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兄长在上-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陆晋在诏狱,和他在太后的福寿宫全然不同。他双手负后,神色淡淡:“还没问出来么?”
  “没有。”杨晨面带惭色。
  “没动刑?”陆晋也不甚意外,继续问道。
  “还没上大刑,不过法子没少使。”杨晨道,“哥儿几个正琢磨着,不如来次大的。”
  “随你们,别弄出人命就行。”陆晋不紧不慢道,“看好了,一定要留他性命,别让他寻死。”
  “大人放心。”杨晨挺了挺胸脯,“咱们有的是手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晋轻嗤一声,不置可否。他平时树敌不少,但真正有能力组织一场刺杀来报复他的,还真不多。
  他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微微眯起来,背后那人是谁,他还真的挺好奇的。
  诏狱阴冷潮湿,他身上有伤,不便久待。原本是要去梨花巷的,然而不知为何,他心里一动,转而回了长宁侯府。
  但是真回府以后,他又莫名觉得有些无趣,干脆拿了一本话本,闲闲翻着,发现竟还不如他先时看的《宋师案》呢。至少《宋师案》故事精彩,文笔瑰丽,立意也好,强过他手上这本许多。
  说起《宋师案》,他不免想起二弟陆显赠给他的那两本《宋师案》的归宿。他把那两本书给了嘉宜,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韩嘉宜这两天有了新的灵感,正在构思新故事。她数日前,身上尚有几处青紫,这几天几乎都消失不见了。
  沈氏不放心她,她自己也不想外出,干脆就窝在家中构思新故事。
  这一次她不想再继续《宋师案》了,打算以护送她进京的郑三哥为原型,就写护送雇主一路行来的种种奇特经历。
  她进京途中听郑三哥讲过一些传奇故事,而她自己少时在睢阳也知道不少传说。她自忖新故事不会比《宋师案》差,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做好。
  这回不涉及刑狱判决,想来别人挑不出什么错了吧。
  正想的认真,雪竹忽然进来,轻声道:“姑娘,顾小姐下个月及笄,想请姑娘去观礼呢,特教人送来了帖子。”
  韩嘉宜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沈表姐的未来小姑子顾令绾。她笑了笑,心想,看来多出去走走确实能认识更多的人。
  不过当她同母亲沈氏提起顾小姐的及笄礼时。沈氏却皱眉了:“你想去?你若真想去,届时多带些会武艺的家丁。”
  她本想说让世子帮忙派几个锦衣卫过来护着,转念一想,有锦衣卫只怕更不安全。出了那日遇刺的事情,虽然嘉宜最终没事,可沈氏仍不免紧张,生怕女儿出事,恨不得嘉宜天天就在家中,在她眼皮子地下,似乎那样才安全一些。
  她自觉对女儿亏欠良多,不能也不敢让嘉宜有事。
  韩嘉宜小声道:“那行吧,我再看看。”她有些不以为意,那次八成是受了大哥连累,她如果没和大哥一起,难道还会有人刺杀她?
  比起她,大哥陆晋才更该小心才是。
  而此时,陆晋还在翻看手里的话本,越看越觉得无趣,越对比越觉得先时的《宋师案》好。
  “老大!”锦衣卫高亮跟着小厮快步走了进来,口中一连声喊着“老大!大人!”
  陆晋随手放下话本,抬眸问:“怎么?是那刺客招了?”
