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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为君妇-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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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洛诚猛的摔来一个酒壶,酒壶在小万氏脚跟前破碎。
小万氏被打出了狠劲,盯着满脸的青紫就冲向了洛诚,“我跟你拼了。我受够了,今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臭娘儿们,你找死。”
夫妻二人顿时掐在一处,从榻上滚至地上,小万氏早恨不得吃洛诚的肉,只是之前她一门心思想做国公夫人,一腔希望寄托在洛诚身上,这回洛诚袭爵的希望落空,她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开口就骂道:“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你也就能打我出气了,我忍你够久了,我豁出命去也要拉你陪葬。”
二人正打的难舍难分,三夫人领着几个强壮的妈妈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一看情形,也不管谁的错,先把二人分开,洛诚顿时觉得三夫人到底是他生母,看不得他委屈,便要给三夫人一个笑脸,谁知“啪”的一声,他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下子。
“该死的畜生,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在尿罐里。你怎么就那么恶毒,只差那么一点,只差一点啊,你就把你兄弟的眼睛烫瞎了。”说到狠处,三夫人双手齐上,“啪啪啪”左右开弓,直接把洛诚扇的脸肿,洛诚双眼散毒气似的瞪着三夫人,喝骂道:“你够了,你要不是我娘,我早踹死你了。”
三夫人骂道:“谁是你娘,你舔着脸讨好周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娘,明明就住在一个府里,一年到头,你只记得去给旁人晨昏定省,你哪里记得还有个亲娘。洛诚啊洛诚,你怎么就长成这样了,你和你那个爹一样,都该死,该死!你还想做世子,就你的德性给我谦哥儿提鞋都不配。国公爷夫妻都是有眼睛的,有我的谦哥儿珠玉在前,你想袭爵,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三夫人骂完就走了。
小万氏听的那叫一个心情舒爽,她也不吵着闹着要和洛诚同归于尽了,搂着女儿,锁上屋门,哼着小曲儿睡觉去了。
洛诚先是升起了愧疚之心,遂即被三夫人一通骂给骂没了,忍不住想道:我是这家里头的嫡长孙,本就该我袭爵,我没有错。都怪洛谦伪君子,都怪生母偏心,生父没本事。
他更加恼恨洛文儒和周氏,他多年来待他们如亲生父母,到最后竟落得被抛弃的下场,心中一寒,恨意陡升。
☆、第78章 我老了吗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
明月光透过窗,落在窗下的罗汉床上。
周氏倚着窗,纤细葱白染着蔻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酣睡在她腿上的女儿。
红薇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道:“夫人,有人看见那个客居在咱们府上的孙姑娘在双燕桥上跳胡旋舞。”
周氏轻抚洛瑾瑶白里透红的脸蛋,似漫不经心道:“胡旋啊。”语气很是怀念,“年纪大了,腰身不行了,我是跳不动胡旋了。不知道洛文儒心里是否还记得胡旋。当年那么多青年才俊青睐于我,我却选了家世日渐破落的他,非是看在他专情的份上,我不会低下头看他一眼。”
周氏一下一下轻揉着洛瑾瑶的脸蛋,唇角微微翘起,“即便我已经人老珠黄,即便我和洛文儒有了二十几载的感情,即便我们有一个阿瑶,若他负心,我必然离他而去。”
如斯清傲果决。
“阿娘。”
“醒了。”
“阿娘,我不想你们因为我的缘故和离,但若你们和离了,我要跟着阿娘。”洛瑾瑶抱住周氏决然道。
周氏哼笑,“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和你没关系,这是我和你爹的意见相左,你爹从没反对过我的意思。”说至此处,周氏轻笑,尤见绝艳的脸上情不自禁便露出几分幸福来,“若说你爹待我,整个大齐朝掰着指头数来也是头一份了。我们这一路走来,遇过无数孙姑娘,最终怎么样呢。”
红薇咬咬牙又道:“国公爷亲自把孙姑娘扶了起来,两人似乎还说话了。”
周氏脸上的笑痕凝住,缓缓的摸上了自己的脸。
“阿瑶,我老了吗?”
