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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金榜]-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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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他们要是不接这杀人的活,那就只能饿死深山了。
迟大呸了他一口,这才接过刀,“没出息。”
迟二笑笑,“就是这么没出息了。”
迟大见这姑娘已将东西尽数取下,说道,“阿弟,将东西包好,寻个黑铺子当了,换肉吃。”
一听能换肉吃,迟二忙俯身去捡,还未全部捡起,见着有块白玉十分显眼,拿起来看。
迟大见他拿那么久,对着美人忍得难受,气道,“还不快点。”
“哥。”迟二抬手,“你瞧着玉,可是薛先生的。”
迟大一顿,拿在手上看,这一看便低头对柳雁恶声,“这是你哪偷来的!”
柳雁不知他们怎么认得薛院士,“是薛院士赠与我的。”
“当初薛先生说这是他的家传宝,是不送人的。”迟二说道,“我去偷他这白玉,他说什么都可以给我,但独独这块不行。家传宝怎么会给你,薛先生可没有儿子女儿。”
“这是薛院士临死前送我的,你去问城中士子,都知晓此事。”
迟大见她镇定如此,忽然觉得她的眼睛十分熟悉,低头看去,揪着青丝的力道更大,“你是柳雁!那柳将军的女儿!”
柳雁脸色猛地一变。
迟二一听,也去瞧,更是不能控制叫了起来,“真是她,那个可怕的小姑娘!”
迟大冷笑三声,“真是风水轮流转,你到底还是落在我们兄弟手上了。如今出落得可真不错,本来还想送你好好上路,可现在老子不想了。绑你个三天,让你受尽侮辱,再要你性命。”
柳雁咬唇,终于抬头盯他,“为何你们没死?”
当初他们被送进大牢,她分明听见父亲说会让刑部那边将他们杀了。过了不久后,刑部也来了话,说已暗中处置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还会在这?
迟大笑得更冷,“当初大牢积水,牢房坍塌,我们十余人一起逃了出去。只是活与死并无区别,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柳雁听他这么一说,可算是明白了。想必是刑部发现逃犯逃走,怕担待责任,不敢上报,又不敢得罪她父亲,所以才将此事压下不提,又跟他们柳家说迟家兄弟已处死。
其实根本没有!
若是她能活着回去,定要找到当年刑部那些人,隐瞒这样危险的事,放跑那么多逃犯,真该死。
迟大已是轻笑,“老天有眼,让你送上门来。”
迟二见他伸手去剥柳雁衣襟,忙拦住他,“哥,薛先生将这东西给她,可见关系不一般啊。”
迟大低眉想了稍许,神色刚有缓和的脸又霎时凶恶,“那又怎么样。若非是这小贱人,我们怎么会一直逃亡见不得光,只能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那人拿了那么多钱给我们,要拿剩下的一半,就得提了她的脑袋去见。
“可薛先生救过我们的命,当初我们逃不出京城,又不敢露面,你在山上受了伤,我去找药,是薛先生帮忙买的药,你才活命的。如今你怎么能杀她?”
远远传来敲钟声,响遍整个山野。柳雁顿了顿,原来这里还是在东隐寺附近,东隐寺……她问道,“难道拿东隐寺香烛去先生坟前上香的就是你们?”
迟二点头,迟疑片刻,又说道,“哥……要不你废了她舌头吧,留她一条命……”
迟大怒声,“你做事总这样胆小,日后如何能成事!什么薛先生,什么救命之恩,在我眼里,这世上就只有我们兄弟俩,剩下的就是钱,有钱就是娘。你是不是觉得杀人放火的都是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死后你就能成佛了是吧?”
