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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君王不早朝-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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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富贵下来将丝帕递给皇帝。

    皇帝看完脸色微变:“给洛北王看看。”

    丝帕上画的是两只麒麟相斗,虽然不是与席慕远背上的一模一样,但能看出来个轮廓。

    安西伯道:“阿诺还是新手,画技不足,且当初只是看了个大概,因此临摹的不甚清晰,还望皇上谅解。”

    席慕远不置可否的将丝帕递还。

    皇帝问:“洛北王,你有什么想说?”

    “本王没什么可说。倒是这副画想说明什么?说本王假冒皇长子吗?本王可一直都说自己不是。”席慕远感觉自己和他们是在两个世界。

    这些人一个个脑子里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总感觉他要去跟他们抢东西。放屁!他有老婆孩子就够了,要那些垃圾干什么?

    安西伯脸色微白。

    倒是皇帝,那刚被勾起来的猜忌心,这一下子又疑惑起来。

    可张贵妃不这么想:“万一王爷是欲情故纵呢?”

    “本王就是欲情故纵又如何?”席慕远反问。

    张贵妃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从未见过这般嚣张之人!

    席慕远瞥过陆篱:“陆大人怎么看?”

    陆篱不紧不慢的将丝帕放下:“这不是我背上的麒麟图。反倒和王爷身上的像。”

    席慕远看向皇帝:“皇上,请给他笔墨,让他再画一回。”

    安西伯连忙阻止:“洛北王是不相信老臣吗?”

    “不行么?”席慕远反问。

    皇帝吩咐汤富贵再去准备笔墨。

    苗人阿诺虽然听不懂汉话,但汤富贵连比带划指着手上那副丝帕麒麟图,阿诺还是明白过来。

    他捡起一旁万年青盆栽中的鹅卵石,以石代笔在纸上涂染起来。

    陆篱的脸色逐渐苍白。

    没多久,又一副麒麟图展现在图上。不同于安西伯那副,这次的麒麟图上只有一只麒麟。而且,与陆篱背上的麒麟图异常相似。

    顾烟寒诧异。

    席慕远玩味的看向安西伯:“安西伯,这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这……”安西伯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性的看向张贵妃。

    张贵妃反应飞快,几乎是立刻就从座椅上站起来:“皇后有何话想说?”

    皇后一个懵逼。

    张贵妃又道:“你授意陆篱假冒皇长子,意欲何为?”

    “胡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宫!”皇后无比恼怒。还想要说什么,被皇帝打断:“好了,成何体统!”

    “陆篱,你有何想说?”皇帝问。

    “臣是冤枉的。”

    阿诺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宫内尽精通苗语的翻译也被请来。

    顾烟寒示意他翻译给阿诺,自己要给她看病。

    阿诺闻言一愣,但照着翻译的话乖乖伸出手来给顾烟寒把脉。

    脉象浮动,看来嗓子还没有被毒哑多久。

    顾烟寒写了药方要小太监去抓药,阿诺怕有毒不愿意喝,小太监又只能给他试药。见他没问题,阿诺才将药喝完。

    对方下的哑药毒性很烈,但顾烟寒也不是好糊弄的。一炷香后,阿诺已经能嘶哑的发出声来。

    皇后大喜,连忙指着陆篱问:“是不是他让你爹伪造麒麟图?”

    听完翻译,阿诺摇头,说出一连串苗语。

    翻译道:“回皇后娘娘,他说他不认识那个人。但是他们南疆人在背上之时,都会加入一股蛊虫粉,以此达到遇水不化的目的。每家每户所用的蛊虫粉不同,一试便知。”

    “试!”皇帝立刻答应下来。

    陆篱脸色很差。

    席慕远悠悠喝着茶。

    太子心领神会,笑着问:“陆大人,可要本宫派人帮你?”

    “不必。”陆篱僵硬的拒绝,望向阿诺,思索许久,应声,“可以试,但有一个要求,不能微臣独自一人试。否则若是有人做手脚,微臣百口莫辩。”

    太子脑海中闪过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不如重麟一道?若是重麟没有任何反应,就证明无辜。只要是清白的,就不怕验。重麟,不要辜负本宫的信任。”

    “可以。”席慕远答应的爽快,“太子也一道来试。”

    “本宫就不必了,本宫出生在皇宫,身份明朗……”

    在皇后无人察觉的鄙夷之下,席慕远打断太子:“只要是清白的,就不怕验。太子,不要辜负本王的信任。”

    一模一样的话,太子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阿诺听不懂两人间的针锋相对,已经让翻译将需要准备的东西告诉汤富贵。

    很快,汤富贵就亲自带着宫女将汤盅端来。一份送到陆篱面前,一份送到席慕远面前。

    太子扬唇:“两位,请吧。”

    席慕远没有接:“太子的呢?”

