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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见善-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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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惦记着,这儿这么多下人,庄子里也时不时送东西上来,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何氏笑道,浑然忘记仅仅半个时辰之前,在她还没有和徐善然对话的时候,她曾有着和徐佩东一样的忧虑。
徐善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展信阅读。
那封由拼音写成的东西被她飞快的拼解了出来,信中邵劲并没有说很多其他的事情,只是详细复述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说了有关昭誉帝与冯公公之间的事情,最后再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对徐善然的想念——虽然这样的委婉在徐善然看来依旧太过直白了。
她先写了回信,第一是肯定邵劲的应对,接着才一针见血的指出邵劲的疑虑:昭誉帝直接杀人这一步并不值得太过注意,被逼宫的人想要处理掉逼宫的人有什么奇怪的?难道昭誉帝玩弄那些虚虚实实的东西,黄烙就会以为自己的父皇不想杀自己吗?
重点是在昭誉帝打算怎么杀人,选什么人杀人上面。
邵劲是昭誉帝不得已的选择。
但谁说昭誉帝只有邵劲这一个不得已的选择了?
要紧之事大抵只有这样。
徐善然将自己的回信封好,交给那带信来的人再带回去。她本已离了桌案,真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那封寄来的信上的只言片语。
“善善,最近两天还好吗?老师不见了我应该大松一口气了吧?说实在的我每次看见老师复杂的眼神,也感觉很复杂啊……总觉得老师的感情太丰沛了,不愧是当今有名的学士啊!”
“老皇帝想拉我进宫就拉我进宫,非要在拉我进宫之前劈头盖脸的骂我半小时,说实在的,我认真听了一下,感觉如果我真的是他说的那种人,那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浪费感情罪大恶极,行动是错说话是错连呼吸都是错!”
“还好我的心得是铁浇出来的,这才叫做郎心如铁哈哈哈哈哈!”
“以及虽然冯公公说的都没有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有点儿戏,有点……唔,怎么说呢,就是心头忐忑?觉得仅仅是召我进去说一席话太简单了?他们怎么也应该再做点别的事情?”
“但我有点想不到他们应该做些什么别的事情啊……”
是太简单了。
徐善然想。在邵劲的叙述之中,她差不多还原了邵劲面见昭誉帝和黄烙的情节。
而仅仅是昭誉帝那边,光凭着昭誉帝的态度,徐善然就心头有数:那一夜到底是仗着其他人都不在的关系才搅混了水跟两方都搭上关系。等过了那千钧一发的机会,只怕就算是暂时被囚禁的昭誉帝,也有着能渗透黄烙封锁的后手啊。
否则昭誉帝绝对不会让黄烙看出自己有意叫邵劲当探子——这个不叫对方看出也简单,只要在宣邵劲觐见的时候随便以一个理由,叫侍卫将其拖出去打廷杖,就能够直接给黄烙以两种暗示:一者是昭誉帝本身迁怒于邵劲;二者是昭誉帝黔驴技穷,在试探黄烙的底线。
可是昭誉帝并没有这样做……
徐善然停顿下来,一时竟说不好自己心头古怪的感觉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后者吧……
虽然前者对她的计划更有利,但不管怎么样,伤了身体总是不太好的……
弄清楚了心情,徐善然又微微有些尴尬,本拟不再想有关邵劲的事情。可偏偏那些充斥着全信的愉快跳脱的口吻总是要钻进她的脑海里,她努力几番,却始终不能将它们排除在外之后,终于放弃似的想着:
好吧,确实很可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封信的到来了……如果对方此刻在这里,她一定拍拍对方的脑袋再摸一下。
就像是对待那种大型的毛茸茸的犬科动物一样,咳。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总能或多或少的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大慈寺此刻的情况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被关注着徐善然的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她是国公府的大少奶奶杨氏。
杨氏同样出生勋贵世家,但这个世家到她这一代败落得有些厉害,之所以能嫁给国公府的三代嫡子,只因论起亲来,现任的国公夫人窦氏不仅仅是杨氏的婆婆,还是杨氏的姨姨,而当日两家指腹为婚的时候,杨氏的娘家也算花团锦簇。
大慈寺此刻的情况在外人眼里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杨氏看来,那些京中保和堂,永泰楼,小刀金铺……等等店铺的掌柜和伙计连番上山,除了她一直惦念的那一件事情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
她前段时间里还暗自得意自己这个小姑子上山清修,现在却悔之晚矣:徐善然在国公府中不管私底下如何,表面上总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要做个什么事情总是得大面都在规矩里限制着;可等到她上了山,现在一看,不正是放鸟出笼,放鱼入海,叫她再没了任何顾忌?
