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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生存法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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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人若想将我嫁到藩镇笼络藩镇,恕谢安不能从命了!谢安卖的是文武艺,不是身!”
    她喘了口气,犹觉得不够,狠狠加了一句:“我谢安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女儿,但毕竟是谢家中人,容不得人欺凌至此。若大人执意,我也就只能以死守志了!”
    一番慷慨激昂说完,谢安只觉得将这段时日来的憋屈全发泄了个干净,痛快淋漓万分。连习惯性听墙角的白霜都忍不住拍掌叫好,不是为她铿锵有力的一段话,而是为她敢当着面和自家公子呛声,单凭这份胆识,白霜感慨,女中豪杰啊这是!
    李英知一路沉默,不是他不想插嘴,而是谢安气势太足,语速又快,让他有心无力,终于等她咕噜咕噜地念完,他道:“说完了。”
    “说完了。”谢安撇撇嘴。
    李英知嗯了一声,倒了一杯茶给她,谢安也不含糊攥起杯子一饮而尽,重重将空杯丢在案上,梗着脖子视死如归:“公子要发落就发落吧!”
    李英知脑仁突突地疼,怎么之前他没发现这丫头不仅爱哭还有副热血刚烈的心肠?揉揉脑门,他说:“颐和啊……”
    谢安斜眼看他,李英知好声好气道:“我只是让你与田婴后院的女眷们多走动走动,以你谢氏女的身份她们巴结你还来不及,想必套话也容易。且你一个姑娘家,与她们也好相处些,你说我总不能让白霜一个大男人深入内宅,除非……”他抽抽嘴角:“骟了他。”
    白霜胯下一紧,委屈地快要泪奔:“公子你安慰谢姑娘也不能牺牲掉我白家的下一代啊!”
    谢安木愣地看着李英知,他说完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呃……公子不是要将我卖给田少帅做小妾?”
    李英知翻了个白眼给她:“就你这身段,卖给田婴也要人家愿意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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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聊了一会,田婴遣人过来请李英知前厅议事,谢安无品无阶自然不能跟去。李英知看看她的小火盆笑了笑:“字写得不错烧了可惜,下次要写为师的名字大方点写个千百遍,为师挑个好的裱起来挂中厅里也好让那些朝中俗人们见识见识爱徒的墨宝。”
    “……”他说话的口吻依旧贱到欠扁,可谢安莫名地就心虚了。等他走后,谢安呆坐了会慢慢收拾着桌子,忽然她在原先瞧得那本书下发现了一对铃铛,没有她原来挂在腰间的那对精致,但玉质也算上乘。手指摩挲过,发现内里刻了两小小的颐和二字。
    李英知留下的??谢安狐疑地拎着它看了半天,将它收入了袖中。
    游廊之中,四下无人。
    “公子,你……”
    “你想问我为何与谢安透露了我来魏博的事宜?”
    “是的。范先生不是说她身份尚有待斟酌,万一她别有用心,公子岂不是危险了吗?”
