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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金榜]-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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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呀,九姐姐嫁人去了呀,是去别的地方过年了。”
“嫁人是什么呀?”
柳笑笑想了想,同弟弟妹妹说道,“就是以后姐姐领不了压岁钱,还得给我们发压岁钱了。”
她这话一出,众孩童又拥了过去找柳雁要压岁钱。柳笑笑俨然已是个小将军,拧眉摆手,“不对不对,得找九姐夫要。”
一声落下,众孩童又哗啦往齐褚阳身边涌去。齐褚阳早就备好了,第一回发,五六个孩子像嗷嗷待哺的雏鸟,又得意又俏皮。看着看着,他忽然想他和雁雁生了孩子,也是这样的光景吧。
柳雁瞧着这些小豆子来抢压岁钱,她却没有,心里那个痒呀。将领了的豆子捉开,“好啦好啦,快去玩吧,太吵了你们。”
李墨荷忍不住笑道,“你如今倒嫌他们吵了,你儿时也是个不歇嘴的主。”
柳雁好不诧异,忙向父亲求证,“爹,这不可能吧。”
柳定义已是点头,“你娘说的没错。”
柳雁语塞,她怎么不记得了。
说了半会话,老丈人拉着女婿说话去了,李墨荷留了柳雁,问她这几日过的可好。听她一一说好,才放了心,“齐家人丁单薄,你可不能吃什么汤药,及早为齐家开枝散叶才对。”
柳雁点头,虽然她不喜欢太闹腾的孩童,甚至觉得生孩子太疼,可她愿意和齐褚阳生,只因她喜欢他。
二房外嫁的姑娘回娘家,四房也刚收拾好要回娘家了。柳定泽和方青过来找柳笑笑,便进来和李墨荷打招呼。
柳雁起身问了好,又将柳笑笑拎了过去,“小十一别闹,快回你姥姥家,让九姐姐安静安静。”
柳笑笑见她竟嫌弃自己,冲她哼了一声,“有了姐夫忘了妹。”
满屋人哑然失笑,柳雁也冲她哼了一声,“明年不给你压岁钱了,小顽皮。”
一听不给柳笑笑就不高兴了,还想跟她做鬼脸,柳定泽已过来牵了她的手,“回姥姥家了。”
柳笑笑立刻抛了烦恼,蹦着步子欢喜道,“回姥姥家咯。”
柳雁见她走了,想着笑笑这样机灵,日后不从政也可惜了。她看了一眼屋里,不见哥嫂,这才想起来,他们今日也要进宫。
☆、第102章 同林鸟(五)
第一百零二章同林鸟(五)
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寒门小户,除了嫁得远的,都是这日回。
鲁阳公主嫁在京城,算是离得非常近了。和柳长安一大早起身穿戴好出门,在马车上时看他两眼,便觉他瘦了许多,低声,“要是我父皇母后问你为何瘦了,你定不要说是为了个姑娘,得说忙于效命朝廷。”
她一说柳长安才摸摸面颊,瘦了么?他自己都没察觉,旁人也没说。不过这几日心绪不宁,吃睡都不安稳倒是真的,兴许真的见瘦了,“嗯。”
鲁阳公主想了想,又道,“你真那么喜欢那郝姑娘么?”
话落,柳长安就忍不住看她,想责骂她别往自己伤口上撒盐,一瞧见她两眼真挚,就知道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么问有什么不妥。自小就养尊处优,不用跟人求什么事,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哪里懂这些,忍了忍终究是没说。
鲁阳公主见他又不理睬自己,只能闷声坐在一旁。
进了宫,皇后便拉着女儿说话,见她跟出嫁时无异,才放了心。可提及她和柳长安的事,就见她眼里微有愁伤,叹道,“你如今还想着和他和离么?”
