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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手胭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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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杨理理干巴巴地回答,仿佛多答一个字都会累着似的。
知秀笑道:“既然如此,杨小姐对我如此冷淡,莫非是觉得我西门家不如你杨家,瞧不上我这个西门家的二小姐?”
东方若儿、文世兰、文世玉都是同时一蹙眉。
杨理理脸色一变,飞快地看了一眼西门延昭,道:“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瞧不上西门家了!”
西门家是镇国公世袭,老牌贵族,如今的老太爷西门战爵位镇国侯,杨理理的父亲不过是个一等伯,虽然同为白马城的贵族圈,但杨家比起西门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况且,西门延昭是个不好惹的个性,杨理理不敢让他误会。
知秀见她害怕,也不追究,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但杨理理却觉得对方这一笑,似乎是在嘲讽她,心中郁闷至极,却又不敢再摆脸色。
双方不过几句话,东方若儿和文氏姐妹却都已经看出,这位西门绣心小姐,可并不是个软弱的主儿。
这时,就听看台底下,当当当三声锣响。
东方若儿道:“蹴鞠快要开始了,大家入座吧。”她又吩咐道,“给两位西门小姐都加上座位。”
西门延昭便道:“小姐们请便,在下要去准备了。”
东方若儿便笑道:“你只管去,我今次可是押你胜出的,不许给我输银子啊!”
西门延昭哈哈一笑,道:“多谢若儿信赖。只不过无论输赢,你那夜明珠屏风必是要大出一回血了,得多少钱才能赢回来!”
东方若儿道:“彩头归彩头,那是我自愿奉献。赌注归赌注,我却是一定要赢的。”
她回头对文世兰和文世玉问道:“你们都押了哪队?”
文氏姐妹笑道:“我们押的可是兰方越。”
今次蹴鞠比赛,两支队伍的队长,一个是西门延昭,另一个就是兰方越,是青甲军大将军兰嘉辉最小的儿子。
东方若儿点点头,又对知秀道:“绣心小姐要不要下注?”
知秀不知道她们是下多少赌注,但自己身上并未带多少钱,便摇头道:“我不过是来瞧个热闹,下次再下吧。”
旁边就有人嗤了一声,道:“怕是没钱下注吧?”
东方若儿微微蹙眉,不悦道:“杨理理,你今天怎么回事?”
杨理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文世兰凑到东方若儿耳朵边,窃窃私语了几句,期间还看了一眼知秀。
东方若儿脸色微微变了变,也看了一眼知秀,点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显然是知道了杨理理阴阳怪气的行为,不再说什么。
“东方姐姐,我可以下注吗?”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红袖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仰着脑袋期盼地看着大家。
东方若儿便笑起来,弯腰凑近道:“你能下多少?”
小红袖从挂在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小的银锞子,道:“这么多。”
她的零花钱自来是由贴身丫鬟保管的,今日没有带着自己的丫鬟,便只剩下荷包里这个柳氏给她把玩的银锞子,也有一两重的样子。
大家都大笑起来,显然是被她的行为给逗乐了。
东方若儿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还是留着买糖吃吧,等会儿姐姐赢了钱,给你分红。”
小红袖立刻喜笑颜开,迅速地把银锞子塞回荷包里,笑道:“说定了,姐姐可不要耍赖。”
东方若儿便摇摇头,对西门延昭笑道:“你这个妹妹,越来越鬼灵精了。”
西门延昭也笑笑,然后便告辞,下了看台去准备蹴鞠。
大家也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东方若儿的位置在正中间最靠前,视野是最好的,她叫人在自己身边加了个座位,让红袖坐了,然后又在右后方加了个座位,给知秀坐了。
知秀见自己的位置视野也是很好的,知道大约是沾了红袖的光了。