她捏紧帕子,又暗想何氏,只觉憋屈极了:再没有见过这样糊涂的母亲了!好骗是好骗,可再好骗看不住徐善然又有个什么用处?说不定徐善然还是特意要去山上,好接下老太太那一大桩生意……!
可事已至此,杨氏手上并无太得用的下人,就算有,也用不到自己的在大慈寺的小姑子身上。她也无可奈何,既想着那一桩大财不能如此莫名其妙的没了,又度忖这是最后须瞒不过,只得去上房找婆婆窦氏去了。
作为国公夫人,窦氏的屋子里永远不缺来禀报的下人和事情。
杨氏耐心地在窦氏身旁陪伴服侍了大半天,才窥了个空,言说有事,让窦氏把身旁的下人都遣下去。
窦氏先皱起眉来,目光审视地看了杨氏一会,最后还是如了对方的愿。
等闲杂人等一走,杨氏便小声地将自己知道的那个消息,以及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其实统共了也没有多少,只一点,便是在何氏身上中了个疑根,后来徐善然私自出去被发现,倒真是意外,只能说是老天都要帮她一把。
窦氏并不曾意料到这桩秘事,乍然一听,脸色当即就变了。她的手中恰好拿着杨氏递上来的葡萄缠枝茶碗,她当着杨氏的面就将那茶碗摔到地上,差点跟着一巴掌摔到杨氏脸上,最后还是生生压下来,只怒不可遏指着对方问道:“你是得了失心疯不成!你作为嫂嫂作为长辈,这府里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穿,好叫你没事要去招惹她?”
☆、第一一二章 “疼爱”
婆婆的态度叫杨氏大吃了一惊!
她虽曾想过窦氏知道那血玉钗的事情之后只怕不会高兴;但这个‘不高兴’;在她想来也应该只是对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及对媳妇隐瞒的不高兴,而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为她招惹徐善然这一事不高兴?
娘家不给力,她在夫家过得好的依靠除了丈夫就只有婆婆了;杨氏不敢怠慢;慌忙跪下说:“母亲息怒!孩儿实在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虽然论理来说;老太太不管将自己的体己给谁;我们做晚辈的都没有置啄的余地。但那钗子代表的并不是一些体己;而是半个公府的财产啊!”
“母亲或许还不太了解,那钗子正是代表着一十三家金银酒墨商号的总理之权,这些商号在这些年里;已经借着府里的权势开遍了大江南北;这些铺子一旦被带走,那些账面上的金银还算小事,关键是其他……”
杨氏欲言又止,但窦氏如何不明白?
国公府现下不说蒸蒸日上,但离败落也有好长一段的距离。窦氏可以清高的无谓那些金银,但金银之后的东西呢?比如各地传递上来的情报?各地收集上来的珍玩古物?这些总是不嫌多的吧?
窦氏眼角跳了一下,脸色虽然阴沉,却好似已经冷静下来并开始思考了。
杨氏便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她用帕子按了一下眼角,眼眶立时便红了:“再说府中出嫁女儿的嫁妆都是有定例的,这么大的东西,是从明着走,还是从暗着走?若说要过明路,那些上门来求亲的到底是为了小姑的钱还是为了小姑的人?而已经嫁出去的那些女儿,知道了这件事岂有不心里难过的道理?再者说要从暗地里压箱的话,这些商号做得太大,背后没有官面上的人是压不住的,到时候小姑要搬出的是我们家还是她夫家?若是我们家……”她稍稍一停,没有将那‘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给说出来,只续道,“若要夫家帮衬,到底是瞒不住的。我们不会去算计小姑的东西,夫家的那些人不会算计吗?到时候也只怕平白生出许多事情来,不管如何,那东西在小姑手中,都是祸非福啊……”
这么一长串话下来,窦氏脸上的神色已经淡淡,连最初的阴沉都不复见了。这时她问:“你说完了?”
