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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那个坏猎户-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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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恩爱,携手到老,她怔怔地回想着这八个字,只觉得心头又莫名揪痛了起来。但很快她就摇摇头将这种感觉甩开了。放眼天下,有几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大哥如今刚成婚,自是说的好听,可等时日已久,她这嫂嫂年老色衰,大哥还能对她一心一意?
    楚岚并不相信。
    男人好色是常态,就如皇上,她相信他最爱的是自己,也相信他宠爱丽妃她们是出于政治考量,但却也清楚地知道,宣和帝是喜欢她们的颜色的。
    这叫她嫉妒不已,可楚岚又想,只要霖哥哥最爱的是她,她愿意包容他所有的不好。
    大哥常年征战在外,二哥陪了她几年后来也随着大哥上了战场,家中只她一个人,虽说有嬷嬷丫鬟陪着,可有谁知道她心中是多么孤单呢?只有霖哥哥会时不时来寻她玩,给她带好吃有趣的东西,叫她开心快乐……楚岚慢慢垂下眼睑,心中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只要霖哥哥最爱的是她,她愿意包容他所有的不好。
    阿茶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暗暗摇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可心中却忍不住想要叹息。
    楚岚自私愚昧,是可恨,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真正叫凌珣失去了妹妹的罪魁祸首,还是利用楚岚,欺骗楚岚,引诱楚岚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的宣和帝。
    作者有话要说:  500/小时,最近时速渣成狗,汪汪求打鸡血!
  
☆、第138章


    阿茶没坐多久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楚岚赏了一套金镶红宝石的头面给她,还将自己头上那支栩栩如生的孔雀花如意发簪拔下来,亲自插。进了阿茶乌黑浓密的墨发中。
    阿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又因她动作极快,竟没有避开。
    “大哥是我的亲兄长,嫂嫂,我是真的很想与他将从前的误会解开……”
    阿茶不想再听她说什么兄妹情深,到底只能行礼谢恩,带着她赏的东西飞快地走了。谁料还没出殿门便看见了丽妃的贴身宫女等在外头,阿茶眼皮微跳,当即便扶着额角往身后倒去。
    察言观色是暗卫的必修课,苏泠一见阿茶此举便知她的目的了,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面露担忧道:“王妃可是又犯头晕症了?”
    阿茶揉着额角有气无力地说道:“早上出门得急,忘记吃姐姐给的清心丸了……”
    “那您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回府吃药去。”苏泠说着便扶着阿茶往外走去。
    丽妃的丫鬟一见阿茶出来便赶忙上前恭请:“奴婢乃是丽妃娘娘宫中的行草,我们娘娘欲请王妃……”
    “阿嚏!”微风拂过,一阵略微刺鼻的幽香从那宫女身上袭来,阿茶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苏泠见此忙道;“王妃旧疾发作,身子有些不适,这会儿赶着回府吃药,是以今日怕是不能赴丽妃娘娘的邀约了,还请行草姑娘与丽妃娘娘说一声,我家王妃改日再进宫给娘娘请安。”
    阿茶叫那香味刺得鼻子发痒,忍不住用帕子掩着揉了揉,因面色带了几分不舒服,鼻子也有些发红,乍然一看,倒真像有几分生病了的样子。
    那宫女见此自是不好再说什么,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阿茶心头松了一口气,丽妃明显来者不善,她若是真的应邀去了,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想也知道宣和帝若要对她动手,不可能用派人追杀之类的容易留下把柄的手段,最有可能的就是利用他身边这些女人之间的斗争将她绕进去。如此她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也能给骁王府和文远侯府一个明面上的交代,而有了这个交代,他就能继续做众人眼中英明仁厚的君主,叫凌珣无法在道德上占据制高点。
    也是因此阿茶方才在岚月宫才连一口茶水都不敢喝下。
    “听闻王妃身子有些不适,娘娘令奴婢们送王妃出宫。”
    阿茶回神,见是楚岚吩咐宫中下人抬了软轿过来,犹豫片刻还是揉着额角拒绝了:“多谢娘娘好意,只是我这是从前的小毛病,并不碍事,走一走吹吹风,再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她虽想快些出宫,可到底信不过这宫中之人。
    ***
    阿茶在苏泠的搀扶下慢慢地往出宫的应武门走去。
    好在天气稍稍转凉,今日没有前些天那么热了,否则顶着大太阳走了这么一路,她怕是真要回家吃药了。
    刚这么想着,视线里便出现了一道巍峨庄严的朱红宫门,阿茶晃了晃不知何时真的开始有些发晕的脑袋,缓缓舒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快到了。
    苏泠见她面色不像是装出来的不好,不由低声问道:“王妃没事吧?”