  “没,没有。”高亮立时耷拉了脑袋。
  “那你慌里慌张地做什么?”陆晋慢悠悠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是好事啊。”高亮毫不迟疑,“段飞回来了,说是大人先前吩咐他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
  “段飞?”陆晋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嘉宜刚进长宁侯府时,他父亲陆侯爷就提出要将其认在自己名下,充作陆家女儿,虽说此事不能成,但可以将其户籍迁入京中。她既然来了京城,自是在京中长住,断没有再回睢阳的道理。
  只是韩嘉宜好不容易从睢阳赶到京城,没必要再为了户籍一事来回奔波。于是陆侯爷就让陆晋处理此事。陆晋转头派了段飞前往睢阳。
  没想到这么快,段飞竟然回来了。
  “是啊,是啊,段飞回来了。”高亮连声道,“就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陆晋眼睑随即垂下。
  不多时,段飞在小厮的带领下大步走了进来。他神色沉静:“大人,属下段飞幸不辱命,已将韩姑娘户籍迁出,这边随时就能迁入。只是若要真正入京籍,只怕要等到明年八月重新造册时。”
  陆晋垂眸,轻“嗯”了一声。
  每年八月,官府都要重新管理户籍,该添添,该减减。等她户籍迁进来,那以后她在法理上可就真成陆家人了,是他名正言顺的妹妹。
  本朝律法规定,随母亲改嫁的继子女,待继父死后,方能回归本宗。在此之前,继子女同其母亲一样,都算是继父家的人。
  “属下先去了韩家。”段飞觑着老大的神色,小声说道,“韩家现如今的当家人,是韩家的二老爷韩复。”
  他自忖大人让他帮那位姑娘迁户籍的同时,未必没有打探其真伪的意思。毕竟当时他也在客栈。
  “哦?”陆晋扫了他一眼,“他怎么说?”
  “属下刚问一句,认不认得韩大老爷的千金,那位韩二老爷就急急忙忙说,韩姑娘数月前就离开家去投奔母亲了。”
  段飞记得,他当时一身飞鱼服,神情端肃去了韩家,亮明身份后,开门见山问起韩方的女儿。
  韩复立时变了脸色,声称侄女数月前已然离家去投奔生母了,其他事情并不知晓。
  之前段飞已经悄悄打听过,知道韩复对待兄长的遗孤也就几分面子情。所以,对于韩复的异样,段飞并不觉得奇怪。
  “属下又去了睢阳令的家中,商谈迁户籍的事情。”段飞轻声道,“睢阳令也爽快,直接就同意了。”
  段飞不得不感叹一句,睢阳令的公子也是个怪人。
  他才说了一句“韩姑娘进京时拿着路引……”剩下“没迁户籍”还未说出口,在一旁陪同的徐公子就当啷一声,不小心拂掉了茶盏,口中却说道:“失礼了,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说起迁户籍,睢阳令徐大人倒是异常爽快。
  “是了,那位韩姑娘和睢阳令还是亲戚呢。”段飞想起一事,说道。
  “嗯?”陆晋诧异,“亲戚?”
  他好像从未听说过此事。
  “韩家二老爷的女儿嫁给了睢阳令的儿子,就是今年成的亲。”


第32章 秘密
  “竟有此事?”陆晋垂眸,轻声道,“她还不足十五,她的堂妹岂不是年纪更小?怎么就已经出嫁了?”
  段飞一怔,继而意识到老大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摇了摇头:“不是堂妹。韩二老爷虽是弟弟,可他的女儿反倒比他侄女大了一岁。今年嫁到徐家去的,应该算是堂姐。”
  陆晋“唔”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他倒差点忘了,多年前有人查过沈氏,好像隐约说过沈氏当初嫁给韩方,是成亲三年才有的女儿。
  段飞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声道:“听说韩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在睢阳一带颇有名气,睢阳令的公子常常向他请教功课。此次得知属下要帮韩姑娘迁户籍,那徐公子还悄悄托属下帮他带个东西还给韩姑娘。”
  “给她什么?”陆晋神色微动,微觉诧异。徐公子师从韩方,按理说应该与韩家大房更亲近一些,为何却是与韩家二房结了亲?
  “是一方砚台。”段飞说着取出一物,呈给陆晋,“说是韩大老爷的遗物,被他偶然得了。如今既然知道韩姑娘人在京城,就物归原主。”
  陆晋扫了一眼,见那方玉砚长不过三寸,宽不足两寸,小巧精致,雕饰精美,心知不是凡品。他“嗯”了一声:“放这儿吧,我得了空给她。”
  “是。”段飞想了想,忍不住问,“听说大人前几日受了点伤,现在可大好了?”
