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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高推]-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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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与关押她的小屋没有什么两样,冰冷的墙壁,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来路,更看不见尽头。
宋初一缓了缓,脑中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杜衡等人一直都在前殿活动,她跑进此处后便没有人追进来,想必是还没有把手伸到陵寝深处。
这样想来,出口还是在大殿的周围。
宋初一缩在墙角,安静的休息,待到体力稍微恢复一点,才跪在地上朝着甬道深处三跪九叩。
时下各个学派对于鬼神的看法差异较大,譬如儒家言“子不语乱力怪神”;法家更极力主张依法治国,不信鬼神;墨家则主张“明鬼”,承认鬼神的存在,并且信奉鬼神……但道家庄子一派不仅承认鬼神,还将鬼神具象化,只是认为他们受“道”的约束。
庄子有言: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神鬼、神帝,生天、生地。
宋初一深受道家影响,自身又曾死而重生,因此相信鬼神的存在,但是她不是一个墨守成规之人。
问心无愧,也不需惧鬼神责难,磕头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冒犯了孝公。
不知在黑暗里待了多久,宋初一觉得饥饿难耐,便把手在身上抹了抹,在袖袋里掏出一粒肉干放进嘴里细嚼。
这是她吃饭的时候偷摸着藏下的一小把,每隔一段时间嚼一点,保证自己不会饿昏倒。
没有了棉被,阴冷刺入四肢百骸。
隔了一段时间,宋初一明显觉得浑身的冷意似乎都集中到了小腹,那种坠胀的感觉越发明显。
第328章 陷入绝境中(2)
宋初一摸了摸小腹,突然发觉这肚子居然没有瘦多少。
饿到一定程度,不是应该前心贴后背吗?
沉寂之中,她微微抿紧了嘴,手从小腹上移开,放到手腕上。
她想起自己服用过那种抑制女性特征的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失去作用了。自那之后她胸口微微鼓起了一点小小的坟包,也来了月事。
樗里疾给她把脉之后,说她身子不好,本身有孕就很困难,若再服药避孕会很伤身,长期服用的话或许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宋初一没有想过绝育,所以便将药给停了,她暗中一直在安排,倘若真凑巧怀上了,就病居将孩子生下来。只是她的月事很不准,这一年一里头统共就来了四五回,也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谁曾想……
此刻她试不出来究竟有几个月,也诊断不出别的,但脉象和肚子的情况已经能够确定是有了。
宋初一心叹,我儿,你忒会凑热闹了!
诧异过后,宋初一便暗自计较起来。她本是打算在这里避着,然后伺机再返回大殿里去寻找出口。但眼下看来,就算她能以意志强撑,孩子怕是撑不住,必须得尽快出去才行。
在墓室之中,会有许多陪葬品,孝公年轻时亦是一名猛将,陪葬之物里面少不了剑戟之类的东西,甚至可能会有弓弩,宋初一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会跑进来。
她起身,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用指甲轻轻划着墙壁往前走。
约莫走出十丈,指甲处一空,宋初一心头一紧,接着又是止不住的欣喜。她伸出脚探了探,果然是一处墓门。
在这附近的墓室,应该不会放棺椁,多半是放的随葬器物。
面对未知。人心里难免会畏惧,宋初一是信鬼神之人,更也不会例外。她咬咬牙,用宽袍裹住手慢慢摸索。
吱呀!
门扉松动,一片寂静中,门轴摩擦的声音分外突兀刺耳,宋初一的心瞬间突突跳了起来。
她逼迫自己放缓呼吸,站在门口片刻。才顺着推开的门缝进去。
墓室里面依旧是漆黑,哪怕萤火虫那么点的光线都没有,她每一个动作弄出的声音都是此间唯一的声响。
宋初一发觉这些声音都带着轻微的回声,这显示空间很大。很可能是一间偏殿。她不敢到处乱跑,怕回头连门都找不到,于是像方才那样,用指甲探着墙壁前行。
这里距离后殿尚有很长一段距离,应该只是放置了寻常的随葬器物,没有什么机关。
走了几步,面前忽然有东西阻挡的去路。
宋初一依旧用衣袍包好手去摸,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片片分明的甲片。四肢分明,整体比宋初一高上大半个头。
这分明是一个人!