    汤富贵为难的道:“王爷,您就别难为奴才了……”

    席慕远瞥过他,看向太子。即使一言不发,但那眼神显然压得太子很难受。

    “给本宫也备一份。”太子松口。

    很快就又端来一份,送到太子面前时,席慕远起身端过一口喝下。

    太子一愣:“那是本宫的!”

    席慕远已经将原本送到他面前的那碗递给太子:“太子请。”

    太子面色苍白:“重麟,你喝了我的。”

    “不都一样么?”席慕远问。

    太子求救性的看向张贵妃,却没人帮的了他。

    顾烟寒站起身,将席慕远手中的汤盅与陆篱面前的汤谷全部检查过,笑了:“这里面有铁藜草,服下之后全身会长发痒的小红点。”她说着又端起席慕远先前喝过弯晚,“这碗倒是没有。”

    “汤富贵!”皇帝怒斥,“你怎么办的差!”

    汤富贵一个哆嗦,连忙跪下:“奴才冤枉!”

    顾烟寒道:“汤公公不通药理,想来是暗中被人调换了药材,不能怪他。这次,不如多请几位太医,一道再备药。”

    汤富贵感激的看了顾烟寒一眼。

    他打小伺候皇帝,几十年的情分在,皇帝自然知道他不至于犯浑,挥手示意他去叫太医。

    不多时,汤富贵再一次进来。太医们亲自捧着汤盅进屋:“回皇上,这三碗药由臣等亲自配置,互相检查过,且出自同一药壶,想来不会有错。是否要请洛北王妃再一次验证?”

    皇上挥手示意给顾烟寒看。

    顾烟寒看过没问题,才点头。

    席慕远率先喝下一碗,太子其次。陆篱望着自己面前的药,深深的望了眼顾烟寒。最后拿起喝下。

    如今已经是初夏,北方的天已经开始闷热起来。

    众人都穿了薄衫。席慕远与太子安然无恙,只是喝下那碗汤后身子出汗有些厉害。

    陆篱穿着一身白衣,背后却慢慢晕染出青赭之色。

    太子大喜:“是不是麒麟图化了?”

    陆篱回头,望见背上一团糟,嘴角涌起一抹苦笑,深深的叹了口气。

    太子连忙上前,要求检查陆篱后背。

    皇帝刚答应,陆篱便道:“不必了,我背上的麒麟图,的确是假的。”

    皇帝猛然拍桌:“你好大的胆子!”

    陆篱不置可否,只是望向顾烟寒。

    桌上放着莲子,刚刚席慕远一直在给顾烟寒剥。里面的莲心都被他剔了出来。

    此刻察觉到陆篱的眼神,席慕远挑起一枚不过绣花针粗细的莲心便弹向陆篱。

    陆篱险险躲过,莲心侧着他的脸颊划过。他只感觉一道疼痛传来,脸颊上顿时已经划破一长条,流出血来。

    太子更是欢喜。这段时间他一直被陆篱压着,日子过得畏手畏脚,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废了!这下可好,陆篱是假的!他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你意欲何图?”皇帝又问。

    陆篱拭去脸颊上的血迹。他所求不过一人而已。若非如此,他也不必走这条自己都看不起的路。

    顾烟寒的面容深深的映在他的眼眸中,开口却是口是心非:“无所求。”

    算他识相。

    席慕远在心里冷哼一声。

    皇帝却不信:“你胡说!分明是想谋朝篡位!”

    “皇上说是,那便是吧。”陆篱应得坦然。他这一生光明磊落,唯为一人糊涂,走上这条不归路。

    皇帝气得拍桌。

    张贵妃连忙:“你最好快交代主谋是谁!皇上仁慈,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陆篱看她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看向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不是张贵妃您主谋吗?”

    “你胡说!”张贵妃被反将一军,气得差点跳起来,连忙给皇帝证清白,“皇上!臣妾冤枉!这苗人还是臣妾父亲带来的!陆篱这是报复!”

    皇帝自然知道不会是张贵妃,挥手示意她安静,又问陆篱:“何人主使?”

    “无人。”陆篱道。

    皇后蓦然出声:“红果呢?带她来!本宫要问她当年之事!”