文世兰和文世玉两姐妹的位置在东方若儿左后方,跟知秀不对盘的杨理理,好巧不巧地就坐在东方若儿后面,靠着知秀的位置。
坐下来的时候,她先是用不善的眼神瞪了知秀一眼,然后才将目光投向蹴鞠场地。
轩辕的蹴鞠运动十分繁盛,鞠球由十二片熟皮缝制,跟现代的足球很有些相似。比赛时,场地亦为长方形,正中间用两根大竹竿拉一个高高的网,网中间有二尺多的风流眼,就是球门了,双方比赛,在规定时间内,哪队射入球门的次数多,哪队便胜利。
“当,当,当”,三声悠长的锣响,从球场两边的休息室里,呼啦啦跑出来两支队伍。
左边一支穿着整齐的天蓝色球衣,球衣上标着甲乙丙丁等字样,共有十二个人,打头的就是西门延昭,他穿了紧促的球衣之后,倒也英姿笔挺,出场之时博得看台上的闺秀们一阵欢呼。
而右边冲出来的队伍,穿着的是红色球衣,同样十二个人,打头的是个古铜色皮肤的年轻男子,平头正脸,两条眉毛又黑又浓,宛如两把小飞刀,说不出的英气逼人。他一边跑一边还向看台上挥手,闺秀们立时发出比西门延昭还要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知秀便猜到这就是兰方越了。
她见杨理理也是冲兰方越鼓掌,还挥舞手臂,就知道杨理理押的是兰方越胜出。
两支队伍绕场跑了一圈,然后在各自的方位站定,球就放在网子下面。
看台下一面大锣,旁边站着一个敲锣的人,再旁边还有计分的一面大木板,板子上贴着白纸,上面标着红、蓝二字,有计分员在旁边候着;又有裁判两名,都穿着黑色的球衣。
随着当一声锣响,西门延昭和兰方越像两只出鞘的箭一样向球冲去,同时出脚一铲,西门延昭比兰方越高出半头,腿大约也长一些,先一步铲中,球被自家队员接住。
看台上众人都看得清楚,东方若儿立刻发出一声喝彩。
球场上二十四个你来我往,穿花蝴蝶一般奔跑,一忽儿到东一忽儿到西,两队实力也相当,角逐十分激烈,先后都进了两球,激起几阵呼喊,暂时二比二打平。
看台上的闺秀们原来还坐的十分端庄,随着比赛激烈起来,大家关心各自的赌注,都拼命地为自己押注的队伍加油,后面的人干脆站了起来,随着球场上的变化,一会儿惊呼一会儿雀跃一会儿叫嚷一会儿欢笑,还不时开玩笑地互相攀比,抬高自己球队贬低对方,气氛甚至比球场上还要热烈。
东方若儿和文氏姐妹都看得兴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形势,就连小红袖,也看得十分投入。
知秀不太会看球,努力看了半天,除了进球时候看得懂之外,其余时候都看不出什么技术好坏来,况且她除了认识西门延昭,其他人都不认识,又没有下注,就没有别人那样高的兴致,看了一会儿之后,倒觉得脖子疼,干脆缩回来坐着,专心地吃点心喝茶。
东方若儿准备的这些瓜果茶点,都十分地精致可口。
“西门家难道没有点心吃吗?怎么西门小姐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个不停?”
知秀抬起头,见杨理理一脸轻蔑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讥讽的笑意。
她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碎屑,道:“这点心是杨小姐的?”
杨理理摇头。
知秀便笑:“那你心疼什么,舍不得这些点心么?”
杨理理冷笑:“我有什么心疼的。我只不过是看不惯有人如贱民一般粗鲁不堪,拉低了我们白马城贵族的品味和水准。”
知秀收了笑容,道:“不知杨小姐母亲可是姓阴?”
杨理理莫名,道:“不是。”
知秀便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杨小姐母亲姓阴,否则怎么会生出你这样阴‘杨’怪气的女儿来。”
“你!”杨理理大怒,“不愧是堕天府出来的边荒贱民,凭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得上……”
她突然停住口。
知秀追问道:“配得上什么?杨小姐怎么不敢说了?”
前面的文世兰转过头来,对杨理理道:“好啦,不要说了。”
杨理理呸了一声道:“为什么不说,我偏要说!”她瞪着知秀道,“凭你这样的货色,怎么配得上金大公子那样的俊彦!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金大公子?知秀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跟自己订过娃娃亲的卢布湖城金家大公子金伯曰。
她察言观色,见杨理理眉宇之间的神色,立刻猜到了什么,哈哈笑了两声,道:“我说杨小姐为什么总针对我,原来是你自己少女怀春,喜欢上金大公子了!”