迟二急了,“哥,我没那么想过。就算是去地府,我也做好进畜生道的准备了。”
这话可算是让迟大听的稍微舒服了,一想不能让自家兄弟犹豫太多,还是早点杀了好,就是便宜她了。
迟二见他又扬起锋利长刀,惊叫一声去拦,迟大哪里肯,手中长刀已抽闪。迟二抢的急,步子一个不稳,扑身往前。谁想却正对着刀子,刚磨好的刀削铁如泥,更何况是削人的骨肉。
身处低位的柳雁只看见那长刀刺入迟二腹中,鲜血直落,头一次看人生死这样近,已是愕然。迟大更是一声凄厉惨叫,紧握那青丝的手也松开,抱住他的兄弟,“弟弟啊……”
迟二只是挺了挺身子,就没了气息。迟大又是哀嚎,差点没悲恸得晕厥过去。
柳雁用尽全身气力起身往密林中跑,她要活命,哪怕是跑不过身强力壮的迟大,甚至被他追上后会死得更惨,也要跑。
没有开辟山路的地方荆棘众多,四季常青,哪怕是到了腊月还是不落刺儿。反而因这冬日将人刮得更疼,像是刀子剜在身上。
迟大愤怒的喊声如刺似刀,刮得柳雁耳中刺痛,更是没命得跑。
因草已枯死,雨又浸染了几日,地上泥泞湿滑。已摔了三次跤的她几乎摔得神志不清,可一旦停下就必死无疑。
忽然脚下一滑,不知踩空了什么,整个人往前摔去,摔进那看高隆的枝杈丛中,全身往下倾倒滚落。
迟大双眼通红,手执长刀也一步跃来,跟着滑落,一起滚在碎石满铺的陡坡下。
柳雁差点没直接疼晕,一直紧咬的迟大却没了声,她睁眼望向那,就见迟大脑门已渗出血来,怒目睁开,似乎死不瞑目。而他脑袋前由地拔起的凸石,也被染红了。
见他已死,柳雁瞬间没了力气,仰躺着身子休息,看着晦暗笼罩了一层灰白的天穹,忽然笑了笑。笑着笑着就有泪滚落,只是片刻,她已强打精神,想下山求救,否则山上那么冷,在这过一晚都得冷死。
等她要站起来时,才察觉到两条腿传来的刺痛,低头一看,左右脚因轧过碎石滚落,磨得血肉模糊,连站的力气都没了。她咬了咬牙,呼救两声,转而以手代步,撑手往前爬。
可哪里爬得远,这山凹处又长满荆棘,身边又没匕首开路。她一点一点的将枝杈折断,定要离开这。
否则她死了,就没人知晓宋晴的事。
她不傻,只是方才没有空余去想。而今手折枝杈,脑子得了空,便猜出要杀自己的人是宋晴。
虽然一切都是揣测,可是只要跟苏定验证了一点,她便能将整件事弄明白。
可如果她死了,苏定便是下一个被害死的人,整个大殷都会有未知的危险。
她早该察觉到不对,可惜……她太在乎昔日女班情谊,而几次三番忽略了细节。
折着枝杈的手渐渐被不停落寒如冰水的雨珠冻得没力气,身体也疼得没了知觉,只是折着……折开一条路,就往前爬。爬过荆棘丛到了草丛,便翻滚而行……
雨水像针刺进骨里,身体已开始僵住,没有办法动弹。
柳雁知觉呼吸都要费很大力气,趴在泥泞上,脸前是一处水坑,雨珠滚落,低在水坑中,脏水便弹起打在她脸上。
这一次……真要死了吧……
在别人眼中总是福气满满的她,却不知她为了自己的那条康庄大道,付出了多少。
因为家世好,别人便将她如今所有的都归结为家中为她安排好的,反而比普通的姑娘要更努力三倍。可即便是已付出三倍努力,仍不被人承认。
“那是定国公的千金,日后前途大好。”
“有那样的爹,那样的柳家族人,以后做女相都不是难事吧。”
如果现在死了,那就盖棺定论了。她还要再往前,十年不可,那便用二十年来证明自己。
所以她还不能死!