    小太监很快将红果带来。她从小长在宫中,见到养心殿内气氛不对,就知道事情有变。等见到陆篱身后一片狼藉,更是脸色惨白。

    “红果,本宫问你,当年你将本宫的皇儿究竟藏在了哪里!”皇后一想到那日老王妃说席慕远是被从山崖上丢下去的,就心惊不已。

    红果扑通一声跪下,正要说什么,忽然整个人口吐白沫,身子不住的颤抖。

    陆篱脸色大变:“娘!”他扶住红果,可红果还是整个人倒在地上。

    顾烟寒连忙上前,可已经晚了,红果居然当场身亡!

第121章 陆篱的身世 

    陆篱几乎崩溃:“娘!娘你醒醒!烟寒!你救救她!王妃!”

    顾烟寒为难:“抱歉……毒发实在是太快……”

    陆篱眼中闪过一道恨意。

    皇帝得知红果被灭口,更是恼怒:“反了!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谁干的!”

    顾烟寒仔细查过红果中毒的迹象,皱眉又看向陆篱:“给我把一下你的脉。”

    席慕远皱眉。

    陆篱伸出手。

    席慕远恨不得剁了那只爪子。

    顾烟寒探过脉,起身:“皇上,陆篱与红果都服用了归元草。”

    太医疑惑:“这是养气补身的东西。”

    顾烟寒颔首:“但红果体内还有玄砂的踪迹。”

    太医诧异。

    皇帝连忙追问:“那是什么?”

    “玄砂是一种香,与归元草相克。两者相互反应,才使得红果中毒。”顾烟寒看向陆篱那悲痛欲绝的神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帝恼怒:“谁给她吃的归元草!”

    太医颤巍巍回应:“回皇上,归元草是宫内常见的补药。倒是这玄砂难得一见……而且,若只是少量吸食,并不会致死……”

    “要怎么才会死?”陆篱跪在地上抱着红果的尸体问顾烟寒,他双眼通红,显然是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悲痛。

    “除非在点燃玄砂的屋内呆上半个时辰以上。或者短时间内有大量玄砂被点燃。”顾烟寒解释。

    “去查!”皇帝命令。

    陆篱低下头去。红果面色发青,死时都睁着眼,一张狰狞的脸上满是不瞑目。

    席慕远上前将顾烟寒扯回来,抽出她袖间的丝帕不住的擦拭顾烟寒的手。

    他的小王妃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去碰别的男人!

    顾烟寒无奈,只能由他去。

    最后,席慕远将那擦过顾烟寒手的丝帕直接丢进焚着龙涎香的香炉内。

    陆篱因为红果之死大受打击,一言不发,最后被收监,由血滴子亲自看管。

    席慕远告退,皇帝想说什么的话最后又忍住了。

    一路上,顾烟寒都在沉思:“你说会是谁杀了红果?”

    “不许想他。”席慕远不满。

    顾烟寒无奈:“我只是想知道凶手是谁。能在宫里无声无息的杀人灭口,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席慕远一副傲娇样。

    顾烟寒无奈。她可以放下上一世的陆篱,可是不忍心看这一世的陆篱沦落至此。毕竟陆篱从未害过她和席慕远。

    “王爷?”

    “不帮。”她还没开口,席慕远便已经直接了当的拒绝。

    顾烟寒撇嘴。

    席慕远恼怒。陆篱那厮一看就包藏祸心,他的小王妃是不是傻了?居然还让他救他?

    “王妃,”他忍不住醋溜溜的开口,“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王妃可是答应过他已经不喜欢陆篱的。

    顾烟寒摇头:“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你知道就好。那个陆篱不是好人,这个也不是。”席慕远强调,“不然好好的,为何要假冒别人?”

    “说起来,他是假冒的,王爷就是真的皇长子喽?”顾烟寒问。

    席慕远冷哼一声:“本王不稀罕。”随即又是眯眼,“但的确想知道当初是谁做的手脚。”

    “我觉得红果说的话,并不全是谎言。至少,她说的将孩子丢下山崖这一点,与老王妃的话符合。那么问题就在于,是不是如她所言,是张贵妃指使。你觉得呢?”顾烟寒问。

    “还要查出是谁灭口的好。”席慕远分析,“若当年之事真的是张贵妃,很有可能是她灭口。但也有可能是这回让陆篱假冒皇长子之人灭口。这个人,也有可能是皇后。”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以皇后的心智,做得到这一步。

    顾烟寒不语。关键是到底是谁指使的陆篱?