“是。”杨氏低声回应。
“说得倒也不错。”窦氏评价。
杨氏沉得住气,心道这时候便该由婆婆暗示然后她上去做那恶人了。她是近两年才和丈夫从外头回到京中做官的,往昔虽和徐善然没有太多接触,但零零总总的还是听过许多消息。这些传得玄玄虚虚的消息不能尽信,但也不能一点都不信,再结合徐善然此刻的动作,可想而知对方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样的话,八成还是得像之前一样,去何氏那边哭上一场,若是由何氏直接将那东西要来……
这边杨氏正想得关键之处,就听坐在上首的窦氏平平说:“说得虽还算不错,我倒有个疑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许多事情的?”
杨氏镇定说:“是我娘家那里……我娘家曾和老太太的几家商号打过交道,后来留心着,便知道了一些只鳞片抓的消息,再加上媳妇后来嫁入府中,两相印证,就……”
窦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碧螺春茶注入杯中之时,白丝如柳絮纷扬。
她用盖子刮了刮茶沫,端起来啜了一口。
“瑞儿除了这些,还有跟你说了什么?叫你去做了什么?”
杨氏脸色大变:“母亲何出此言!”
窦氏冷冷说:“媳妇要帮着丈夫瞒婆婆,无可指摘;但你还是我外甥女,怎么,也要帮着表哥瞒我这个做姨姨的吗?”
杨氏神色数度变换,虽有心要再替丈夫遮掩一二,但窦氏积威甚重,她最终还是不敢再行妄言:“母亲,老爷他,他……也并非单纯是为了那些银子……”
徐善瑞当然不单纯是为了那些银子!
他官运亨通,年纪轻轻就是四品朝廷命官,上有家族庇荫,下握自身才学,对内夫妻和顺子嗣聪颖,对外遍交好友工于政事,向来不将一些金银财宝看在眼中。
他争的只是一口气,一个名分。
一个堂堂正正嫡系继承人的名分!
在杨氏跪在窦氏身前的时候,徐大老爷也面沉似水。
无独有偶,徐善瑞也正跪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只是相较于已经开始心慌的杨大少奶奶,徐善瑞和其父如出一辙的脸上也有着同样如出一辙的神色。
他虽跪着,却沉下自己的脸;虽认错,却只为孝道,不以道理。
“你到现在还不知错?”徐佩凤问。
“孩儿何错之有?”徐善瑞反问自己的父亲。
“为何要对你五妹妹出手?”徐佩凤问。
“父亲亦并非不知五妹妹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依孩儿之见,那东西虽好,在五妹妹手中也未必真好。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不做个别的选择,如此也算两厢便宜?”徐善瑞说,复又淡淡言道,“再者说,孩儿做了什么?孩儿可有构陷、污蔑、引诱、乃至陷害五妹妹?如果都没有,孩儿不才,当不上父亲的‘出手’二字。”
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知道。肯在此刻说出这一番话,足见对方心头已是愤懑难耐。
徐佩凤审视徐善瑞:“你是想要那根钗子,还是想要别的?”
“不过一根钗子而已。”徐善瑞哂笑。
“那就是想要别的了。”徐佩东点头,“你父亲我现在是国公爷,你是我的嫡长子,你弟弟顽劣不堪造就,你妹妹最后还是要嫁人的……你如何会觉得你自己地位不牢?”
徐善瑞沉默片刻,接着长拜而下:“父亲大人容禀。”
“我听着。”
“父亲虽已是国公爷,然祖父尚在,事事未尝能一言而决,而以孙儿旁观,祖父近年来尤为习惯五妹妹,不止事事都叫五妹妹参与旁听,五妹妹凡有谏言,也无有不允,更甚者连家里的门禁,对其也恍然如无物。”
“依你所言,你觉得你妹妹一无是处?”徐佩凤问。
“并非如此。”徐善瑞说,“妹妹却有超过许多同龄少女的本事,但恕孩儿直言,妹妹究竟是女子,女子天生便不应该做出这许多事情来。妹妹现在固然为了我们做过许多事,但我们真正需要她做这么多吗?若有朝一日,妹妹所做之事被人发现,她该当如何?我们家又该当如何?这些事情,这些抉择,本都可以不必发生的。”
“你所虑甚是久远。”徐佩凤也叹道。
“父亲……”
“起来吧。”徐佩凤摆摆手,让自己的儿子从地上站起来。而后,他就在这几步之外,上上下下,彻彻底底的打量了自己的儿子一会。
“你果然长大了。”徐佩凤说。
“父亲……”
“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徐佩凤笑道,“不过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当然就能把事情做好吧?”
