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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盛唐宠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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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将其交给萧华、裴氏夫妻两个来商定,他自己,兴许是不愿意多加掺和的。
萧嵩此人,明明胸有丘壑,却最擅撒手不管,说好听了,这是毫不专权,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撂挑子不管事。在朝堂之中,他能多年稳坐宰相之位,却唯唯诺诺万事不管,也不知道遭到朝中官员暗中吐槽多少回,便是在徐国公府的家事上,萧嵩依然还是这么个不喜随便插手子孙后辈事情的习惯。
后人自有后人福,做长辈的,除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的话,管那么多干嘛?管的越多错的越多,萧嵩一向深谙此道。
不管贺氏再怎么心中不愿,反正萧嵩是一向都这么放得下、也想得开的。
萧恒乃是萧家的嫡长孙,不出什么意外变故的话,将来也会从他的父亲萧华那里,继承萧嵩如今这个徐国公的爵位,他这样的身份,萧恒未来妻子的人选,身份门第自然不可能低了去。
上次,贺氏和陆府的胞姊说了会儿话,便是再怎么有心帮陆府贺氏,身为徐国公夫人的贺氏也不可能将长孙萧恒嫡妻的位置许诺出去,她今日提起此事来,也是想要借着萧念茹定亲过来备嫁的关口上,再探探萧嵩的口风,意在那个最不得她喜欢的孙女萧燕绥将来的亲事。
哪想到,根本还没等到贺氏借机询问,萧嵩便明明白白的把他的态度完全摆了出来——那就是孙子孙女的亲事人选自有孩子的阿耶阿娘去操心,他这个做人阿翁的,反正肯定是不会随便瞎管。
并且,萧嵩都撒手不管了,便是他什么都不说,言下之意却是,让贺氏也不要伸手去管,免得把好好的一桩喜事给管成坏事来,一时间,愣是憋得贺氏根本无从言语。
·
几日之后,又是上元佳节。
从洛阳城沿着官道,一路风尘仆仆后,这天清早,赵君卓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城门外,略掀开帘子,抬眼望向城墙上铁画银钩的“长安城”三个大字,一时间,从来都是冷静无波的心里,竟也有几分思绪起伏。
车夫口中发出了“吁”的一声,暂且将马车停住,回头对着坐在车厢里面的赵君卓道:“郎君,前面都是些车马等着进城,想来咱们要在这里等一会儿。”
赵君卓微微颔首,然后又低声吩咐了一个仆从两句。
那个随侍的仆从得令下了马车,走出去几步远之后,随便选了前面一个挑着担子也在等候进城的百姓,用官话问了几句之后,方才得信转身回来,稍稍挡在了马车帘子的风口处,向赵君卓解释道:“小郎君,今日便是上元佳节,长安城中今夜开放宵禁,且城中有天街灯市,热闹非凡。这些寻常百姓,也都是想要进城看花灯,或是趁着今天,连宿的做些小生意,明早上元节过去之后,估摸着这些人差不多也就各自回家散了。”
“原来如此。”赵君卓淡声道,便不再多言。
倒是那随侍的仆从重新上了马车之后,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好奇的小声同赵君卓问道:“小郎君今晚可要出来,也去那天街灯市赏灯?”
赵君卓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书,眉梢都不动一下,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卓淡淡开口道:“等下进了城中,先去府上的宅子,至于晚上的灯市——”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似乎稍稍松动了些许,毕竟,对于自小生活在洛阳的赵君卓而言,这是他第一次来长安城中,对于那长安城中免了宵禁后赫赫有名的天街灯市,自也有几分好奇之心。
“再说吧!”赵君卓淡淡道。
那随侍的仆从倒是轻快的“哎”着应了一声。
·
夕阳西罗,夜色渐深。
今日的夜空中,仍旧笼着一层浓云,漫天的星月无光,尽数掩在了层层乌云之后,只露出一片压得低低的昏暗。
不过,阴沉沉的天气,却影响不了天街灯市上的热闹,随着暮色降临,整条街上的花灯都渐渐亮了起来。天空晦暗难辨,地面的灯笼映在水中,便瞬间生出了一片新的浩瀚星海。
对于之前每逢上元佳节便会出去玩的萧燕绥而言,毕竟是已经去过好几次的的地方了,街上又是人挤人的拥堵,所以,天街灯市再怎么热闹,其实,每年的花样多少总还是有些大同小异的重复,见得多了,早先的兴趣和满心好奇,也就变得一般般起来。
只不过,不知不觉间,上元赏灯一事,仿佛也都成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开始习以为常的习惯,晚饭用过寓意家人重逢、团团圆圆的汤圆之后,萧恒早先便另外约了同窗好友在茶楼里会面,萧燕绥便又穿了披风,只和萧悟一起,从徐国公府的门里出来,慢慢悠悠的朝着最热闹的天街灯市的方向去了。
“今日可莫要再走散了。”萧悟和妹妹萧燕绥并肩而行,从出门的时候,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念叨了。
“嗯,那可说不准,外面的街上毕竟人多。”萧燕绥先是应了,然而紧接着,就又是笑闹调侃。
夜间温度寒冷,萧燕绥的身上穿着暖和绵密的衣裳,外面还裹了一袭披风,雪白的狐狸皮毛制成了毛绒绒的滚边,点缀在披风的领口处,细长的皮毛在风中轻颤,碰到精致的下颌时,却只觉触感温暖柔软。
萧悟听了便忍不住的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我们要是不小心走散了,等会儿便也去三郎约好的那家茶楼?”