    “正因她身份特殊,我才要放出鱼饵来钓一钓她。这条小鱼太狡猾,防备心又太重,没点真材实料她不肯上钩啊。”

  ☆、第十八章

是夜,谢安翻来覆去,惆怅满肚。
    她打小跟着祖母长在淮洲谢家老宅,除了大年大节妯娌姐妹基本上照不到面,混得最多的就是童映光手下带的师兄师弟。年纪小的缘故,平时没多少男女概念,他们也只将她当做小子一样处着。翻墙逃课没少她,偷酒挨打也一同受着。
    这大宅深院里虽比不得皇城后宫,但女眷间的勾心斗角毫不逊于前者,各个都是温柔乡里的算计高手,莺声燕语间的杀人不见血。谢安那叫一个头大啊,李英知让她这个宅斗小白去与田婴一帮大小老婆周旋,同把只兔子送进狼窝里有什么区别啊。
    烦死了!谢安猛地拉起被子盖住了脸,烦着烦着也就睡了过去。
    庭院左侧的厢房中,灯火跃跃。与魏州一干大小官员不痛不痒地商议了一下治理黄河的工事后,李英知在田婴那坐了坐,双方假惺惺了谈了会“心”,推辞掉了田婴摆宴招待的美意,悠哉哉地回了房中。
    早先在沈家墨坊买来的纸张堆得整整齐齐,李英知看到自己故意捻皱的纸角平整如初,便知道这批东西已经在田婴手上过了一遭了。对此他一点都不意外,如果田婴一点戒备都没有才是他要担心的,那说明魏博已经有恃无恐不再对朝廷有所忌惮。
    雨下了一天仍是闷的很,李英知大大方方地将窗户敞着,房中光景一览无余。同时,谢安屋里的动静也在他眼皮子底下。晚膳的时候谢安没有出现,派人来说是下午零嘴吃多了不消化就不来了。
    心里有鬼不敢见他呢,李英知略略一想,命白霜亲自去挑了一小筐没熟透酸得掉牙的油桃送到谢安那。白霜面无表情地把桃子搁到桌上,面对谢安不解的眼神,白霜一板一眼复述了遍李英知的话:“公子说积了食睡觉伤胃,让谢姑娘您要么出去跑个六圈,要么把这些桃子给吃了消消食。”
    “……”谢安看看那筐光看着就倒牙的桃子,又看看寒雨飘零的天幕,冷面以对,“多谢公子好意,我看会书再睡,消食就不必了。”
    白霜似早料到她的反应,中气十足道:“公子说呢,谢姑娘您要是两个都不选,那今晚就去他房中伺候吧!”见谢安恼怒起来,马上又道:“公子还说,一句话都不听的小王八蛋立马滚蛋,他用不起这样的门客。”
    “……”岂有此理了,这不是逼良为娼吗!!!谢安抬头,隔着重廊见李英知立于窗下冲她一笑,贱得惊天动地。
    谢安大怒,蓑衣也没捡,一句话也没说地绕着院子跑了六圈。
    当她是只牙尖嘴利的兔子,原是个梗脾气的牛犊子,李英知扶窗一笑。最后一圈谢安路过时站住了脚步,抬头看向李英知,眼睛亮得像太阳一样灼灼逼人:“我看这节帅府里美人娇娘不少,公子下次找人伺候直接找田少帅要一个在房里红袖添香就是了!”
    李英知相当惊讶:“伺候笔墨而已,爱徒想到哪去了??”
    “……”
    毕竟是个姑娘家,六圈跑下来约是累到了,谢安回去后没多久对面房里灯就灭了。此时李英知已回好了白霜送来的几封信笺,入了夜雨声更密,他才仿若感到了寒气起身端来一盆热水,关了窗户,仅留了一盏小灯,看起来像是要入睡了。
    烛火如豆,李英知立于阴影下仔细地翻过一叠又一叠的纸张,最终他翻到一叠最为昂贵的白鹿纸时停下来了。摩挲一下纸面,他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墨瓶滴落在了热水中,淡淡的墨色化去,他拾起白鹿纸在水中均匀的摊开。不多时,一行字徐徐浮现:圣危,归都。
    圣危……
    李英知凝视着两字,皇帝的身体比他预料得要糟糕,这么快就支持不住了。归都……西京东都,东都驻扎的神武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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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打着呵欠爬了起来,想了想翻出一套较为精致的衣裙,穿戴完后对着镜子发呆。读书时讲究个质朴勤学没心思放在打扮上,加上又没及笄,谢安至今也只会揪个丱发草草应付,胡服更是简单随便用布巾攥个髻即可。
    现在想想她活的也真是糙……
    纠结个半天,手中忽然一空,梳子已然被人夺去。铜镜里李英知恨铁不成钢地将她看着:“为师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世族贵女。”
    谢安沉默……
    忽而发根一紧,她茫茫然地想回头只听李英知一声低喝:“别动。”
    掣肘他人,谢安心中有怨也不敢轻举妄动,由他拿着梳子在后面捣鼓她乱蓬蓬的长发。
    捣鼓了半天,李英知终于大发慈悲得放过她的脑袋:“瞧瞧,可是比你那鸟窝头好看上许多。”
    谢安虽不会动手,但识得出他梳了个双平髻,不说多精致但确实比她抓出来的揪好多了……
    谢过之后她咕哝道:“对女子梳发的手艺这般精通,公子不愧是京中风流第一人。”
    “家中有个和你一样不懂事的妹妹罢了。”
    礼尚往来,谢安暗讽他一句,他也不毫不客气地回击了过去,拿着梳子敲敲她的头:“今日我与田少帅去巡视魏州民情,一天可能回不来。我把白霜留给你,也好护你周全。交代你的事情莫要忘了。”
    护什么周全,盯梢就直说呗。
    谢安眼珠子转了转,透过铜镜观察了一下李英知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公子,是不是魏州发生了什么事?”