鲁阳公主知道柳长安不喜自己,那总这样耗着又有什么意思,只会更让他嫌恶自己,“嗯。”
皇后听得心底更觉愁伤,“鲁阳,你要知晓,这门亲事不能断……”
提及这个她已是咬了咬唇,“鲁阳知道,当初你们逼他退亲娶我之事,鲁阳也知道。”
皇后并不意外她知晓这事,外头不比得在宫里可以隐瞒许多事,到了外头人多嘴杂。只是木已成舟,嫁过去就嫁过去了,至少这亲家是已做成。朝廷上下都知道柳家是皇帝的靠山,敢觊觎皇位的人便少了。能坐稳皇位,什么都已不重要。
只是鲁阳公主自小就最得宠爱,皇后到底听了不忍,劝她不要想以前的事,多为皇族的安定想想,和柳长安好好过日子。
等午后用了膳,他们走了后。皇后才同皇帝说女儿的事,说着便红了眼,差点落泪。
楚照思量半晌,才道,“再等等,等权势一定,就应了鲁阳吧。”柳长安至今还对这件事心有芥蒂,那一直拖下去更遭人厌,待他权势定下,就允了他们和离,于两家都好。
柳家马车离开皇宫,就往国公府直行而去。
鲁阳公主听外头喧闹,往外看去,颇为热闹。铺子开得满满当当,街上还有贩夫走卒,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她是不缺什么的,但看着外头喧闹,想去走走,“我想去逛逛,你去吗?”
柳长安摇摇头,这也在她意料之中,便自己下车了。从车上下来,因旁边有侍卫护着,也并不挤。没走两步,就有人叫她,回头看去,那人她也见过,往日常跟皇兄为伴的。
曹康并未走近,离的位置稍远已显恭敬,“见过公主。”
鲁阳公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俊俏姑娘,还没问,曹康已说道,“这位是户部侍郎郝大人家的千金。”
瞧他们郎才女貌,她已是明白,笑笑说道,“郝姑娘真是……”她顿了顿,郝?她眨眼问道,“可是叫郝玥?”
郝玥见她知道自己的名,好不意外,虽然不知这是哪位公主,“回公主,民女确实是叫郝玥。”
鲁阳公主顿时笑得尴尬,曹康这才想起来鲁阳公主嫁的可不就是柳长安,那柳长安不就是和郝玥往日定亲的人。这一想才觉这招呼打得尴尬,早就听说鲁阳公主是个娇蛮性子,万一被她惦记上了郝玥,那可就不妙了。正要告辞,就见她后头马车上又下来一人。
也已然理清头绪的鲁阳公主想起柳长安说郝玥要嫁人了,而今见她跟安阳伯的儿子一起走得亲昵,那嫁的人定是他。见柳长安下来,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柳长安本来也想自己去散散心,一下来就看见郝玥。再看她和曹康站得颇近,更像是新婚小两口。愣了愣,心中更沉。
一时气氛尴尬,加上下人,十几人站在街道中央,不一会就听见行人怨声。
鲁阳公主也瞧见曹康和郝玥都要贴在一块了,忽然心中气恼,说起来柳长安说郝玥要嫁人也只是年二十九的事,那这样看来,郝玥可不是被迫的。也就是说,早就偷偷摸摸和曹康一块,却瞒着柳长安。
她不恼柳长安有喜欢的人,可他竟喜欢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简直是觉得她之前的气白受了!
若是可以,真想质问郝玥。可同她质问,无疑是自损颜面的事。她转而挽住柳长安的手,眉眼染笑,“柳郎,不是说要去品茶么,我们快过去吧。”
柳长安只觉她怪异,可知晓是在为他脱身,便上了车。等他上去,鲁阳公主又转身对曹康说道,“本来我已经备好府里姨娘的位置给郝姑娘的,郝姑娘也十分乐意。可谁想她年底的时候说做不得姨娘了……对,就是除夕前天。真是可惜,不能做好姐妹。”
郝玥蓦地瞪大了眼,下意识狠狠瞪了她一眼。
曹康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郝玥曾和柳长安有婚约,因公主的介入不了了之。他也觉郝玥着实可怜,一来二去,倒是喜欢上她了。和爹娘说时,他们都不愿。可到底还是被他说服,但郝玥想去柳家做妾的事他完全不知,还有,年底才说不跟柳长安了?
可当时两人已好了三四个月。
也就是说,自己不但被戴了绿帽,还做了郝玥的下家?