    阿茶摇头,小声笑道:“有点儿头晕呢,不知是不是说谎遭报应了。”
    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苏泠稍稍放了心。
    骁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宫门口,待上了马车坐好,阿茶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开。可谁料……
    “什么?马车轮子坏了?”阿茶揉了揉越发晕眩的脑袋,她说怎么半天都不走呢。
    “这,这早上出府之前小人分明再三检查过的……小的失职,请王妃降罪!”车夫请罪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能被凌珣派来护送自己出门的,定是他亲信之人,绝对不可能犯这等低级小错,阿茶心头微凛,晕沉沉的脑子蓦地一清,与苏泠对视了一眼便道:“先下车。”
    苏泠自然也意识到不对了,神色冷冽地点点头便飞快地扶着阿茶下了马车。
    外头府卫们正在检查损坏的车轮,阿茶伸头看了看,刚想说什么,身后的宫门里突然走出一行人。
    苏泠转头看了一眼,对阿茶附耳说道:“是夏家三夫人,珍嫔的生母。先前听宫人说,她今日一早就进宫求见珍嫔了。”
    难怪方才在凤栖宫里没看见珍嫔,原来是接见自己的母亲去了。阿茶眸子微动,抬头朝那夏三夫人看去。
    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衣着淡雅,气质柔弱,与珍嫔十分相似,皆是如同小白花一般惹人怜惜的女子。
    不愧是亲生的母女。
    阿茶挑眉,随即便见那夏三夫人朝自己袅袅而来,柔柔地行礼道:“见过骁王妃。”
    “夏三夫人。”阿茶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王妃这是……?”
    “府上车架出了点问题。”
    “原来是这样,这……王妃瞧着脸色不大好,莫不是不舒服?”夏三夫人面色关心地问道。
    她头晕的事儿想来已经满宫皆知了,阿茶自然不会否认,点点头笑了一下:“许是天热,有点头晕。”
    “是呢,这几日还有些热的,王妃可要注意避开暑气。”夏三夫人笑着说道,末了侧头看了看骁王府的马车,又道,“身子不舒服,还是要早些回家休息才好,若不嫌弃,不如让我送您一程?”
    她出现得这么巧合,又是丽妃的娘家人,阿茶如何会应下?且凌珣早就吩咐过,夏骏如今已是宣和帝的人,虽说他在白云山之战中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黑狼军的事情,可现下到底已经不是一路人,往后也不会再有往来,叫她不必顾忌丽妃珍嫔两姐妹或是其他夏家人,遂她只客气地笑道:“多谢夫人好意,还是不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的,夏府位于东大街,与骁王府离得并不远,也是正好顺路呢,王妃莫要客气了。”那夏三夫人说着便来握阿茶的手,阿茶眼疾手快,抬手揉了揉隐隐发胀的额角,躲开了。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真的不必了,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去回春堂叫我姐姐看看,与夫人并不顺路。”
    回春堂便是老永安侯开的药堂了。
    那夏三夫人心中暗恼,面上却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既如此……”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话还未完,便听得身后响起了一个慈祥和蔼的声音。
    阿茶转头一看,见到了一辆十分低调简朴的马车,若非马车上做了永王府的标记,阿茶都要以为这马车是来错地方了。
    车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车,此刻正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朝自己这边走来,阿茶看着那面容祥和,气质沉稳,两鬓已有银丝的老妇人,知道这就是永王妃了。
    许是受了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的永王影响,永王妃的打扮也十分简朴,身上没戴什么贵重的首饰,只一身贵紫色的福寿图案衣裳将她身为王妃的气势衬了出来。
    她在众人的行礼声中走了过来,视线落到阿茶身上时,怔了怔,而后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面色激动道:“阿琳……”
    “王妃,您认错人了,这位是骁王妃,文远侯夫人的外孙女。”她身边的丫鬟赶忙提醒道。
    永王妃这才惊醒过来,松开了阿茶的手。
    “是了,阿琳已经……”她说着似有伤心地摇了摇头,待情绪平复下来,这才重新看向阿茶时,感慨又慈爱地说道,“我年少时与你外祖母是好友,这才……叫你看笑话了。”
    头越发晕了,阿茶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面上却只笑道:“怎么会,我还要多谢王妃记挂外祖母呢。”
    “是个好孩子。”永王妃闻言笑了起来,随即看了看一旁骁王府的车架和夏三夫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阿茶便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这样,回春堂离东大街确实颇有些距离……这样,你若不嫌弃,不妨叫我府上这马车送你去回春堂?横竖老身面见皇后娘娘也需要些时候,这马车在外头等着也是等着的。”
    看着永王妃和善的笑容,脑中飞快地过滤了一遍永王府相关的信息,阿茶到底是点头应了下来——她现在不止头晕,连手脚也有些发软,确实是有些撑不住了。
    夏三夫人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便告辞走了,阿茶也与永王妃道了谢,转身欲向永王府的马车走去,谁料刚转身,永王妃突然一把抓住了阿茶的手。
    “等等!”
