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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凰后对话录-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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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长孙无忌恨恨道,“这是陛下。”
无容怒极反笑,计上心头:“不,这就是因为我,与陛下无关。”
长孙无忌看着无容坚定起来的神色,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只叹道:“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我便不多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2 章
“三哥。”
一声冷淡到了极致的呼唤把神游太虚的长孙安业唤了回来。
“你来了。”长孙安业面色安详,安然平静,似乎面前的不是庇护他至今的国母,而不过是个奴婢前来,屈膝问安。
无容忍住内心的不耐:“三哥何以在贱位而蔑尊者?且别说造反那件事了,便是对皇后的大不敬,兄长以为无容会一笑了之?”
长孙安业冷笑一声:“既然你来了,可以看出无忌确然告诉了你事情始末,来了便要做事,至于我是倨是恭,于事何用?”
狱卒打开了牢门,无容缓步进入,慢吞吞的坐下,挥手让狱卒与宫人都离开。
无容的贴身女官宦娘不放心道:“殿下一人在此……小婢担心……”
“且不说这是我兄长。”无容毫不在意,理着自己因为行走有些凌乱的袖子,“便是他自己就是个惜命之人,若是有那个胆色敢威胁皇后,别说什么戴胄了,陛下都会把他碎尸万段。”
所有人听话的下去。
无容接着冷笑:“当然了,若是兄长有那个胆色威胁皇后,估摸着光是这个胆色,就足以建功立业,何以只敢说,不敢做?”
长孙安业被无容这么夹枪带棒还没什么脏字就足以让人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混蛋女人的话噎的什么也说不出。
“不过话说回来。”无容提起牢狱之中的茶壶,打算找个干净杯子给自己倒杯茶,“兄长确实也有好胆色,不过这胆色,全用在了折腾四哥与小妹身上,便是现在,这十恶不赦之罪,小妹还要想办法把三哥弄出来,也真是不知,父亲在天之灵,会不会恨当年三哥出生之后,不直接把三哥掐死,免得现在还堕了父亲威名,给长孙家,丢,人。”
“反正当年父亲没有弄死我,如今我也夜夜安枕,想来父亲也不会被我气的活过来,反而现在四处无人,我直接把你掐死,倒是有更多的可能。”长孙安业冷冷道。
无容慢悠悠的给自己倒茶,缓缓道:“三哥还是省了这口舌吧。折磨四哥与小妹三哥是一把好手,不过现在……”她抬头,冷笑,“三哥珍惜自己的性命,别说小妹这么几句话,便是小妹……”
她慢腾腾的放下茶杯,忽然无比迅速的扇了长孙安业一巴掌,然后才又收拾自己有些凌乱的袖子,平稳了气息,才道:“便是小妹打了兄长,为了三哥这条性命,三哥不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小妹不是因为三哥在长安城中为非作歹打的三哥,而是因为皇家之事——三哥以什么立场沾染,又有什么能力沾染?小妹不为了泄愤,只为了把三哥打醒而已。”
她忽然嘲讽一笑:“倒也是,三哥但凡有点胆色,也不至于光和李孝常只说不做,李孝常即便是谋反,死的也算是堂堂正正,哪有如今三哥,还在摇尾乞怜,便是被一个妇人羞辱至此,都不得不为求一条命连点男子气概也无。三哥但凡有点见识,妹妹做了皇后,三哥便安安心心的受陛下对外戚的关照便是,还作出这种混账事。甚至如今到了身陷囹圄之时,好容易求得本宫前来探望,便该好好求本宫给你一条活路,还如此倨傲,当真以为本宫。”
无容对着长孙安业露出了森森白牙:“不敢,杀人么?”
最后是一个温婉的微笑:“当年陛下进入玄武门,敢在府中作乱的人,妹妹可记得,是三哥举荐,就是三哥府中的人,三哥也知道,便是妹妹亲手解决的。”
长孙安业愣愣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条件反射的开始抖自己的条件——
“太上皇……”
“三哥啊……”无容恨铁不成钢的打断了长孙安业的话,“且不说您把这最后的不知真假的底牌捅出去之后陛下会不会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之后再解决问题,便是你自己用脚趾头想想,即便你真的有什么惊天秘密那事情也是真的,您现在暴毙在狱中,可还有人知道这是个惊天秘密?少说您早有准备,一死便会有人把事情说出闹个天翻地覆,小妹相信,这种机密之事,您啊,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未雨绸缪的本事。”
她漠然起身:“话呢,我说到这里。三哥若是还坚持要说,自然,嘴长在三哥身上,我管不了。至于三哥还要如何给妹妹耍哥哥的威风,六宫事务繁多,妹妹也没那个心肠陪哥哥玩,便告退了。”
无容走到了牢房门口,终于听到了长孙安业叩头的声音——
“还请殿下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救一救罪臣!”