    两人刚回府,朱雀便已经候在门口:“王爷,去江南的人回来了。”

    “如何?”席慕远带着顾烟寒去书房,里面等着几个暗卫。

    “王爷,属下探查到红果与陆篱这些年的居所。他们搬过很多回,一开始是住在秦淮河边的一幢小院子里。房子署名是红果的另一个化名,有人帮她改了身份。当地人都说,那是大户人家老爷养的外室。”

    “何以见得?”顾烟寒问。

    “一来是因为只有母子两人和几个粗使婆子,不见有什么生计,家底也不算厚,但日子过的并不差。二来,逢年过节,总是有个管家模样的人送来一些东西。听街坊们说,管家是北方口音。”暗卫答道。

    “是何时搬走的?”顾烟寒问。

    “约摸是十年前,母子两人突然搬走,房子也被卖掉。他们在镇江买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婆子也重新招了新的。但院子小了一倍,也没有管家再过来送节礼,日子明显过的清贫许多。”

    这么说是失宠了?

    “听秦淮河的街坊们,他们搬走前几天,每日晚上都能听到有女人在哭。他们有人怀疑是那房子闹鬼,他们才匆匆离开。但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新买的房主出门,回来就发现妻儿惨死屋内,至今没有查到凶手是谁。”

    “还有这事?”顾烟寒诧异。

    朱雀颔首:“秦淮河在金陵算是不错的地方,金陵县令新上任,发生这样的事后,本欲大干一场,但最后却不了了之。”

    “现在县令人呢?”席慕远问。

    “当年的金陵县令荣云鹏如今在辽东任职,此番随镇远侯一道进京。这些年他一直想在京城某个差事,但一直没成。”

    照理来说,做官这么些年,只要这个荣云鹏不是太傻,怎么也该能在京城落脚。怎么还外放?

    “有人做手脚?”席慕远一语道破天际。

    朱雀颔首:“是左丞的意思。”

    本朝规矩,设左右两位丞相,以右为尊。如今的右丞是齐丞相,还是当朝国丈。左丞与他是死对头。

    席慕远恍然想起当初左丞力荐陆篱带兵剿匪,也是他故意将陆篱的长生锁送上大殿。

    辽东之人,席慕远一向不多管。此番他让人调出辽东的卷宗后,连夜潜入户部库房,将荣云鹏的历年考核调出。

    考核成绩不算出众,但在资历上足够他当一个不大的京官。

    席慕远又翻查了同期几位官员的档案,有的考核远不如荣云鹏,也在京城谋了个肥差。其中贪污受贿必定少不了,但次次都这样,席慕远觉得奇怪。

    回去与顾烟寒一说,顾烟寒笑着递过来一个东西:“我这几日在为暖暖整理库房,才发现礼单上原来有荣云鹏的名字。”

    荣云鹏品级不高,照理来说是没资格进洛北王府。但暖暖满月之日,席慕远高兴,除了下请柬的客人来外,其余没有收到请柬的人,若是要进府来道贺,只要底子清白,他也不赶人。

    因此,荣云鹏来了。但因为官职低,名次排的很后面,顾烟寒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然而人家虽然身份低,但送的东西可不廉价,是一整座珊瑚树。一看这些年就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这样的人,不可能一直被打压。除非,是压着谁的逆鳞。

    “我让朱雀去打听了下,荣云鹏此番是带着妻女一道在京。镇远侯要留在京城,他自然也要借机活动活动。人家送了一整座珊瑚树给暖暖,咱们是不是要请人家夫人来喝个茶?正好院子里的山茶花都开了。”顾烟寒道。

    女人之间的关系,往往能影响男人的仕途。而且,还能打探出不少消息。

    席慕远颔首:“你看着办。”

    单独邀请目标太大,顾烟寒便挑了礼单上几个和荣云鹏官职差不多的夫人,并着秦雨涵和祝盈君几个谈得来的人,一道请来赏花。

    这消息可把荣云鹏一家给高兴坏了!要是得了洛北王的眼,就是太子打压他都没有用!

    荣云鹏被夫人埋怨了好几个月,这会儿终于扬眉吐气:“你还说老爷我白下功夫!白搭那么多钱去买珊瑚树!看见没有?洛北王最疼爱小郡主,咱们往小郡主身上下功夫就没错!等着老爷我封侯拜相吧!”

