,把未来夫君想得万里挑一,其实多数嫁过去,就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温情那阵过了,还不是吃喝拉撒平常度日。男人啊,事业才是他的第一。”
  “月娘!你不能盼我点好的。”妙言嘟嘴,不爱跟她谈了。
  翌日谢墨去了衙署,妙言不去上书斋,想困个懒觉的。但一大早,还是被月娘拽了出来,说薛瑾瑜有请,让她去书斋二院,名义上是谢墨不在,不能让她课业落下,一同去二院跟姐妹们作伴,范先生教得也是不差。
  妙言不好拒邀,穿了件湘色夹袄,熟路的去了书斋。心中不免惴惴,难道昨日的消息传开了,待会薛瑾瑜憋着法儿要对付她?
  等她来到书斋二院,发现不是这样。一众姐妹说说笑笑的,没多少人注意到她,薛瑾瑜也只跟点头打了个照面,没再管她。
  也是,公布谢墨喜欢上一个庶女,对谢家来说不是件光彩的事。谢家巴不得趁他们感情没发展前,掐死掉幼苗,那之前,只会想方设法藏着掖着。
  那薛瑾瑜只是好意邀她来?妙言选了个角落位置落座,静静观察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吸溜~好想尝一口营养液的味道,有小仙女能满足我咩。目前有了颗地雷好开心(*^▽^*),有点得寸进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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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范西席不知忙什么去了,不在书斋。谁说男孩才顽劣,没了先生监管,这群贵女们也坐不住,偷偷拿出络子来打,一面起了窃窃闲话。
  妙言细听,只有三两个孤零声音还迟滞在两位夫人的寿宴上,在谈论她。大多数都有意无意的阿谀江婳,风向变得很快。
  只因太子秘传给江家,将要遴选滁州新任司农。所谓民以食为天,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谁不对这份美差动心。
  司农只有一个位置,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下面必也将换一批新的属官,她们这时候巴结上江婳,哪怕能给家族父兄谋上一位管事的差,也够享用不尽的。
  “江姐姐,你们家深得陛下倚重,把司农之职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江家决定。话说回来,江伯父定是目光如炬的,粮食关系百姓性命,不知最后会选谁去管理呢。我听说,新任司农自己还能掌万亩良田,这对于我们一些末等世家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呀。”夏怜儿满脸的艳羡。
  夏怜儿办事没一次成功的,人前人后还爱装可伶,饶是女眷里的友谊分分合合,江婳却半点不待见夏怜儿,白她一眼:“我也不知道会选谁,反正不会是你们夏家,少在我面前拍马屁。”
  “你,”夏怜儿气得挤出几颗眼泪,“我哪敢觊觎司农的位置,我纯粹恭喜姐姐罢了。”
  “江婳,我看怜儿说得有理,她爹乃太仆寺卿,家族中又无能人,想分杯羹也掂清自己分量,”薛瑾瑜给她俩打圆场,离了座,去牵夏怜儿,到江婳一桌,将她们的手堆叠:“自家姐妹,不许再怄气了。怜儿是犯了几回错,恰这样实心眼的人才适合当朋友,江婳你说呢。”
  江婳卸下几分锐气,懒声道:“知道了,看在薛姐姐的面子上,不跟她置气了。夏怜儿,我带了核桃杏仁酥,在后面的置物架上,赏你了,自己去拿吧。”
  夏怜儿破涕为笑,双掌垫额表示感激:“谢江姐姐。”
  薛瑾瑜眸光一转,邃意渐浓:“江婳,你也应多和妙言相处。咱们一群姐妹,唯有她得到君侯的真传,在寿宴上把四大家族怼得哑口无言。妙言都将君侯的口味儿习惯摸清了吧。江婳,以你父亲的地位,迟早要进谢家的门,要伺候君侯的,该多向妙言取经才是。”