无容声音淡漠:“不过是个说了两句话还不敢做的事情,你死不了,不过要不要自己找死,在你,不在我。”
随即顿足,想了想,回头:
“三哥怕是现在还在想着当年旧事,妹妹和四哥会如何报复三哥吧。”
长孙安业叩头不起,根本没有对视长孙无容的胆量。
若不是有当年那破事打底,害怕他们兄妹俩挟私报复,他何苦做一个国舅还巴巴的造反?
长孙无容走的头也不回:“多大的事,我从未有过报复的心思。而四哥也长日忙于重现长孙家的荣光,谁有空天天折腾那点破事。”
——
牢房之外
宦娘扶住了单独走出的无容,忽然感觉手中一沉,肩头也一沉。
她转头,看着无容——
无容面色苍白,倒在她肩上。
——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身孕了?”无容醒过来的时候,便是李世民忧心忡忡的话语,“还去那么腌臜的地方,要不要命啊?”
说归说,李世民还是把她慢腾腾的扶起来,生怕伤了孩子。
无容坐起来,苦笑:“哪能呢,本也不至如此,被三哥气到了而已。”
李世民抬手端过一碗温着的参汤,道:“多大的事,安业也没有真的造反,不过是说一说而已,你说一声,我不杀他便是,何必你亲自过去。”
“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无容咽下李世民喂过来的参汤,“我这辈子都没打算有事情瞒着你,这件事即便知道你会生气,你也该知道。”
李世民认真的看着无容,半晌,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你知道的,当年安业把哥哥和我逼的无路可走,算是我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记忆。”无容眨眨眼睛,“我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该优待当然还是要优待,即便不看在他份上,也不枉父亲疼我一场。再说了,也过了那么多年,那些小事情,该忘的都忘完了。”
李世民温柔笑道:“你从来宽厚,当年灵芸对你下毒,你不也没怎么在意,是以对安业优待,朝野之间,也都说你贤德。不过如今这回事,不管安业和你之间是有个什么恩恩怨怨,既然已经有了造反这事……你不插手,我把与你的旧怨与和我的新仇加在一起,一并解决了便是,绝不让你忧心。”
无容无力的笑笑,叹道:“安业的胆色您也不是不知道,要是没人说什么,他怎会有那么大胆子?”
“你是说……”
无容慢腾腾的,从手里拿出来那个居然没摔碎的玉佩:“这是安业给我哥哥的。哥哥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来找了我,这玉佩……是尹德妃的贴身之物。”
李世民猛然就皱了眉头——
话说到这份上,他如何还不知,这就是和太上皇有关。
如果太上皇依旧有还政的想法这么个大猛料被逼急了的长孙安业说出来……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是一阵子血雨腥风,多少人都要为了长孙安业陪葬。
“不说还罢了,这么一说,只怕安业还真的,不得不杀。”他突然便有几分阴鸷,整个人的温柔表情都下来了。
无容抬手,尽量把他紧蹙的眉头拉开:“别那么紧张,事情我解决了。”
李世民看着无容,叹:“多谢的话我都不想多说,只感觉有你在后面,我总可以为所欲为。”
无容抿唇一笑,道:“所谓夫妻一体,帮你解决这些微末之事,也是我为人/妻子的责任。”她依旧坚持要给李世民讲清楚是怎么处理的事情,“我给安业说了,只是说两句话,说不好还能留条命,若是敢攀诬皇室,必然碎尸万段。”
李世民何等人物,说到了这份上当然已经完全了解了情况——
如今能威胁长孙安业这滚刀肉的,也只有他一条命。
如果给他留一个可能会有命在的选择,那么他就会把最深层次的秘密永远的变成秘密。
如果一定会死,那在最后又造成一次皇室血流成河,让皇室又一次声名扫地,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您肯定不愿意让他暴毙在狱中,所以……只能留他一条命。”无容苦笑,“暴毙这种事……您不屑做,我也不屑。”
李世民长叹一声:“朕一生啸傲,却不曾想,在这种事上,居然被人掣肘。”
无容摇头,劝道:“这是我的错,二郎何必自责?”