她甚至还没有和爹娘告别,还没有和齐褚阳道别,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合上已久的眼又缓缓睁开。
雨势不减,全身都湿透了,连衣裳上的泥土都被冲刷了不少。忽然那雨水不再重砸,像是突然停了。
胳膊上落下沉稳双掌,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离开那冰冷泥地,以身挡住那滚落冰雨。
“雁雁,不要怕,我们回家。”
不知为何在千里之外的他会出现,像是梦里才能听见的声音,柳雁将重负全都暂且放下,窝在他怀中,再无担忧,安然睡下。
☆、第95章 国
第九十五章国
不同梦境中跑过的阴冷之地,被窝里很暖,暖得连那噩梦都渐有春日暖色,直至温暖手掌握了她的手,冰冷梦境轰然倒塌。
柳雁睁眼看见自己房中的帷帐时,已知身处安然之地。晕过去之前还觉得是在梦里,如今可以肯定不是了。那抱她回来的人,也定是他无疑。
她缓缓坐起身,刚有动静,在桌上趴睡的管嬷嬷就惊醒了,站起身时碰了桌椅,那房内等候已久的三四个下人也都往床边走去。
管嬷嬷见柳雁醒来,几乎落泪,“你是要吓死奶娘不是?为何总是遇见这样的事,这是哪里得罪了仙人么?何不把我的命要了去,偏要折磨你。”
柳雁大惊,“嬷嬷不要说胡话,我会长命百岁,嬷嬷也一样。”
管嬷嬷听她嗓子沙哑,接过后头婢女端来一直温在小火炉上的糖水,给她喂服,“嬷嬷以后都一步不离了。”
柳雁笑道,“难不成以后我去爬天梯,嬷嬷也去?”
管嬷嬷立刻说道,“去,定要去,走不动,爬也要爬着去。”
柳雁神色怔然,看着这并不算十分聪明,有些事也总与自己想法不合,却忠心真挚,打心眼对自己的好的嬷嬷,心中动容,“奶娘,等你五十年纪了,便回去和家人一起吧,雁雁会许你许多钱财,让你过安稳日子,再不用伺候人。”
管嬷嬷手一抖,“姑娘可是嫌弃嬷嬷?”
“雁雁哪里会嫌弃嬷嬷。”柳雁说道,“雁雁恨不得让嬷嬷同我一块去齐家,再陪我五十年,直至终老。可是你也有儿女孙儿,也该享享儿孙福了。”
她越是这么说,管嬷嬷倒越舍不得,“日后再说吧。”
柳雁点头,乖乖将糖水全喝下,嗓子也觉滋润,不再干涩。因摄入了糖分使人精神,她这才想起事来,“嬷嬷,我出去找人。”
管嬷嬷差点发火,可见她眼神定定,到底还是答应了,去拿衣裳,又给她梳妆。
等柳雁出来,才瞧见天色已蒙蒙亮,又是一日初晨。她竟睡了那么久,急步从院子那走,她要去见苏定,只要问清楚那件事,就能确定她心中所有的揣测。只是没见着苏定,倒是见到了她更想见到的人。
柳家三房人同住,这聚香院住的都是二房的人,人多,偶尔亭子里有人并不奇怪,只是远远她就看出那人是谁。
一别十月,却觉那人更是身形颀长笔挺,侧面已见京城男子普遍没有的英气。她步子微缓,那人已快步走了过来。
管嬷嬷真想往两人中间插一道,可到底没狠下心。掸手让旁边下人也稍稍退下,自己也当做没瞧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转眼齐褚阳已走到柳雁面前,低头看她,“好些了么?”
“没事了。”柳雁想跟他多说两句,可还有更重要的事,“齐哥哥,我还要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齐褚阳点头,“我陪你去。”
并不多问,她说有急事,他也不责怪,下意识便是陪着她。柳雁已明白自己为何欢喜他,也独独欢喜他。
柳长安本等在亭子,见两人准备一同出去,也过去问道,“你身子刚好些就要出去么?有什么事哥哥可以帮你做。”
柳雁微微摇头,柳长安只好说道,“褚阳陪着你也不便,哥哥也去吧。”
三人一同上了车,柳雁想起那日去东隐寺途中的事来,趁着这去驿馆的空余,偏头问道,“齐哥哥,我爹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齐褚阳说道,“伯父有些事要善后,回来也是年后了。”
柳雁应了声,还有些时日,又道,“哥哥,我去东隐寺时,瞧见郝姑娘了。”
柳长安说道,“她信奉佛道,确实常去那里烧香,她同我说过。”
柳雁眼神微显凝重,“是特地告诉哥哥她常去那么,而不是哥哥问起时才说?”
