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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生存法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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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西京中的王氏通了个气,挑个合适的时机捅出来吧。
前一脚王皇后痛哭流涕向百官宣告了皇帝大行的哀号,后一脚即宣布德熙帝遗诏,扶持太子李颀登上皇位。一前一后行云流水般衔接无漏,待百官从震惊中缓过身来,皇位上的人已换成了个十来岁的小娃娃。
在百官愕然中,朝中谢氏中人率先跪地,山呼万岁;紧跟着望风识趣的王允也领着一票官员悠悠哉哉地跪在。至于剩下的,哪怕再疑惑,再不情愿,大局已定也只能附和着恭贺新帝即位。
这一招措手不及打得李骏彻头彻尾地懵了,前两日才得了消息皇帝好好地在宫里养病,怎么一眨眼就去了呢?枉他专心致志地对付谢安,却不料错漏这么一致命消息!更恶心的是还偏偏挑着这个时机,前头突厥一败涂地,后头谢安不知是生是死没个下落!李骏怄啊,亏得他信誓旦旦向突厥人打包票,只要助他一臂之力借此铲除谢安,日后登上九五之位必厚礼相送。
这倒好,谢安那档子破事没料理干净,突厥那头他就不好交代。这能怪他吗?不能啊!他也没料到李英知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上了,一气势如破竹打得突厥哭爹喊娘。他身份本就特殊,现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李英知不愧是大秦文皇帝之后,文功武德俨然文帝再世。幸得德熙帝死得早,要不然听这话非得怄吐了三升血再挂。
更令李骏生气和费解的就是李英知军中的粮草明明败坏霉变,之后的战事怎么有如神助,丝毫不受影响呢?
能将谢安整成那副惨样的终究不是莽夫,两下一琢磨,瞥见百官中涕泪涟涟却没什么惊讶之色的王允他拍着大腿明白了!
王家这头老狐狸!怪道他怎么半点风声没有收到,想想王家有个中宫皇后在宫内,若是有心隐瞒消息并非难事。况且德熙帝病重,寻常人得见不了,亲近的人无非是皇后与太医几人。不,还不止如此,李骏脸上肉使劲抖了两抖,单凭一个王允没那么狗胆包天,玩弄如此瞒天过海之事。想必这其中少不了谢安出谋划策,更甚至她才是主谋,王允也不过是给她陪衬作秀的!
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这两大家族一联手,李骏第一次感到自己真他妈太天真了……
安国公这厢自怨自艾没完,作为这次扶持皇帝功臣之一的谢家已然发难:
“陛下,兵部尚书谢安此前因所谓的‘渎职罪’不明不白枉死牢中,而今看来疑点重重,请陛下主持公道,给谢尚书一个清白啊!”
这是何等熟悉的画面啊!李骏一口血闷在胸中,当年谢安兵不血刃夺去东都兵权,也正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龙椅上坐着的是尚有两分主见的德熙帝,而现在的小皇帝……
小小的李颀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但出口的话却是沉稳有力,一字一慢阐述了谢安昔日的劳苦功高,表明作为天子的他也对粮草一案疑虑颇多,所以那就——
“发御史台同大理寺重查此案!”
李骏气得七窍生烟,打死他也不信这通官腔十足的话会是个十来岁的娃娃所说,摆明了有人事先教过他!气归气,李骏冷笑一声,刻意跳过刑部又如何,粮草一案所有知情人,除了一二心腹之外统统已不在人世,他自认那样滴水不漏的手段就算包龙图再世也查不出一丝纰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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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的血雨腥风,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墙隔绝在谢安养伤的小院外。李英知来之前将军政交代得差不多,一心一意地伺候劳苦功高的尚书大人。
与谢安长处已是多年前的光景,那时候的谢安小心谨慎地捂着自个儿随时能要命的身份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虽然人别扭了点,但李英知也没觉得她有多难伺候。等到了这机会同住在一起,李英知总算能深刻体会到朝中那些“妻奴”们的“凄凉”心境了……
“因为背部受了重伤,谢安大部分时间只能趴着或者侧卧,时间久了难免浑身僵硬。她难受,李英知瞧在眼里也心疼,没事就帮她揉揉肩,捏捏腿,敲打穴位。谢安哼唧哼唧被揉捏得舒坦了,心情一好就在他脸上揩一把油:“小李子伺候得不错。”
李英知放下手,神情特别严肃:“我说媳妇,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和谁学的啊?”
谢安轻飘飘地睨眼道:“怎么,无师自通行不?”