“怎么说?”
“毕竟内宫之事,与陛下无关。”无容挣扎着要起来,“妾请罪。”
李世民忙忙把她按下,苦笑:“你我有话这么说便是,既然没人在侧,也不必非要分个君臣上下。也看着点孩子。”随即又懊恼道,“这条命得留,但是我们应当怎么留?十恶不赦之罪,便是八议都可不考虑的,留他一命,如何对臣子交代?万一谋反也不死……也不妥当……”
“天下人都知道安业曾经如何对我,如今我既然是皇后,只怕当年旧事,已经天下皆知了吧。”
李世民点头。
“如今要把他处以极刑,当然,十恶不赦理所应当,但是若有人非要嚼舌根觉得是我在伺机报复,也没问题吧。”
李世民苦笑:“若是你一开始就没有见无忌也没有去见安业,自然和你无关,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见过,也不奇怪有人以为你要报复。”
“皇后是个会报复的人,这对于国朝不利吧。”
“当然。”
“那就好。”
无容迅速从榻上躺着的状态变成了跪姿,全程还能顺利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保证不委屈了孩子,迅速开口:“安业罪诚当万死。然不慈于妾,天下知之;今置以极刑,人必谓妾所为,恐亦为圣朝之累。”
随后给李世民磕头,额头乌青,眼泪随之落下,让人见之伤心闻者落泪。
就那么滚下榻来,李世民慌乱之中手中的参汤一个拿不稳也摔碎在地。宫人以为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李世民看着无容这么迅速的进入角色,眨眼之间跪下苦求落泪全套干完,从头到尾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苦笑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也就是他,别人谁有那个能力,迅速的和她保持思想一致步调雷同?
他很迅速的,脸也冷下来。
宫人们就不解了——
刚才还是夫妻之间为了新生的小生命各自欢喜,夫君端着参汤愉快的和妻子聊着怀孕需要的注意事项,怎么这分分钟就变成了皇后怀着大肚子都跪在地上额头乌青涕泗横流,皇帝一脸公事公办恨铁不成钢?
“十恶之罪,罪不可赦,如今既然皇后求情,死罪难免,活罪难饶。”李世民肃然起身,“朕会流放长孙安业,皇后莫要再说。”
宫人们了解了——
皇后有个那么不成器的哥哥,也真是苦了皇后了。
李世民身边的书记官冲进来之后也理解了——
皇后贤德,不愿伺机报复,这是在给自己哥哥求情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3 章
皇宫中皇帝励精图治,皇后母仪天下,就连皇子之间都在好好读书,一片天下太平的安宁景象,似乎除了太上皇和帝后之间依旧有弥补不了的裂痕之外也没别的什么问题——
但是即便是说起太上皇和帝后之间的裂痕其实也没什么关系,陛下强势的包揽的所有的政务,即便也有老臣子希望陛下还政于太上皇,但是在陛下强大的威势之下也只能是想想,完全没有说出来的胆量,皇家有点什么内部矛盾,也控制在了范围之内,完全不耽误百姓休养生息,除了几个读书人之外,也没有人在意太上皇和陛下之间的那些破事。
本来呢,陛下在东宫亲政似乎不大方便,太子应该住东宫现在也完全不符合仪制,听闻太上皇已经在准备搬地方,把大兴宫给陛下留出来亲政,这就更加不是一回事了。
所有人都在安心的等着天下百姓休养生息,以当年文景之治的想法慢慢的让遭逢大乱的中原恢复原来的模样。
就在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天子仁政慢慢的恢复生机的时候,一匹健马驮着一个火急火燎的信使进了长安城。
然后带来了所有人都完全没想到的消息——
潼关蝗灾,遮天蔽日,所到之处禾稼草木俱尽。
有信息延迟,在朝廷的诸位大佬还在讨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严重的时候,又有若干火急火燎的信使进了长安城——
李世民心烦的,在地图上又插下了一枚代表灾难的旗子。
潼关,扶风,华县,凤翔,泾阳,三原直到岐山,周至,再到陈仓——整个关中,蝗虫肆虐之处,寸草不生。在春日中还长相喜人的嘉禾,全都在蝗虫不那么惊人的口器中变为虚无。
二十七个州受灾!