宋初一没有太过惊惧,她知道秦国变法之后,明令禁止活人殉葬制度,但权贵们怕到了死后世界无人伺候,便想了个法子――用雕刻、铸造人形俑来替代。
宋初一顺着人俑的手臂摸过去,发现它是举着一个长戟。但这长戟也是与身体一样的材质,可以转动,却根本取不下来。
她拧了半晌,只好放弃,绕过人俑继续前行。刚刚走出两步,身后噗的一声。
她心头一惊,迅速的趴下。
半晌,却没有什么机关。宋初一抬头。发觉殿中幽幽亮起,她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原来杵在门口的两个武士俑手里拿的根本不是长戟,而是擎着一盏灯。那灯被她触动了机关,竟然自动燃起了幽蓝的火焰,颜色与门口那两盏长明灯一模一样。
这点火光根本照不亮整间殿。宋初一静候了片刻,见并无很么变故,宋初一爬起来回到另外一尊武士俑前,转动它手里的灯柄,片刻,灯上果然也亮了起来。
这种灯在宫中也有,只是把火种保存在灯柄之中,拧动旋转向上的时候触到灯芯,从而燃起灯芯,不过一般这种灯都不高,因为火种保存于灯芯的上方,拧动也应是在灯芯上方。这灯稀奇的是,居然拧动下面的灯柄能将上面的灯点亮!
两盏灯照亮方圆三四丈之内的东西。
殿中有八根柱子,柱子之间均有竹帘垂下,影影绰绰的能瞧见里面有“人影”垂首恭立。
宋初一择了靠近主位的一个帘子挑开,看向殿中。
一些石雕的内侍伫立两侧。他们身形犹如活人,面貌栩栩如生,均双手抱于腹间,托着灯盏。
宋初一有些失望,这样一间偏殿,显然不是陈列随葬兵器的地方。她仔细转了半晌,并未找见一刃。
她见案上有竹简,便捡着一卷细一些的,用力撕扯下自己袍角的一块衣料,在一个内侍所持的灯中占取鲛脂,将其点燃。
光线一亮,她眼尖的发现壁雕之后黑洞洞的一片,于是举着火把靠近。
里面是一间偏室,有石案和几个书架,宋初一认出是后侧殿,咸阳宫中也有,赢驷除了会去角楼,也经常会在此处小憩或者批阅奏简。这么想着,她心里的恐惧感减少了许多。
她记得这间屋子的东边是一排镂花门,打开之后是个水榭,延伸到湖中。西边也有门。是通往后宫的一个回廊。她顺着记忆举着火把靠近东墙,欣喜的发现果然有镂花门。
门没有拴,轻轻一拉便开了。外面果然是一方水榭,可是没有什么湖泊!栏杆周围均用帘幔掩住,宋初一失望之余,伸手将一边帘子拨开一条缝隙。
一缕缕幽蓝的光线透过来,投在地上。
宋初一愣了愣,疾步走过去,透过镂空的地方,宋初一向外看去,居然能居高临下的望见大殿!
宋初一突然明白,这里与真正的咸阳宫有些区别,这绕了一圈竟是将偏殿与正殿是连接起来了,而这里正是正殿的主座。
她摸到门闩。试探的拽了一下,居然真的能打开……
宋初一欣喜若狂,但是旋即有冷静下来,他们人多人,就算现在跑出去还是一样羊入虎口。
既然杜衡没有后半段的地图,也没有从这里潜入来抓她,说明不知道这条路。
她得利用这个退路,将他们骗进甬道。除去一两个,才能有逃脱的希望。
有了希望,宋初一浑身充满力气,伸手摸了摸肚子。立即回到偏殿把两尊兵俑灯熄灭,返回甬道。
这一条甬道约莫有四十来丈长,被被先前的一个偏殿占去了很多,其他几间屋子距离非常近,里面放置的大约都是孝公的生前用物,她来来回回在墓道中走了好几遍,将所有的墓室都仔细查看过,除了一些青铜器、陶器、木器之外的生活用具,没有任何金银财宝。也没有宋初一想要的弓弩剑戟。
不过倒是发现了很多衣物,其中甚至有一件狼皮!
宋初一迟疑一下,还是将狼皮裘衣穿上,护着腹部。狼皮被取出,宋初一看见箱子底下有一个用皮革拧成的马鞭,便也拿了起来。
宋初一正欲返回,却在火光下隐约瞧见不远处有东西。她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到了已经甬道的尽头。面前是一扇石门,上面雕刻着巨大的兽头,它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獠牙。令宋初一惊喜的是,它口中竟然含着一柄青铜剑。
人们相信祖先陵墓的布置会影响到后代,于是宋初一用政治的角度揣摩了一下秦孝公的心理,她相信孝公也是个有雄霸野心的君主,只是明白国不强无以战。所以才将毕生心血都花费到了强国上。未来争霸,兵乃是重中之重!倘若他想死后还护佑大秦兵力强盛,那兵刃冥器应当全部都在距离棺椁最近的地方。
那么,这道威霸的石雕门后,就有兵器室和棺椁。是整个墓室最不容侵犯的地方!