徐善瑞一阵错愕又一阵好笑。
父亲这是在暗示他要手段漂亮的解决这件事?不能叫五妹妹闹出个什么事情来,这样祖父不高兴了,大家的脸上也须不好看?——可他真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家家,连门都不能出上几次,就算真有些灵慧,父亲又怎么真能觉得他会把事情办出纰漏来呢?
也许父亲的态度,正是祖父所有的态度?
否则他的五妹妹怎么会在历来只有国公府继承者一脉能够出入的书房中与他平起平坐?
其实就算那根钗子代表着富有四海又怎么样?
……自家父祖的态度,自己的地位,自己五妹妹的地位,才是他真正无法容忍的!
——就算他的五妹妹不过两年就要嫁人了,这又如何?他这个嫡出子,嫡长孙,真的只能等到自家的五妹妹离开了,才从她手中捡上一个漏,能够真正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开什么玩笑呢!
得了父亲的暗示,徐善瑞不再多留,很快就自书房中退出去。
徐佩凤这时转过屋中帘子,来到后厢房处,看见了坐在那里慢慢摇着蒲扇的人。
“父亲。”他说,“我看善瑞一帆风顺太久了,正需要栽一次跟头来醒醒脑袋。我准备——”
老国公却笑道:“你可不要动手。”
“父亲?”徐佩凤怔了一下。
“小孩子的事情让小孩子自己去解决就好了,大人何必硬要掺和呢?”老国公神色淡淡,“你真要出手,就算善瑞栽了跟头,难道会心服口服?只怕更助长了他的愤懑之意,疑心我待他不公呢。”
“这混小子太狂悖了。”徐佩凤不免皱眉,“但五丫头虽说十分不错,可究竟不能和善瑞比……”
老国公又笑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询问对方:“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善姐儿那么好吗?因为她是我孙女?她能讨我欢心?难道瑞哥儿就不是我的孙子,不能讨我欢心了?”
“在所有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我对她好,因为她有我对她好的价值。”
“她是一个姑娘家,没错,但她够厉害,她比她父母厉害,所以老四夫妻不会出现在内书房里,她能够出现;所以瑞哥儿觉得我在帮着善姐儿打压他,我也确实在这么做。”老国公轻描淡写的说,“现在瑞哥儿醒悟了,这很好。他去找他妹妹的麻烦,也没有什么不行的,他如果真的完成得漂漂亮亮,就证明他有被我捧起来的价值,我捧起他又怎么样了?”老国公说。
“那如果……”徐佩凤一句话没有说话,突然悚然一惊:自己这是在想要说什么?是在担忧儿子真正栽了个跟头吗?他再想老国公的话,心头又似萦绕出一丝阴影。
他多多少少,也和徐善瑞一样,觉得老国公对善姐儿有些偏心和喜欢。
但相较于自己的儿子,他对于这点倒十分看得开,说到底了,终究是要送走的,女孩子过得不容易,多疼上一些也就多疼上一些,自己父亲再疼孙女,还能真将整个国公府陪送出去?
可是实际上呢?
老国公疼孙女,只是因为孙女有更高的价值,有值得更疼的价值,值得为她踩其他孙子女的价值。
委实是太狠了。
娇贵的女儿家尚且如此,那自己的儿子……
他再张眼去看老国公,就见自己的父亲似看透了他的想法,意味深长说:“当然,如果他没有办好,那也只是现在这种局面而已。你是我的长子,他是我的长孙,又没有做错什么大事,怎么可能会有地位动摇之虞呢?”
远在慈恩寺的徐善然并不知道徐佩凤父子的密语,但杨大少奶奶的一系列活动却不能瞒过她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国公其实是一个很林世宣一样典型的封建社会的权力阶级。
他对自己这整个家族的亲情肯定是有,而且很多的。但在他看来,这整个家族的任何一部分人,都可以化为构架家族的一个符号。
也正是因为他这么的……利益分明,所以徐善然的空间相较于其他家庭能大上很多。
总体来说有利有弊_(:з」∠)_。
☆、第一一三章 剁爪子(一)
夫妻两回到居所的时候;脸色都并不太好看。
伺候在屋子里的下人也跟着大气不敢出一下;只有杨大少奶奶身旁的妈妈,仗着小时候喂过主母的脸面,乍着胆子上前提醒自婆婆处回来脸色就一直不好看的大少奶奶:“奶奶;老爷回来了……”
杨大少奶奶岂真要自己的妈妈提醒?