外院,洛文儒所在院子的门外,吴明瑞将一本《女戒》交给了孙菲儿,道:“国公爷说:我见你心中尤有羞耻,年纪又与我女儿相仿,便生怜惜之心,不忍见你从此步入歧途,这本《女戒》你拿回去好好研读。”
孙菲儿几不曾把自己娇嫩的唇瓣咬破,《女戒》拿在手里犹如攥着一把刀,刀刀割疼她的身子。
“呦,姑爷回来了。”吴明瑞一指天上缺月,打趣道:“姑爷今儿个哪里安歇?”
钱金银一笑,“先去内院瞧瞧。”
吴明瑞心照不宣的拱手相送,这一瞧怕就是不回来了。
国公爷虽定了初一十五,可也不好强制不是,免得伤了小儿女的夫妻感情。
这一番寒暄,吴明瑞再转头时就不见了孙菲儿,他便准备回去复命。
彼时,洛诚脚步轻飘的走来,径自越过吴明瑞往院子里去。
书房里,洛文儒正在伏案疾书,被赶出房门睡冷榻后,夜里寂寞,他便将白天没处理完的公文都带了回来。
半响儿,洛文儒停笔,扭了扭酸疼的脖子,不禁感慨道:“读书便知红袖添香四字,如今竟混到独自一人度凉夜的地步,唉,可悲可叹啊。”颇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
伴随着吱嘎一声,洛诚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大伯。”
洛文儒头也不抬便道:“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晚上不必来我这里请安。你这孩子啊,说你多少次你都不听,与其把心思用在歪门邪道上,还不如静下心来用功经营自己的前程。你小时候粉妆玉琢的,一张小嘴又会哄人,谁不疼你,还以为你能长成栋梁之才,怎么就长歪了呢。”
“大伯,您要立洛谦做世子。”他用了肯定的语气,气质难得的沉静了下来,不在似往常一样,总是想方设法的“彩衣娱亲”。
洛文儒笔下一顿,抬起头来,一见洛诚高高肿起的脸,先是讶然,顷刻厌烦道:“你又和谁打架争戏子了?你别指望我会出面帮你摆平。”话落又低下头看公文。
洛诚搬了张四脚椅子坐到洛文儒对面,黑沉着眼睛盯着忙碌的洛文儒,“大伯,如若我是你的亲儿子,亲儿子在外头受了委屈,您也视而不见?那阿瑶呢,阿瑶辱闺誉败坏后,你为何又接受了她,是因为她是你亲生的女儿吧。”
“我可没纵容她,都是你伯娘纵容的,你伯娘那个性子,阿瑶就是她的命根子,我哪里犟的过她,要不想睡冷榻啊,只能妥协。”洛文儒给自己找了个原谅洛瑾瑶的理由。
洛诚的心彻底凉了,他突然发现无论他再怎么扮丑装孙子都战胜不了血缘这个奇妙的东西。
呵呵一声,游魂似的离去。
月光下的牡丹园,仿佛一位蒙着白纱沉睡过去的美人,令人不忍惊扰。
呜呜的哭泣弥漫在空气中,在这样的深夜让人听见,还以为真的遇见了出来勾魂的花中鬼。
只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容易碰见鬼,自然这正在哭泣的也不是鬼,而是人。
“谁,谁在哭?”花丛里一道男音猛然低喝。
孙菲儿如泉涌的眼泪一下就被吓没了,“你是谁?”