“嗯。”柳长安见她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瞧见……她和一个男子一同去了那……”
柳雁话落,柳长安已是生气,“妹妹,我知道你近日和公主交情已好,可你这样排挤郝姑娘,实在要不得。”
齐褚阳已道,“长安,雁雁并不是那样的人。”
柳长安也觉一瞬话重,可还是抹不下面子,“这事不可再说,也不该是你这做妹妹的管的。”
柳雁就知道他会发脾气,越是这样,就越为哥哥不值,“我真的没看错,两人举止颇为暧昧,我只是不想……”
“够了!”柳长安已是不能忍受,容不得她这样说郝玥,因这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又不想呵斥,“你别管……等陪你办了事后,我会去跟她问个明白。”
柳雁还想说些什么,齐褚阳已示意她不要再说。本来她在自己面前说这件事也不好,毕竟她是柳长安的好友,被好友知道自己可能戴了绿帽子,男子的脸面更薄三分。她不将自己当外人,可好友毕竟也只是好友。
到了驿馆,柳雁进门便问当差的人,“大杨使臣苏定可在里头?”
那人答道,“苏大人今日不曾外出。”
齐褚阳微顿,“苏定?”
“嗯,正是苏丞相的公子。”
她一面解释一面往里走,齐褚阳满腹疑问,苏定怎么会做了大杨的使臣?雁雁还未痊愈就找他又是为了何事?
天色尚早,苏定刚起身洗漱好,听见那大殷的柳主簿要见自己,还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柳主簿?柳雁柳主簿?”
“是,确实是那个柳主簿。”
苏定暗暗称奇,柳雁在东隐寺遭歹人劫持受了重伤的事已传得满城皆知,谁想第二日她竟出现了,还来找自己,那定是有什么急事。急步出去,刚到议事厅就见了面上有细伤的她,而旁边那人却更是惹眼——齐褚阳。
见到对面的未婚夫妻挨在一块,他已不好再露出急切之情,免得齐褚阳生了醋意。可不知为何,偏是不愿遮掩。他上前问道,“瞧瞧你的脸色,都白得跟纸般,怎么就跑来见我了?”
果然,齐褚阳已往他这看,他却还是不瞧他。
“等你伤好了再来见我不迟,对吧?”
齐褚阳已抿了唇,已带肃色,轻轻伸手拦住他要往前倾的身子,“苏公子还是坐下说话的好。”
柳雁也已察觉,退身往后坐,苏定也只好一起坐下。他左右看看,说道,“你和宋晴倒是奇怪,都急匆匆要见我,明明两人都在东隐寺受了惊吓,莫非我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柳雁一顿,“她什么时候要见你?”
“昨日约见,只是我昨日进宫一日,夜里回来才知晓她来驿馆寻了我三四次,约我等会辰时相见,说有关你的事要跟我说。谁想她还没来,你倒是先来了。”
柳雁听得脊背寒凉,“苏哥哥,我问你件事。”
苏定见她面色更加惨白,也没再露轻佻神色,“你说。”
“你不是说你当初救过一个被歹人轻薄的姑娘么,那姑娘你并没看清她的模样对吧?”
苏定只觉惊奇,“你怎么知道?当时那姑娘衣衫不整,天色又晚,我受了伤,没有多看就晕了。醒来时不见她的踪影,模样确实没看清。”
“若是她再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
“不认得。”
“那你是在哪里碰见的她,可是东夏国?”
苏定更是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柳雁见他这样说,心里已更是肯定。心中痛苦渐渐显露在俊俏苍白的脸上,让旁人看了都不忍。她低声,“麻烦苏哥哥去赴约,只是宋姐姐给的东西,你都不要吃。”
苏定也是个聪明人,自知此事不能小觑,心头微沉,“好。”
快到辰时,苏定便往酒楼厢房过去。开门就见宋晴已坐在那,神情肃穆,一人独饮。见着自己,已是展颜,面如白玉,“我还想你若是晚到了,我便能名正言顺罚你酒来着。”
苏定定下心神,坐身笑道,“昨日进宫喝多了,方才起来时脑袋还昏沉,实在不能碰酒了。”
“那就吃些菜吧。”
苏定看了看那桌上七八道荤菜素食,没有提筷,“大清早吃这些,我可受不住,我让小二上点清粥吧。”
宋晴道了声好,不动声色的模样也让苏定捉摸不透。他问道,“宋姑娘约在下在这独处,男女有别,到底不好吧?”