  陆晋抬眸,不答反问:“你在睢阳,还听说其他什么事情没有?”
  “没了。”段飞摇一摇头。事实上,他去睢阳这一遭,听到的事情还不少,尤其是韩大老爷与沈夫人之间的旧事。只是他不大敢对着大人毫无保留地说起其继母的过往。
  段飞从睢阳到京城,一路奔波,也不容易。他将事情交代完后,略说两句,匆匆告辞。
  目送他离去后,陆晋的视线就落在了这一方玉砚上。或许是盯得久了,精致的云纹似是会流动一般。
  陆晋移开视线,心里微微一动。自他们一起遇险后回到侯府,也有几日了。他们好像也只是在用膳时碰一碰面。
  或许是她那天吓坏了,这几次看见他时,她总有些不大自然。如果不是她的笑容一如既往,他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躲他了。
  陆晋站起身,拿上砚台,心说:这既是她父亲的遗物,那他自然要亲手交给她了。
  韩嘉宜此时尚不知道迁户籍一事,她送走了母亲后,自己重新铺纸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格外入神。
  “姑娘!”雪竹忽然高声道,“世子过来了!”
  韩嘉宜手一抖,没留神笔下“长”字的最后一划拉得极长。
  她双眉紧蹙,随手将桌上纸张一卷,搁到旁边的架子上,利落起身,掀帘出去。
  大哥陆晋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那株枝叶已经干枯的柳树下。
  韩嘉宜稳了稳心神,上前问道:“大哥站在外面做什么?”
  初冬的院子里,寒风吹着,多冷啊,害得她也得吹冷风。
  陆晋转过身,见她神情如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暗含担忧。他心头一跳,若无其事:“等你。”
  “大哥找我有事?”韩嘉宜纳闷,自她进京以来,这还是陆晋第一次主动找她。她眨了眨眼,想起一事,好奇而又紧张:“是幕后主使找到了吗?”
  陆晋神情微僵:“不是,还在审问中。”他轻咳一声:“我找你来是有点事。”
  其实,他不说,韩嘉宜也知道他找自己有事。她笑一笑:“大哥里面请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虽说是要远离他,但是在长宁侯府,肯定还是安全的,况且她还要在侯府生活,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韩嘉宜居住的院落虽然偏僻,但着实不错。雪竹又是个心灵手巧的,依照韩嘉宜的意思,将外间和内室都布置的别具一格。
  陆晋惯常出入宫廷,诏狱也没少去,可这次却因为初到一个所在而感到不自在。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外间,他莫名地有些紧张,连身体都有点僵硬。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异样情绪:“关于你迁户籍的事情……”
  “户籍?”韩嘉宜讶然,“迁户籍?”
  她想,她不算是随母改嫁,不用迁户籍吧?若要迁户籍,还得去睢阳,肯定有不少麻烦。
  陆晋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以后长住京中,当然要迁户籍的。先时我命人去了睢阳,就是处理你迁户籍的事情。”
  韩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嗯,然后呢?”
  睢阳一切都还好吧?
  “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等明年八月,官府造册的时候,你就能正式入京籍了。”陆晋轻声道。
  韩嘉宜暗舒一口气,心想,看来是没出什么差错。她笑盈盈道:“那好啊,多谢大哥了。”
  “你不必谢我,这是侯爷的意思。”陆晋摆了摆手,直视着她,“只是锦衣卫去睢阳时,遇见一个人。”
  “什么人?”韩嘉宜心里一咯噔,笑意微敛,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睢阳令的公子。”陆晋说着取出那方玉砚,“他说偶然得了你父亲的遗物,得知你在京城,就让人带来给你,说是物归原主。”
  “睢阳令的公子?”韩嘉宜愣了愣,神情怔忪。
  陆晋与她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流露出这般神色。她不问父亲的遗物,反问一个不相干的男子。
  他心头莫名有些不快,冷眸微眯:“你认得他?”