那男音却仿佛消失了似的,任凭孙菲儿怎么追问都没人回应。
孙菲儿把自己蜷缩到花丛深处,继续悲伤,但这会儿却没有眼泪了,她心里委屈,想和人倾诉,正好有黑夜遮掩,她便自顾自说起来,“我是个没廉耻的女子。来国公府之前,我自以为姿容绝世,这天下只有我不想勾引的男人,没有我勾引不到的,可进了国公府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狭隘。”
花丛的另一边传来微微的声响,孙菲儿也不管,继续道:“且不说被千娇百宠着的二小姐,只说大夫人的容貌我也是比不过的,大夫人雍容华贵,那通身的气派不是我这种市井出身的女子比得上的,还有国公爷,国公爷和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洁身自好,待大夫人一心一意,也、也像父亲一样训诫我,在国公爷面前,我竟觉得自己肮脏无比。”
孙菲儿哽咽出声,“我见过了国公府的富贵,我好怕回到家后又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活,我厌恶做针线活!我的手……粗糙又僵硬,我想要有二小姐那样的手,那样白皙那样细滑。我想要留在国公府,就要想方设法勾引国公爷,家里的弟弟还等着做官,可、可我实在觉得羞耻极了,我不想的,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凄然的哭声再度传来,花丛那头的人半响儿才道:“那就不做。”
孙菲儿伤心的暴露自己最直白的野心,“可我想要过富贵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破败的家里,买一罐盐都要和商贩讨价还价,争吵的眼睛发红,还要被轻薄,被羞辱,我也不想成为弟弟的垫脚石,为了他有个好前程,母亲可以把我卖给任何人,我真怕、真怕当我一事无成的离开国公府后,等待我的将来是一片黑暗,我好怕,谁来帮帮我。”
孙菲儿把脸埋在交叠的双臂里,哭的稀里哗啦的道:“我也想做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呀。”
花丛那边的人握紧双手,难过的只能抱紧怀里的书本,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怀里的书本能拯救自己的前程。
莲花灯下,歪在钱金银怀里的洛瑾瑶愁眉苦脸道:“有什么法子让爹娘和好呢?”
“难。”把玩着洛瑾瑶葱白的小手,揉揉捏捏的,钱金银道。
“夫君最聪明了,你想想嘛~”娇软的语气,酥的他心头发痒。
帘勾一扯,樱草色纱帐遂即缓缓垂落,声线低沉魅惑起来,“你求我。”
“哼,你想得美。”傲娇起来语气都转成不屑了,遂即娇呼笑嚷一声,香舌就被吞了。
此夜,温暖入髓,缠绵烙骨。
☆、第79章 笨人蠢计
廊檐上的画眉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啼,嗓音清脆欢快。
芭蕉叶上的露珠映照着雕梁画栋的屋宇,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消散。
内室里,层层帐幔垂落,掩映着蜡炬成灰尤剩下的一豆灯光。
钱金银早已醒来了,已环抱的姿势搂着洛瑾瑶,鼻腔里都是她的体香,幽然暖长。
一夜爱过,那□□在他手掌下的圆润肩头有一颗吻痕。一头青丝散着,两头青丝绞缠。
他静静的瞧她酣甜的睡颜,眼角眉梢情不自禁便化开一腔温柔。
小唇肿肿的,红滟多情似的,他禁不住低下头衔住。
“嗯~不要了。”蹙起黛眉,软软的小手盖上那张俊美的脸。
他轻笑,把热气呵到她的脖颈里。
眼睛不睁,便嬉笑出声,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去。
“痒~”
语调又娇又糯,带着清晨的慵懒。
“你这些日子都忙什么啊,早出晚归,我早上睁开眼就不见你了,晚上月上中天才回来。”眼睛闭着,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伸出食指,晨曦下透亮粉嫩的指甲轻戳钱金银的下巴。
他攥住她作乱的手,道:“武举将近,这不是去安排了吗,再忙几天就清闲了。”
“真要考武状元不成?”洛瑾瑶睁开眼看着他,促狭道:“你的武功行不行啊?”
“我这就让你看看我的‘武功’行不行。”说罢就要抓她,洛瑾瑶彻底清醒了,清亮的笑起来,“懒虫,懒虫,快起床了。”
“谁是懒虫?谁是?”