两件事重叠在一起,他几乎要被气疯。
郝玥已是两眼有泪,一副可怜模样,“曹公子,你听我说……”
“不必了。”曹康冷冷看她一眼,“本想年后去你家提亲,如今看来不必了。”
如有雷轰来,郝玥只是愣了小片刻,就见曹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连两个好男子,竟都离开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柳家的马车已离开了四五丈距离,鲁阳公主看着曹康气冲冲离去,郝玥没跟上前,这才心满意足收回身,只差没哼个曲子。见柳长安脸色沉沉,推了推他的手,“说真的,犯不着为这样的姑娘难过。等你我和离了,也不要去找她,比她好的姑娘天下多着呢。要是早知道她是那种女人,我早就这样劝你了。还陪你一块难过担心,真要不得。”
柳长安微顿,“你难过什么?”
鲁阳公主脱口道,“因为你难过呀。”话出口,见他微愣,这才觉得失言表了心意,恼得低头不瞧。
柳长安这才发现她如今竟还欢喜自己,成亲后两人一直磕磕绊绊,还以为她那份心意早就被自己消磨殆尽了。想到她还有情意,心中反而负担更重,良久才道,“郝姑娘做的确实不对,她从不曾欢喜我,我却是真心对过她的。哪怕是遭她背叛,那种心意还是没办法立刻全都抹灭。只是若和离,我也不会再去寻她。等时日久了,兴许才能忘了这情意。”
“那就好,不是个一心死读书的书呆子。”
两人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久柳长安说道,“你方才不是要去走走?”
鲁阳公主摇摇头,“累了,还是回家吧。”末了她才反应过来,他竟会顾及她的感受了。这一想,又不愿深想,否则到可以和离之日,她更舍不得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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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大年初四,官员百姓都还在走亲访友。柳芳菲送了年礼去给赵通事,也没打算去拜见并不熟络的同僚。从赵家回来,天又下了雪。从巷口经过,突然冲出几个玩闹追打的孩子。她顿下步子等他们过去,谁想落在后头的一人噗通摔倒在地,而前面的孩子已跑开了,没察觉到落单的人。
柳芳菲站着看那男童,只见他坐在雪地上,大哭起来。她默了默,上前拿了帕子给他擦手,好在穿的厚实,没刮破皮肉,拍拍他的肩头,“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哭,快起来追上他们,免得等会一个人玩。”
男童见这姐姐不安慰自己,反而让自己站起来,真觉她奇怪。忍了忍泪点头,乖乖起身又追了上去。
柳芳菲拍拍帕子,再起身时,就瞧见前头大树后探出个俊朗的大脑袋,正往她这看着。
☆、第103章 同林鸟(六)
第一百零三章同林鸟(六)
亏得柳芳菲定力足够,普通的姑娘只怕要立刻喊出声来。她盯着那脑袋,正是往她这看的。走了两步,他还在瞧着。看着略眼熟,倒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顿了顿问道,“做什么?”
虞司宾咽了咽,这才从树后出来,十分拘束,“路过……”
“……”柳芳菲再不跟他搭话,“请便。”
走了一会又听见跟来的脚步声,她转身看去,不由有些恼怒,“你到底做什么?”
虞司宾大了胆子说道,“我、我在鸿胪寺做司宾,姓虞,名彻,字柏舟。”好一会才道,“今年二十有一。”
“没了?”
“没了。”
柳芳菲点了头,又迈开步子。虞司宾愁了好一会才小心跟了上去,“还有……我们是一个书院的,我们也见过许多回。”
“不记得了。”
“我记得。那时候你才那么点大……”他比了比,又词穷了,“其实……其实我一直都留意你来着……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坏人!”
柳芳菲对男女的事早慧,但也同样排斥,这些皆因母亲的缘故。她觉得一辈子一个人也无妨,哪怕现在从柳家搬出去,也能靠着俸禄过活,即便过的清贫,没有下人伺候,倒也没关系,因为能养活自己。她看了看这年轻男子,直接说道,“我并不欢喜你,如今是,今后也是。以前见面记不住,往后也不会记住。”
说罢提步就走,看得虞司宾大受挫折。早就知道她是个冷性情的人,可这未免太冷了,比这飘雪还冷。他跟上前去,说道,“我每日和你说话,给你送吃的姑娘喜欢的,你就能记得了。”
柳芳菲面上颇冷,“男女授受不亲虞大人是不知道么?”