    “王妃?”阿茶吓了一跳,揉着额角转过了身。
    看着她越发显出了几分苍白的面容,永王妃目光幽深,忽然飞快地凑近她闻了一下,又细细打量半晌,最后将视线定在了阿茶头上那根孔雀花如意发簪上。
    “马上把那根簪子摘下来,它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9章

    车轮滚滚声中,阿茶靠在苏泠怀里,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原本嫣红的嘴唇上隐隐透出了一抹青紫来。
    “快!再快点!”苏泠本就清冷的眉眼此刻冻结成了寒冰,想着阿茶竟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她心中自责又惊惧,脸色也忍不住有些发白,一边凝声催促外头赶车的府卫,一边照方才永王妃假装替阿茶整理鬓发时偷偷与她说的那样,不停地用双手重重按压着她的太阳穴,“王妃坚持住,属下已经派人去寻王爷了!”
    凌珣在兵部挂了个闲职,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偷懒在家,但遇到重大的事情,还是要去看一看的。今日一早他就是被兵部尚书派来的人请去了,听说好像是北疆那边狄戎似有所动,欲请他前去探讨一番——虽说他失忆了,可万一见到这些熟悉的东西能想起点什么呢?
    凌珣离京数月,宣和帝趁着这个机会将他的人手换掉了许多,他本也准备寻个机会前去查探一番,又因皇后懿旨上只宣了阿茶一人,他身为外男不得诏进不了内宫,无法陪她一同前去,因此方没有拒绝。
    阿茶没有回答,她这会儿头晕得厉害,闭着眼睛都能觉得天旋地转,意识也有些模糊,几乎听不清苏泠的话,身子更是软绵无力,四肢发麻不能动弹。好在方才一上车苏泠便给她喂了一颗护心丸,缓解了她胸口发闷的情况,这一路上又不停地按压她的太阳穴,驱除了部分晕眩感,因此才勉强保持了些许清醒,不至于就这般昏过去。
    没想到万般小心却还是中了招,她模模糊糊地想,皇宫果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厉之哥哥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想到凌珣,阿茶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拽紧苏泠的衣袖,费力地喘着气说道:“记……记得我方才说的话……”
    小姑娘素来活泼亮丽,何时有过这样虚弱的时候?苏泠心中越发沉重,用力点头:“王妃放心,属下一定拦住王爷。”
    她说的坚定极了,阿茶稍稍放下了惊惶不安的心。
    一路疾驰,终于到了回春堂,隐约中,阿茶听到了月牙的惊怒交加,带着颤抖的声音,她想说我没事,姐姐莫要担心,可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阿茶用力地喘着气,忽然有点害怕,她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她答应了要陪在厉之哥哥身边一辈子的,她不想食言。还有,她还没给他生个小阿茶呢,他那么想要的小阿茶……
    好不容易才能遇见这样一个叫自己欢喜到了骨子里的人,好不容易才能嫁给这样一个比世上所有人都要疼惜她爱护她的人,她不能,也不甘心什么都没有留下就从他的生命里离开,她不能死!
    况且,若是连她都离开了,厉之哥哥该怎么办呢?
    阿茶想着凌珣从前孤寂漠然的模样,只觉得心头阵阵酸痛,眼角忍不住就滚出了泪来,她开始挣扎,试图摆脱越发沉重的晕眩感与窒息感。
    谁都不能将她和厉之哥哥分开,哪怕是死亡。
    “师傅,她,她动了!阿茶的手动了!她还哭了!”