  不过是数息间,韩嘉宜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眸间隐带笑意:“认得啊,他算我爹半个弟子。我爹夸他文章做得好。”她凑近了去看砚台:“咦,是这方玉砚么?这的确是我爹的东西啊。”
  父亲去世时,她年纪尚幼,他的许多好物件都给二叔拿了去。后来她匆匆离开睢阳,只带了一些盘缠,对全部家当落入二叔手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如今还能看到父亲生前喜欢的砚台,她心里甚是欢喜。
  陆晋看着她,鬼使神差说了一句:“那睢阳令的公子娶了你的堂姐。”
  “我知道。”韩嘉宜托起玉砚,头也不抬。
  她当初离开睢阳的时候,徐府的花轿就停在韩家门口。
  陆晋轻“嗯”了一声。他先时听段飞说起韩方与徐家交好,却是韩复的女儿嫁到了徐家,又想到嘉宜今年孤身进京,她堂姐又是今年出嫁,他曾隐隐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谁使了手段。可是见她神色坦然,无一丝异样,甚至还有些欢喜,他想,可能是他想错了。
  也是,如果真有猫腻,段飞不可能不告诉他。
  他垂眸道:“东西送到了,我先回去。”
  “那我送送大哥。”韩嘉宜暂时放下玉砚,她今日心情颇佳,连带着看陆晋也比平时顺眼亲近,态度热情。
  陆晋对此颇为受用,神情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
  韩嘉宜送他到院门口,还含笑提醒:“大哥莫忘了按时服药。”
  陆晋点头,唇角不受控制微微勾起,他轻声道:“你回去吧,别站在风口,仔细吹了风着凉。”
  他话一出口,神情陡然一僵。这脱口而出的话,似曾相识。那次在福寿宫门口,皇帝也是这般对明月郡主讲的。
  陆晋双唇紧抿,眼中笑意消失不见,胸中莫名生出一些烦躁。
  他都在想什么?怎么会拿他与继妹去和皇帝与郡主相比较?她是妹妹!
  不过韩嘉宜并未看出他的异常,她只福了福身:“那我回去了,大哥慢走。”
  她心里想着事,与陆晋匆匆打了招呼后,就转身回房了。
  桌上的玉砚小巧精致,和在睢阳时一模一样。韩嘉宜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她不由地想起自己的父亲,继而想到父亲那“半个弟子”徐玉树。
  有一件事,她进京后从未对任何人提起,那就是父亲还在世时,曾给她许了一门亲事。
  先前陈静云曾问她,是否参加过诗会,她告诉静云,并未正式参加过。不过在睢阳时,父亲韩方常常举办诗会,她那时年纪小,也曾穿了男装扮成童仆去看热闹。
  睢阳读书人不少,在一众大人中间,除了看热闹的她,还有个才十一二岁的少年。那是睢阳令的独子徐玉树,比她年长四岁。
  韩方与睢阳令关系不错,也时常指点徐玉树,两人曾戏言做儿女亲家。
  随后韩方去世,徐家以姻亲的身份来凭吊。
  至此韩嘉宜默认了将来会嫁给徐玉树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婶婶周氏来找她,说睢阳令的夫人很中意韩秀莲,两家商量着让她嫁到徐家去。
  韩秀莲是韩嘉宜的堂姐,只比她大了一岁。十三岁的韩秀莲自从见到徐玉树后,就对其生了别样心思,非他不嫁。她甚至告诉父母,就算做小,也愿意。
  周氏心疼女儿,不想她为此而难过。在她眼里,秀莲远胜嘉宜许多。比起父死母嫁、寄人篱下的韩嘉宜,她女儿秀莲明显更能配得上睢阳令家的公子。
  徐玉树人如其名,生的芝兰玉树一般,人也聪明灵秀,十五岁上就考中了秀才。
  韩复和周氏自然希望有这么一个女婿。但是一想到他曾和嘉宜有婚约,就又犯了难。肯定不能让秀莲做小啊,秀莲还是姐姐呢。——当然,他们也不能让嘉宜去给人作妾,他养侄女养出个妾室来,只怕他们夫妇的脊梁骨都会被人给戳断。
  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睢阳城,也要顾忌脸面的。
  还是韩复忽然想起来,当初的婚约只是口头提了一下,没多少人知道,也不能真正作数吧?