虞司宾慌得忙后退三步,看得柳芳菲又多瞧他一眼,毛毛躁躁,也不是个稳重人。当即不再理会,继续往前走。
虞司宾可不想被她当做轻佻公子,没再跟着,静看她远去,大感受挫。直到看不见那撑伞的姑娘,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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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没有旁亲,走外家其他亲戚也不用那么快,年初三时齐褚阳和柳雁就在家里博弈激辩了一日,年初四柳雁醒来,外头已是日头高照。她翻了几圈,认真道,“今日一定要出去走走,我们去钓鱼吧。”
齐褚阳笑道,“河面还结着冰,得拿冰锥凿洞,天寒地冻的,你当真要去么?”
她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是个会嫌麻烦的主。谁想她还是坐起身,抱膝说道,“去吧,在家也没其他事可做,再过两天我们都要忙了,我怕再等,不知何年何月。”
齐褚阳拗不过她,也起了身。瞧她脖后的发微卷,伸手捋顺。柳雁回头看他,“齐哥哥,都说夫为妻画眉是伉俪情深,你可要为我画画?”
齐褚阳看着她的两道柳叶眉,抬手拂过,笑道,“这样已然很好看,何须多此一举。”
这话简直比画眉更让她高兴,大清早听见腻人夸赞,柳雁心情大好。一想又不对,“才不是让你夸好看来着。”
分明是给他表现的机会。
齐褚阳不明,“嗯?”
见他又变成书呆子,柳雁到底还是放弃了,罢了,还是不要刁难他了,于是画眉的事就这样放下。
两人洗漱穿戴好,等出了门,下人才道,“有位虞公子早早来了,等候多时。”
柳雁立刻想到虞司宾,“何时来的?怎么不通报?”
“来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了,那位虞公子说不必叫你们,他自个在那喝茶就好。若是我们来禀报扰了您们休息,就不坐了。”
齐褚阳笑道,“是虞司宾吧?倒像他的脾气。”
柳雁还想好好去钓鱼,可虞司宾可不是那种一两个时辰就能甩开的人。有时候她倒觉这憨直青年太过憨直,不会瞧眼色,一根筋。不过这样直性子的人,却比那种伪君子好太多。所以她还是去了大堂,果真是他。只不过此时虞司宾一脸情伤,十分忧郁地坐在那玩杯子。
“虞司宾。”
他当即站了起来,“齐大人,柳大人。”
齐褚阳和柳雁坐下身,又招呼他坐下。柳雁只是看了他两眼,就问道,“难道你去见了我姐?”
一说虞司宾就面露苦意,“柳大人,我要被你姐冷死了。我方才跑去见她,然后她说不记得我了,也不会欢喜我,稍微靠近就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该怎么办?”
柳雁没开口,齐褚阳倒先诧异了,“你独自、当面跟她说这些?”
“是啊。”
“……”齐褚阳觉得自己已十分不擅男女之事,如今终于是有个垫底的了。这种略有欣慰的感觉实在要不得。
柳雁差点没戳他鼻尖,“虞司宾啊虞司宾,你平日明明有小聪明,怎么去做这种事。”
虞司宾瞪大了眼,“是你让我要跟你姐接触的。”
“那也不是私下去拦她的路呀。”柳雁简直要被这木疙瘩脑袋气死了,想好好骂他,见他一脸憋屈,忍了气,耐着性子说道,“我说的见面,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说话。现在不是过年么,再过两天走完亲戚就开始拜访同僚了。鸿胪寺跟四夷馆常有往来,有人宴请同僚,我姐会去,你也会去对吧?那就趁着那时和她搭话,谁让你一股脑去拦截她了?”
虞司宾恍然,“对哦。”
他蓦地站起身,柳雁拧眉,“干嘛?”
“中午主簿大人宴请同僚来着,我差点忘了。”
柳雁摆手,“去吧去吧。”
“谢柳大人指点,下官这就过去,若是不成,再来见您。”
“……别……”柳雁暗暗叫苦,可虞司宾已像兔子一样跑了。她揉揉眉头,“齐哥哥,这么下去,我真的就变成媒婆子了。”
齐褚阳投以安慰目光,又道,“你可以将他打出去。”
柳雁噗嗤一笑,“坏透了。”
齐褚阳笑笑,执手说道,“去钓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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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司宾马不停蹄跑到了鸿胪寺主簿家中,连请柬也忘拿了。好在平日来过,家丁认得,就放他入内。进去时他又问道,“可有看见四夷馆的人来?”