其实在没有合理的防治手段,仅仅只能看天象和运气,依靠冬天足够冷把蝗虫卵冻死的情况下,每年都有些州县有蝗灾,不奇怪。
比如贞观初年,是两个州。
钦天监早就报告过,今年冬天不冷。
李世民也算是个农事上的高手,有准备,了不起多几个,好好赈灾便是。
无容慢慢从重重帷幕之后走出来,全身利落的骑装,面色发白的看着整个关中都是受灾标志的那张地图,从李世民身后,缓缓的抱住了李世民。
“你回来了。”
无容怀了孩子,李世民政务繁忙无暇他顾,她自己也觉得宫中憋闷,便轻车简从谁都没有惊动的去了九成宫呆了一段日子歇口气,如今蝗灾四起,她倒不是不放心李世民处理政务的能力,只是不放心他会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出事,所以也就收拾收拾赶了回来。
李世民头也不回,无容身上的香味他辨认得出来,如今能出现在他身边,让他心安的人,也只能有无容。
无容的呼吸在李世民脑后响起,她声音温和,却带有无边的恐惧:“二郎,别的事情我们都得放下先应付这回灾难,这次真的……太严重了。”
她脑海里面都还是在马车里面赶路,和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砸在马车壁上的声音,她很清楚——
这不是下雨,这就是蝗虫砸在车壁上。
道路两边的田地里传来春蚕啮咬桑叶的沙沙声,只是声音奇大,啃咬的也比蚕有力得多,让人毛骨悚然。
每一颗庄稼上都有数只蝗虫攀援其上,嫩绿的叶脉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大片大片丰收在望的农田成了蝗虫的采食场。
就是边上的绿树上面都覆盖了一层蝗虫,不停的有枝叶掉下来,在掉下来的过程中绿色的枝叶也在消失,落地的之后只是枝干。
李世民听着无容的叙述,最终身体无力,慢慢的坐到地上。
无容愣愣的看着李世民——
他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无论是兵临城下,还是一个人要面对若干追兵,哪怕是被兄长弟弟逼到了绝路,都没有那么软弱过,那次李渊明确的表明要从太子和秦王之间选择秦王,他好歹也支持到了秦王府才一个趔趄,如今的局面。
是了,当年不过是需要面对人而已,如今要面对的,是天灾。
“阿容……”李世民瞪着血丝密布的眼睛看着无容,道,“你说我是不是个好皇帝。”
无容呆滞了——
这时候还不赶紧去安排救灾,在这个地方发什么疯问自己老婆他是不是个好皇帝是个什么想法?
她迟疑了一下——
救灾的事情其实多了皇帝也没什么用,无论他自己对于蝗灾这件事的大小有没有怀疑态度,但是只要事关民生,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采取最合适的办法,加上得力的臣属,事情消弭无形绝对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皇帝命令已经下去,他不可能亲临前线去开仓放粮或者是给老百姓做心理安慰的工作,所以他才一个人在这里,在地图上插小旗子,看看到底他的江山成了个什么样子。
她握住了李世民的手,深情道:“妾身也算是熟读历史,如陛下一般励精图治的皇帝,实属少见。”
李世民痛苦的看着无容,最终缓缓道:“今日,有人劝朕,还政太上皇,才能让苍天放弃蝗灾的惩罚,让我百姓得以活下去,阿容,你说世上真的有神仙,真的看不上我杀兄囚父的行径……怪责于我?”
无容惊呆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涉足政治,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安排和分布她并不清楚,也知道太上皇的老臣和新贵之间必然有激烈的碰撞,如今竟然连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到了一个怎样水深火热的程度。
她也终于明白,救灾是一回事,朝廷上的攻伐,也不得不面对。
不是自己的夫君不借着此次蝗灾对勋贵做什么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如何保证,勋贵们不会对夫君做什么。
如今的首要之务,是要让他有信心——
至少不要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
无容思忖片刻,声音缓缓:“要是说苍天眷顾二郎的征兆……”无容皱着眉头,“难道没有?”
李世民看着无容,眉头紧锁。
只听无容一条一条条分缕析:
“您名讳世民,当年父亲又是为何给您取名世民的?”
“您当年百骑破窦建德,若无那个什么见鬼的神助,窦建德可是十万雄兵,无神助如何能赢?”