“你,是你。”
欢快的笑声传出屋外来,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的秋梦听到,微微一笑,转身去喂画眉。心想,在杭州的那段日子,二小姐心里还有赵筠的时候,几乎天天的以泪洗面,现在好了,瞧着他夫妻二人如此情热,仿佛一切都拨乱反正了似的。
瑞华堂,天亮之后,伺候的下人们都起来了,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各做各的,有的在扫院子里的落叶残花,有的在擦洗栏杆,有的在浇花。
屋里头,周氏早起了,心里正归拢着今日要做的事情。
守门的婆子按着时辰把院门打开,顿时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人倒了过来,婆子定睛一看,却是洛诚,忙道:“大爷,您怎么在这儿?这不合规矩。”
洛诚扶住地面,顶着一身露水缓缓站起来,扫开婆子径自往屋里闯,婆子不敢大意忙大声呼喊道:“夫人,大爷来了。”
屋里的周氏一愣,心中却不以为然,只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请安了?
“诚哥儿来了,别进来了,伯母未曾梳妆不便见你,你的孝心我领受了。”
“大伯母,我进来了。”洛诚却自顾自闯入。
周氏心下不悦,却也不能扫了孩子的一片孝心,虽然这片孝心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磕个头便回吧,我这里还有的事情忙。”周氏抬头,不免轻讶,只见洛诚双眼凹陷,青影浓重,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又是衣衫不整的,仿佛市井街头那些落魄酒鬼,不复平日的纨绔习性。
“你这是怎么了?”
洛诚望着美丽端庄的周氏,心头火热,“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他以为他会说出深藏在心底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没曾想出口的却是,“大伯母,请过继洛诚为嗣!”
话出,洛诚反倒是松了口气,他虽纨绔,却也不想自己混账,原来自己心头一直翻涌的火热,并不是如他自己所想的是存了那种该死的心思,而是想要一个如同周氏一般强势周到的母亲。
他的亲娘和大伯母比起来,简直令他不忍直视。
周氏前倾的身子落定,略有不屑的瞥了洛诚一眼,端起桌上的燕窝吃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道:“不是大伯母打击你,你也别怪大伯母狠心,国公府是万万不能交给你的。”
“为何?”洛诚跪在地上,眼中尤有希望,孺慕的看着周氏。
他在周氏面前瑟瑟发抖,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希望母亲宽容胸怀原谅的孩子
周氏却没有看他一眼,一边用勺子搅动着黏稠的燕窝粥,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读书,读书不行,习武,习武不行,逛青楼包戏子赌博,这也就罢了,哪家王族权贵没有你这样的子孙,你却有一样我最是看不上的,你小子竟然和你爹学了个十足,打老婆。”
周氏冷笑,“我最看不上打老婆的男人,你却还不如你爹,你爹至少还知道自己是一个父亲,自己的孩子自己要爱护,你竟然连茹姐儿也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样的人,纵容表面上表现的如何孝顺长辈,又让长辈如何不斜着眼睛看你。”
洛诚大痛,涕泗横流,他往前想要抱住周氏的腿,周氏却避嫌的让开,并厉喝道:“好好给我跪着,你再动一下试试。”