正好这句话说出之前,球场上敲了一声锣,中场休息了。看台上的众人都安静下来,要坐回自己的位子,知秀的这句话说得十分响亮,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一起朝她们看来。
众目睽睽之下,杨理理被说破心事,一张脸立刻涨得通红通红。
20、飞来横醋
看台上的众人,都是白马城的贵族,平时也经常见面,像今天这样的集体活动,也是每月总有个一两次,所以彼此都很熟悉。
但杨理理暗恋金大公子的事情,今天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
以杨理理这样喜怒形于色,嘴巴刻薄又不善掩饰的性格,自然不可能人人都跟她交好,也有平时看不惯她作风的女孩子,露出幸灾乐祸的看笑话表情。
杨理理愤怒地瞪着知秀,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你-胡-说!”
她一字一顿,仿佛从牙齿缝里咬出来。
知秀轻笑:“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话音未落,杨理理突然一抬手,整杯的茶都泼在了她脸上。
“啊!”围观众人都发出惊呼。
东方若儿皱了皱眉,文世兰和文世玉也只是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为知秀说话。小红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们。
茶水顺着刘海滴下来,顺着脸颊流淌,知秀垂着眼睑,用手轻轻抹掉眼角的水渍。
杨理理泼水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脸都是嘲讽的冷笑:“不知高低的东西!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白马城,不是美罗城那种边荒穷镇,你说话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该不该说,能不能说。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祸从口出是什么结果……啊!”
她话音未落,便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叫起来。
原来被泼了水后一直不动的知秀,也突然站起来,比用她更凶狠的姿势,将一杯茶水泼在她脸上。
除了被水泼湿的窘迫,被迎面而来的力量冲击得脸颊火辣辣做疼,杨理理不敢置信地瞪着知秀,仿佛见了鬼。
看台上的众人也都目瞪口呆。
如果说杨理理的泼水,只是让他们惊讶,但并不意外;知秀的泼水,却让他们跌碎了一地眼镜(如果这时代已经有眼镜的话)。
这个看上去娇嫩和气的西门二小姐,居然比杨理理还要彪悍啊!
知秀毫不畏惧地跟杨理理对视,冷笑道:“这杯茶,是对你的回敬!”她抬手往下一掷,空茶杯摔地地上,啪一声四分五裂。
碎片飞溅,杨理理吓得一跳脚,却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差点跌个狗吃屎。落汤鸡一样的她,更加显得狼狈。
知秀发出一声嗤笑。
被婢女扶住的杨理理尚未直起腰,听到她这一笑,又抬起头来。
这回换成知秀居高临下看着她。
“杨小姐,我也劝你一句,白马城并不是你杨家的白马城。你发威之前最好也掂量掂量,侯爵和伯爵,哪个更尊贵?祸从口出的下场,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你……”杨理理气得嘴唇都发抖了。
“够了!”
东方若儿站了起来,面如冰霜。
“西门小姐,过分了吧?”她看着知秀,眉尖微蹙,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知秀看了看她,又环视了众人一眼。
很明显,虽然杨理理和她是互相泼了一杯水,就行为上来说,一报还一报很公平。但在这些人的眼里,杨理理跟他们是熟人、自己人,而她西门绣心,却是个刚刚认识的外来户,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那么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是站在杨理理一边的,哪怕是原来并不怎么喜欢杨理理的人。
知秀心中冷笑,对东方若儿道:“方才杨小姐泼我时,东方小姐不曾开口;如今杨小姐被我泼了,东方小姐便觉得过分了?”
东方若儿吸一口气,道:“理理心直口快,只是因为被激怒了,才会失去分寸,西门小姐应该比她年长,怎么能跟她一般见识。”
知秀哈一声:“她被激怒?那么东方小姐何不问问,是谁先招惹的谁?”