    荣夫人也不心疼银子了,这会儿直夸老爷有远见。第二日,就带着厚礼与女儿欢喜的来洛北王府。

    顾烟寒笑眯眯的给他们免礼,给了容家两位十来岁的小姐一点小玩意,便对荣夫人笑道:“你们真是太客气了,给思瞳送那么大一个礼。我也是这几日得空了才注意到。”

    荣夫人笑的谄媚:“郡主是贵人,就是再厚重的礼也是应该的。”

    顾烟寒笑着应了两句,又与其余几人闲话。等时间差不多,便邀众人去花园里赏花。

    老王妃是个不会交际的人,之前席慕远又不喜欢府里人多,故而来过洛北王府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得了邀请,每个人都欢欣的很。

    顾烟寒给祝盈君使了个眼色,她很有眼力劲的带着其余夫人们去赏花,给顾烟寒和荣夫人留出来一个空间。

    “说起来,荣大人出仕也许多年了。”顾烟寒不着痕迹的挑起话头。

    荣太太最关心的一是孩子婚事,二就是丈夫的仕途。一听这个,连忙应声:“可不是……我们家老爷命不好……科考那年差一点,得了个探花。每年考核,也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王妃,不是妾身自夸,我们家老爷其实真的不差!那比他差的,如今还不是都在京里享福?”

    顾烟寒一笑:“我听王爷说,荣大人的考核都是优。怎会一直都不能留京?”

    “这……”荣太太迟疑了一下,见顾烟寒似乎是有心要帮自己,又想着席慕远似乎是和齐丞相等人走得更近一些,才如实道,“妾身听说……似乎是左丞压着……”

    顾烟寒挑眉:“荣太太可别胡说,左丞好端端的为何要压着荣大人?”

    荣太太怕惹恼顾烟寒,连忙道:“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听闻是我们家老爷在金陵那些年,沾了与左丞有关的案子,这才被猜忌。”

    顾烟寒乐了。这话可真好套!

    “左丞常年在京,怎么会与金陵有关?”

    荣夫人谨慎的望过周围:“听说当年左丞在金陵养了个女人,还有个孩子。最后被丞相夫人发现……王妃,妾身斗胆说句,有些事您年纪小,约摸不知道。左丞……原本是靠着他夫人上位的……他夫人是先宁王庶女。”

    王府庶女也比寻常人家要好很多,尤其这个庶女的同胞亲哥哥最后干掉嫡子,以庶子之身袭爵。

    “这可新鲜。”顾烟寒假装不知道,“左丞是有名的惧内,竟也会养外室?”

    荣太太跟着笑:“谁说不是。这不是家里有个母老虎,外头就养一个能顺着他的?男人哪,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荣太太深深叹息着,似乎很深有同感。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不过王爷对王妃情深义重,一定跟旁人不一样的。”

    顾烟寒一笑,问:“那最后左丞的外室如何处理?”

    荣太太压低声音:“听闻是死了。”

    顾烟寒一怔。

    荣太太补充:“王妃,此事您当个玩笑听过就算了。因为死的是旁人……”

    “什么意思?”顾烟寒问。

    “那外室提前得了消息,将房子卖掉。新屋主外出,正好妻儿在家,被杀手当做是左丞外室母子……杀了……”荣太太低声道。

    “那之后呢?”顾烟寒又问。

    “我们家老爷本想彻查,但京城来了人,让老爷不要多管闲事。最后以入室抢劫,被女主人发现,最后才被抢匪杀人灭口结的案。”

    “杀手是谁派的?”顾烟寒问。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位丞相夫人。”荣太太以极低的声音道,“左丞为了前途,难道还会跟自己夫人对着干?他那夫人可保着他官途顺畅!”语气满是羡慕与鄙夷。

    顾烟寒差不多已经猜出经过了。

    傍晚之时送走各府夫人,顾烟寒将白日之事告诉席慕远。

    席慕远把玩着荣云鹏今日送来的一尊琉璃盏,扯出一抹冷笑:“翰林院缺个修书的,他在辽东多年,去写辽东地志正好。”

    “王爷,你徇私枉法哦。”顾烟寒笑道。

    席慕远将琉璃盏放下:“水至清无鱼。”

    顾烟寒抿了口花茶,忽然茅塞顿开:“你使坏呢!”

    翰林院那地方哪有什么油水!一来解决了荣云鹏留京之事,二来也防止他继续贪污。

    瞧着席慕远眼角的坏,顾烟寒忍不住敬佩:“王爷实在是高明……”

    “王妃谬赞。”席慕远正襟危坐,依旧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深夜,陆篱端坐在牢房之内。红果的尸体已经送去停尸房,他忍着悲痛仔细思考着凶手的人选。

    蓦然,牢房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来了么?