萧燕绥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分析道:“同窗好友见面,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挑今个人正多的时候去挤那么一间茶楼?我倒是觉得,那间茶楼里,今晚是不是有人准备了什么活动,必须,以上元节为题,一群人想要作诗?”
萧悟左手握拳在右手的掌心里轻轻的锤了一下,点点头道:“六娘说得有道理!”
顿了顿,萧悟不掩兴奋的继续道:“我们去看热闹!”
“不去。”萧燕绥拒绝得颇为干脆,毕竟,她对作诗和听别人作诗都没任何的兴趣。
作为一个努力了这么多年,虽然已经能够熟练听懂唐朝这会儿的文言文、但是天生就是理工科思维、文学素养依然堪忧的人来说,去未来的文豪们扎堆的地方玩,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萧悟无奈,刚要叹着气开口,便又听萧燕绥声音轻快的说道:“我虽然没什么兴趣,不过,五郎你若是好奇的话,完全可以自己过去凑个热闹呀!”
“那可不行,我得陪着你。”萧悟摆了摆手说道,十分负责的说道。
“反正过一会儿,一个不小心就会走散了。”萧燕绥的语气尤为无辜淡定,这是她常年以往的经验。
萧悟:“……”
虽然他也觉得,自家妹妹说的都是明明白白的大实话,简直坦诚极了。
第44章
长安城中的上元灯市; 一如往昔的热闹。
萧燕绥和萧悟两个人沿着长街慢慢的走着,身边依旧跟着好些个仆从护卫。
萧悟提议道:“去河岸边走走?听说今年那边邻桥的一条街上; 也都挂满了灯笼; 映在水里的模样,倒是以往不曾见过。”
萧燕绥眨了眨眼睛,略带愕然的说道:“水边上?不是说; 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时候祭祀亡故亲人、缅怀祖先的同时,才在水上放灯么,希望祖先能够从酆都回来,再见人间烟火……”
对于这种风俗习惯,萧燕绥本身了解的比较有限; 还是在什么杂书上瞥见过一眼才知道的。
“河边的街上,不是水里。”萧悟一字一顿的强调道。
“明白了……”萧燕绥顿时恍然。
萧悟瞅了她一眼; 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道:“走,过去瞧瞧!”
“好。”萧燕绥干脆的点头。
正月十五的灯市上,人头攒动,只可惜; 所有人几乎都拥挤在一起,整条热闹的街道仿佛都随之变得凝固了。
不过; 出来赏灯的人呢多; 这一路上,碰巧遇见的熟悉的人,却也不少。
比起经常喜欢自己宅在院子里捣鼓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以至于今年十二岁了但是朋友数量相当有限的萧燕绥,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萧悟已经碰上了两个学院里的同窗,他们稍稍站定互相打招呼寒暄两句的时候,萧燕绥便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眼神微垂,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悠然自得的等他们说完。
萧悟那两个同窗倒是忍不住好奇的飞快瞥了萧燕绥一眼,只是,见人家小姑娘不说话,便也没有开口叨扰,很快便分开各逛各的了。
“想要兔子灯吗?”片刻后,萧悟又忍不住的问萧燕绥道。
萧燕绥不答反问,微微一笑道:“哥哥你要去猜灯谜吗?”
萧悟点点头,表示道:“可以,那我们等会儿就去?”