李英知继续严肃:“行是行,”转而他凑到谢安脸前,就差鼻尖对鼻尖,眸光幽幽,“但只能对本君一个人动手动脚。”
“毛病!”谢安白了他一眼,眼梢却禁不住弯了下来,嘴上还嚷嚷着,“这可不一定啊,你瞧我祖母与阿娘虽然不滥情吧,但哪个不是三夫四……”
四什么没四下去,邵阳君狠狠收拾了妄图“三夫四郎”的谢安。即便碍着她身上有伤不能动真格的,但上下其手那几招就够谢安眼泪汪汪,呜咽不止。
打那后,谢安老实了许多,最起码意识到了李英知是个潜在的醋缸后嘴上不在没边没毛啥都冒。人前不说,她人后说,李英知人不坐镇军中,但少不了与那边书信来往,现在他还担负着给谢安“报仇雪恨”的重任,往往等谢安睡了后他人就往偏房去了,留着白露蹲在门口等谢安随时吩咐。
谢安有时睡醒了,一看李英知不在,没事就和白露聊聊天,唠唠嗑。
“我说你兄弟白霜呢?”
不像白霜那个话唠,白露是谢安问一句他答一句,想想在厨房眼泪涟涟熬药的白霜,白露淡定道:“帮公子磨墨呢!”
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啊:“不对,之前不是他做我护卫,你跟着李英知的吗?”
白露又想了想,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少夫人您有所,我和白霜他是轮班制,这段时间轮到他去伺候公子。”
“哦……”
厨房里的白霜连着打了好几个阿欠,揉揉鼻子,继续蹲在小火炉前一边流着被草药熏出的泪一边可怜兮兮地扇着小扇子。
呜……公子,我真的真的没有给少夫人上过药啊!!!
京中的事李英知并没有刻意规避谢安,可考虑到她身上有伤,只挑拣一些比较重要的说与她。
例如大行皇帝入殓,李颀登基称帝。公布皇帝死讯这一消息还是谢安让李英知传递出去的,之后她就没再管朝中的事了。换了个环境,谢安似乎也和换了个人在一样,成日里人懒懒散散地伏在榻上,像只没睡醒的猫。
“邵阳君心疼不,好好的皇位落到别人手里去了。”谢安懒洋洋地趴在李英知膝头,拨弄着他腰间玉佩。
“左右不是我家的,要心疼也不是我。”李英知淡淡地笑了笑。
他这一笑让谢安心里有点异样,李英知很少提及自身,谢安只听他说过他并非是同庆帝的私生子。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了私生子一说,想必同庆帝与他亲族是有什么关联的,至少与他母亲有关联。
谢安想起那个六十八还选秀充实后宫的老不死狗皇帝,估计以他的尿性,逼良为娼的事没少做。
但李英知不愿提,谢安就当没这回事,岔开话题道:“我背上痒,你给我挠挠。”
“……”李英知颇有些认命地将她衣裳轻轻推上去,因为有异邦血统,谢安肤色比秦人白皙上许多,愈发显得伤痕惊心动魄。经过这几天的历练看见她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痕时他已淡定上许多。
长鞭抽出的裂口开始结痂愈合,所以使得谢安成日嚷嚷着痒。她说挠,李英知当然不能听她的去挠那些才长出的新肉,只敢用掌心轻轻摩挲。
谢安起先抱怨连连,说他这是望梅解渴,完全不能缓解她的不适;后来见抱怨无效,就趴在那里任由他动作。趴着趴着,许是李英知动作太过轻柔便睡了过去。
她实在太累了,从入朝为官起这么多年来,随时像一张绷紧的弓,而且越绷越紧。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会在什么时候弦断弓碎。
可即便是休憩,她也不能真正放松下来。眯着眯着她似乎感到李英知的动作逐渐轻缓了下来,正迷糊着想他在干吗时忽然一处伤口上附上两片微凉的柔软,轻轻的亲吻着,不胜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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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大夫虽比不得沈五,但医术也了得,没过几日谢安已经能披着衣服坐起。因为背不能挨着床头,此时李英知便及时充当了人形抱枕由得她靠在胸前,拢拢她鬓发:“明日我要回朔北了了。”
谢安知道他回朔北不过是个幌子,战事即了大军返京总不能主帅不见踪影吧:“哦……”
这么冷淡,李英知有点不甘心,“你……”
谢安仰头干脆地在他嘴角一亲,笑吟吟道:“早去早回!”