  韩嘉宜不大清楚过程,只知道没多久,堂姐韩秀莲就和徐玉树正式定亲了。不同于之前和她的近乎戏言,这次有婚书,有公证,甚至还在官府过了明路,定了婚期。
  而她和徐玉树之间的口头婚约则再无人提及,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徐玉树后来找过她,说父母的意思,他也无奈,但他会努力想办法娶她进门。
  韩嘉宜对此倒是淡淡的:“徐师兄可别这样,你们订了婚,婚书都有了,以后你就是我姐夫。再说这样的话,我姐要难过了。”
  她并没有多伤心,其实仔细想想,她当时和徐玉树的所谓婚约连个信物都没有,比不得这次的认真正式。
  不过多多少少会感到失落和茫然。
  二叔二婶似乎觉得亏欠于她,尤其是二婶,多次提起等她出了孝,就给她再相看人家,绝对给她找一个不比徐玉树差的。
  然而韩嘉宜去年年底出孝,今年家里就出了事。
  徐玉树四月里忽然生病,昏迷不醒,请了不少大夫诊治,但是个个都摇头,甚至有大夫含蓄地让他们准备后事。
  睢阳令夫妇无奈,听人说起冲喜或能一救,就找上韩家,说要尽早成亲冲喜。
  昔日徐玉树是翩翩佳公子时,韩复夫妇自然希望女儿可以早点嫁过去,可如今徐玉树命在旦夕,他们想退婚还来不及,又怎舍得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拼着得罪睢阳令,也不能让秀莲进火坑。
  于是,韩复夫妇再次找上了韩嘉宜。他们绝口不提冲喜一事,只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照最初的婚约来比较好。
  韩复甚是愧疚的样子:“昨夜梦见你爹,你爹训斥了我一顿,我才知道当初是我想岔了。既是你爹给你定下的亲事,就不该秀莲来代替。如今徐家来求娶,其实是来娶你的。”
  韩嘉宜心里冷笑,口中却道:“可我到明年五月才及笄啊。而且徐师兄不是和秀莲姐已经有了婚约么?那婚书我还看过呢。”
  “年纪不是问题,先不圆房就是了。主要是后天是难得的吉日。”周氏连忙说道。
  韩复沉吟:“至于婚书,虽然麻烦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改。等了过了门,再到衙门说明情况就是了。总归是要以事实为准的。”
  韩嘉宜仍作不知:“可是街坊四邻都知道跟徐师兄定亲的是秀莲姐啊。我嫁过去,算什么?”
  倘若不是她去书坊送手稿时,知道了徐玉树的事情,只怕还真以为二叔二婶是心中愧疚,是为她好。
  明明四月天不冷,可仍是有阵阵寒意自她心底生出,很快蔓延至全身。
  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中途更改婚约这件事,她大概会同意嫁过去冲喜。届时,徐玉树好,她陪着他过。他真撑不下去,她或是一直守下去,或是守几年,尽了道义后再嫁。
  她会认为这是她的命。
  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最初与徐玉树有婚约的她,现在和他毫无关系。唔,或许,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她是他未来的妻妹。
  那么她为什么要嫁过去冲喜呢?
  二叔二婶舍不得秀莲姐吃苦,就可以毫不手软把她推出去么?
  她任他们摆弄一次也就够了,岂能次次任他们摆弄?