    陆篱瞥过牢门口他没有动过的晚膳,静静看着黑衣人开锁进来。

    “公子,请吧。”黑衣人压低了声音道。

    陆篱没有动。

    黑衣人端起地上先前放着的晚膳:“公子还要劳我们哥几个动手?”

    “我母亲如何?”陆篱问。

    “相爷会妥善处理。”黑衣人道。

    陆篱想起幼年,他与母亲被左丞夫人发现。左丞传来消息,说是让他们不必担忧,他会妥善处理。他的妥善处理,就是让他们在秦淮河边等死。

    若非是母亲多长了一个心眼,提前将房子暗中卖掉,当年横死家中的是就是他们母子二人。

    因为是个外室子,所以就只配拿来做他升官的垫脚石。

    可这又不是他的选择。

    这些年来,他发奋读书,一点也没有依靠左丞的力量。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告诉左丞,他陆篱并非是颗弃子。

    他此生最恨,是父亲不仅抛弃他们母子,还默许左丞夫人取他们性命。

    可最后,为了顾烟寒,他还是选择与左丞同流合污。

    望着黑衣人手中掺有毒药的饭菜,陆篱看向别处:“你们不是什么相爷的人。”

    黑衣人一愣。

    “我知道你们查到了许多,让你们主子来见我。”陆篱又道。

    黑衣人递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出去报信。

    会是谁的人?

    帝后?

    张贵妃?

    还是席慕远?

    顾烟寒的声音在陆篱脑海中一闪而过,太子的身影慢慢从牢房内走来:“你倒是聪明。”

    “怎么是你?”陆篱还以为会是席慕远。

    “怎么?你不希望是本宫?”太子挑眉,“本宫已经查清楚,你是左丞那老狐狸的私生子!”

    陆篱的眼神平淡无波。

    太子看的奇怪。席慕远的人来告诉他这件事之时,他可是足足惊讶了许久。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那个爹竟然派人来杀你灭口,可还真是狠心。”太子讥讽。

    “刚刚那几个,不是太子的人假扮的么?”陆篱问。

    “那是因为本宫在外面抓到了这么几个刺客。”他拍手,很快就有侍卫领着三四个黑衣人进来。

    他们的面罩已经被除去,但陆篱都认识,的确是左丞的人。

    他没有出声。

    从母亲死去的一瞬间,他就猜到自己也会死。

    没有用的人、挡他官途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被除掉。

    他平静的出乎太子的意料,令太子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是左丞让你假冒我皇兄的是不是?”太子问。

    陆篱没有开口。

    不多时,带着兜帽的张贵妃也来了。

    “母妃,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太子为难道。

    张贵妃示意无关人等都退下,连太子也被她一道赶出去。

    “本宫可以留你一命。”张贵妃道。

    陆篱没有言语。

    “你冒着这么大风险冒充皇长子,想来也是有所求。本宫可以帮你得到。”

    “你帮不了我。”他想要的唯有顾烟寒。可席慕远的东西,谁抢得了?

    张贵妃不信:“你不就想要皇位么?只要你帮我扳倒皇后,我可以给你!”

    陆篱一愣。他可是记得太子是张贵妃亲生的,怎么会放着亲儿子不支持,来支持他?

    张贵妃笑道:“只要皇后死了,后宫之中便是本宫说了算。到时候,再帮你证明你是皇长子,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继位!”

    “可我已经证明不是。”

    “若是陷害呢?”张贵妃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洛北王势大,皇后因此舍弃亲子,意图利用洛北王稳坐中宫,甚至不屑威胁你。你因为养母被下毒而受到威胁,为了保证养母活下来,才谎称自己不是。”

    “一箭双雕,娘娘好计谋。”陆篱由衷的夸奖,“那该怎么扳倒洛北王?”

    “洛北王如今狂妄,不过是因为他手上有兵。可若是他死了呢?大应会带兵的不止他一个,他若是死了,麾下战士肯定人心涣散。还有何惧?至于皇后,只要没了齐家,她就是只纸老虎。你有左丞和安西伯府的支持,难道还斗不过一个齐丞相?”

    “娘娘,太子才是你的儿子。”陆篱提醒。

    “太子不成器,本宫不能看着他将祖宗基业败完。”张贵妃煞有介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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