“……”又来这招!但……百试不爽啊!李英知勉强故作镇定,“既然颐和你挂念着,为夫便早日赶回接你回京。”
说起回京,谢安慢吞吞从袖中抽出一封笔迹簇新的纸张来,递给李英知:“此番回去多有不易,送你份大礼,不用言谢。”
“军中粮草难道不是你已送我的一份大礼吗?”李英知微微一笑。
☆、第六十八章
短短十年不到,大秦连换了两任皇帝,如果算上前朝梁氏末代动荡,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就没过上两天安稳日子。此时林立的藩镇凸显好处来了,除非别国大军破境,席卷而来,边境的些许动乱压根影响不到这些个自给自足的节镇。大部分节帅们还是挺乐意有个中央朝廷抗在前面使个挡箭牌的作用,冲着这一点,也心甘情愿地偶尔给皇帝卖个命,或者卖个面子。
这不,小皇帝一登基,许多没有仗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小节帅们纷纷献宝似的往西京凑。说是恭贺新帝登基,其实也是来探探中央朝堂新布局的底。
李英知率领大军意气奋发凯旋那日,恰好碰上了同样进京的魏博节帅田婴。按照祖制,节帅进京身边仅能随扈十余人,魏博虽然是个大镇,前不久又在于淮西交战中打败淮西,占了不少城池,可田婴却规规矩矩地遵循祖制,仅携了一小队人马。与李英知一比,顿时显得寒酸上许多。
两队人相遇,少不了一阵寒暄:
“久别未见,田帅依旧风采如故啊!”
“论风采,现大秦上下何人能与邵阳君相及?”
多年未见,田婴相貌未有太多变化,甚至连嘴角那缕笑纹也如往昔般温醇从容。两人目光不动声色地交错而过,这等场合并不适合深谈,浅浅寒暄之后便分道扬镳而去。李英知要入宫谢恩领赏,而田婴远道而来自是要先去驿站稍作休整方进宫面圣,况且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料理。
驿站之内,早有一人等候田婴已久,一见田婴尚未问礼,便被心急如焚的年轻节帅打断:
“内人现在何处?”
谢氏愣了一愣,忙拱手道:“大帅放心,京中局势尚不明朗,奉尚书大人所命,将夫人遣送至谢家一处别院修养,安全无虞。”
这代谢家子弟有出息的不多,坐到尚书之位的也就那位女儿身,田婴虽是恼怒,但也知道谢安不会伤害赢娘,可她藏着人不放显然别有用意。稍稍克制住心中焦躁,问道:“那尚书大人可有别的吩咐?”
谢时见他冷静下来,方松了口气缓缓道来:“尚书大人只想借大帅手下一些人用一用而已。”
田婴眼中情绪莫测,新帝年幼,此番登基大典不少藩镇来京,为防不测,他确实暗中带了不少兵士隐匿在京郊之地。以他的推测,谢安如今应该不在西京,却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也罢,那个血脉传承下来的女子各个皆是不凡,且心地坚韧远胜常人。连常年带病的赢娘,别看她弱不禁风,却随他南征北战从无畏惧。偶有一次,她孤身一人与众人走散。田婴找到她时满身鲜血,脚下横卧一匹死狼,喉扣处插了一柄匕首。
养于深闺之中的赢娘尚且如此,更别提被谢家悉心教导十余年的谢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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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知在众朝臣望眼欲穿的目光中姗姗归来,李颀领着众臣正在延英殿中摆下酒宴等候于他。开席前少不了洋洋洒洒一通鼓励抚慰,皇帝年纪小背着礼部草拟的嘉奖词背得十分吃力,磕磕绊绊总算将一通拗口冗长的话说完。李颀捏紧的小拳头松了一松,眼巴巴地抬起头却发现满朝文武压根没几个在听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下那银甲披身、气宇轩昂的英武男子身上。
在不久之前,他曾一口一个喊着这个人姨父。喊他姨父并不是有多喜欢他,只是想讨姨娘的欢心罢了。小孩子眼睛亮,看得出谢安待李英知与他人不同的那一份独特。其实李颀他是有些怕这个“姨父”的,每每直视那双含笑的凤眸,仿佛自己像光着腚站在他面前一样,什么讨巧心思一概无所遮掩,犀利得令他害怕。
现在也同样如此,面对着李英知小皇帝总有种莫名的胆怯,幸好旁边的太后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温暖的手心无形中给他一股勇气,努力再三他抬起头,怯生生道:“爱卿辛苦了。”
“忠君护国是末将的本分,不敢言苦。”
李英知自称末将而非臣,意思不言而喻。这一点在进入延英殿之前太后与王侍中都已与他交代过了,立了军功就该有分赏,良田金银尚在其次,主要还是:
“加封中书令李英知为车骑将军,授金印,位同三公。”
大秦官制,授金印位同三公的军职,理应为骠骑大将军。然而骠骑将军号令天下兵马,显然王谢两家不会轻易将兵权全交给李英知。故而退而求其次,封个不伦不类的车骑将军,至于金印官位那都是虚的,不值得计较!