  冷不丁被带入漩涡,妙言打了个激灵:“薛姐姐谬赞了。君侯教给我的,和范先生教的是一样的。我正是没好好学,让君侯老被范先生耻笑。寿宴上的事,都是我从五花八门的书上看来的,君侯怎会跟我提及军事。”
  她三言两语,把跟谢墨的关系拨远了。薛瑾瑜又笑道:“我也是随口一说,想促进大家的感情。还记得起初,大家还不熟识,江婳分配月俸也有不公的时候,那时去给老夫人请安,你和怜儿都还想告状呢。想起来,真是好笑,大家就聚这两三个月,还是和和睦睦的好,哪有功夫吵架。”
  妙言桌底轻捻手指,回道:“薛姐姐说的是,不知我以前还有什么得罪江姐姐的地方,一并揭出来,以后大家就没有罅隙了。”
  薛瑾瑜笑脸僵住,正不知如何回应,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之中的江婳娇叱:“看你们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嫁不嫁的,真不羞。我是来谢家玩的,没说要嫁人。”
  “好,不说了。我们讨论课业吧,范先生要来检查的。”薛瑾瑜借坡下驴。
  丹阳郡近日散播出一则不大不小的消息,说大,是因为事关名门望族谢家,还事关传说中卫汉侯的门生、一位气走四大家族家主的女子。说小呢,因为主角儿是谢家二公子,谢珺。但凡关于这个人的,不是斗鸡打狗,就是逛勾栏被人撞见的戏码,声色犬马之辈,这等人消息,别家听了都嫌污耳朵。
  不过这次的竟好事,据说是要给谢珺抬一位平妻,便是风头正劲的阮妙言。原配蔡夫人只育有一女,谢家子嗣单薄,抬平妻不算侮辱原配,大伙都被这喜庆事感染。谢府很看中新媳妇的样子,谢府的人每天都上街采购各种婚礼用品,别人问是否君侯也好事将近了,仆人们避而不答,只说了二公子跟阮妙言的婚事。
  他们不知,看中是假,如此大肆的宣扬,才是谢家的目的。还在衙署办案的谢墨,听到了这则突然的消息,立刻策马回了谢府。
  “君侯回来了!”
  扬言要离府三天的君侯,在第二天就回了,门房惊得通传。而门口骑枣红骏马的谢墨没等门房喊第二声,就跃下了马背,什么也不管的将马匹丢在了门口,疾风掠进了府门。
  谢墨赶到福寿堂时,仆人全被摒退在外面守着。他推门而入,里面一阵吵闹打骂声,他一眼望到了久违的堂弟——谢珺。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一想到他是为了回来和阮妙言成婚,谢墨眉心紧皱,径自走到祖父母面前,拱手行礼。
  纪氏料到儿子会回来似的,皮笑肉不笑:“流芳回来了。”
  “流芳回来了?流芳哪儿呢,”二房的崔氏手捏一根两指宽的扁担,气得晕头转向,“流芳来得正好,你快帮忙教训谢珺!这回府里开设寿宴,这是他亲娘和亲伯母的生辰,他都不在场。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这臭小子赌钱去了!输得个精光,没脸回家,硬又赌了半个月不合眼,把租车的钱赢了点,才穿着一条裤衩,光溜着身子滚回来!我怎么养了这种好儿子!”
  谢珺承了谢家男儿英俊的样貌,气度却是大大不如兄长,龟缩犯怂,还好面子:“娘,大哥在这,你给我留点脸面。”
  他眼底闪烁浓烈的厌恶。从小到大,他最恨别人将他同大哥攀比这那。如今不想在谢墨面前,被贬低得无地自容。
  崔氏真气着了,满脸脂粉被汗和泪冲刷殆尽,脸上浮起自然的通红,手下扁担没停过的鞭笞:“你还晓得脸面?你贪吃,你好色,这些我都睁只眼闭只眼了,可你染上赌博,我能饶得了你吗!人家万顷家产都能赌进去,你想被你大哥扫地出门是不是。”
  谢珺眼底阴鸷沉沉,“这些年来,大哥交给我管理的那些祖田,我也出了一半的力,有一半都该是我的。别什么都说得像……是大哥赐予我的。”
  “你还敢胡说!那些东西要落到你手上,早晚被你败光,现在又加了个赌,我、我打死你!”
  崔氏有时真恨侄儿的出类拔萃,把她的儿子比得体无完肤。但她恨的源头,还是恨自己儿子的不争气。
  “哎哟娘别打了!我,我不是把钱给赢回来了嘛,赌钱真的能赚钱,还赚得特快!”