“不是的,大伯母,是、是小万氏那个贱人该打,茹姐儿也不听话,茹姐儿被那个贱人惯坏了,我没想打茹姐儿,只是想教训她。大伯母,我,不,诚哥儿是真心孝顺您的,您不能抛弃诚哥儿。大伯母,你还记得吗,诚哥儿小时候,您还养过诚哥儿呢,诚哥儿时时记得您身上母亲的气息,那般宽和那般慈悲,大伯母,求您再慈悲一次,让诚哥儿做您的儿子吧,大伯母。”
周氏叹息一声,心中有不忍,却更瞧不上他。
“来人,把大爷送出去。”
遂即已被红薇聚集在门外以防万一的几个壮硕婆子就一拥而上将洛诚压制住。
“大伯母,你真的不管诚哥儿了吗,大伯母——”
洛诚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瞧着被送出去了依然还能听见的叫喊,周氏不悦道:“立身不正,修身无能,只会做表面功夫,让人如何喜欢的起来。”
来请安的洛瑾瑶在双燕桥上和洛诚相遇,见洛诚如此落魄模样不禁关心道:“大哥哥,你发生了何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洛诚心窍似乎是被堵住了一般,整个人傻傻呆呆的,他僵硬的看了洛瑾瑶一眼,道:“瑶儿妹妹,是你,哈哈,是你,是你呀。”
他突然又像是活了过来,双手猛的捏住洛瑾瑶的双肩,目光一会儿凶狠一会儿痛苦,“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去死吧。瑶儿妹妹,妹妹,我的妹妹……”
洛瑾瑶被捏的疼,碧云秋梦二丫头忙上前来一边撕扯洛诚的手一边劝道:“大爷,你把二小姐弄疼了,快松开。”
洛诚一僵,撒开手,深深把洛瑾瑶一瞧,疯疯癫癫去了。
“小姐,如何,伤着没有?”碧云关切道。
洛瑾瑶摇摇头又点点头,心中纳闷,道:“大哥哥怎么了这是?”又见他从瑞华堂出来,便想去问问周氏。
洛诚脚步虚浮,不知不觉来至沁园,问及三夫人可在,丫头回禀三夫人在折桂楼,他又不知不觉往折桂楼而来。
折桂楼,洛谦的卧房,门框窗棂俱是精雕细刻,纹路是清一色的竹叶。
桌椅是紫檀木材质的,上头精雕着些蟾宫折桂的花样儿,博古架上放置了各色古董,每一样具是佳作名品。
四面墙上挂着书画,或是米芾的《珊瑚帖》,或是唐代《游骑图》等绝世珍品,处处清雅贵气。
“来,儿子,再吃一口。”三夫人柔声细语哄道。
洛谦笑道:“儿子这般大了,没成想还有被母亲喂食的时候。”
三夫人笑道:“只要谦哥儿不嫌弃,你虽是要娘喂,娘随时恭候。”
他母子二人如此寸草春晖的相好,透过门缝往里看的洛诚心如刀搅,心道:老天何其不公也,同样是她的儿子,待我如待猪狗,待另外一个便如珍宝。可恨我投错了胎,可恨他们一个个的都太会装腔作势!
这是去瑞华堂的必经之路。
柳荫长亭,雨花石铺就的小路上,周泰峰穿了一身练功服,白底黑靴,他额上发髻汗湿,仿佛才打了一通拳脚似的。
一边欣赏着园中美景,周泰峰一边活动手脚,就那么慢慢的走着眼睛不是去看盛开的花朵,就是追着蝴蝶飞舞,就那么一脚踩上了一张帕子。
“哎呀,我的手帕,你踩着我的帕子了。”王燕佩从假山里冲出来,周泰峰一瞧是她,赶紧后退一步,有礼的道:“抱歉,没看见。”
“没关系,你再陪我一条手帕就好了。”王燕佩期待的望着周泰峰的俊脸。
“好。”周泰峰淡定道。
“好?!”王燕佩激动的小脸绯红。私相授受啊……
遂即,周泰峰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张银票来拍在石头上,扬长而去。
“……讨厌!”王燕佩失望不已,左右看看没人,抓起银票藏到了袖子里,“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跑。
沁园,三夫人正在用早膳,就听见王燕佩哭着回来。
“姑母,有人欺负我。”
三夫人顿觉头疼,赶紧的吃了两口,迎出来道:“谁欺负你了?”