宋初一没有打算再往前进,觉得有这个青铜剑就足够了。只是这把剑放在这里。应该不只是装饰吧?
她环视周围之后,才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取剑。
然而这把厚重的青铜剑刚被抽动,四周突然传来咔咔的声音,宋初一一惊,连忙将剑放回原处。
声音戛然而止。
宋初一低叹一声,还是不要贪心吧!这扇门守护着大秦的根,定然不会像前面那样平顺。有皮裘,还有这么多青铜器、陶器可以用,已经是孝公护佑了!
宋初一紧紧握着马鞭,转身返回。
“宋怀瑾!”
快要到偏殿时,甬道入口处传来杜衡的声音。
宋初一顿住脚步。
杜衡扬声道,“我已命人将通风口都堵上,留下了入口,倘若你现在肯出来画出弓弩图并说出兵符位置,我便放你出去!”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只等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便将出口封死。
宋初一微微蹙眉。
她不会怀疑杜衡是在开玩笑,如果她不出去,他说不定真会将出口堵死,但杜衡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搏一搏。杜衡令人给她把过几次脉,肯定知道她有孕,怕是就等着这会儿说来打击她吧!
“你……”宋初一预料他接下来就会说出孕事威胁,她来个先发制人。
拿定主意,她刻意让自己声音显得很虚弱,“你让人进来背我出去,我腹痛的厉害,倘若你保住我的孩子,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在右边地五个墓室门前。”
杜衡没了声音。
宋初一知道他是在犹豫,便不再管他,回到第五个墓室门口,将门开了进了条缝隙,转身进了对面一间放有青铜器和陶器的室内,捡了几个碎片揣进兜里,又寻了个几个大小适中的青铜器摆在门后,从中挑了一个小三足铜鼎,正欲返回甬道,忽而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王八犊子,做决定倒是挺快!
她暗骂一声,连忙靠近门边,把手里的火把踩熄。
脚步声越来越近,宋初一透过门缝能看见光亮晃动。她屏息,能清楚的分辨出有两个脚步声。
那两人看见有一间墓室的门敞开缝隙,果然停下脚步,用灯照地面上的脚印。
墓室与世隔绝,本来灰尘就不是很多,这里的每一间墓室都被宋初一来来回回走过好几趟,早已不能辨出痕迹。
“宋怀瑾!”一个女声唤道。
无人应声。
那两人踟蹰了片刻,便前后走了进去。
宋初一看清影子分明是一男一女,杜衡不可能亲自进来,那么就是护卫和其中一个侍女了。
对面那间墓室很大,宋初一瞧见灯光越来越远,便解开原来做火把的衣料,摸索着垫在门轴上。
那些鲛脂很奇特,裹在布上能够着火,却一点没有把布烧坏。
她轻轻打开门,抱着一个青铜器飞快窜到对面墓室门外。
那两人在墓室之内找了半晌,只发现一些脚印,便转了回来。
宋初一看见投在地上的灯光越来越近,将青铜器缓缓举起,逼缓呼吸。
首先出来的是那侍女,宋初一想也未想,抡起青铜器便砸上她的脑袋。
那女子闷哼一声,一手扶住门框。
宋初一紧接着便将三足鼎狠狠抛了过去,若是这一下砸到,侍女必死无疑,可惜,侍卫掌风一闪,将三足鼎拍了出去。
但他手里拿的只是普通牛油灯,这一动之下,灯火倏然灭了。
宋初一闪身进了原来那间墓室,抱起一个自己方才放好的青铜器。
脚步声停在门前,门被轻轻推开。
宋初一没有听见脚步声,之大他很可能是用剑推的门,宋初一一扯嘴角,将手里的青铜器砸了过去,而后迅速蹲身又抱起一个。
听见脚步声后,立即又砸过去。
那侍卫闷哼一声,宋初一耳朵敏锐的捕捉到声音,抽出马鞭便甩了过去。
黑暗中尖锐的破风之声,那侍卫不知是何物,条件反射的便躲。
她连甩了几下,那侍卫已不知躲到哪一处。
宋初一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闪身出门,顺手把门带上。
在这样的黑暗里就形同瞎子,如果不了解屋子内构造,多少要挣扎一会才能出来,更何况那人不久以前才被宋初一用石头砸了一回,这会儿又被砸了一下。
咻!