    李英知明知故问:“水患啊!”
    “水患以外的!”谢安问得认真。
    问得倒是直白,李英知借着搁下梳子俯身在她耳边:“黄河水患田婴按兵不发,我更担心河硕三镇勾结在了一起图谋更大,所以……”
    他捻起一朵新鲜的茶花簪在她髻上轻声道:“我们这次来的务必要搅混了藩镇这滩水,最好……”簪花的手微微用力,“找到个给朝廷削藩的机会与理由。”
    谢安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与他,李英知走了半天她才从巨大的震惊过后缓过气来。
    削藩,这简单的两个字,相当于牵动整个大秦未来的国运与数以万计的性命。
    陛下想削藩,不,是李英知想削藩!以他的身份,离那把龙椅只有咫尺之遥,谁都知道想坐稳那把龙椅藩镇就必须要除。可……
    谢安挠挠头,且不说藩镇在大秦屹立的时间如同五姓贵族一样的古老,就说李英知目前的自身情况,屁股都还没挨着皇位,现在就想着削藩是不是有点想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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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奔赴帅府后院时恰巧遇到李英知与田婴二人出府,踩了狗屎了……心中骂了一声,谢安乖巧地与他两人行了个礼,李英知眉目淡淡地嗯了一声,田婴倒是笑容如旧:“女郎这是来送你家先生的?”
    谁来送这个人模狗样的狗官!谢安低眉顺眼地应了个是,李英知扫了她一眼与田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少帅是不知道,别看她在我面前放肆,却是个外强中干窝里横的,怕生怕黑胆子小得可笑。”
    见谢安瞪着眼看他,他端足了做先生的威严不耐烦道:“早便与你说过,黄河泛滥情势复杂带你出去多是累赘。”
    田婴嗳了一声,不赞同道:“谢姑娘年纪小小跟着邵阳君你出来奔波,依赖于你也在情理之中。”转头安慰谢安道,“你家先生与我只是出去一日,府里人我都打过招呼了,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开口当自己家里便是。”
    谢安才应下个好,只见一个娉婷身影从后径自走到了李、田二人身前,行了礼后眼神清亮笑如花开:“邵阳君我们又见面了。”
    李英知亦是凤眸轻挑,柔和一笑:“景姑娘。”
    两人是旧识,谢安看看她又看看李英知,见其不置可否,心中不免对此女子存了两分好奇。
    几句寒暄后,谢安目送他们出府,在大门关上的那瞬间她似乎觉得那名叫景西的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
    谢安不明那一眼的含义,心中更多的是对李英知的腹诽:
    同是女子,怎么她就是累赘!景西就不是了呢!
    她长得有那么像拖后腿的猪队友嘛!