兄妹两个说说笑笑的,顺着人群的方向,渐渐的朝着河岸边的那条街上走去,比之主街,这边沿着河岸的街上,虽然也挂了灯笼,不过人群却远不如刚刚那般拥挤,抬眼望去,甚至能够隐约看到,用五色纸糊成的漂亮花灯,还在水面上映出了一片影子,如浮光碎金,随着水波轻漾。
半路上,萧悟眼尖,突然瞥见了前面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怎么了?”萧燕绥转头看向他。
“六娘,你看那个是不是张九郎?”萧悟伸手指向了前面的方向,快挨着岸边的位置上,一位年轻的小郎君身边还带着大队的人马,同时,还有一个头上发饰在灯火映照下闪闪发亮的五六岁小女孩,正被那位小郎君牵着手站在一起。
“好像是吧……”萧燕绥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不太肯定。
今日虽是正月十五,可是,天空笼着乌云,阴沉沉的,星月的光辉被浓云遮挡,人世间仿佛只剩下了繁华的灯市中,还带着几许昏黄的灯光。尤其萧燕绥和萧悟和河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离得这么远,又是在夜晚,基本也就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影罢了。
“他身边那个小女孩,应该是张十四娘?”萧燕绥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清楚一点点,虽然收效甚微。
“过去瞧瞧,是他的话正好打个招呼!”萧悟收回手,径自向着张岱所在的方向走去,萧燕绥自然也直接跟了上来。
结果,因为刚刚萧悟的目光一直往张岱那边瞧,这一突然转身,正巧就和旁边刚刚走过的一个年轻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萧悟一步撞上去之后,甫一回过神来,便忙不迭的后退了一步,“抱歉。”
“哥!”萧燕绥伸手,一把握住了萧悟的胳膊。
几乎是同时的,跟在刚刚那位被撞的年轻人身边的仆从,也失声叫道:“小郎君!”
原本还沉浸在深沉的夜色中,看着满街花灯微微的赵君卓,也是因为微微走神,所以萧悟刚刚一转身不小贤撞过来的时候,他才完全没来得及做出躲闪的反应。略微后退了两步之后,赵君卓本来还有些微微的拧眉,不过,听到萧悟直接就道了歉之后,便又很快收敛了脸上不悦的表情,轻声道:“无碍的。”
萧悟站稳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冲着赵君卓友好的笑了笑。
路边屋檐上挂着的灯笼里烛火摇曳,透过或是五色彩纸、或是绢帛的等笼罩映射出来,便也染上了继续昏暗的颜色,这般微弱的灯火映在赵君卓那张俊美、清隽而又透着几分冰冷的面孔上,萧悟竟是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竟是一位五官如此精致的年轻郎君。
只不过,看他身上的衣着打扮和颇为清冷孤傲的气质,显然不会是什么寻常百姓,多半也是出自门阀世家的儿郎,然而,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若是有哪个府上的小郎君长了这样一幅好相貌,便是门第不显,似乎也不应该这般沉寂无名。
想起自家兄长萧恒过几日便要参加今年的科举,并且,外地的学子也都已经纷纷赶赴京城,萧悟便琢磨着,这位被自己不小心撞上的年轻郎君,单看年纪,似乎同萧恒差不多大,没准便也是要参加这次科举的学子,亦或是年节之时来长安城探亲做客的……
比起萧悟好奇的盯着人家打量,萧燕绥扶了一把萧悟之后,便只是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扫了赵君卓一眼。
长得是挺好看的,不过眼神间的郁色很深,看着就是个清冷的性子,应该不是个好相处的,而且,刚刚虚晃扫过一眼的时候,萧燕绥便隐约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眉眼间似乎还有点眼熟,但是她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这个人,自然也就更加不会认识了——或许碰巧是京城里哪家她正好见过的人家里的亲戚吧!
萧燕绥瞥向赵君卓的时候,赵君卓也正在看她。
才撞到自己的那位小郎君一身锦衣华服,身边跟着的好几个随从护卫全都面露关切之色,若非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算友好,估计那群护卫刚刚就已经上来了。
至于旁边这位神态从容不迫的小娘子,皮肤白皙,五官本就生得好看,尤其一双眼眸漆黑明亮,灿若星辰,她的视线飞快扫过的时候,正好同赵君卓对视了一眼,只不过,两个人谁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互相错开了目光便是了。
当然了,最引人瞩目的地方其实在于,萧燕绥的一头长发如瀑,却只是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漆如墨染的发间不带任何一星半点的发饰,整个人看起来十足的清雅,打扮得素淡得紧,偏偏看她身上价值不菲的披风皮毛,以及身边这一大群护卫,却又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哥,走吧!”萧燕绥很快收回目光后,漫不经心的向萧悟说道。
萧悟很快“嗯”的应了一声,又冲着赵君卓略微颔首示意,旋即便转身离开,径自朝着刚刚就瞄上的张岱和张十四娘所在的方向去了。
一直等到萧燕绥和萧悟兄妹俩个的身影走远,渐渐溶入了灯火繁华热闹的灯市,再也看不见的时候,赵君卓才微微困惑着收回了目光。
终于有机会能够插上话的那个仆从连忙关切的问道:“小郎君,刚刚没事吧?”