  韩复夫妇焦急而忧虑,这边侄女不愿意代嫁,那边女儿是哭哭啼啼,宁愿守寡也要嫁过去。他们焦头烂额,只得让人分别看着两个姑娘。
  不论如何,嫁过去的那个人一定不能是秀莲。
  韩嘉宜不慌不忙,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她悄悄收拾了一些衣裳,等成亲的当天,府里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时,她则使个法子悄悄离开了韩家。
  ——当然,她没忘了给自己再造个身份,再做个假路引。毕竟真路引要到衙门去办理,还要街坊四邻做证。二叔他们肯定想不到,她会扮成男子出城。
  至于徐家迎亲一事如何收场,那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更换了男装,以韩嘉的身份,找上了郑三哥,请他护送进京投奔母亲。
  父母和离后,她再没见过母亲沈氏。这些年,她知道娘在京城的情况,心里思念的同时,未尝不曾怨怼过。但是,她想,人人都有父母庇护,而她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虽然爹爹不在人世了,但她还有娘亲在京城啊。爹活着的时候,一直说娘很疼她,很爱她,不舍得离开她。
  娘不能来找她,但她可以去找娘啊。
  真正与母亲重逢后,韩嘉宜心中的怨念渐渐消散,她明白娘也有她的无奈。不过对于在睢阳发生的一些事情,尤其是与韩家二房和徐玉树等人的事情,她绝口不提。
  一则是没有必要。徐家也好,韩家也好,肯定不敢到京城来抓她回去逼她嫁给徐玉树,毕竟理亏的不是她。二则是因为她怕娘亲知道她过得不好再难过自责。至于第三嘛,她进京后发觉娘对爹爹感情似是颇为复杂,她不想让娘知道,她和徐玉树的婚约是爹爹同意的。
  进京途中,韩嘉宜曾暗暗祈祷过,希望所谓的冲喜有用,徐玉树可以活下去。她不愿意父亲很看好的后生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如今得知他好端端活着,还娶了韩秀莲,她心里仅剩的那些不安也消失殆尽。
  她盯着父亲的玉砚,心想,从今往后,不必再想睢阳的事情。等明年八月正式迁了户籍,她和睢阳那些人就再没关系了。
  韩嘉宜今日心情大好,晚间吃饭时遇见陆晋,一时也忘了要疏远他的事情,笑得灿烂:“大哥。”
  她笑容明媚,陆晋心头一跳,却神色不变,他只轻轻“嗯”了一声,心下纳闷:她竟然这般高兴?
  用膳时,他发现,她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第33章 巧遇
  当然,多吃半碗饭的后果是,韩嘉宜搁下碗筷,就觉得有些撑了。
  打一声招呼,她缓缓起身,也不直接回房,就慢悠悠在府里闲逛消食。
  而在她走后,陆晋则与长宁侯夫妇说起关于她的户籍一事:“……已经从睢阳迁出来了,等明年八月官府统一造册时,就能正式入京籍了。”
  “不错,锦衣卫办事,果然迅速。等户籍迁好,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长宁侯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可惜方才嘉宜在这里你没说……”
  陆晋垂眸:“我已经告诉她了。”
  这府里,除了他以外,第一个知道的就是她。
  “咦?”长宁侯微觉诧异。
  沈氏则轻声道谢:“给嘉宜迁户籍的事情,多谢世子了。”
  陆晋神色淡淡:“区区小事,不必道谢。”
  嘉宜的事情,本来就是侯府的事,也是他的事。
  “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陆晋起身告辞。
  然而他刚走出正房没多久,就见高亮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匆忙进来。一见到他,高亮急道:“大人,大人!”
  陆晋双目微敛:“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
  “前几日那刺客突然死了。”
  “死了?”陆晋皱眉,面染寒霜,“我不是说找人看着,不要让他寻死吗?”
  “不是自杀。”高亮辩道,“是毒杀。”
  陆晋脚步微顿:“毒杀?”