    谢安鼓着冲锋陷阵的气势奔去了后院,哪成想游园似的转了一圈,从下人们口中得知田婴这般年纪竟然只有尚未娶妻,只有一个弱冠之年纳的妾侍。因跟得田婴时间久了,府中人都称这女子一声小夫人。仗着自己讨巧的年纪,别人对她没甚防备,谢安打听到这名小夫人难产过一次后落了病根,若无事少有出来走动。这种阴湿天气,更是居于内室不常露面。
    坐在廊下的木栏上正琢磨着要找个什么由头拜访她时,忽闻走廊尽头传来渐行渐近的呼唤:“芳兰,芳兰……”
    那女子久唤人无应答,又往外走动了一截,恰好与拐过来的谢安碰了个正着。谢安假作无意忙不迭地道歉,只听她道:“无妨,起来吧。瞧你面生,是随京中的官人来的吗?”
    谢安嗯嗯回她,抬头的瞬间,人惊怔住了。

  ☆、第十九章

难得老天开眼,放晴一日。
    魏州城外,李英知跨马与田婴并薅校拔髁婀僭对陡拧
    官道之上,行人车马稀疏,隔数丈笔直站着几个长枪黑甲的士兵,路上来往还有一列戍卫来回巡视,戒备森严。
    李英知不禁赞叹道:“早闻少帅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真各个皆是精兵悍将。”
    田婴见了,扬眉一笑,颇有几分自得:“我们魏军或许比不上京中禁卫懂规矩,但每一个都是说一不二、血气方刚的真汉子。”看着远近的兵士,田婴意味深长地笑望向李英知,“他们每人为魏博,为百姓,为朝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的魏博与我田府。”
    李英知闻之浅浅一笑,不作言语。
    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老狐狸啊,田婴心中感慨。带着个十五岁不到的姑娘家独身闯入河北,明面上落入了成德军那群斥候手中得他相救,让他占了一个恩情。同样也是他李英知派人通报消息,将成德军的耳目一网打尽,实际上论轻重反倒是他田婴承了李英知一个天大的人情。
    田婴自然是知道李英知为何而来,越是知道他的目的,他的按兵不动则越是让田婴捉摸不透。入了节帅府后李英知的做派特别光明正大,每日正常与朝廷来往书信,内容田婴粗粗看过,无非照本宣科的例行汇报,比如“黄河灾情严重,百姓民不聊生,请户部加大救济力度啊”又或者洋洋洒洒地将他田氏治下的魏州大大的夸奖一番,夸得田婴自己都脸红了……
    除此之外,其他小动作一概皆无,真要说交流频繁的也就是李英知他带来的学生,谢安。这姑娘更实在,不给她出门,她就老老实实地在房中看书写字,最多就在院子里转两圈。
    田婴暗中观察琢磨了两日,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说到底藩镇节帅多是武将出身,让他们没日没夜行军打仗没问题,若要与朝中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们玩心思,他们自己也知道是占不了便宜的。
    既然敌不动,我动,河北人豪爽嘛,田婴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李侍中,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唤的是李英知的官职而非封号,可见是他对话是朝廷而李英知本人。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这一句话,李英知欣然应允,内心悄悄地松了口气。皇帝病情告急,西京局势一触即发,这河北他纵然有心待也是待不了多不久了。
    留下随行的一干人,田婴率先打马走到一处高地,旋身看向李英知,肃然道:“李侍中此次前来可是要调查我田府为何不发兵治水,甚至没有开仓济民一事?”
    李英知不置可否。
    田婴驻马在前,眺望下方水泽汪汪的田地屋舍,远方浑浊的黄河波涛汹涌的奔腾在岌岌可危的堤岸间,片刻他叹了口气:“即便我不说,李侍中也能猜到几分。大秦开国至今,河硕一带的军政一直混乱复杂,李高宗后立了三镇。然而三镇之间各占一方,表面上齐心协力,其实私怨颇多,年年互有厮杀。也就梁氏女帝治世那几年,女帝采取了怀柔之策,安抚了魏博与宣武两镇,但却偏偏漏了淮西。”
    李高宗,这个用词让李英知微微眯了眯眼。
    苦笑一下,田婴慢慢抚着马鬃:“女帝的用意,侍中想来也明了,正是要加剧三镇的内斗。”他回头看向李英知,眼神锋利得像他腰间的佩刀,“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朝廷既要依仗我河硕三镇却又害怕我们势力壮大威胁到它,暗中使尽手段,这和坊间的娼妓有何区别?!”