赵君卓微微摇了摇头,很快便收敛其内心一瞬间起伏的思绪。
萧燕绥刚刚瞥过来的时候,明明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淡淡一眼,可是,从她那种颇为随意的表情上,赵君卓却诡异的有了一种熟悉感——就像是当年的她表面对母亲刘氏的时候,连表面上嘘寒问暖做做样子的兴趣也无,但是,等到刘氏病重之时,她却又主动用最决绝也最有效的方式,将所有的一切尽数解决,一力承担起了原本并不应该压在她的肩膀上的厄运和艰难……
赵君卓平日里便从来都是这样一副漠然的态度,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那个仆从见了,也没多想,便只是继续安安静静的跟在了赵君卓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见赵君卓始终不曾移步,那个仆从才小声提醒道:“小郎君?”
赵君卓的视线落在深沉的夜色中,仿佛在缅怀和回忆着什么,随后又静静的凝望了一眼之后,方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
见面不识的擦肩而过之后,萧燕绥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随着萧悟一起,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
河岸边的这条街上,张灯结彩一般的挂了两排花灯,因为邻着河水,柔和微弱的灯笼映在水面上,偶有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而在那一望无垠的河面上,却是波光粼粼,光影绰绰,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映在水面上的花灯好看。”萧燕绥微微睁大了眼睛,笑着说了一句道。
萧悟也点了点头,却压低声音,小声同妹妹嘀咕了一句道:“就是可能不太吉利,你知道的,嗯……”
对于这种封建迷信,萧燕绥眼神微妙的瞅了萧悟一眼,只不过,碍于旧时民俗如此,她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随着他们两个终于走近了之后,刚刚猜测便是张岱和张岱那个小妹妹的两个身影,自然也就去清晰的映入了萧燕绥和萧悟两个人的眼帘。
“张九郎!”萧悟兴奋的喊道,然后又转向了旁边那个还在咬手指的小女孩,略微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位,便应该是张十四娘吧!”
“是啊,我妹妹!”张岱拉着小女孩的手,大大方方的把自家小孩儿往萧燕绥和萧悟面前轻轻的拉了拉,只不过,这个小女孩明显还有些微微的拘谨怕生,被哥哥推到前面之后,也只是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和当年才六岁的时候就横行无忌颇为骄纵的张岱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燕绥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小姑娘,刚刚被张岱给拎出来的张十四娘已经又重新躲到了张岱的后面,只是从张岱的身侧稍稍探出头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怀好奇的看向萧燕绥和萧悟两人。
“十四娘眉眼间长得和你倒是有些相仿。”萧悟笑着说道,还不忘揶揄了张岱两句:“你今天这是特意带十四娘出来玩的?”
以张岱那霸道骄纵的脾气,面对张十四娘的时候,居然会有这么好哥哥的举动,萧悟都觉得挺难得的……
张岱毫不犹豫的白了萧悟一眼,态度十分坦然的强调道:“这可是我看着她从那么小的一个小不点慢慢长到这么大的亲妹妹!”
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和平日里都不怎么有时间在一起相处的兄弟姐妹,孰轻孰重、孰近孰远,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说的也是。”萧悟点了点头,还深有同感的看了萧燕绥一眼。
萧燕绥:“……”并不想理他,哪怕萧悟说得其实也是实话,哎!
张岱的目光落在了萧燕绥只扎了一个马尾的头发上,有些诧异,还有些嫌弃,“六娘,你这算是个什么打扮?”
——便是出了家的女道士,莫说平日里的模样,恐怕就在她们穿着一身道袍时佩戴的道家头观都不会这么单薄素淡。
在张岱的眼里,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金玉所制的簪子发饰便已经花样繁多,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在阳光下更是闪得令人几乎睁不开眼。那些手艺好的首饰匠人,更是能将金银箔片抽丝做出花来,种种复杂精湛的工艺简直难以描述。
“我觉得挺好的,”萧燕绥一歪头,微微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我就喜欢这样。”
“……”张岱显然没法理解萧燕绥的喜好和审美,明明她的衣服披风好像都挺正常的,怎么就偏偏不喜梳各站漂亮的发饰,更不喜欢佩戴任何簪子饰品呢?