在徐善瑞甫一进门的时候;她就自炕上下来;走上前悉悉索索为丈夫宽衣;同时低声说:“老爷;我今日将那事问了问婆婆;婆婆——”
徐善瑞一摆手打断妻子的话,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都先下去。”等那些人走了个干净,他才续道;“母亲怎么了?”
“母亲似并不很喜欢我掺合在这件事里头。”杨氏说。
徐善瑞眉梢一挑;似有点按捺不住怒气想要发火,但须臾之后,他也只是低哼一声:“也不知母亲究竟在担忧什么。你自照着我说的去做,母亲那边由我来处理。”
听得这句话,杨氏倒真松了一口气。她素来知道自己丈夫的本事的,再者亲母子之间,不管有什么话都好说开,不像她做人媳妇,许多话只能憋着,许多事只能忍着。
这边心病一去,杨氏就有心情关注自己丈夫的状态了。她将丈夫的外衫挂在屏风上,亲自绞了帕子给徐善瑞擦手,又问:“老爷面色不太好,可是刚才去见公爹时公爹说了什么?”
徐善瑞眉心又是一皱,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妻子说自己父亲觉得嫡长子还比不上一个隔房的妹妹,因此他随意擦擦手,只说:“你都知道五妹妹手头上捏着哪些个商号吧?”
杨氏点点头:“自是知道的。我娘家之前就与老太太的那些商号有过点联系,待得我嫁进来,前后相较,不说全部都知道,至少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
“五妹妹拿着那钗子就拿着那钗子,也不值当什么。”徐善瑞淡淡说,“但不拘士农工商,说来简单,做起来哪能一点风浪也不起?你知道这些东西是老太太的,也许别人也知道呢?老太太仙去,我只担心有人趁这个时机捣乱,要是那酒家吃坏了人,布庄以次充好,票号挪不出钱来,镖行押的镖失了……岂不是千头万绪缠在一起做了那一团乱麻?”
杨氏心领神会,低声说:“老爷说得正是,大家开门做生意,便难免无端生出烦恼来。五妹妹究竟还没有出阁,这些事情怎么好处理?我会帮五妹妹特别留意一下的,也免得到时候五妹妹手忙脚乱,叫外人看了笑话。”
徐善瑞心头抑郁稍去。他坐上炕喝了口冷茶,好好的压了压自己的心火,继而才说:“这些事都抓紧些,也别拖得太长了。至于父亲母亲那里,都有我在。”
“我知晓的。”杨氏应道,又在心底稍一盘算,跟着就笑起来了,“这些事却并不繁忙,待我向娘家修书一封,至多小半个月时间就足矣了,到时我再回娘家一趟,差不多便能将事情确定下来了。”
徐善瑞满意地颔了首,也不多留,很快就转到书房去处理那些朝堂上的公务了——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妹妹,嘱咐妻子去处理已经算是尤为重视了,至于自己亲自动手?
徐善瑞从没有想过,自问也丢不起那个人。
仙客来是一家老字号的酒楼了。
在京城中繁华的街道,上下三层的铺面,连着掌柜跑堂案板师傅一共有十来号人的大店铺,在京中这样高官云集的地方,不说赚大钱,至少也安安稳稳地开上了那么十来年。
但这酒楼潘掌柜的最近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事情大概还要从小半个月前开始说起。
那天他像平日一样好好的开门做生意,不想大堂中的一桌子客人吃坏了肚子,当场就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打起滚来。
跑堂一见对方这幅形状,也是赶忙上前搀扶要送去医馆,一来不影响酒楼生意,二来也不耽搁病人。
没想到那疼得打滚的人还没有说话,和其同桌的同伴就一拍桌子,咬定了说酒楼的饭菜有问题,也不叫跑堂将地上的人搀扶下去,直接就在大堂中闹开来了。
年过四十做了十多年生意的潘掌柜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这群人真是朋友,在这里吃坏东西,那其同伴的第一反应不会是闹事,一定是先去医馆问诊,看自己的同伴有没有大碍,要闹场也是事后再来。
反过来说,如果满地打滚的同伴都不在乎,硬要先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里唯恐天下不乱的辨出个是非曲直来,那么乍看正义的客人,其实往往不过是同行招来的混混,故意闹场来的。
老字号的仙客来不是第一次有人来闹场,潘掌柜也不是第一次处理来闹场的混混。
他先上前赔了些汤药费,那伙人将银子掼在地上;他又叫酒楼中的武师上来,不想那伙人手底下的功夫俊得很,武师反倒吃了亏。
但这个时候,仙客来平素交好的公门中人已经进了大门——只是这又是一着出乎潘掌柜意料的。
那公门中人进来之后,并未站在潘掌柜这边,反而站到了那闹事的一伙人边上,叫刚刚动手的武师往公堂上走了一番,他不得已,只好厚厚的备了一份银钱,这才算是暂时将进门的佛爷送走了。
只是自此之后,一面是三天两天就有人上门来闹事,一面是越来越少的客人,还有那些偏帮闹事之人的捕快……
潘掌柜心知自己是摆不平事情了,他一头打发人快马去给住在山上的那位递消息,一头也私下去打探消息了,想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甚至还搬出了背后真正拥有这酒楼契书的那户人家,总算是从素来交好的官面上的人口中得到了些消息。
原来来捣乱的人就是针对他背后的那位的!