    李英知神情泰然,遣马缓缓走到他旁边:“田少帅所言本官赞同也不赞同,朝廷为稳定河硕军政确实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但有句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河硕三镇本就嫌隙颇多,”李英知说得轻描淡写,“中间多加一个搅混水的朝廷也不嫌多是不?”
    田婴无语,虽然见识过李英知的无耻但这种“老子就是要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有种你砍我啊”理直气壮的话,换做他还真说不出口来。沉默片刻,田婴继续道:“此次黄河泛滥,并非我不愿派兵治水。我田府扎根在魏博百年之久,治下百姓是大秦百姓,可也是与我田府患难与共的乡亲,父亲与我怎会眼见着他们受苦?只是……”
    “只是,这次魏州决堤有内情,而且这内情与成德有关是吗?”李英知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去,“不开仓济民也是担心已有成德的人混进魏博,甚至混进魏州州衙里兴风作浪?”
    “侍中明智,”田婴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是惊讶不已,他能猜到李英知知晓了什么,但却没想到他竟是猜得一丝不差,“成德与我魏博开朝至今大小也打过几百场仗了,说来让侍中笑话,大家都认为藩镇和朝廷两个是水火不容的对头。在我看来,成德与魏博的积怨可比朝廷与藩镇要深得多了。”
    李英知笑了笑,道:“少帅既然说了是古有积怨,又为何这次事态如此严重,以至于朝廷……”他顿了顿话,风轻云淡的口气好像说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般,“和陛下以为魏博有了不臣之心。”
    说到这田婴反倒是轻松一笑:“朝廷何时没有以为过河硕有不臣之心的?”
    “这倒是,”李英知一点没有否认地点点头。
    田婴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笑容褪去,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竟让人有几分胆寒,他的声音低迷:“李侍中是年少俊才,又是陛下跟前得宠之人,自是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藩镇和朝廷看上去对立,但内里从来都是息息相关。此番成德军有所动作,即是与朝中一件大事相关,而如今朝里的大事无非只有一件……”
    李英知没有任何意外地平静看他,微微一笑:“少帅说的可是陛下百年之后的皇位承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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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姑娘请坐吧,我这里来的人少,简陋得很,薄待了。”
    茶室内清香徐徐,四月里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不冷,这屋里却是笼了两个火盆,谢安踩着地板进来甚至觉得底下还铺了地龙。跪坐在几案对面,透着沌沌的茶烟儿,谢安小心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的眉眼,看着看着眼眶和心窝里都是一热。借着低头捧茶,她悄悄地擦了擦眼角,再抬头时面上风平浪静地寻不出一丝异样来:“夫人言重了,夫人请我进来已是厚待。”
    “夫人夫人叫着怪生疏的,”女子纤纤静静地笑了笑,撩起袖口给自己也斟了杯茶,“我看谢姑娘颇有眼缘,若姑娘不介意,叫我一声姊姊便是了。”
    谢安喉咙滚动,半天叫了一声姊姊,片刻后她问道:“姊姊瞧着面善,出阁前是哪家闺秀,你我或许还曾见过呢。”
    “这个大概是不可能的,”女子笑着摇摇头,“妹妹乃是名门所出,我仅仅是一孤女,父母早亡,从小生于河北,无缘与妹妹得见。”
    谢安忙着赔罪,女子不在意地笑了笑:“生死有命,早去了或许也就早解脱了。”
    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却透着股看破世事的死气沉沉……
    谢安捧着茶盏默然片刻,记起李英知千叮咛万嘱咐的话,略略整理了下心绪她作好奇状问道:“姊姊看着甚是年轻,是何时嫁给少帅的?”