  谢珺逃窜疯跑。崔氏在后头撵:“还敢狡辩,站住!”
  谢墨思绪纷乱,无暇顾及堂弟的琐事,他再度朝二老见礼,开口质问:“祖父、祖母,为何早早将二弟跟阮姑娘的亲事定下,我作为…谢珺的兄长,事先并不知晓。还请你们从长计议,取消这个决定。”
  谢珺跳了过来,哂笑:“大哥,我抬一位平妻,需要你过问吗。你是大人物,有操心不完的家族事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你别管了。”
  谢墨负手而立,管定了架势:“世暄,你不了解阮妙言,也不了解,她是否愿意嫁你。”
  谢珺略过后一句对他无关痛痒的话,喜滋滋的表示乐意:“大哥多虑了,那几日我虽然人不在家,对阮妙言的事迹却不陌生,早听市井言论,知道她聪明机灵,帮聂夙捉奸,还为谢家出头化解广陵郡的事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谢墨背后的拳捏得指节泛白,加沉语气:“我再说一遍,她不愿意嫁你。”
  谢珺诧异,笑出了声:“她不愿意?她凭什么不愿意,不就是个家道中落的姑娘,来投奔谢家的,除了有点小聪明,不就跟勾栏女子一个样,花点钱就能弄到手的货色噗!”
  劲风掠过,一记狠狠的拳头正砸他面门。谢珺飞吐酒水,眼冒金星,还没清醒过来,他腰腹陡然一重,不可思议的看到大哥模糊的身影骑在自己身上。
  这大概是很久以前,小时候,兄弟俩还不懂事,闹别扭打架会使出的招数。就像一种来不及考虑,发出的最纯粹的愤怒做下的举动。
  思忖间,他被谢墨左一拳、右一掌,揍得极惨。谢墨打着打着,暴露如同小时候的心性,不许被抢走自己心爱的东西:“离阮妙言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甄老夫人额角直跳,被这一幕惊呆了,迟愣片刻,赶紧叫来同样慌了神的纪氏:“快,快去屋外,把下人赶远些,警告他们,决不能把听到的半个字外传,要是被老身听到谣言,把他们集体发配到边疆服苦役!”
  纪氏也没想到儿子反应这么激烈,慌乱点头应是,匆步先去外面应付。他儿为一个落魄女子打了自己的手足,叫外人知道了,声名尽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去看了下二十四孝故事,硬生生看成恐怖故事的感觉。浑身毛竖。我去静一静。


第38章 
  谢珺阴笑,歪头往旁边吐了一口浓血:“大哥,一般女子容得你动这么大的气?直说吧,我听说你以西席之名,跟阮妙言朝夕相处。你喜欢上她了是否?”
  谢墨喘息如牛,闻言沉静了下来。看他几乎默认的样子,谢珺奋力反弹,一个跃起,手掌变拳,呼啸而去,一拳打在了谢墨的侧脸上。
  “流芳!”“世暄!”“罪孽啊!”
  屋中下人都被赶出去了,几位长辈亲自去拉架,将他们哥俩分开。崔氏惊呆了,拉着疯了一样的儿子:“你敢打你大哥,你、你无法无天了!”
  谢珺气劲上来,管他天王老子,“他是我大哥吗,他配吗,阮妙言对外公开都是我的女人了,他居然觊觎自己的弟媳!还没过门,他们两个就织绿帽子给老子戴,呸。”
  纪氏也训自己的儿子:“流芳!世暄他打得好,骂得对,现在消息放了出去,你再争,就是行不伦之事。呵,为个女人打你亲兄弟,你该好好反省了。”
  崔氏眼珠一转,咋呼道:“慢着!大嫂,既然流芳喜欢妙言,婚事不妨从长计议。咱们也没公布出具体的消息,不过是几个采买的下人逢人说项,乱嚼舌根。流芳是谢家的顶梁柱,是未来的家主,他想要什么,我们都该尽量满足。世暄是不会同他争的。”
  纪氏冷赤:“闭嘴!别以为不知道你满肚子坏水,这事儿就定下了,没有反悔的余地。”
  “我满肚子坏水?我全是为流芳着想!”崔氏大义凛然道,又哭诉:“好好好,我这个当婶娘的管不到流芳的事,但我自己的儿子我该管得着吧。大嫂你也太过分了,传出消息的是你房里的仆人,如今逼着世暄娶妙言的也是你,凭什么我儿子的婚事由你做主,我这个当娘的还是今天、前一刻才晓得消息!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甄老夫人头大如斗,叩叩磕着鹤杖:“崔氏!还嫌状况不够乱,你又在闹什么。妙言家世是低了点,可她的聪慧机敏是我们看在眼里的,人又漂亮,哪点配不上谢珺。”
  “我不管!我就是不满意阮妙言。你们敢把这件事扩大,硬逼我儿娶妙言,我、我就不活了!”