“见了几位大人。”
“可有姑娘?”
下人想也没想,“有。”
虞司宾好奇道,“你怎会记得这么清楚?”
下人笑笑,“长得好看……”
那定是柳芳菲了。四夷馆里长的最好看的就是她,虞司宾见下人一脸憧憬,看得分外不痛快,“别乱打人家姑娘的主意。”
下人连声应他,腹诽着与你何干。
虞司宾由下人领着进了花园,远远就瞧见了柳芳菲。在一群男子当中实在是显眼,哪怕是穿的衣裳颜色并不鲜艳,也一眼看到了。
柳芳菲不爱酒宴,可同僚中的却难免。赵通事就曾说过她,一个姑娘家在朝堂上其实是有优势的,说话甜些,男子便会少些敌意,也乐得帮你。偏她的脾气硬如顽石,想得提拔,难着呢。
谁不想往高位爬?可要她为了高爬而换个脾气,倒不如一直在这位置上。
旁边不断有人过来同她寒暄,也只是寒暄就走了。等又一人到了跟前,柳芳菲抬眼看去,却见个白白净净的儒生站在眼前。她微抿了唇,神色更冷然三分。
虞司宾说道,“巧。”
柳芳菲问道,“你又路过么?”
虞司宾差点没大笑——到底还是忍住了,他不想把她吓跑,又重复道,“我在鸿胪寺做司宾,姓虞,名彻,字柏舟。”一会才想起漏了一句,又道,“今年二十有一。”
柳芳菲见旁边无人,才又认真道,“你我都是读书人,君子交绝不出恶语,我不想跟你说粗话。”
虞司宾讶然,“你会说么?”他可不信柳家出身的孩子还会骂脏话,“你可是柳家的小姐,不要吓唬人。”
柳芳菲眼神微动,“我不是。”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自小就觉比柳家其他孩子低一等,自卑会伴她一生,令她束手束脚。所以她羡慕甚至是嫉妒柳雁能活得那样坦荡,她却不行。
而今这虞司宾也曾是柳雁的属下,只要稍稍打听就知道她母亲是什么样的身份,若是知道,他只怕会掉头就走。既然无果,倒不如一早拒绝。
虞司宾还在和她说着话,柳芳菲听了几句,说道,“同为朝廷命官,还请虞司宾不要让我为难。”
说罢便走了,又剩下不知自己哪里做错的虞司宾。他想了想,嗯,还是不要缠着人家姑娘了,等下回碰面吧。
哪怕是百战百殆,也要再战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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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果然已经结冰,柳雁拿冰锥用力戳了戳,冰面纹丝不动。
一会齐褚阳从车上拿了桶和鱼竿过来,见她蹲在那恼怒地拿石头砸,不由笑笑。走到一旁也蹲下身,给她拿了张小板凳,伸手,“雁雁,冰锥给我。”
“嗯。”
两人往日相见实在是被下人跟着烦了,这次出行也不带上他们,连车都是齐褚阳赶的。到了这凉洲河,四下也不见人,唯有他们,好不惬意。
到底是男子,力气大些,等柳雁去找了块大石头来,已听见咚隆一声,河面破开个口子。她乐不可支,探头去瞧,并不见鱼,估摸是刚才给吓跑了。
因是大冬天,地龙难寻,齐褚阳便从家里带了肉块出来,这会串好将鱼竿交给她,“我去附近找柴火在岸上架火堆,等会钓了鱼可以就地烤。”
只是听听柳雁已觉口中生津,“嗯,要小心。”
一会齐褚阳已去寻干柴火,柳雁自己拿了鱼竿垂钓。远远能听见山林有鸟咕咕地叫着。她抬头看去,偶见飞鸟。山山水水,只有他们两人在这,倒有种隐居悠然山下的满足。