    看着突然床边尖叫出声,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的月牙,老永安侯收起手中的银针,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嗯,有反应就表明毒已经清干净了,这毒不好清,幸亏发现得及时……”
    再多耽误一会儿,这天下怕就要大乱了。
    老永安侯有些后怕地瞄了一眼正在拿帕子给床上女子擦眼泪,面上没甚表情,周身气息却冷厉阴森得如同恶鬼一般的高大青年,抖着发软的双腿对情绪失控的小徒弟道,“小月牙跟老夫抓药去。”
    月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是真的叫方才面无人色的阿茶吓坏了,但听到老爷子这话,还是赶忙点点头,擦着眼泪爬了起来:“好好好,抓药,抓药!那……师傅,阿茶,阿茶真的没事了吧?”
    “没事了,吃点药,好生休息几日就行。”人老了,实在受不住屋里这压抑森冷的气息,老永安侯说完这话就赶忙拎着小徒弟要走。
    “她什么时候会醒?”
    冷冽低沉的嗓音,不带任何情绪,却无端叫人心中一颤。
    “这个要看她自己,但毒刚解,料想还需要缓一缓才能醒来。”
    得到消息飞奔赶来之后一直守在床边没动过的青年沉默片刻,突然站了起来,对门口跪着请罪的苏泠说道:“守好王妃,再有失职,你知道后果。”
    这就是暂不追究今日过失的意思了,苏泠一怔,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心底一颤,猛地起身拦住了转身欲出门的凌珣。
    “王妃失去意识前吩咐过属下,说请王爷务必守着她醒来。”
    凌珣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底不见半点波澜,只隐隐闪过了几许猩红之色。
    “让开。”
    淡淡的两个字,叫苏泠额上一下子冒出冷汗来,但她仍是握紧了双拳没有动,只硬着头皮咬着牙继续说道:“王妃说,如今还不是与他撕破脸的时候……”
    “滚!”
    心口尖锐地一痛,苏泠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身后的石墙上。
    此处是回春堂的后院,外人进不来,因叶绍素需要静养,因此也没有仆人在院子里来往走动,苏泠捂着胸口,飞快地擦去口角溢出的鲜血,再一次冲上前拦住了凌珣:“王爷三思!王妃昏迷之前一直记挂着此事,还请王爷不要负了王妃一番苦心!否则王妃醒来必会难过的!”
    凌珣是舍不得叫小媳妇难过的,他将她娶回家,是想叫她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所以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就顿住了脚步。可想着方才她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任他怎么叫都不醒,几乎要离他而去的模样,他心头的杀意又宛如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猛兽一般,狰狞嗜血,无法自控。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可为了天下百姓,他曾在被触及逆鳞之后,以毁灭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为代价亲自拔掉了它。心有血仇却不得报的感觉那样煎熬,若非遇见了他的小姑娘,若非因她重新长出了一片逆鳞,他或许早已跌入暴戾的深渊,心神俱灭,万劫不复了。如今那人胆敢再次触碰他的逆鳞……
    看着他眸中如同利剑般尖锐的寒意,苏泠全身叫冰山压住了似的冷,胸口更是碰碰直跳,伴随着阵阵抽痛,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可她仍是直直地跪在凌珣身前没有动。时机未到,王爷暗中筹备之事皆还未成熟,此刻与早有准备,只等他自投罗网的皇帝对上,实非明智的决定。虽说拼尽全力不一定会输,可结局也必定是两败俱伤。
    她必须要拦下他。
    “这,这是怎么了?”老永安侯在前院抓好了药便回来了,谁料一进来便看见了两人僵持的一幕,又见凌珣气息比方才在床边还要骇人,顿时眼皮一跳。
    凌珣方才那一脚是留情了的,因此苏泠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又见凌珣面色阴晴不定,显然还没有完全克制住找宣和帝算账的冲动,忙转移话题道:“老侯爷,那簪子里藏的是什么毒?发作得竟这样快……”
    方才忙着救人,老永安侯没时间说阿茶到底中了什么毒,他们也没来得及细问。
    发作得快?凌珣身子微顿,心中几乎要喷发而出的冷厉杀气忽然就被什么东西压了下来。
    ***
    阿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动,唇上便叫人亲了一口。
    “醒了?”清冷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那样熟悉。
    模糊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她眨眨眼,看着眼前这张叫自己在昏迷中都无法忘记的俊脸,忽然就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厉之哥哥,你生得真俊。”
    刚醒来,她的声音还有些干哑,音量也不高,轻轻的,如同呢喃。可凌珣听在耳中,却仿佛清亮悦耳的天籁。
    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又在她唇上轻轻地贴了一下。
    温热柔软的感觉叫人觉得心安,青年冷冽的眉眼终于一点点放柔。大掌轻抚着她苍白的脸庞,他轻“嗯”了一声,低声说道:“以后,还会变得更俊。”
    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要离开他,离开了就看不见了。
    阿茶知道此番惊。变一定吓得他不轻,费力地抬起软绵绵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甜甜地笑道:“哎呀,那我可真是艳福不浅。”
    凌珣叫寒意填满的心,在这一瞬间终于春回大地,暖了回来。
    他弯唇,又亲了她一下,这才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茶撒娇般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有点饿呢。”
    凌珣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抬头对外面候着的人吩咐了一声。
    待白兰将早已备好的红枣莲子粥端进来,阿茶这才发现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不由微微一愣,问道:“我怎么回家了?”