“当年您与大郎四郎他们兵戎相见前夜,天上太白经天,当时钦天监说什么来着,父亲让您进宫解释,又是解释些什么来着?”
“即便是从妾身来看,也不是没有什么传说,当年妾身初嫁归宁回舅舅府中,不还有个似乎很灵验的道士给妾身算命,卦象上可是贵不可言之兆。”
李世民一条一条的想了起来——
当年自己的名字其实来的挺晚,之所以叫世民,是因为有道士说他贵不可言,应有经世济民之像,是以父亲当时心情极好,孩子总不能叫“经济”,故给他取名叫“世民”。
虽然破窦建德是玄甲军兄弟们拼出来的战功,自己也打的无比艰难,要说神助是确实没有,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真要堵别人嘴,说个什么有神助,谁敢说不是?说不是的你自己破一个?
当年即将起玄武门之变,大晚上太白经天,傅弈上奏父亲,父亲让自己上表说清楚为什么有此天象,当然了后来表也没上成,因为确实秦王有了天下,秦王用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为什么会有“秦王应有天下”的征兆。
至于无容……当年无容归宁,有道士说看到大马于后院,妇人住处有大马,龙为乾马为坤,男儿居处有龙,夫人居处有马,均是贵不可言之兆。
无容声音清冷:“若是上天当年眷顾二郎,二郎怀疑如今就不眷顾了?”
看着李世民黯然的眼神,无容又叹一口气,最终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怀着这孩子在九成宫养着的时候,好几次曾经梦到榻上,有条龙缠着妾身的肚子。前些日子,甚至还梦到了有一只三足乌朝着妾身肚子就撞了下来。屋子里有您当年送给妾身的玉龙子,竟在晚上大放毫光,妾身感觉惊异不已,便彻夜守候,却再也没见过那等光芒四射之场景。”她看着李世民,意有所指,一字一顿,“二郎难道就没有梦到过祥瑞?”
李世民恍然——
梦嘛,你说有就有。
祥瑞嘛,这个和尚不合作,你找道士啊,这个道士不合作,总有合作的。
谁合作,谁便是真国师。
无容声音沉沉:“妾身只提醒陛下一件事。”
李世民在记忆中的无容,出主意的时候随时都是巧笑嫣然让人恨不得拉到怀中好好亲热一番的那种,如今却如此生冷干脆,自然知道事情不小,所以也就坐直了,收了笑意:“你说。”
“西汉贾谊满腹才学,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本应当是一段名臣贤主的佳话,可奈何,文帝虽然勤政无比,半夜虚席以待,却偏偏……问的都是鬼神,不是江山。”她握紧了李世民的手,声音沉静,“可怜贾谊一身才华半点不显,可叹文帝本是个千古明君,却留下了这么个笑话。陛下可想想,若是不读书不学武不习政法不修军事,只知道求神拜佛让上天莫要怪责君王,这能不能叫上天之子,有没有那个能力代天牧民?”
作者有话要说: 李商隐的诗“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因为年代不对,我用了大意,没有用原诗。
☆、第 124 章
李世民最终反手握住了无容:“我不是秦始皇那种为了寻仙问道做了那么多的人,也早就不相信垂衣拱手可得天下大治。这你可以放心。”
无容勉强一笑:“如此便好。”
——她用那么生冷得语气说出这种若是传出去绝对是文人们攻讦皇后不贤不敬,奏请君王最好废后的话语,不过是为了劝说李世民不要相信什么天罚之论。垂衣拱手在风调雨顺周边无强敌环视的年代倒是个治理国家的好办法,但是绝对不适用于现在这种人口锐减,突厥贼心不死,朝内不平之声甚重,急需天子励精图治的局面。
“你放心。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玄龄、克明和你哥哥这些人都去盯着救灾的事情了,大灾之后多有大疫,他们也都在及时的进行各种准备,成批量杀蝗虫,各处撒石灰水。我们若是出现在他们面前,反而会有诸多不便,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给他们安定。”李世民认真看着无容,眼神之中居然有了些许祈求,“能够让他们消灭蝗虫,把损失降低在最小限度,他们做这些事,我们也需要让他们无任何神神鬼鬼带来的压力。”
无容大惊失色:“您是指……”
李世民严肃道:“没错,攻击我的那些人的观点是上苍给朕的惩罚落下蝗灾,蝗为上天的使者,不容屠杀,他们认为只要朕下了罪己诏,还政于太上皇,蝗灾自然消弭无形。”
无容眼前一黑,这得是什么政敌才能干出这种事。
你们再如何内斗,能不能先保证国泰民安,不影响大局再斗?