这对李英知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想要的是兵权,多与少无所谓,主要能在军中立足。况且大秦立国以来,同领中书令与将军一职的,仅有文皇帝一人,此等殊荣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唯以此身报我大秦江山社稷万年永固。”
小皇帝诺诺怯怯,尽力维持着君王的威严:“爱卿平身,入席吧。”
李英姿欣然领命,施施然往御座之下的空位落座。这次从边疆而归,他在朝中的分量完全不同往日而语。一落座,丝竹未起,便又数不清的朝臣过来恭维奉承。
龙椅上小皇帝孤零零的坐着,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如果累了,便回含元殿休憩如何?”太后端和慈祥的声音低低传来。
李颀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可以吗?”
王太后看了一眼寒暄开来的臣子们,观音般仁慈的脸庞微微一笑:“陛下所做之事已尽,退了也无妨。”
皇帝在不在,对这些大臣们来说并无什么不同,等太后牵着小皇帝一走,气氛顿时更为自在随性。席间不乏一些鲜少露面的藩镇节帅,别看他们五大三粗与这些自诩风流的西京朝官们格格不入,但其中哪一个不是或多或少手掌兵权,自然因此也成了酒席中的热门人物。
这一来,李英知身边围绕的人终究散了不少,柳子元举着酒杯晃晃站起遥遥对着李英知道:“中书令大胜归来,真是可喜可贺!只是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这儿少了些什么人啊?”
此言一出,各处的笑声私语渐行低落。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怕是节帅们也多少听闻了西京变故。只是地方藩镇与中央向来不亲厚,相比于屏气凝神的京官们,他们看热闹的成分更大一些,狗咬狗,谁不乐意看呢?
郁郁寡欢坐于一角的李骏显然留意到此幕,眼神往李英知那一扫,只见李英知淡淡一笑:“不该少的没少,该少的少了又何妨?”
柳子元恨恨将酒杯一砸,指着他厉声道:“我算是见识到了何谓忘恩负义中山狼,薄情……”
旁边的同僚们忙将他拉下,打着圆场道:“中书令别介意,台主他喝多了,喝多了!”
李英知凤眸一撇而过,转头继续与旁人饮酒谈笑。
李骏咀嚼着他的神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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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年幼,李英知身为朝中的中书令,甫一回朝,许多积攒下来的政务轰然压下。时逢新旧接替的敏感时机,京中又盘桓了诸多节帅,哪一面功夫没落到落实,可能就是一场无妄兵灾。李英知重回中书令之位,自然再没有往日在朝中游手好闲的清闲时光,日日在官署待到深夜,他总算是体会到以前的谢安有多辛苦了。
忙人不易做啊!李英知捶着颈椎,将今日谢安写来的信展开,一打开却是皱了眉头。因为纸上笔迹并非谢安所书,落款倒是她自己写的,歪歪扭扭。原来她在小院里待得已十分不耐,急着下床走动不小心,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手。好在迎面落地,背上的伤没挨着,故而由白露代笔给他写了封信报平安。
李英知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他真不知道平时看着端稳持重的一个人,出了西京就原形毕露和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摔吧,摔得好!不摔不长记性!李英知攒着薄怒摊开纸,本想奋笔疾书嘲讽她这番自作孽不可活,可一落笔又犹疑了。
结果谢安接到信时一打开,照旧密密麻麻一长落的叮嘱念叨,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子!谢安没趣地横扫过两眼,看到最后一行字时顿住了: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卿。”
谢安紧紧握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不知是因剧痛还是别样原因。
“少夫人,这药……”白露捧着碗如同捧着个火炭般,他的心和手一样抖成个簸箕,这么大的事要是被公子知道,他非得被剥了皮不可!