还是那家人自己的纷争!
潘掌柜这也是苦笑不迭。他算是老人了,知道的事情比其他掌柜都多,当年的一些事情也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比如铺子起来的时候,东家就说过了他们这伙人全都认契书不认人,认信物不认人;又比如说这条街上,除了他这家店认那信物之外,还有哪些店也是认信物的……但就他所知,现在有些老伙计是心动了,还主动去接触了,毕竟说来说去也是一家人不是?跟谁的差别也不是很大,究竟信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不管怎么说,就算扣上说得再好听,真要这样做了,就是违背当初的誓言啊。老东家待他不薄,这还没多久的功夫,也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就改弦易辙,如何对得起老东家……?
潘掌柜这边正倚在柜台上愁眉不展,突然见到一个跑堂已经闲的第三次晃过自己眼前了,他皱眉呵斥一声:“没事闲晃什么呢,有那功夫可把桌椅擦擦干净再摆整齐了。”
那跑堂虽照着掌柜的话去做,却咕哝一句:“一整天都没见到一个客人呢……”
潘掌柜心头火起,正要说话,却见大门处正好进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相较普通的客人有些特别,只见那当头一人面白无髯,微微佝偻着肩背,神色虽倨傲,周身却又有一种卑下的气质。再看他身后的那一批人,倒是一个个的拿家伙的官人,十分恭敬的模样。
潘掌柜心念一转,便知晓了当头人的身份。
他暗暗叫苦,心道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最近是走了什么运道,连阉宦都招惹过来了,这种人可是一等一的难伺候,也不知道……
心里想归想,潘掌柜在看见人的时候也已经小步跑到对方面前,笑着说:“客人好,不知客人是想要喝杯水酒还是要用午食?是一起还是分批?”
为首的人并不急着回答,慢吞吞将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桌椅字画上停留过好一会后,才说:“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份上来。我们就在大堂上吃。”
潘掌柜怔了一下,跟着劝道:“客人何不上楼去?并不要多余的银钱,上头还更清净些。”
这回回答问题的就不再是那为首之人了,只见对方身后的跟班之一不耐烦说:“我们说什么掌柜你安排什么就是,罗里吧嗦的烦不烦人?”
潘掌柜不敢再多话,只叫跑堂的赶紧去厨下催大厨赶紧开火上菜。
偌大的酒楼只有一桌的客人,菜上得自然就快。
不过须臾,跑堂们就接二连三的将仙客来的招牌菜色一一端上,四冷盘四热盘,两样汤两样酒,再来上满满的一盆紫米饭,最近寂寞极了的大厨算是把浑身解数都施展在了这小席面之上,菜做得是色香味俱全——至少那太监各个尝了一口,眼睛微眯,并未露出不满之色。
潘掌柜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没等这口气从胸口下到肚子,最近屡屡上门来挑衅的一伙人又操着双手,吊儿郎当的自酒楼的大门口走入,一跨进门槛,就将桌子椅子搞得哐当直响,大着嗓门说:“掌柜的,掌柜的呢?上次这里的饭菜吃坏了一群人,怎么还开着门做生意啊?是不是还想祸害不知道情况的外人?”
潘掌柜脸色难看极了,但哪怕明知道内情,他也不得不上前应付这一批人:“几位这是怎么说话呢?仙客来在这里开了这么久,饭菜究竟干不干净,客人知道,官府也知道。小老儿可以拍着良心说……”
那领头的混混用力推搡了一下潘掌柜,一口浓痰重重呸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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