夫子垂衣拱手而治说的再美,夫子可曾做过皇帝掌过政权?
蝗虫不可杀——这么下去,要是不进行控制,它们现在肆虐田地,死了之后也是大量的成山的尸体,如果不处理,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为了一个政治搞的尸横遍野千里饿殍,他们自己是贵族,家里面有余粮,便不愿意考虑百姓。可是等到疫情出现影响整个天下,彼时难道要还政于上天?
她再不顾之前说的不涉及政治的话语,话语里面都是恨意:“陛下,说这话的臣子就该拖下去全部斩首。”
李世民苦笑:“我还能如何?再不惧怕杀言官的物议如沸,那也要这些人有杀的光的可能才好,全是各大家族的顶梁柱,杀完了谁给我们办事?再说了,我若是还大量杀人,最终的结果便是他们都以为朕嗜杀,今年也就这样了,若是明年年成还不好……那朕只能自杀以谢天下了。”
无容抿了抿嘴唇。
第一年为了让颉利满意,长安府库都空。
第二年本想着好好生产,还能把府库慢慢补回来,谁知道就来了这种天灾。
大家心里都苦,不必说出来了。
她看着李世民:“您原来打算如何?”
李世民心疼的抚着无容的脸庞,苦笑:“祭天。”
无容觉得不对劲——
祭天是个多大点事,不过是帝后象征性的去拜拜天地而已,何苦这么一脸不愿意。
便听到李世民接着道:
“上苍若要降下蝗虫来惩罚朕,朕便将蝗虫吞入腹中,吞吾一人肺腑便是,莫要为难吾之百姓。朕都杀了神宠,朕若不死,他们便无话可说。”
无容看着李世民诚挚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祭天确实算不上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不寻常者不过是他要豁出去吞蝗虫表示自己心中无愧而已。不过是祭天既然是帝后一同,自然,陛下都为了天下苍生吞了蝗虫,皇后应当跟随陛下,才算得上是个夫唱妇随,夫妻一体,共同进退,代民受过。
无容忽而婉转一笑——
“陛下都吞了蝗虫,妾身追随又有何妨?帝后嘛,总是要一起的。”
那声音尽量的风轻云淡,尽量的温柔和缓,但是李世民能听得出来,里面是无容在压抑自己无比的恶心,似乎一不小心就能吐出来。
李世民扶着无容,被她纠结的表情逗的一乐,忽而笑道:“罢了罢了,这辈子既然你是李二的妻子,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无容怒视李世民。
李世民不好意思的一笑——
“了不起下辈子补给你。”
——
贞观二年
蝗灾旱灾同来,帝后同祭天祷告,求上天护佑大唐。
所有人都以为不过是一场帝后表决心的活动,也有人知道就是为了平息让太上皇还政的想法,不过不管怎样,有这么一趟祭天的典礼,有其必要性。
陛下皇后在烧了祭表之后,三杯酒敬天,三杯酒敬地之后,帝后跪倒,涕泗横流。
然后,侍从端着蝗虫慢慢走上祭坛,陛下随手拈了一枚,痛心疾首道:
“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宁食吾之肺肠。”
皇后从来都以陛下马首是瞻,自然也紧随其后,拈其一枚蝗虫。
看那架势……帝后这是要生吞!
若是真的如同读书人或者是希望太上皇还政的官员所说,因为陛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导致天罚蝗虫,陛下便是以自己一身,代天下人受过。
为了不让他们好不容易想出的“蝗虫为神宠,陛下宜还政”的攻讦陛下的借口破灭,忙有臣子上前进言:“陛下!此物不干净,若是伤了陛下龙体该当如何是好!”
李世民声音带有悲戚之意,却无比坚决:
“朕为民受灾,何疾之避!”
然后陛下就把蝗虫生吞了。
生吞了……
吞了……
了……
有绿色汁水隐隐约约出现在陛下牙根部。
那劝解的诸多官员几乎眼前一黑打算接受面前这个既然陛下已经吞了,那什么还政的借口就已经被破掉,他们即将被陛下慢腾腾的反攻倒算的局面——陛下要是没事,他们这些已经暴露了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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