“快别哭,仔细哭花了妆。”三夫人想拿自己的帕子给擦擦,表现一下身为姑母的疼爱,谁知一看她把自己化的跟鬼似的,被眼泪一冲黏稠一片,恶心的不行,只拉着王燕佩到椅子上坐。
“是那个周泰峰,他踩了我的帕子,你看都踩脏了,这可是我去世的祖母留给我最后的念想。”王燕佩说的那个可怜,那个怀念啊。
三夫人无语的提醒道:“你祖母昨儿不是才打发人来接你回家你不回的?”那个来接人的是从隐藏地府爬出来的鬼不成?有这么诅咒长辈的吗。
哭声戛然而止,王燕佩嘿嘿一声,“我忘了。我不管,姑母,你要帮我,我要嫁给周泰峰。”
三夫人哼哼一声,“谁告诉我来着,我对二表哥是真心的。”
三夫人学着王燕佩的声音恶心她,可惜王燕佩是个刀枪不入的厚脸皮,猴到三夫人身上撒娇道:“姑母,姑母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三夫人撇撇嘴,但正中她下怀,便还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道:“他家可是高门大户,我有什么办法帮你。”
王燕佩左右一转,把伺候的丫头都呵斥下去,遂道:“只要姑母帮我,我有法子,我临来的时候我娘都交待好了的。”
三夫人心想,这法子之前应该是用来对付谦哥儿的,我且套套她的话,看看究竟是什么法子。
☆、第80章 赤子童心
这院子里晾晒了很多衣裳,天火辣辣的,院中又没有多余的树木遮阴,坐在水井旁搓洗的妙龄丫头热的满身汗,背心上润湿贴着肌肤。
她眉眼出挑,腰身细长,是个中上等的姿色,穿梭在水和衣裳中的手,白皙修长,两根小指上的指甲足足有一寸长,上头涂的凤仙花汁已被刮花了,她忽然停住,摸了摸,忽然就红了眼睛,狠狠的咬着牙。
“元秋梦,褚碧云你们两个贱人给我等着,但凡有一日让我起来了,必让你们不得好死。”
原来这丫头竟是黄鹂。
先前她因当着周氏的面踩喜鹊,被周氏不喜降为二等丫头,之后又因打碎了洛瑾瑶的兽首玛瑙杯,先是被秋梦教训,后又被碧云发配这里做活。
“鬼才相信你们还会把我调回去,不就是怕我夺了你们的差事吗,说得好听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巧做姿态给谁看。二小姐也是个没用的,又蠢又笨,只会读书作画,由着自己被那奸猾的二人把持。”
嘟嘟囔囔一阵子,她又认命的搓洗衣物。
白沫抱着一堆衣物走进院子,仿佛刚才偷听的不是她一般,见了黄鹂便做惊讶状,道:“黄鹂,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做这些粗活,前些日子我听说你不是被提拔做了一等丫头,我正羡慕呢。”
黄鹂有些抹不开脸,胡乱应了一句,低头默默捶打衣裳。
白沫把瑞华堂的脏衣服往地上一放,没话找话的道:“你犯事儿了?依着我,咱们都是家生子,规矩都是从小学的,犯什么事儿也不至于被贬到这地方来,莫不是……你挡了谁的路?”
黄鹂一听,就似遇上个知己一般,心里也想抹黑秋梦碧云二婢,便低声道:“不是我挡了谁的路,是上头的两个姐姐怕我分薄二小姐的宠信,联起手来打压我,对,还要加上一个喜鹊,经过你的提醒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挡了人家的路,是喜鹊。”
黄鹂蓦地一顿,狠狠将棒槌砸入盆里,溅起的水沫子迸到她的眼睛里也不顾,只是眯了一下子就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怎么连碧云也打压我,想来是喜鹊的老子娘在后头施了手段。”
白沫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神神秘秘道:“喜鹊的老子娘,一个在前院管着车马,一个是膳房里管着食材的小管事嬷嬷,在主子跟前的能量大着呢。”
黄鹂越听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免发狠道:“且等我有回去的那天,非拿簪子戳烂了她不可。”
白沫笑道:“快别说这些没用的狠话,我和你见面虽少,却觉得你颇合我的眼缘,我比你大上一些,便自认是姐姐,你若不嫌弃就是妹妹,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虽是个二等,但却是跟着大夫人的,在大夫人那里也是露脸的人。对了,我这里有红薇姐姐分给我的几块芝麻糖。”
说着话,白沫从荷包里把糖拿出来,“来,张嘴。这糖还是姑爷拿回来的,二小姐又孝敬给大夫人的,大夫人近几日犯了牙疼的毛病,只吃了一块就都赏下来了。”
瞧着白沫拿着糖,亲昵的送到自己嘴边,满眼疼爱似的,黄鹂眼眶一红就滚下泪珠来,她又觉得不好意思,随意用袖子一抹,惨笑道:“白沫姐姐,这些日子以来你是第一个雪中送炭的。白沫姐姐,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抹灰的粗使丫头都能来奚落我两句,我老子娘又都是不中用的,一点力都使不上,我只能这么苦熬着。原本那些奉承我的小丫头片子们,我得意时一个个跑到我眼跟前姐姐长姐姐短的,我落魄了却一个个都避我如瘟疫,生怕我张口求她们说话似的。白沫姐姐,你、你比我亲姐姐待我还好。”
黄鹂趴向白沫肩头,伤心的啜泣。
白沫拍拍黄鹂叹息道:“咱们做丫头的就是这么苦命,做了主子就好了。”
黄鹂脑海中登时浮现钱金银的容貌来,想着姑爷待二小姐的那份宠爱,心想怪不得寒烟会动心,若有那样一个男人也宠爱着自己,便是为他死了也心甘。
白沫观她神色,便笑着轻推一下,低声道:“你心里是有人了?”