东方若儿身为刺史女儿,娇生惯养,跟这些贵族子弟结交时,众人也都是捧着她,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知秀这样连连顶撞,她感到被冒犯,已经有些生气了。
“西门小姐,你刚来白马城,应该广结善缘才是,如果跟每个人都作对,对你没有好处。”
知秀冷冷道:“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人若欺辱我,也休要我忍气吞声。”
“说得好!”有人忽的大叫了一声。
东方若儿正待发怒,便被这一声叫好给堵了回去。
知秀扭过头,见数名男子正沿着台阶走上看台,打头叫好的那个男人正在啪啪鼓掌,正是穿着红色球衣的红队队长兰方越,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蓝色球衣的西门延昭。
他们在下面休息,听到看台上发生了争执,其中一方似乎还是西门家的小姐,便忍不住上来看看。
兰方越拍了两下手掌,走到人群之中,对知秀道:“你就是西门家的二小姐,果然有北地胭脂的豪爽。”
离得近了,知秀才看清兰方越的长相,除了英气逼人之外,他的肤色并不像西门延昭那样白皙,而是接近于古铜色,似乎常在阳光下暴晒,整个身板也比周围人更加挺直板正,眼睛精光四射,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
对于他的示好,知秀有点莫名。
东方若儿哼了一声。
兰方越也不睬她,径直对杨理理道:“又是你啊!我早说过你这脾气得改改,三天两头就跟人吵架,不知道自己已经恶名在外了吗?”
杨理理羞恼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兰方越呸了一声:“谁想管你的事!不过是我六哥曾经看中过的女人,我才多看你一眼。你现在这样子,要让我哥哥看见,一样倒足胃口。”
杨理理咬着嘴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有人在知秀耳边轻声道:“兰家六公子曾对杨理理有意,只是杨理理已经看上了你那未婚夫金大公子,拒绝了人家。兰方越因此一直对她怀有嫌隙。”
知秀扭过头,见说话的是文世兰,文世玉就站在她后面。
文氏姐妹对她友善地一笑。
原来是飞来横醋,那个金大公子她根本就没见过,莫名其妙为他惹上一身骚,真是冤枉。知秀腹诽不已。
这时,西门延昭也走了过来,皱眉看着知秀道:“怎么回事?”
“我来说我来说!”小红袖高举着小手,一耸一耸地跳过来,拉住了西门延昭的胳膊,大声道,“是杨姐姐先跟二姐不客气的,说二姐配不上金大公子,还泼了二姐一杯水。二姐这才生气,也泼了她一脸水。哥哥,杨姐姐欺负咱们家的人,你要给二姐做主!”
小姑娘倒是十分地护短,知道维护着自己的姐姐。
西门延昭脸色阴沉,狠狠瞪了知秀一眼,斥道:“才来第一天就惹祸!”
知秀见他跟红袖完全是两种态度,心头一冷,拉长着脸,不想跟他说话。
东方若儿见一群人为这件事站在这里,球也不踢了,非常地不高兴,没好气道:“今日是我做东,眼下却搞成这副样子,好没意思!”
杨理理乜斜着知秀道:“都是这女人扫兴!”
兰方越大手一挥道:“好啦好啦,都少说两句!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唧唧歪歪麻烦,一点小事也能吵起来!”他看着杨理理道,“你要是不高兴,只管自己回家去,少在这里搀和。”
杨理理立时大怒:“我为什么要回家!要走也是她走!”
大家都看着东方若儿,毕竟她才是这场球赛的东道主。
东方若儿抿着嘴不说话。
知秀便道:“不需东方小姐为难,这样偏袒不公、不讲道理的地方,我也不想待下去。”她环视众人,微微弯腰致意,道,“初次见面,便发生争吵,绣心虽不觉是自己做错,但总归是扫了大家的兴,给大家告罪了。我走之后,大家也就不用烦恼,只管继续作乐。告辞!”
她说完便要转身,干脆利落得很。
小红袖见她要走,十分着急,摇着西门延昭的胳膊,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不帮二姐说话?”
西门延昭低声呵斥道:“别闹!”飞快地拿眼瞟了一下东方若儿。
知秀将他的神色收在眼底,猜到他必是对东方若儿有心思。
小红袖见大哥不为自己人撑腰,也不高兴了,甩了他的手道:“那我也跟二姐一起走。”
她越过座位,向知秀走来,经过杨理理时,还冲她做个鬼脸。
杨理理正是敏感的时候,见十岁大的小屁孩也敢给她脸色看,气得咬牙切齿。
小红袖握住了知秀的手,仰头看着她道:“二姐,咱们走。”
知秀心中感动,捏紧了她柔软的小手,用力点点头。
“西门小姐稍等!”