她刚迈出门,箭镞便贴着脸颊擦过,一股热流顺着火辣辣的地方涌了出来。
那个侍婢没有死,手里竟还有弓箭!
第329章 终于得救了
宋初一立即一鞭子甩了过去。
那边一声惊叫。
宋初一辨明侍婢的方向,马鞭不停的抽。
那侍婢到底是会武功的人,竟是生生用手拽住了鞭绳,用力把宋初一往她那边拽。
九尺!
马鞭是这个长度。
宋初一向前几步,顺势扑倒在地,一把抓住了侍婢的脚踝。
侍婢轻乎一声,松开马鞭从腰间摸到长剑往宋初一的方向刺。
宋初一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绕道她身后方,一连串的动作让她身上一阵阵的冒虚汗,在这黑暗里,她凭借对此处地形的熟悉还有比这两人更灵活的头脑。
她能够迅速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所以才能够与两个人纠缠至今。眼下腹中一阵阵的抽痛,她就算拼死杀掉这两人,孩子恐怕也要没了。
宋初一飞快的想着自己下一步是进是退,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丝脚步声,心中一凛,鞭子狠狠甩了过去。
侍婢想给弩上弦!
宋初一现在处境比较被动,从方才那破风之声判断,侍婢手里拿的是弩。之前亮着灯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有弩,说明它体积很小,多半是秦国黑甲军伏击时常用的一种便携轻弩。
这种弩在黑暗中很难上弦。
宋初一打算抽上几鞭子令侍婢躲闪不及,然后再伺机闪入身后只有五步左右的墓室内,那屋里有些箱子、陶器,多多少少能用来防卫一下。主意一定,她扬起鞭子不断抽,那侍婢挥剑反击,鞭子咻的一声缠绕上剑刃。
宋初一用力扯鞭子,谁知在她如此用力之下,鞭子居然没有断!
这真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宋初一身子虚弱,反倒是被拽了过去。
机不待人!逼不得已要冒险的时候。宋初一也必须毫不大意的冲上去,再说,在这个地方,鞭子是她最大的保命符,不能轻易丢弃。宋初一身体后仰一边拉扯着鞭子防止松落,一边收着鞭绳往前走。
几步已经触及剑尖了,那侍婢发现时,宋初一猛的扬起腿踹上她的小腹。
在踹上的同时。她并没有立即收回腿,而是顺势狠蹬她的身体,手上用力拽鞭绳。
这一下,宋初一是使了吃奶的力气。
那侍婢闷哼一声。却死活不松手。
短短一瞬,宋初一便知不能再保持这个动作,她收回腿,拽着鞭子往侍婢身后跑。
这一切的变化不过是在眨眼之间,那侍婢一时不曾反应过来,直到剑刃直逼脖颈,她才惊呼一声,而宋初一已经扬腿抵住她的腰背防止她转身。
锋利的剑刃嵌入侍婢脖颈。
侍婢一手握剑一手握弩,在这黑暗之中。还是剑更为实用一些,反正就算宋初一捡到弩,没有没有箭一样不能用。
她犹豫了一下才丢下弓弩,另一只也握上剑柄。
正是因为她这一犹豫,那鞭子狠狠一收,没有被鞭子裹住的坚韧从脖颈上划过,鲜血如泉涌一般喷了出来。
侍婢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宋初一连忙收了鞭子和剑。
黑暗中。她能清楚的听见血从血脉里喷涌而出的兹兹声。隔了片刻她才摸索到地上的弩,起身往偏殿跑。
原本宋初一打算去侍婢身上去摸箭,但又恐她没有死透,所以暂时放弃了。
宋初一跑进偏殿把门关上,拧动兵俑灯,这一回居然没有亮!
她忽然想出了这个灯的原理,很有可能原来就有点燃的鲛脂保存在手柄里,转动的时候火就会升上去。把周围的鲛脂全部点燃!她之前没有多想,未把火种拧下来就扑灭了,这会儿肯定点不亮。
想到这一点,她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凭着记忆摸到殿中的帘幔,顺着帘幔又找到一个宫人灯。正欲转动机关,却听见甬道里很大的脚步声。
定然是方才她进来的太急了,弄出的声音大,被外头的杜衡听见。
宋初一来不及多想,直跑上主座的台阶,摸黑闪入浮雕后面的耳室。
侧殿的门被推开。
宋初一听见脚步声,便用衣角垫着门轴打开雕花门。
从正殿透过来的光线照亮室内,宋初一的手刚刚触及暗门,身后光线一亮,传来了杜衡森冷的声音,“你倒是能耐!”