黄鹂脸一红,摇摇头,又拿起棒槌洗衣裳,“寒烟死了才多久,我才不犯傻。唉,人啊,就是个命。你看咱们家二小姐,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才修来了这一世。我啊,还是今生多做好事,盼来生投胎再做千金小姐吧。”
白沫心头有些急,暗忖这丫头榆木脑袋,认命,认狗屁的命,不争哪里来的富贵享。
脸上依旧笑着,道:“你难道还想一辈子给人洗衣裳?你看看你的手,都粗成什么样儿了。”说罢,又拽出自己的手帕来,帕子的一角缀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给你,这里头是我常用的茉莉香膏,抹手最好了。你也知道,我专是为大夫人洗小衣的,免不了也总沾水。”
黄鹂越发感动,又是眼泪汪汪,“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
“傻丫头。”白沫亲昵的摸了摸黄鹂的脸,起身道:“这几日红薇姐姐管的严,我不敢耽搁太久的,这就回去了。这些衣物……”
黄鹂一看衣物的样式花纹,便知是周氏的,立马接口道:“放这儿,我洗。这院子里的婆子们一个个的都脏死了,哪里能洗得干净。”
“好。”白沫温柔一笑,临走又劝了一句,“你毕竟是跟着二小姐去过杭州的,这情分谁也比不上的,你再去求一求二小姐,二小姐心软你很快就能回去。好妹妹,千万别继续呆在这里洗衣裳了,我心疼。”
又把黄鹂感动了一把。
出了院门,白沫便得意的想:若让大夫人疼,再也没有比伤她的命根子更狠了。这黄鹂也是个蠢货。
隔了一日,秋梦过来,见黄鹂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口出不逊,心中想道:果真从高处跌落,体会一番人情冷暖,才能磨练人的性子,这才几日,这黄鹂就更懂事了。
又见她作为大丫头好容易养出来的手粗了许多,便有些不忍,可该训的还得训。
遂,又把黄鹂训的抹眼泪。
骄阳似火,山明水秀阁却是浓荫蔽日,呆在屋子里身子还会凉凉的。
窗户全都打开了,盘腿坐在榻上的洛瑾瑶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院子里葱茏的绿意,和那一池塘的荷花。
此时她正自己画花样子,不远处堆了满满一桌子的衣料,有几匹还掉在了地上,都是薄透吸汗上好的夏季料子,钱金银才打发人送回来的。
听见秋梦的声音,洛瑾瑶便嗔道:“你就会欺负人。”
秋梦将布匹抱起来放在凳子上,笑道:“玉不琢不成器,黄鹂这丫头除了性子略显急躁了些,其他方面都好,教一教能得大用。”
“谁能得大用?”钱金银卷着袖子进来,后面跟着碧云,怀里抱着一个印花锦缎的匣子。
“是黄鹂,我的一个丫头,秋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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