兰方越忽然开口挽留,越众而出。
知秀转过身道:“兰公子有何指教?”
虽然兰方越刚才站在她这边,但是她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心态,所以神情还是冷淡。
兰方越却丝毫不介意,道:“我跟你一起走,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还得去换衣裳。”
知秀吃惊地挑眉,对方笑得十分真诚,她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离开,但这显然是示好了,无论如何,总比她跟红袖孤零零像败兵落跑一样离开要好。
“好,那么我们在校场门口等候,请公子换好衣裳过来。”
兰方越点头。
但他要走,有人却不肯答应。
“兰方越!”东方若儿尖叫一声,“你走了,这比赛怎么办?”
兰方越回头笑道:“这里这么多人,差我一个有什么要紧,你随便找一个人顶上不就是了。况且我这一走,延昭赢定了,你押注也是必赢,还有什么不高兴!”
东方若儿怒道:“可你为了她走,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走就走,难道还要经过谁的同意吗,哈!”
他仰天哈了一声,不再理会东方若儿,对知秀道:“我去去就来,校场门口见。”说完,便一溜小跑冲下看台。
知秀看了看东方若儿等人,东方若儿固然是气得脸色发白,杨理理依然眼神凶狠,文世兰文世玉姐妹则是无奈苦笑,其余人因好好一场热闹被扫了兴,脸色也不好看。
还有西门延昭,脸色阴沉地像要滴下水来。
21、怦然心动
对于这位大哥今日的表现,知秀也是失望透顶,他的表情是香是臭,她又何必在乎。
姐妹俩手牵手,往看台下走去,再也不管身后的议论纷纷。
她们又没下注,可不管比赛能不能继续进行。
一路过了球场,走到校场门口,守卫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见她们这么快出来,还好奇地问了一句:“两位小姐不看球赛了?”
红袖用手在鼻子前面扫了扫,皱起鼻头道:“里面有人放屁,臭的很,我可待不下去。”
知秀顿时笑出声来。
杨理理说话臭不可闻,说是放屁,也十分精当。倒是小红袖人小鬼大,又十分维护她,让她心中温暖,便抬手在她的小鼻头上刮了一下。
小红袖揉揉自己的鼻子道:“你们怎么都爱刮我的鼻子,鼻子要变塌了怎么办。”
姐妹俩随意聊了几句,兰方越便出来了,还带着一个随身的小厮。
原来是红色球衣,现在他换了便装,是紫色镶白边的袍子,头发也用紫白二色的缎带高高扎起,配上古铜色的肌肤,和小飞刀一般锋利的眉毛,显得十分英伟,充满生命张力。
兰方越兴冲冲而来,道:“我还怕你们等急,走吧走吧!”
他声音洪亮,只怕校场里面的人都能听到。
知秀奇道:“去哪里?”
兰方越笑起来:“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知秀便低头问红袖:“还是回家吧?”
红袖咬着嘴唇,不舍道:“才出来一会儿呢……”
兰方越便大笑起来,道:“说的是,日头还早,何必急着回去。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红袖兴奋道:“是好玩的地方吗?”
兰方越点头:“不错,好玩极了。”
红袖便雀跃起来,一定要去,倒是知秀有点犹豫,这兰方越莫名其妙地对她们这么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兰方越见知秀有主见,不是任人摆布的,点点头,道:“果然不错。”
“什么?”知秀疑惑。
兰方越道:“我有个朋友认识你,他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说你这个女子极有胆色和主见。方才见你跟杨理理、东方若儿争辩,也果然牙尖嘴利。哈哈,所以我说,他说得果然不错。”
知秀想了想,她头一天到白马城,哪里有朋友,便问:“这位朋友姓甚名谁?”
兰方越神秘一笑:“跟我来不就知道了。”
红袖拉着知秀的胳膊摇啊摇,道:“去嘛,去嘛,兰哥哥说好玩,那就一定好玩的!我出来一次可不容易了呢!”