许是冰封在河底太久,又找对了窝点,放下的鱼饵竟很快就有鱼来试探轻咬。柳雁握紧鱼竿,感觉着从鱼线传至鱼竿到手的微微触动。猛然鱼线绷直,似要逃窜。柳雁提竿收线,便见一条黑胖鲫鱼跃出水面,摆尾挣扎。
提着线转身看自家夫君可回来没,这一瞧就见他在远处抱着柴火往这边走,柳雁不由欢喜,扬着鱼冲他招手,“齐哥哥我钓着鱼了。”
也不知对面在说什么,只见齐褚阳在冲她招手,她也用力招了招。
那鱼忽然用力摆了摆尾,似乎不愿束手就擒。这一晃,线勾进柳雁手掌,刮了一刀般,微有刺痛,下意识就松了手。鱼“嘶溜”地往冰面滑了出去,她忙扑了过去要摁住。这双膝刚跪,耳边便听见像是冰块断裂声,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噗通掉进冰河中……
齐褚阳看着冰面上那紫色披风突然消失在冰面上,顿了片刻反应过来,手里的柴火已全都散落,往前跑去。
好在柳雁会泅水,就是冷得够呛,哆哆嗦嗦游了游,就寻到冰岸,趴在上头冷得想哭。冰水刺骨,只觉手脚都麻了。用力撑手上去,还没定住,又听见冰碎裂的声音,刚以为要再掉一次,已有人抓住她的手,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
一个人就已够重,更何况身上厚实的衣裳都已满是水的时候。齐褚阳将她拉上冰面一时不敢动弹,生怕动作大了又掉进去,“雁雁,你先走。”
柳雁全身湿透,颤栗着点点头,往河岸上爬去。等她快到了,齐褚阳立刻起身跑去,将披风脱下裹住她,俯身抱起往马车去。
怕他责骂,柳雁连一个冷字都不敢说,强忍着刺骨冷意一个劲的哆嗦。齐褚阳给她拧了拧衣服,棉衣里都是水,这么穿着非得冷不可,“雁雁,你将衣服脱了,我去给你烤干。”
柳雁听他的话将衣服褪下,刚脱下,就被他的棉衣裹住。再瞧他,又见他塞了方才带的暖炉来。
“你在车里别动,冷了叫我。我去给你烤衣服。”将衣裳大半都给了她,齐褚阳一出车厢就觉寒风刺骨。
柳雁已要急哭,“齐哥哥我不冷,你将这袄子穿着。”
“我也不冷。”齐褚阳跑去将柴火重新拾起,起了火堆,将湿衣服架好,就去跑了一圈暖身。
柳雁坐着一动不动,烤鱼变成烤衣裳,这年过的可真糟心。
过了好一会,车外递来她的里衣。摸了摸还有火烤干的热意,她探头,“上来坐吧,外头冷。”
齐褚阳上了车,柳雁才见他唇色紫红,要将暖炉给他,齐褚阳并不接,笑看她,“等回去后,我让人把家里的鱼塘挖大些,你想什么时候钓鱼就什么时候钓,在外头冰钓太危险了。若是今日我不跟来,你岂不是要冻成那冬日蟾蜍了。”
柳雁见他还说笑,更是懊恼,“倒不是非要来这……只是想跟你一块去外头待待。要是你不来,我也不来的。”她抬眸看他,“所以家里的鱼塘再大,也比不过在这两个人时。”
齐褚阳这才明白她的用意,他竟是一心以为她只是喜欢垂钓罢了。他笑道,“那下回不冰钓了,我们不是都百步穿杨么?可不能荒废了,拿上弓箭,在林子里找些雉鸡什么的吧。”
“这个提议好。”
齐褚阳笑笑,又下车去看衣服。
单薄的几件已干,就是厚实的难烤。横竖都是在这耗时间,他干脆去找回钓竿,找了个更厚实的冰面,开洞垂钓。
柳雁时而从窗户往外看去,白芒冰面上,身形颀长高大的男子执着钓竿,一动不动站在那,如诗如画。只觉天底下再没有人能比得过她柳雁的夫君,哪怕是拿皇子来换,她也不要。
齐褚阳运气颇好,很快就有鱼上钩。许是饿了一冬,这鱼并不大。在冰水中剖鱼洗净,拿回火堆边。先给衣裳翻了个面,将鱼串上木杆,架在火堆旁边烤,这才回到车旁。
柳雁见他只在车一侧站着,却不上来,问道,“怎么不上来?”