几个早就熟识的人站在一起说着话,张十四娘又一直站在她的哥哥张岱的伸手时不时的探头出来,旁边还有两家的护卫仆从都在,一时间,聊到兴头上,张岱、萧悟和萧燕绥自然也就没太把注意力放在刚刚一直都乖巧的站在旁边拉着她哥哥衣摆的张十四娘身上。
结果,这才稍不注意,意外便发生了。
张十四娘本来抓着张岱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张岱也没在意,相当纵容的任由自己的妹妹扯来扯去,结果,冬季低温,河岸边上的泥土也被冻得偏硬,小孩子自己跑跑跳跳的玩着,一个不小心踩到某个凸起的土块上,土块突然碎了,小姑娘脚下一滑,身子趔趄着往后摔倒的时候,原本抓着张岱衣摆的小手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根本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偏偏她的位置又一直都在张岱的伸手,旁人根本来不及伸手拦着,随着“啊”的一声惊恐的尖叫后,小姑娘便直接从河岸边上摔倒翻滚着掉到了河里。
霎时间,岸边站着的这几个人脸色全都白了。
“婉婉!”张岱几乎是本能的就要往河水里冲,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仆从也俱是被骇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河水冷得刺骨,便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人掉进去,恐怕都会染了风寒生一场大病,更别说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子了。
尤其,这会儿还是唐朝,没有后世的抗生素,便是在不愁医药的贵族人群之中,风寒也是能要人命的症疾。
水里正淹着一个呢,萧燕绥哪还能再让他也跳下去,知道自己伸手肯定拉不住张岱,说不定还得被他的冲劲给带飞出去,萧燕绥干脆心下一横,直接抬腿绊了张岱一下,趁着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的时候,才又伸手扶了一把。
萧悟就在萧燕绥身边,刚好把萧燕绥抬腿绊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一时间头都大了,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概是场中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一个了,萧燕绥毫不犹豫的将摔倒在地的张岱扔给萧悟之后,已经动作飞快的接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快步冲到了河岸边上,抓住披风的一角抛向了张十四娘。
冬季的河道,比起汛期水量定然会少上几分,张十四娘刚刚落水又是在河岸边上,掉的位置并不是很里面,所以,这一小片区域的河水其实并不是很深。再加上,张岱今天是带着妹妹出来看花灯的,夜里本就更冷,张十四娘身上裹了好几层暖和的衣服,整个人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刚刚掉下去的时候,一时半会儿的,冰冷的河水还不至于将她全身的衣服浸透,从脖颈、袖口处容易往里面灌水倒是真的。
人在落水的时候,求生欲望和极致的恐惧双重所致,本能的就会拼命挣扎,随便让她抓到碰到一个漂浮在水面的东西,也会下意识的死命抓紧。
所以,张十四娘在河水中惊恐挣扎的时候,伸手碰到了萧燕绥扔过去的披风,自然是本能的双手握紧,宛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浮木。
萧燕绥悠着手上的劲,尽量匀速平稳的将小姑娘拉了过来,以免这边骤然一个拉力,使得披风从小姑娘的手里挣脱。
等到人靠近岸边之后,都没等萧燕绥伸手,自有护卫伸直手臂,一把将张十四娘从水里拉了起来。
一群护卫仆从刚刚就被惊得团团转,若是遇到敌袭,他们倒是心里有谱,碰见这种意想不到的意外事件,反而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便是人已经被救上来了,依然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燕绥动作麻利的将由于惊吓而失声大哭的张十四娘最外面已经被冰冷的河水浸得湿了一多半的衣服扒下来扔到一边,摸着她里面的衣服并不是那么湿透了之后,才猛地回头,冲着那边翻滚着也乱成一团的张岱和萧悟吼道:“披风拿过来!”
张岱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手指发着抖就要去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不过,这会儿远比他冷静的萧悟,手上的动作自然会更快一些,三两下已经脱掉了自己的披风,冲过去披在了张十四娘的身上,待到小姑娘被厚实温暖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了之后,萧燕绥这才示意身边的人把还在哽咽着、哭得直打嗝的小姑娘扶起来。
慢了两步的张岱一瘸一拐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婉婉,婉婉你没事吧!”