  高亮忙道:“是啊,嘴唇发紫,指甲乌黑,拿了银器放进他嘴里,才一会儿就染黑了。可是之前检查过,他牙缝里并没有藏毒。”
  “他这几天的食物?”
  “这几天的食物都是咱们兄弟严格检查过,绝对不会有毒。”高亮连忙保证。
  陆晋微眯起眼:“走,去看看。”
  两人骑马疾行,直奔诏狱。
  北镇抚司自有仵作和验尸官。陆晋赶到时,他们已经简单查看过尸体。
  确实是中毒而亡。
  “大人,应该是数日前就已经服下了药,今天才毒发。”胡须花白的李先生说道。
  陆晋静默一会儿,轻嗤一声:“抱着必死的决心,倒像是死士的做派。我还真不知道是谁这般恨我,竟不惜花重金请死士来杀我。看来我这条命,挺值钱的。”
  锦衣卫是皇帝亲信,抄家杀人,在民间名声并不算好。陆晋自任锦衣卫指挥使来,数次遭遇暗杀。可能他得罪的人还是太多了一些。
  众人沉默不语。
  “既是中毒死的,那就早些处理了吧。”陆晋挥一挥手,大步离去。
  等他回到长宁侯府时,他心中郁气仍未散去。虽然后背的伤还没痊愈,但他仍习惯性地向练功房走去。
  皎洁的月光下,他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蓦地一动,重重咳嗽一声。
  “大哥?”韩嘉宜回过头,有些诧异。
  都这会儿了,他到这边来干什么?
  正疑惑间,陆晋已向她走了过来。他双眉微皱:“这么晚了不睡觉,到这边来做什么?”
  韩嘉宜心说,你不是也没睡觉么?不过她并不敢说出来,只轻声道:“去书房看了会儿书,忘了时间。”
  陆晋不期然想起那次两人在书房的场景。莫名的,他心口有些发热,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大哥,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啦?”韩嘉宜随手指了指自己院子的方向。
  “有事。”陆晋轻咳一声,“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韩嘉宜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睛写满好奇。
  陆晋视线微移,不与她目光相触,轻声道:“那日的刺客,死了。”
  “啊?”韩嘉宜眨了眨眼。她那天差点葬身寒潭,当时刺客怎么样,也没怎么上心,只知道其中有一个被活捉了。她轻轻叹一口气,问道:“那他招了吗?”
  陆晋摇头:“没有。”
  韩嘉宜甚是失望,不是说锦衣卫刑讯很厉害吗?也有他们撬不开的口?她想了想,小声说道:“既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那大哥以后要更小心一点。”
  不管怎么说,大哥对她挺不错,该提醒的话,还是要提醒的。
  “嗯。”陆晋微微勾唇。
  “可以胸前藏一个护心铜镜,有天蚕衣的话,再穿一身天蚕衣。”韩嘉宜小时候看过不少杂书,对刀枪不入的天蚕衣印象极深。
  陆晋眸中漾起一层笑意,今晚因为刺客的死而产生的郁气消散大半。他微微一笑:“平安符我也戴着。”
  平安符?韩嘉宜愣了一瞬,下意识接道:“那就好。”她福一福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大哥也早些歇着吧。”
  陆晋笑意微敛,轻轻颔首:“你去吧。”
  目送韩嘉宜走后,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些烦躁来。他这几日怎么了,看见她时,心里会不知不觉变得欢喜。她是妹妹,是和陆显差不多的妹妹。虽说继妹是女子,和男子不同,但也不该这般。
  可是,不自觉地,他轻轻拽了一下脖子里的细绳。
  那是她为他求的平安符。
  而韩嘉宜并不知道大哥的想法,她匆匆回房,简单收拾了以后,上床入睡。只是今天得知睢阳那边的情况,虽然她已告诉自己,不必再想,但是一些旧事仍是不受她控制一般纷纷涌入脑海。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很快又到休沐日,陆显甫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