如此虚弱的身子,却将两名会武功的人弄的一死一伤。
宋初一叹了口气,回过身,看见一男一女持火把站在门口。女人的手里持着一支弩,正对着她。
宋初一突然一蹲,伸手扒开暗门。
面前陡然一亮,宋初一听见身后破风声,连忙趴下来,脸却正对上一张这个在嗅气味的大狼脸。
只听嗷呜一声,它似一团光窜了进来,转眼间便到了侍婢的面前,扬爪将她扑倒,张开血盆大口,只一口便几乎将其头颅扯下来。
杜衡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闭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站着。
白刃扭头就要扑咬他,却突然听见一声呵斥。
宋初一心底一颤,扶着门框艰难的站起来,看见了在杜衡身后持剑而立的赵倚楼和魏道子。
一头金色的狼从侍婢尸体上踏过,蹲在白刃身侧,仰头盯着杜衡发出呜呜的声音,口水滴滴拉拉。
赵倚楼看见宋初一,哪里还管杜衡,几步冲过来伸手抱住她。
“我不是做梦吧。”宋初一摸到他温热的脸,笑着昏死过去。
魏道子接过杜衡手里火把,在他身上嗅了嗅,伸手探入他怀中掏出几个小药瓶,解下他的佩剑,也不绑缚,便飞快的朝宋初一跑过去。
狼,即便只用嗅觉也能判断目标。
魏道子捏住她的脉,试了片刻,把火把塞到赵倚楼手中,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喂进宋初一嘴里。然后一言不发的施针。
待收了针,赵倚楼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情况不妙,我们先出去再说,此处阴寒,多呆一刻于她都不利。”魏道子道。
“好。”赵倚楼抱着宋初一便往外走。
出了暗门。
赵倚楼脚步一顿,戒备的望向案旁站着的玄衣蒙面男子。
他转过身来,利剑一样的眉。冰冷的鹰眸,赵倚楼一眼便认出了那他,于是放下戒备,径直抱着宋初一离开。
魏道子出来。看见一名黑衣人,被唬了一跳。
魏道子只见过赢驷一回,但他精通奇术,像赢驷这样眉宇间带杀戮的强大君王之气,天底下怕是仅此一个。
这偷偷进人家祖坟被人逮个正着,魏道子就算认识也得装作不认识啊!
赢驷眼角余光看见一白一金两头狼叼着一个形容狼狈之人出来,开口道,“此人是凶徒?”
魏道子忍着行礼的冲动,答道。“正是。”
赢驷多看了杜衡几眼,确定还是活的,便道,“不许让他死了。”
“嗯,我出去会叫给廷尉府。”魏道子懂得他的意思。
赢驷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魏道子领着两头狼,往出口去。快转弯的时候回首看了一眼,赢驷步下阶梯,在殿前跪了下去。
空旷的大殿中,长明灯的粼粼灯火里,他的背影分明极小,却又那般强大。
国尉府中。
宋初一回来之后,整整昏睡了三天。
魏道子把杜衡交给廷尉府之后便不管了,每日里用焚烟的方法给宋初一施药。赵倚楼守着形销骨立的宋初一。暂时没有心思去整治杜衡。对于他来说,如果宋初一救不回来,就算把杜衡挫骨扬灰也抵不上千万分之一的恨。
“怀瑾性命算是救回来了,麻烦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魏道子道。
赵倚楼僵住,“她有孕了?”
“近四个月。”魏道子安慰道,“放心吧。按照时间算,这孩子九成是你的。”
赵倚楼全然不理他的话,追问道,“麻烦是什么意思?”
魏道子叹了口气道,“她这孩子能留到现在已是不易,可留下是留下了,目前胎象极为不稳,胎儿的生命迹象也很弱……”
赵倚楼紧紧抿嘴,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在那种阴寒之处三月余,加之怀瑾身子本来不好,这孩子……多半……”魏道子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多半会胎死腹中。”
赵倚楼眼眶通红,喉头发哽,“以你的医术也不能救活?”