萧悟拍了拍张岱的肩膀,建议道:“赶紧回府吧,熬些姜汤驱寒,十四娘今天真是遭了老罪——”
旁边的仆从闻声便要去取燕国公府的马车,然而,不等萧悟一句话说完,萧燕绥已经断然否决道:“回什么回,直接就近找户人家,先给十四娘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多喝点姜汤驱寒,这会儿朱雀大街上都人挤人的,别说是马车了,就是直接走人都一时半会儿根本挤过不去!”
萧燕绥平时不声不响的,只是自己主意大,但是轻易不去干涉别人,可是,真要遇到事情的时候,她的话语间条理清晰,令行禁止、丝毫不容旁人置喙的气势便也出来了,甚至还带着几分独断专行的强势意味,一时间,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去反驳她半个字。
张岱就要抱起妹妹,萧燕绥微微拧着眉,有些担心他刚刚走路一瘸一拐的别是崴着脚了,自然是直接命一个护卫接手抱着人,最后甚至就连张岱,都是被护卫给强行背过去的。
萧悟抬头张望了两下,确定了最近的一户民居的位置之后,立即一马当先的带路。
找到正门后,院中却并无动静,想来也是出门去天街灯市赏灯了。
根本不容那住户拒绝,便有护卫强行弄开了门锁,只留了两个人守在外面,萧燕绥想了下,还吩咐了两个护卫,一个回燕国公府上送信,一个去找郎中来。
剩下的一大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涌了进去,找水找锅,点柴烧水,切了干瘪的生姜,在灶台上实在是翻不出糖来了,便先用水煮上,希望等会儿十四娘能忍着喝下去几口别吐出来……
第45章
等到张十四娘身上有些潮湿的衣服全部被换掉; 身上也暖和过来,张岱轻轻摸了摸妹妹的手和小脸蛋; 觉得小姑娘的精神头还算好; 而且,这会儿有哥哥陪着,刚刚的慌张恐惧情绪也已经渐渐换了过来; 虽然一双水润的眸子看上去还有些泪眼汪汪的,不过至少,小姑娘已经不会本能的颤抖和抽噎了。
“没事了,没事了,婉婉别怕; 哥哥在这里。”张岱轻轻的拍着妹妹的后背,一直陪在她身边竭力的安抚她。
张十四娘因为刚刚的惊吓和挣扎; 也有些疲惫不堪; 靠在张岱身上,不一会儿,眼皮便垂了下来,有点迷迷糊糊的似乎要睡着了。
萧燕绥直接起身; 朝着屋外的灶台方向问道:“姜汤呢?”
刚刚那个煮汤的仆从立刻也站起身来,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歇; 忙道:“来了来了; 马上就好。”
萧燕绥只是略略瞥了一眼,便发现,拿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里; 所有切碎了的姜末已经全都被人用筷子小心翼翼的挑了出去,可见其做事之精细,只剩下一碗热汤,带着些极浅的生姜的颜色。
对于这种堪称有些不合时宜的讲究,萧燕绥嘴角微微一抽,不过想着反正刚刚小姑娘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的,其实也是这会儿才刚刚缓过来,这边慢点倒是也不算太过。
“端进来吧。”萧燕绥淡淡道。
那个仆从连忙点头,捧着那只瓷碗端了进去,因为怕瓷勺放在碗里会烫手,所以,那个仆从是把勺柄单独递过来的。
没让那些仆从动手,如今也是十四五岁少年模样的张岱直接自己伸手,接过了那碗姜汤,用手背略略试了下温度,才用勺子轻轻的喂到了张十四娘的嘴里。
小姑娘困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自然也就没想那么多,哥哥端着勺子把东西喂到了她的嘴边上,小姑娘自然就张开嘴轻轻的喝了一口气。
然而,可以用于驱寒的姜汤本就辛辣,尤其煮姜汤的那个仆从还没有在灶台附近找到糖,于是,这么煮出来的一锅东西,莫说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便是大人,尝在嘴里,恐怕也要觉得,味道堪忧。
被那股子又烫又辣的姜汤辛辣味刺激到,张十四娘差点一口吐出去,本就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里,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小姑娘使劲的摇头不肯喝。
张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低头自己长了一勺子,顿时也不禁皱起了眉。
“等一会儿吧,”萧燕绥轻声说道。
看到了张岱的表情,自然知道,这碗东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下肚的,毕竟,它不仅仅只是味道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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