“我和你说些事,说完就走。苏大人不是欢喜雁雁么,我是她的好友,有些事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
苏定蓦地笑了笑,笑得宋晴莫名,“苏大人笑什么?”
“我笑宋姑娘一定觉得在下很可笑。”
“苏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
“明明是救你一命,还近离半丈见过的人,却一点也不认得对方,你说好笑不好笑?”
宋晴脸色骤然剧变,“苏大人……”
苏定按着柳雁车上所说,继续说道,“我当初好心救你,你不但丢下重伤的我不理,还将我的钱全都拿走,你不会不记得吧?”
宋晴面色全无,惨白如雪,却终于是盯着他说道,“你独独挑了今日来说这事,又是何故?为何之前不拆穿?”
苏定微有意外,那美女蛇竟真是宋晴,他都不知的事,却不知为何柳雁知道。
站在外面的柳雁听着屋里的话,已知自己这一出去,便似决堤洪水,冲垮二人同窗同僚的情分,再拦截不住。
门窗缝隙隐隐飘来一丝不同寻常的香味,齐褚阳已是拧眉,低声说道,“屋里有迷香。”
柳雁眸色凝重,终于是推门进去。
门吱呀一声响起,待宋晴看清来人,已是惊愕,“雁雁。”
柳雁站了许久,体力已是不支,寻了那椅子,几乎是瘫坐而下。齐褚阳环顾一圈屋内,上前将那在小桌上点燃的檀香掐灭,将门窗通通打开,“檀香是特制的,里头放了迷香。”
宋晴的脸色已十分难看。
柳雁这才开口看着宋晴说道,“你要杀苏定。”
宋晴说道,“我也不知这里有迷香,还以为是小二放的,进来便有了。”
柳雁轻轻一笑,有些嘲讽,更多是无奈,“宋姐姐,迷香能杀人么?不能,可我说你要杀苏定,却解释迷香不是你放的。因为你的想法,是让苏定昏迷,再将他杀了。所以迷香等于杀人,这便是你的所思所想。”
宋晴面色未曾恢复,却仍露了诧异,“雁雁你可是病糊涂了?”
柳雁咬了咬唇,“对,我是病糊涂了,所以才一直那样信你。明明我早就有所察觉你已非原来的宋姐姐,哪怕我疑惑为何憎恶姻缘的你要主动去东隐寺求签,我也不曾怀疑过你于我的情谊。可你却诱我上山,在我茶水里下了药,更让人来夺我性命!”
宋晴说道,“雁雁你要是身体不适,就回去歇着吧。”
“宋晴!”
一向叫自己姐姐的宋晴听见她这样愤怒叫自己的名字,已是愣了愣。
柳雁这一动怒,浑身的伤都疼了起来,尤其是伤及骨头的双脚,好似要废了,再没力气站起来,“我想过为什么你要除掉我,直到我猜出苏哥哥当年救的美女蛇是你,我才想明白。”
目光如火,紧盯不放。宋晴知晓这事已不能隐瞒,握着杯子的手已在发抖,抬眼盯她,几乎充斥了血,“是,我是要杀他,因为我怕他告诉你我被歹人夺了青白的事,我不想被世人瞧不起。我一时被迷了心窍,所以想将你二人都除去!”
苏定冷笑,“果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柳雁面上已是满满失望,“你如今……还不说实话么……”
宋晴面色冷然,“这便是实话,日后你们要嘲笑我不洁之身便说吧。”
“不是因为这个,你急着除掉我,只是怕苏定将在哪里见过你的事说出来罢了。除掉我和他,你就能安心待在大殷,继续往高位爬了……你会东夏国的文字,却从来不说,你来考女官,入四夷馆,想进鸿胪寺,不是因为你想光复女官制。”
宋晴睁大了眼,强笑,“雁雁你在说什么?”