“进出有冷风,反正一会我还得去看火。”
柳雁趴在窗户看他,“齐哥哥,我跟以前一样还是老闯祸,难怪我出嫁前,我娘让我不要给你添麻烦,可我还是又闯祸了,太毛躁。”
齐褚阳好奇道,“姑娘出嫁前要说这些的么?除了这些可还要说其他什么?我没有姐妹,倒是头一回听。”
“有呀,妇德妇功这些都说了一通,还有洞房那晚的事也说了。还有……”她一顿,恼了,“说我闯祸的事呢,你提那个做什么。”
齐褚阳蓦地笑笑,“你又不是有心闯祸的,难不成我要觉得我娶的妻子是个故意把自己弄进冰洞里的笨蛋?”
柳雁抿抿唇,“我才不是笨蛋。”
“往后小心些就好,尤其是我不在一旁的时候。”齐褚阳不怕自己在时她毛手毛脚,可是怕他不在一旁时,她出什么意外。
柳雁认真应声,也不想让他多担心。
鱼烤得外面焦黄,散着鱼香。衣裳又烤干了两件,他便一并拿上马车。
柳雁边穿衣边闻着那香气,只觉肚子咕噜地叫着。可见他目光不在鱼上,倒是往她身子瞧,伸手推推他的脸,“羞。”
成亲才几天,难免会心猿意马。齐褚阳只好又看向手里的鱼,颇无奈。
柳雁已穿回过半衣裳,只剩那件最厚的棉袄。她将披风交还给他,不许他推让,“你要是病了怎么办?”
齐褚阳这才接过,“吃鱼吧。”
柳雁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在外头烤鱼吃。”
“我倒是没少吃。行军打仗时,在路上有什么吃什么。碰到江流,吃的最多的就是鱼了。”齐褚阳见她兴致勃勃,还是忍不住说道,“没有盐,并不好吃。”
说话间,柳雁已将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口,眉头一拧,拿着鱼苦了脸看他,“齐哥哥……按理说我该好好吃完,哪怕是难吃,可这实在……太难吃了,我能浪费你的心血么?”
齐褚阳朗声笑笑,又重新拿了过来,“你没吃过苦,吃不下并不奇怪。”
柳雁嘀咕,“看来回去后我还得在随身带的东西里加上盐才对。”见他已吃了起来,眉头都不皱,她这才发现他吃过许多苦,可却从来没跟她说过,“你去东城边塞时,从不曾提过苦字,总说自己过的很好很好。但你回来后,瘦了,黑了,身上还多了伤疤。”
“倒不辛苦。”齐褚阳又加了句,“真的不辛苦。”
“看,被我当面点破了还说不苦。”柳雁撇嘴,往他肩头靠,“我知道若是再有机会去,你仍会报效大殷,可是齐哥哥……你将那雄心壮志稍稍挪一挪,分一点点私心给我吧。不要跟我爹一样,什么都是国为先,连家书都无瑕写一封。我不要变成我娘那样,更不想以后我们的孩子变成往日的我一样……”她说着,眸已含泪,“你不知……我那时有多害怕,怕哪天醒来,又只剩我一人。”
齐褚阳搂着她,定声道,“我答应你,不会那样做。哪怕是再赴远方,也会常给你书信,不冷待你,不冷待孩子。以我所有,护着你们。”
柳雁相信他能做到,他既然承诺了,那便一定能做到。也是今日这样坦诚以待后,她才更敢放下心来,安心做齐家少夫人。做他的妻子,还有在日后做一个好娘亲。
☆、第104章 百花香(一)
第一百零四章百花香(一)
正月十二,齐褚阳和柳雁已要上衙,果然如她所说,过完年,两人便忙了起来。本就都不是会偷懒的人,甚至比别人更奋进,午休回不来,早上起来也得等晚上才能见着。
所以元宵佳节上下休沐,两人都觉难得,也不打算外出,在家里待上一日,腻在一起才好。刚用过午饭,两人下了一盘棋,本打算午歇,下人却来敲门,说鸿胪寺左少卿便来拜访。
昔日柳雁还是主簿时,没少得薛少卿的冷眼,每日和右少卿一同挤兑她,受的气可不少。这会听他来见,头也没抬,分外不痛快,“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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