    女子脸一红,半嗔半怪道:“妹妹年纪小,这说话,倒是……没什么顾忌。”说完自己反倒被谢安的天真,直白逗笑了。
    谢安一点犹豫都没有,马上推卸责任,郁闷道:“都怪我先生是个没规矩的,连累得我也没被教好!”
    与田婴正说话的李英知莫名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头满腹狐疑,着凉了?
    玩笑话说完了,女子拢拢鬓发低头羞涩地笑了笑:“父母去得早,所以我幼年就被大帅收养入府,与少帅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可能真是投缘,谢安与田婴这唯一的夫人一见如故,相聊甚欢。一个时辰后,谢安已经知道了田婴喜欢吃牛蛙,爱好穿黑衣,常驻地是军营,读书只读兵书等等等。
    她总结了一下,李英知如果想干掉田婴,最适合的办法就是当田婴在军营里用晚膳时,在他的牛蛙里下毒。
    又闲话了小半个时辰,午膳时间到了,谢安想着告辞,起身一半似忽然想起:“说到现在,妹妹还未问及姊姊贵姓,日后写信也好方便称谓。”
    “却是我疏忽了,免贵姓赢,与始皇同姓,单名一个影。”
    谢安愣了一下,心中不免涌起淡淡失望:“这个姓,倒是不常见。”
    “是啊,便是这个名字我都觉得怪……”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慌促急乱的脚步声,一个侍女噗咚跪坐在帘外:“夫人!大帅遇伏受伤,刚刚被送回府中!”

  ☆、第二十章

老节帅受伤归来,田府上下笼罩在一片紧张到沉重的氛围中。府内女眷少,一出事赢影即刻赶去大房照料。谢安一个外人,贸然跟去太过显眼,只能缩在拱门下一角踮脚伸着脖子探看。
    伸头缩脑地看了会,她脸一黑,自己这姿势是不是猥琐地有点熟悉啊?
    不用想也知道像谁了,真是近墨者黑!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谢安站直了腰杆光明正大地观察内院情形。
    田府中无论下人仆妇还是匆匆赶来的郎中个个绷紧着脸,却没有惊慌失措的,忙里忙外地往房内送热水伤药。从端出的血水来看,老节帅伤得不轻。
    谢安掐指一算,田婴的老父亲田一博今年六十高龄,搁寻常官员早找个理由退休回家带孙子享天伦之乐去了。而这个田一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至今没事还经常带着手下的将士出去剿匪扫边,不亦乐乎。
    世事难料啊,谢安同情了一下这个不服老的边疆大帅,马上担忧起了他们自己。田一博是谁,是魏博真正的当家主事人,他田婴也还只是个少帅呢。田一博一受伤,魏博必是乱上加乱,可想而知周边其他节镇会有什么动作。
    但这事,真的会是成德那边动的手吗?谢安心存疑虑,成德人的名声是不太好,阴险狠辣,但真这么堂而皇之地对田一博下手,不是公然同时挑衅了魏博与朝廷两方,太没脑子了。
    不论如何,魏博是要大乱了,而李英知作为朝廷派来的人身份委实尴尬。不都说河北人血气方刚,万一热血上头,怀疑是李英知在其中勾结成德挑的事,谢安心想,这个时候潜逃出魏博还来不得来及。
    “看你眉头不展,是不是心有疑惑,为师可以勉为其难地给你解答一二。”门后冷不防地响起个贱兮兮的声音。
    沉思中的谢安一点防备都没有被吓了个正着,她正想着丢下李英知自行跑路,正主突然出现在背后,吓得她和撞了鬼一样。好在她心理素质上佳,惊慌一刹便稳了心情:“先生不是陪田少帅去巡视堤防工事了吗?”
    “出了这样大的事,少帅大人哪还有心情看看黄河吹吹小风,这不,立马赶回来了吗?”