知秀被她缠得无法,只好答应。
兰方越便高兴道:“那地方并不远,跟我来。”
他率先走在前面,知秀和红袖便跟在后头,随行的除了她们带出来的两个丫头,便是兰方越的那个小厮了,一行六人。
龙虎校场就在将军府的附近,兰方越走的方向也正是将军府的方向,一边走他就一边跟知秀和红袖说话,也并没有探究什么,只是跟知秀介绍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然后逗弄逗弄红袖。红袖跟他十分熟稔,听他说了两个笑话,便乐不可支,留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走了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将军府。
小红袖就好奇道:“兰哥哥,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你家吗?可是你家我也来过几次的呀,并没有什么好玩的。”
兰方越嘿嘿笑道:“这次可不一样,前几天有人给我父亲送了一头大白象,你不想看看吗?”
“哇——”红袖立刻发出一声惊叹,两只眼睛晶亮晶亮,雀跃道,“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白马城并没有大象,整个大北平府都不出产大象。在轩辕国境内,唯有南边的黄龙府才出产大白象,红袖虽然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难怪如此欢喜。
兰方越便带着她们姐妹进府,一路穿行到后园马厩附近。这里有一大片空草地,还有些树木花果,不过并不曾精心打理,似乎是给马儿放松的地方。
果然有一头大白象正在草地中央慢悠悠地踱步,长长的象鼻悠闲地晃着。
小红袖站在十几步开外,惊讶地瞪大眼睛,又是新奇又是敬畏。
兰方越招了招手,叫过自己的小厮,道:“好生看顾红袖小姐,别让那畜生惊了她。”
小厮应了,胆子大的红袖则已经一步一步地向那大白象靠近过去。
兰方越对知秀道:“这畜生虽然庞大,但十分温顺,有专人训导,绝不会随便伤人,你只管放心。”
知秀点头。
这时候红袖已经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到了大白象下面,她的个头只够到象腿,那白象跟她一比,就跟一座小山一样。
兰方越见红袖已经完全不顾这边了,便对知秀道:“走,我带你去见那位朋友。”
知秀这会儿已经猜到,他之所以带她们姐妹来将军府,其实就是想给她引见他口中的那位朋友,而她也很好奇,那人到底是谁。
留下丫鬟看顾红袖,她单独跟着兰方越离开。
将军府中院落重叠,屋宇众多,兰方越在自己家里,自然是熟悉得不得了,带着她穿廊走巷,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演武场。
若是寻常人家,自然家里不会专门设个演武场,但兰家是军人世家,兰嘉辉又是青甲军的大将军,府中有演武场再正常不过。
两人走到的时候,场上正在上演一场龙争虎斗。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老男人跟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比武,前者面对着知秀,所以她能看清他的长相,清瘦矫健,须眉如针,一双眼睛如鹰眼般锐利无匹。他手中提着一把青龙偃月刀,正在跟那年轻男人相斗,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令人生畏。
而与之相斗的那年轻男人,因背对着知秀,所以她看不见他的长相,只觉从背后看,这人蜂腰猿背,双腿修长,身姿是一等一的帅了,手中拿的也不是大刀,而是一杆方天画戟。
自来这种长武器,能够使方天画戟的,都是武艺过人之辈。你看那史书、演义、小说之中,两军对阵,落败被俘的有使刀的、使棍的、使鞭的,就是不会有使方天画戟的。
比武的两人全神贯注,你来我往,打得十分激烈,知秀虽然不懂武,但也看得出两人旗鼓相当,而且似乎那年轻男子还稍微有点让着那老人的意思。
而兰方越,则早已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那老者口中哈哈哈一连喝了三声,青龙偃月刀也是一连三刀劈出,去势如崩山,知秀只觉一股劲风将自己的头发衣角都给刮了起来。
那年轻男人却毫不惊慌,一连后退三步,待老者招数使老之时,忽的从左侧抢过去,方天画戟正格在青龙偃月刀的杆子上,那老者收势不住,往前一窜,喉咙上却已经被方天画戟给抵住了。
好在那年轻男人早已料中形势,出招之时竟已将画戟掉了个头,所以抵住老者喉咙的只不过是画戟的杆而已。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不动,那老者严肃的脸上便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老了,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咯!”他哈哈朗笑起来。
年轻男子便收了画戟,恭敬道:“是伯父让着小侄。”
老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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