    一看外头天都黑了,她便明白了过来,不等凌珣回答便用小拇指挠挠他的后颈道,“我睡了多久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0章 

    “没多久。”凌珣说着调整了一下怀里小媳妇的姿势,而后接过白兰递来的瓷碗,舀了一勺子粥喂到她嘴边,“先吃饭。”
    阿茶心里其实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想说的话,然看着凌珣温柔的模样,到底忍住了,只噙着甜蜜蜜的笑,一口一口将那碗粥喝完,这才软软地倚在青年的怀里问道:“厉之哥哥,我是不是中毒了?”
    凌珣身子微顿,片刻才点了一下头,拿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巴:“已经没事了,休息几日便好。只是……今天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有没有觉得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有,我记着你的话,可小心啦,”阿茶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没有吃宫里的东西,没有喝宫里的水,也没有叫宫里的人碰到我……额,就只有那根簪子没来得及躲开。”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永王妃说楚贵妃赐下的那根簪子有问题,毒是下在了簪子上面吗?”
    “嗯,”凌珣点头,眼神幽暗不明,“那簪子被一种特殊的毒香浸泡过……”
    “毒香?香料?”话未说完便叫吃惊的阿茶打断了,“可是楚贵妃将它戴在我头上的时候我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呀!唔,只有楚贵妃身上的脂粉香气,不过这种香气,咱们上回进宫的时候我也在她身上闻到了的……”
    凌珣捏捏她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淡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道来。
    原来那簪子上的毒香名为神仙散,源自西域某小国,是一种十分罕见的香料。它味道极淡,常人难以辨闻,夹在在其他气味中更是容易被掩盖,唯一的特征是初次接触者会出现轻微短暂的头晕胸闷感,同时耳垂上出现一个米粒大小的红色血点,但因这种反应十分不明显,所以常常会被人忽略。
    此香性剧毒,透过肤发进入入人的身体之后,会如同某些慢性毒一般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在约莫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动声响地破坏人的脑中经脉,使人渐渐生出幻觉,最终疯癫而亡。因这症状与某些疾病很是相似,寻常大夫一般看不出问题的真正所在。
    老永安侯说,若非已知问题出在那根簪子上,今日即便是他都不一定能救得了阿茶。因为这神仙散在传闻中已经灭绝了,一般人想不到它身上来。且先前已经说了,中了神仙散的人除了一开始会有轻微不适之外,寻常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这与阿茶的情况并不符合。
    “轻微不适?那,那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阿茶听到这只觉得一头雾水,同时也有些心惊,事情显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因为你在沾染神仙散之后,还遇到了另外一种会诱它发生毒变的东西。”凌珣说着忍不住双臂微紧,感受着她的体温,确定她还好好地呆在自己怀里,这才又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
    他今天是真的差点就失去她了。
    阿茶愣了愣,拧眉道:“什么东西?”