  崔氏东瞧西看,状若疯狂,寻了根木柱所在的一往,拔脚撞了过去。
  “娘!”“婶娘!”“崔莲!”
  谢珺离她最近,冲上去,从后方抱住了亲娘,苦口哀求:“娘,干嘛好好地寻短见,我不娶阮妙言就是了!您别犯傻想不开,不就一个女人吗。”
  眼看崔氏离柱子还有一箭之地被拦了下来,生怕血溅当场的甄老夫人昏昏欲倒:“你们这些不孝子,别闹腾了。谢墨也好,谢珺也好,婚事都再另议,都消停点!”
  然而,俩兄弟见面跟乌眼鸡似的,甄老夫人心累,命崔氏把谢珺带出去,暂时别让他们待一块。分开来劝。
  谢珺出去,心态仍不平,一路拳绕脚踢,折腾了不少花花草草。
  “娘,我真不明白,我处处都要让着大哥,现在连自己的女人也要让出去!你们老说我不如大哥,这样一直让下去,我连半分家产都争不到。”
  崔氏引他到偏僻的耳房,眼中精光乍现:“我先问你,你真跑去赌钱了,但你自己赢回来把赌债还上,是谎话对不对。”
  谢珺支支吾吾:“事情都过去了,别提了。”
  崔氏戳他脑袋:“我还不知道你!做什么都是半吊子,你能赢钱?八成是你大娘去找的你,给你还赌债,再把娶阮家女的消息透露给你,是也不是。”
  “娘,你真神了。你亲眼瞧见了?”谢珺感慨:“大娘对我这么好,请我回来娶婆娘,说阮妙言一定是我的。这次有大娘给我撑腰,我一定要让大哥吃次瘪!”
  “吃个头,我警告你,不许跟你大哥争!”崔氏眼中闪烁一种兴奋的光芒,却用严厉的口吻警告儿子。
  谢珺郁闷:“我是不是你亲儿子了?听说那阮妙言长得不错,还为谢家争光,即使家世差了点,我还挺感兴趣的。”
  崔氏冷笑:“蠢货,你以为你大娘真的为你好吗。我方才看得一清二楚,谢墨默认喜欢阮妙言时,纪氏只有愤怒没有惊讶,说明她早就知道他们二人暗通款曲了,这才拿你做筏子,想斩断他们的情丝。”
  谢珺眼绽恶意的光芒,阴狠道:“那样更好,大哥难得喜欢上一个女人,还不惜出手打我,既然这样,我更要将他心爱的女人抢过来。”
  “你敢,老娘打断你的腿儿。什么心不心爱,色衰爱弛,男人,还是你大哥那样以事业为重的男人,谈什么痴情。这件事,我要想办法撮合他们,让一个家道中落的庶女当宗妇,只要他坚持一天,就会多寒你祖父祖母一分心。一旦事情真成了,那就更好了!谢墨娶了个毫无家世的女子当正妻,其艰难可想而知。娘到时再给你物色个背景好的,这样一来,你俩在婚姻上,你可就强过你大哥了。你一直想掌家的愿望,渐渐就可以实现了。”崔氏算盘打得砰砰响。
  崔氏越说越欢喜,兴奋拍巴掌:“妙,妙啊。谢墨行事一直不出错差,没想到在个丫头身上栽了跟头。你瞧今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把你祖父母的脸都气歪了,哈哈哈哈。”
  谢珺抽了抽嘴角,见她娘说得头头是道,他也打定主意暂时不闹了。
  把阮妙言晾在那,与大哥成了,去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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