“你要杀我们,不是为了掩盖你曾遭人玷污的事,而是因为你是东夏国的细作……”
这话一出,齐褚阳柳长安苏定皆是一顿。
柳雁声音冷如冰刺,“赵通事曾夸赞你的东夏文写得十分好,而且也夸过你连东夏国的俗语也用得十分好。可是我如今才想起来,当时四夷馆给的习字译文里,却并没有俗语那一类。我问过你可有买过其他东夏国的书来瞧,你也说没有。所以你是一开始就会东夏文,可是你没有想到,本该有把握进鸿胪寺的你,却因我而没了这个机会,这在你的意料之外吧?”
所以那日的道贺,才显得那样奇怪。
不是嫉妒,而是不安和些许恨意。
她如果早就要杀自己,机会每日都有。可偏在苏定出现后,她才想夺自己性命。
杀了苏定,就没人会再暴露她曾在东夏出现的事。她也就能一步一步往上爬,以本身就是大殷子民的身份,为东夏国效命。
宋晴怔了许久,才道,“我不是……”
“可要我去寻了东隐寺送茶的和尚来谁碰过那茶水,可要我寻了小二来问他领你进来时这里可有檀香。再有……这种在檀香里加迷香的东西,普通香料铺子绝不可能有,我这就拿了去寻人,总会有蛛丝马迹,只怕这些……也是东夏国其他细作给你的吧?”
宋晴怒不可遏,脸色已全变了,“柳雁!大殷到底有什么好!狗皇帝废除女官制,害死了阿这,害我逃走他乡被夺了清白,薛院士更是因进谏而死,为何你还要这样效忠它?”
柳雁见她终于爆发,一瞬已觉她可怜。可恨之人必有可怜,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因为大殷是大殷……狗皇帝是狗皇帝。”
宋晴双眼通红,却不见落泪,“我那天拿了苏定的钱走,走了很久,想从水路走,可那船夫又对我不轨,我将他推下船,拿船桨将他拍死……我不会划船,飘了很久,直到碰见大人……他救我一命,供我吃喝养伤,问我可愿意做细作,他日覆灭大殷……”
“所以你在那待了几年,才回大殷?”
“对……”宋晴抬起双手,还如少女般嫩如柔枝,“你瞧我双手不见茧子,曾问我是怎么过活的,我说做点小买卖。那个时候我就想除了你,可一直没狠下心。阿这最喜欢雁雁你,她总说瞧见你,就觉得大殷有望,活着很好。我也是,虽然你聪巧得让人嫉妒,可看着你,才觉自己一定要活着……”
她眼里忽然染了乖戾之色,齐褚阳下意识护在柳雁一旁,绝不让她有危险的举动。
“活着看你的笑话!让你看看这个大殷是怎么覆灭的!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跟薛院士一样蠢钝如猪的人亲眼看大殷灭亡!”
柳雁满眸震惊,只觉她已疯了。
宋晴满目不甘,要上去抓她的衣襟,告诉她她有多愚忠,可身子刚动,就被齐褚阳拦住。她语调已有哭音,“雁雁,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跟我一起覆灭大殷。”
柳雁摇头,虽然声音很低,可却字字清楚,“是先皇毁了阿这姐姐,也毁了宋姐姐,可毁了你们的不是大殷,不是这个国家。可以恨身在最高位的人,但不能恨这个国家,更不能去妄图毁掉它。我从来都不是在效忠当今在位者,只是为了大殷,为了这个国家而想往上爬。爬得越高,权力越大,那我所能左右的事便越多。你恨先皇,可你却想毁了大殷……这点,我不能容忍,更不能让你如愿。”
“柳雁……”宋晴几乎是声嘶力竭,用尽气力,“柳雁!你只是因为自己是柳家的姑娘,为了家族利益才说这种话。你试试,你试试我所承受过的痛苦,你定会恨大殷!”
柳雁已没什么力气再站着,刺骨之痛又在身上蔓延,她微微合眼,已快站不住。恍惚间有手承托,她才稍稍借力倚靠在那宽实可靠的身躯上,“宋姐姐……依照大殷律法,叛国者……杀之。”
宋晴愤怒的往她扑去,刚跳起来,就被柳长安和苏定齐齐捉了手,将她反手一拧,压制在地。宋晴怒声,“你定会后悔的,我不甘心……我诅咒你终有一日会被大殷背弃,死无葬身之地!”