谢安看了一眼褐色汤药,一手捏着李英知的来信,一手拿过碗一口饮下。她喝得仓促,不小心呛到了喉咙,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没过多久,一缕殷虹血流从裙间缓缓流出……
“但度无所苦,我自迎接卿。”谢安一波一波痛楚催得额头冷汗淋漓,她进将信纸捂在心口,仿佛能传递给她一些温暖。
……
李英知写完这首诗,其实有些赧颜,如果与谢安面对面这些话他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偏偏叙以文字,总有些男儿气短的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谢安早晚要进他李家的门,当然也有可能反过来……咳,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自己媳妇肉麻一些有何不可,中书令大人遂理直气壮地将信寄了出去。
将信送出,李英知掸掸衣冠,上了马车赴往安国公府。今日一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国公亲自邀他去府中一叙。同是李氏中人,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他也正要去找一找他呢。
☆、第六十九章
安国公回到府中翻来覆去地愁思许久,既然木已成舟李英知他福大命大,前有突厥后断粮草还能打胜仗回来,不如先和他联络联络感情?左右粮草那件事已天知地知仅有他知,而王谢已公然联手,单打独斗哪成得了气候?!
将想法一说,底下门客也纷纷表示赞同。李英知风头正胜,又是陇西李氏大房嫡传,不论是不是先帝之子,眼前笼络好这位天之骄子百利而无一害。
到底心中有鬼,李骏踯躅了两三天,前后安排了妥当才赶着个朝后亲自邀请李英知来府中小叙家常。可两人虽是同族,但李英知这人从来没什么宗族概念,与朝中族人走动得向来稀疏。李骏忐忐忑忑地去了,没成想李英知半分犹豫都没有,一口应了下来。
这不,一回府李骏就命人将家中安置好,找了西京教坊中最有名的乐伎舞伎,烹制时新的野味珍蔬,眼巴巴地等着李英知来。坐等右等,天近擦黑,人没等来倒等出李骏一窝子心火来。这个李英知论辈分还是他子侄,立了区区一战功而已就见风涨势,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好歹也是先帝时加封时的国丈爷!好歹也是世袭三代的公爵!好歹也是……
“大人,中书令大人来了。”
李骏一口野气生生堵在胸口,平复再三才起身换了张面孔,笑容可掬地起身相迎:“怀仙啊,这忙到此时可是累坏了?快快入座,入座!”
“比不得国公爷您老清闲吶,”李英知锦袍轻束,大袖满风,朦胧灯火落在他白玉无瑕的面庞上,宛如谪仙入世丝毫寻不出战场上弑敌攻城的凌厉煞气,瞧得周围一旁伺候的侍女们纷纷羞红了脸,想看又不敢看地张望。
李骏一听又来气了!这不是明摆着讽刺他空有高位并无实权吗!他好歹也是先帝加封时的国丈爷!好歹也是世袭三代的公爵!竟被你这个不懂礼仪教化、尊老爱幼的竖子冷嘲热讽!他……
他还能怎么办啊,有求于人,李骏一边端着破碎的玻璃心,一边笑容不改:“贤侄笑话啦!族叔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这大秦的未来可是你们手中啊!”
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寒暄话听听也就罢了,李英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一声冷笑,且看这刁钻老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结果李骏东拉西扯了半天,从李家家史说到当今朝局,无非是两人为族亲,理当经常走动,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最后李骏终于半抱琵琶半遮面地点出主题:“小儿已年满十六,功名未取,便想替他在军中谋个小小职位。老夫空担个国公之名,但口笨嘴讷在军中没什么大交际,贤侄你看……”
就这么简单?李英知微有差异,看着李骏满眼真诚,他澈然一笑:“小事而已,族叔既然开口,小侄定当尽力而为。”
李骏面露狂喜,立时敬了满满一杯酒。酒过三巡,李英知面颊染了薄薄一层酒意,似已微醺,眸光也慵散开来。
察言观色已久,李骏替他斟上一杯酒:“贤侄啊,谢安一案你也知晓了吧。唉,风华正茂之人好端端地就葬生火海了,真是可惜可惜。族叔听闻你与她颇有情谊,担心你心情致郁啊。”
“女人而已,逢场作戏罢了。”李英知笑中满含深意。
“明白!明白!”
出安国公府时已是月近中天,李骏亲自将李英知送上马车。大行皇帝的丧期未满,偌大个京城仍在宵禁之中,挂着邵阳君府灯笼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行驶在渺无人迹的朱雀大街之上。途径西市某处,李英知忽然心有所至,推开折窗,多年前的情景仿佛重现眼前,熟悉的街角屋檐下那个小小的人影仰头看着漫天的烟火,有追忆,有叹息,有迷惘……
那时他万万想不到,他会和她有今时今日的牵连羁绊。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公子,您真和安国公言和了?”以白霜的身份,其实没资格置喙这些事。可跟着谢安久了,白霜其实已经把她当个正经主子了。谢安遭此大难,本来他以为李英知不把李骏这厮大卸八块,也得五马分尸方能泄恨。岂料一回来就上门喝酒,白霜心里有点小怨念。
李英知丢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从没交好过,谈何言和?”