魏道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有三成把握能救活,但是你要知道,就算救活了,也是个先天不全乎的孩子,更何况这还有五个多月就生了,以怀瑾的身体状况,到时候未必能生的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赵倚楼咬牙问道。
魏道子见他这样,也于心不忍,但事关两条命,也只好道,“趁早打掉吧。”
赵倚楼别过头去。
魏道子见赵倚楼不欲让人看见他难受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默默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
“倚楼。”宋初一轻声唤道。
赵倚楼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宋初一,“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宋初一道。
“你都听见了?”赵倚楼坐在榻沿,握住她的手,生生逼回眼泪,“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那么长时间的苦。”
宋初一没有做声,不是责怪赵倚楼,而是心痛。
心痛她腹中的骨肉。
相对无言。
“打掉吧。”赵倚楼声音沙哑。
宋初一闭上眼,“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好累。”
第330章 一怒天下惧
旋落的枯叶如蝶。
正是秋意浓,这是咸阳宫角楼上风景最好的时节之一。站在窗边或亭间能看见落叶纷纷如雨,铺天盖地的飘落,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干草味道。
赢驷站在栏前,手中捏着一张三寸长的白帛,上面字迹依稀,正是杜衡从墓中用信鸽传出的消息。
“王上。”张仪拱手施礼。
赢驷未曾说话,转身将手里的白帛递给他。
张仪顿了一下,双手接过,垂眸看了一眼,“这是……杜衡往魏国传的消息?”
“不愧是我大秦的国尉!”赢驷少有的赞叹了一句。
张仪知道新军其实就隐藏在咸阳守备军和义渠戍边的军队里,根本不在巴蜀。杜衡专门经营消息买卖,逼供的手段想必很多,绝不是等闲就能糊弄的,宋初一能让他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不仅仅是诓骗这么简单,也必定是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苦头。
“是啊,只是国尉这回真是受了大灾!”张仪心中涩然。
“她身子如何?”赢驷问道。
张仪道,“性命无忧,只是须得慢慢调养。”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四周无人,才道,“她有孕了,但怕是留不住。”
赢驷愣住,半晌才垂眸拈起栏上一片落叶,道,“魏道子医术超然,比扁鹊不输,竟也留不住?”
魏道子生性闲散,不像扁鹊有悬壶济世的慈悲心怀,对医术境界也没有追求,救不救人全凭喜好,所以他在医术方面的名声远远不如扁鹊。
“是,臣曾经问过右丞相,右丞相言怀瑾岁数虽二十有余,但因前些年服药,身子尚不如十二岁的少女。就算身体康健,生育也十分勉强。”张仪无奈道,“人生有得有失啊,怀瑾身为女子,但有所得,失之更多。”
张仪从七年前在宋国第一次遇见宋初一时就觉得她像是女子,后来相处之下,发现她学识智慧、言谈举止不是女子能有。又没有听说过庄子一派收过女弟子,所以便下意识的以为她是男人,如今得知她的性别,既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赢驷默了片刻,道,“一起去看看杜衡吧。”
“是。”张仪道。
地牢中。
杜衡在一张石榻上,双手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壁上,形容干净清爽,面色苍白,墨发半披散在身后,闭目迎着透气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端是翩翩佳公子。浑然不似囚犯。
赢驷缓步下阶梯,解开披风丢在案上,顺势直接坐在披风上。
杜衡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赢驷身上,发音像是牙齿都掉光的老叟,“连大秦国君都来为杜某送行。真是不胜荣幸。”
张仪仔细看了一眼,想必为了防止他自杀,牙齿早就被拔光了。
赢驷扯起嘴角,“的确如此,寡人还绞尽脑汁想该如何罚你,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
杜衡面上笑容渐渐消失。因为赢驷的气势太有侵略性了,那种嗜血的杀意直逼到人心底,令他想勉力撑起体面都不能。
“你这件断子绝孙之事干的漂亮。寡人不成全你都说不过去。”赢驷冷冷道。
旁边的狱官适时道,“王上,都准备好了。”
“嗯。”赢驷示意可以开始了。
狱官挥手令几名狱卒过来,另外还有两名御医。
张仪知道赢驷要断杜衡子孙根,便背过身去,不多久。身后便传来痛不欲生的惨叫。光听着那声音,张仪便觉得自己下身隐隐作痛。
他准备劝赢驷不要看,但一转眼就瞧见赢驷一张冷峻的脸,表情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他犹豫了一下,回过身去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
杜衡赤条条的躺在石案上,四肢被四名身强力壮的狱卒按住,两个专门切子孙根的阉人操刀,仔细的切割那处,鲜血四处蔓延,杜衡的四肢肌肉血管暴起,拼了命的挣扎。
“昏过去了。”一名狱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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