    李英知很自然地往谢安身边一站,两人挨得近,谢安鼻头一动:“先生……也受伤了?”
    “半路杀出两个刺客,被田少帅一剑一个给挑了。”李英知不以为意地掸掸衣袖,“倒是你,肩上的瘀伤好点了没?”
    他的关心让谢安一愣,刚涌起点感动,转念联想到现在情势,他这一问没那么简单,嘴上如实回答:“好的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李英知,“先生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英知侧眸盯了她半晌,蓦然失笑,摇摇头道:“你说你这人,真是没意思。我只是单纯询问你伤势而已,作何这般小心翼翼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谢安郁闷,如果不是他三番两次戏弄于她,她何须一到他跟前就提心吊胆的,生怕说错了话:“先生当然不会吃了,我只是怕……”
    “怕我刁难于你,交代一些难以完成的事情?”
    谢安低头盯着脚尖算默认了。
    李英知突然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过于苛刻了些,田婴的话响在他耳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外奔波实属不易啊。”
    “谢安,”李英知叹了口气,“我知晓你比寻常姑娘家心事重,也比普通人戒心高,但你且回想回想,至今我可有真正伤害过你?”
    谢安抬头,只见李英知凤眼里含着抹无奈笑意,扇子敲敲她的头:“别想些有的没的了,既然伤势好转,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得走人了。”
    “哦……”谢安答完,一个激灵,“公子这个时候走?”
    “怎么?”李英知反是惊讶地看着她,“不走难道等死吗?”
    “……”这风格,还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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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英知说走就走,没有片刻停留,当日即向田婴辞行。田婴刚看望过父亲,房中留了赢影看顾着,李英知带着谢安行李齐全地找来时他大为诧异:“邵阳君这是?”
    “魏博灾情一事我已详细禀明圣上,我主英明,想是定不会为难田府与少帅。”李英知不慌不忙条条道来,“门下省事务繁忙,我等就不再多有耽误了。”
    田婴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与不解,看了眼观眼鼻观鼻的谢安一眼,将李英知请到了一边:“侍中要走,情有可原,只是上午本将与侍中大人商议之事,不知还当不当真?”
    “议定之事,当然无从改之。”李英知笑回。
    “那就好,日后便多仰仗邵阳君了。”田婴也是个爽快人,李英知要走他也能猜到其中缘由,眼下魏博内鬼尚未揪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了也好,当下便不再多挽留,拱手一礼“侍中大人既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多留,招待不周处请各位多有包涵。”
    谢安随李英知行了礼,提着包袱转身即走,将要踏出门槛时一个下人匆匆走到田婴身边耳语数句,田婴愣了一愣忙叫住了她:“谢姑娘留步。”
    李英知与谢安同时顿住了步子,轻轻点了点头,谢安方回过身:“少帅还有何指教?”
    田婴自己也是一脸纳闷,拿着下人送来的香包看了看,上前两步递给谢安:“赢娘说水灾之中容易滋生蚊蝇,传染疫病。让我将这个香包交给姑娘你,包内裹了草药可防蛇虫。”
    “哎?那,多谢小夫人了。”谢安双手接过。
    田婴看着谢安,忽地一笑:“说来奇怪,赢娘很少与人这般亲近,看样子你两是真的投缘。”
    想起茶室里那个羸弱身影,谢安心中滋味复杂。
    “她难得遇见个知心人,日后得空谢姑娘不妨多来魏博走动走动。”田婴颇为暗示了说了一句。
    这话里意思就深了,谢安失语,不知道要不要接他这话。说了怕得罪了这位田府少帅,不说自己又梗得慌。
    “少帅好意我代这丫头领了,他日若有机遇,少帅带夫人来京城我与颐和必当扫榻以待。”
    李英知给自己解了围,谢安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等上了车离开田府,谢安趴在窗口瞧了瞧远去的田府门楣,一声不吭地回身坐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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