他话是这样说,可翌日李英知便着手将李骏之子安插入了禁卫之中,提了个小小的郎将。李骏自是感激不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李英知千恩万谢。
柳子元眯着眼睛来回看着两人,回去之后大书特书写了满满一张纸,向远在靖州的谢安告了李英知一大状。
而此时此刻的谢安,哪还有力气管西京这档子事。一碗去子汤灌下去,疼得她数度昏厥,难得清醒一时半刻就是喝药。喝到最后,痉挛的胃部已容不下那些苦涩冲鼻的药汁,直接吐了个干净,吐完后歇了半晌睁开眼:“再去熬。”
为了尽快养好身子赶回西京,她必须逼着自己灌下去闻着就作呕的草药。每喝一口她就想起那个未成形就流失的孩子,想着西京中的李英知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会有多怨恨自己……
滚烫的泪水落进碗里,被她仰头饮尽。
近半月过去,谢安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终于转危为安。
“夫人能熬过这次,已经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即可。”大夫喜气盈盈地向谢安道贺。
谢安放下衣袖,纸一样的唇瓣蠕动再三,方轻声问道:“那碗药……对我以后的孕事可有影响。”
“影响嘛肯定会有的。”老郎中拈着须道。
谢安心一沉,随即听大夫道:“但夫人年轻,日后注意饮食作息,早晚还是有孩子的。你们年轻人,不要自以为年纪尚轻就不注意保养……”
之后的念叨谢安压根没有听进心里去,与此同时放下心来的还有蹲在外面的白露,看样子公子不会把自己碎尸万段,顶多抽筋扒皮了,呜呜呜……
半月里,李英知送来的书信已在案头堆了高高一垒,大部分回信都是趁着谢安清醒时由她简单口述,让白露回的。以李英知的心思缜密,想必猜出了她的异样,只不过碍于西京事务繁忙,分身无术,只得一封接着一封接连不断地发信过来。
谢安拿起那叠厚厚的书信,简略翻看一番,唤道:“白露。”
“少夫人?”
“准备回京。”
白露手里的碗啪嗒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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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的西京中,各地节帅看小皇帝龙椅坐得煞是稳当,各大世家之间也没有斗得你死我活的兆头,各自没趣地向皇帝辞行回了自己的藩镇。节帅这个位置也和坐龙椅差不多,离开节镇久了保不准回去就被自己的部将给窜了位。
最后迟迟留在西京不走的也就魏博之主田婴了,因魏博与朝廷之间关系尚算平和,人家不担心自己后院起火,皇帝自然也没那个闲心去管他留去走动。小皇帝自己的分内事都做不好,以前先帝在时同庆帝余威犹存,各派势力尚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轮到李颀坐上这把龙椅,这可就大不同了,先帝大行前没留下遗照任命辅政大臣,这朝上谁说了算只能看谁的声音响了。
以王谢为首的群臣仗着扶持新帝登基有功,联手独大一方;另一片则是以李英知为首的军中新贵,异军突起,锋芒显露。
各地节帅一走,诸臣不再粉饰太平,纷纷撕破脸在朝堂上你明刀来我暗箭去。小皇帝默默坐在龙椅上,张开口就被老大一嗓门吼了回去:“我操,你老子娘的!你们文官就会耍嘴皮子!使些下三滥的伎俩,上次拿霉粮充数的事老子还没和你算账!”
李颀:“……”
唾沫横飞中,柳子元施施然走出:“说起粮饷一案,陛下,臣有本奏。”
李颀两眼一亮,如见救星:“爱卿但说无妨,速速讲来。”
柳子元先是不声不响地环视朝堂一周,目光所及之处诸人各个面色略僵。柳子元的名声和他名字全然不符,可谓臭名昭著,人人避而不及,生怕入了他的法眼。原因无他,只因在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酷吏,哪个倒霉催的落到他手上不脱个三层皮,抽几根骨头,想死?没门。
“臣与大理寺这些日来一直重审兵部尚书谢安渎职一案,发现此案中疑点颇多,因此顺着粮草供应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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