    凌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问她:“苏泠说你在与丽妃身边的宫女说话时打了个喷嚏?是巧合还是……”
    阿茶想了想,答道:“不是,那宫女身上有种十分刺鼻的香味,我忍不住才打的。”
    “那应该就是她了。”凌珣淡淡地说着,幽深的眸底不着痕迹地闪过几许尖锐的杀气,“老侯爷说神仙散寻常如同慢性毒,并不会叫人察觉,然若是遇到另一种名为烈焰的诱毒,毒性便会变强,使人在一个时辰内毒发身亡。”
    一个时辰?!阿茶顿时背后发凉,心中后怕不已:“什么叫做诱毒?”
    “一种遇见任何毒物,都会立即诱发、放大其毒性的□□。”
    阿茶咽了咽口水,半晌才道:“所以……到底是谁对我出的手呢?”
    楚贵妃?丽妃?宣和帝?还是他们都有份?她边说边拧眉细想,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抬头道,“他们应该不是一伙儿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凌珣却是听懂了。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半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厉之哥哥,我觉得给我下神仙散的人应该不是贵妃娘娘。因为那簪子是从她头上拔下来的,若我中了神仙散,她定然也中了——害人的法子那么多,贵妃……贵妃性格自私自傲,我觉得她若真想要我的命,必定不会用这种损到自己的法子。毕竟是毒,就算能及时吃下解药,也多多少于身体有害的。且她如今想要与你和好,更没有理由做出这等事情来惹怒你……”许是睡了一整天,又吃饱了饭,阿茶越说越清醒,“那人……怕是想要推她出来背锅呢。”
    说到最后,她语气有些迟疑,心中却十分肯定——给她下这什么神仙散,想要杀了她的是宣和帝,楚岚应该是不知道的。
    原因有二。其一便是如上所说;其二……若她真的突然疯癫而亡,以凌珣在乎她的程度,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查找真相,为她报仇。届时为了表示自己对凌珣与文远侯府的看重,宣和帝想来会下令彻查此事——他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既能为自己博得仁善之名,又能对凌珣先发制人的机会。
    而最终被宣和帝查出来的凶手……阿茶忍不住摇头,一定是楚岚。
    毕竟楚岚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她的厌弃鄙夷,甚至在他们回京之前,她还曾派人想要破坏他们的婚事。若说她是不满自己这个乡野出身的嫂嫂,想下毒除掉她,给兄长另换一个身份高贵,助力更大的女子为妻,也不是说不通。
    而从其他各种方面看来,也是没有比楚岚更适合背锅的人了。
    因为楚岚再如何都是凌珣的亲妹妹,若凶手是她,凌珣就没了对宣和帝动手的理由,若他真的忍不住做了什么不利于宣和帝的事情,那就是忘恩负义,是大逆不道,是反贼——而这显然就是宣和帝的最终目的:先是利用她逼凌珣反,再利用楚岚陷凌珣于不义,他是要把凌珣从百姓们心中神坛上拉下来,叫他身败名裂而亡。
    阿茶相信,哪怕此番凌珣忍下了心中的仇恨按兵不动,宣和帝也一定还有后招等着他,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之后,这位年轻的帝王显然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而除了凌珣,宣和帝怕还打着顺便利用此事挑拨文远侯府和骁王府之间关系,令二者反目成仇的主意呢。
    想到这,阿茶握拳,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口。
    做了□□还要立牌坊,说的就是宣和帝这种王八羔子了!
    又想到楚岚满腔情意最终却换来这样冷酷无情的对待,她心中便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楚岚再不好,对宣和帝却是一片真心的,甚至为了他,她连如父如母的兄长都丢弃了,可宣和帝对她却从头到尾只有利用之心,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实在是叫人心寒。
    看着嘴巴紧紧抿了起来,满脸都是愤怒之色的小媳妇,凌珣抬手揉揉她的眉心,神色无波道:“爹娘遗愿在前,我无论如何都会护住她,其他的……各人造业各人担,无需多言。”
    就是因为知道皇家无情,当初他才会百般阻拦楚岚和宣和帝往来,可想尽办法都无法撼动妾心如铁,他还能如何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强悍如他也一样。
    而楚岚……既然当初以那般决绝的手段选择了宣和帝,如今这一切的苦果,她也只能自己担着。他和那时一样,都帮不了她。
    阿茶听着他淡淡的声音,心头有些酸疼。
    她知道虽然他从来不说,可楚岚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他痛恨宣和帝卑鄙无情,厌弃楚岚愚蠢自私,但以他的性子,想必心中也定然少不了无力与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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