被昔日同窗,更是朋友这样恶语,柳雁已觉疲累,背身不再看她,“齐哥哥……我想回去了。”
齐褚阳托着她的手应了声,带她离开这个满是阴霾的屋子。
上了马车,柳雁倚在他身上,许久才道,“齐哥哥,我做错了吗……”
“没有。”齐褚阳只答了两个字,没有再赘言多劝,“睡吧,到家了叫你。”
“嗯。”
兴许伤势暂且不恢复也好,这样……她就能不去鸿胪寺,离开朝堂,自然也听不见宋晴的事……
腊月十一,还未过小年,宋晴便以叛国罪名被处决,宋家连坐。
因柳雁此事有功,又因上书状告十一年前刑部牢房坍塌,致十余名逃犯脱逃,却私瞒不报的二十余名官员,使朝廷哗然,圣上命大理寺彻查,证据确凿,当年隐瞒官员各有贬谪流放。
凭一人之力解决两件震惊朝野的大事,柳雁的名声也随之鹊起。
圣上下旨,柳雁由鸿胪寺六品主簿转至大理寺四品郎中,皇恩如此浩荡,朝中也无人争议。
☆、第96章 再生
第九十六章再生
柳家千金中了女状元做了女官时,城中百姓都议论纷纷,道其是因势而上。而今柳雁一步一个脚印,成了两件险要大事得了封赏,这回,终于是没人说三道四了。
腊月下雨比下雪更冷,混杂着冷冷寒风,吹得人眼睛都疼。
阿这的坟墓在郊外,没有树林遮挡风雨,四周空旷,更是寒冷。柳雁拿了一把伞撑在她坟前,从怀中拿了一个小瓶,将里头的灰白抖落在地上,“阿这姐姐,宋姐姐是叛国罪,尸骨无存,我托狱卒拿了这一点骨灰,算是在这和你一块长眠了。”
阿这和宋晴素来交好,甚至在宋晴临死前都提了阿这。柳雁对宋晴说不出有恨,她让人来杀自己,那觉得可怜的心思,远比憎恨她更深刻。
洒了酒水,看看天色,已快正午。她将酒杯交给下人,“收拾好,让车夫去驿馆。”
杏儿接过酒杯,一手仍为她撑着伞,问道,“姑娘不是已经不用去鸿胪寺了么?去驿馆做什么?”
因伤还未全好,柳雁走得很慢,声音也同样缓慢,“去送故人。”
寒风习习,也不知这雨还会停不会停。伞下的人抬头看看远处,因雨帘不断,看得十分朦胧。
大殷和大杨两国已将每年交换的粮食骏马商议妥当,重新签订国契,不日回国。
马车到了驿馆,却得知苏定已外出,不知去了何处。柳雁思量片刻,又上了马车,“去苏家旧宅。”
苏家当年火烧一夜,已成废墟。因是一代奸相苏自成所住的地方,这儿也无人愿买,怕坏了名声。因此苏定再回到这,这里仍是一片废墟,烧成炭的横梁木柱铺了满地,再不复昔日模样。
他打伞站在以前大门所在的地方,看了许久。
父亲老来得子,对他很是疼爱。可勤于政务,疏于管教。后来去了书院,遭人挤兑,才知原来父亲是大殷的大奸臣。他回去问父亲当年祁家七十八口人命案一事,父亲没有答他。
没有解释,便是默认了。苏定自此以后,便对父亲很疏离。
父子两人的关系,更似在一个大宅同住的人,而非父子。
直到父亲过世,直到他知晓父亲当年的苦衷。
可惜已经太迟。
这条巷子已经无人居住,因离主干街道也远,并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他却听见了踏着雨水而来的脚步声,转身看去,便见个姑娘撑伞走来,似烟雨下的一抹明媚,散了心中阴霾。
他微顿片刻,才想起自己该笑,像往日见到她那样,“你是不是先去过驿馆了?”
柳雁闻声,边往台阶上走边说道,“嗯,他们说你出门了,我想……你约莫是来了这。”
苏定叹她懂自己,却也只能暗叹,“明日我就走了。”
柳雁点点头,“所以才想来见见你,我不在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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