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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美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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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急,”余靖停一停,“我们不会冒然抓人,得先弄清楚情况,知县对此事也颇为看重,令我们仔细调查。”
  孟竹这才松了口气。
  余靖一去,就派衙役把所有东西都看守起来。
  那公子的母亲见到捕快出现,急忙上去哭诉,将来龙去脉告之,说她儿子没有什么病,就是吃了东西才晕死的。
  王氏跟孟竹也奔到孟溪身边,急声询问。
  “别问了,她没事,你们别添乱,”孟深道,“我现在有话问妹妹。”
  孟竹心里不满,可她实在帮不上忙,撇撇嘴拉着母亲站到一边。
  孟深问孟溪:“你现在可有什么头绪?”
  “我?”孟溪还真没有,“我用的羊肉,几位师兄都用过,他们都说不是羊肉的问题……”
  “我没问你吃食,你是问,你知道谁会对你不利?”孟深挑眉。
  孟溪讶然。
  “这……”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孟深就知道问错人了。
  前世她就不会识人,非得喜欢林时远,这世呢,连谁要害她都不清楚,其实,这不容易吗?公子没病,伙计若也排除,那就只有厨房里面这几个人了,孟深忽地问:“他是第一个吃你烧得菜的吗?”
  “嗯。”
  “有谁动过你的东西?”
  孟溪皱眉:“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毒?”
  “是,必然是很了解你的人,知道你今儿不练菜,也知道你烧菜不会亲口尝咸淡,不然得把你自己先弄晕了。”
  孟溪心头一震。
  此人实在是很敏锐,叶飞青看一眼孟深:“孟公子的分析条条在理,叶某佩服。”
  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桃花眼,孟深沉默了片刻,心想他肯定是认不出自己了,毕竟十年前他才九岁,样貌变化的太多,可眼前这个穿着襜衣,头戴巾帻的年轻男子真是他的叶大哥吗?
  他该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啊,为何要窝在一个酒楼里?
  “你……”他说着,声音一哑。
  “你身体还好吧?”叶飞青关切的询问。
  他轻咳声:“无妨,听妹妹说,是你帮忙让陈大夫给我看病?实在多谢了。”
  “不必客气,谁让你是我师妹的哥哥呢,”叶飞青看看孟溪,“她非常担心你。”
  瞎担心,孟深心想,好好的非得让他看什么大夫!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孟深岔开话题,“我妹妹毫无头绪……你在我妹妹之前来得仙游楼,你看那几位师兄……”
  “不,绝不会是他们,我敢拿人头担保!”叶飞青正色。
  不管是四师兄,还是六师兄,八师兄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都很喜欢师妹,平日里时常教她,怎么会害她呢?
  “别人呢?”
  别人?
  那就只剩下两位师弟了。
  叶飞青神色凝重。
  李恒低声跟王海观说话:“师姐那么勤奋,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犯错,一定是那公子有病。”
  王海观淡淡道:“是啊,应该是误会吧。”
  大夫此时已经看过那位公子,过来禀告余靖:“是铃草之故,但不至于要人命。”
  “铃草?”此乃一种香草,可调味,孟溪皱眉,“怎么可能会有铃草,铃草与羊肉相融会产生毒性,我并没有……”
  “你没有放,那是它自个儿飞进来的不成?”那妇人大叫道,“你算是哪门子的厨子,这样也敢炒菜给别人吃,就不怕把人给弄死?我看这仙游楼不如关门算了,用这样的厨子,简直是在害人!”
  孟溪抿唇,她实在是难以辩解。
  她炒的时候真的没有放,可为什么会有铃草?是不是拿配菜的时候不小心搭到的?
  她这是连累了整座仙游楼,也损了师父的颜面,孟溪面对那妇人的质问,差点就要道歉时,胳膊忽地被握住,然后听到义兄低语道:“别道歉,一旦道歉,你的错就再也不能洗清了,到时候谁还要你当厨子?”一个连基本常识都没有,能把吃客吃坏的厨子,以后还有什么前途?
  孟溪心头一冷。
  这人,是想毁了她!
  孟深念头闪过,与余靖道:“余捕快,你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孟姑娘不承认是自己放的铃草,我自然要把相关之人带去衙门问话,同时我会留几位衙役在此寻找线索。”
  处理的也算妥当,可光是问话有用吗?只怕真的带去衙门,就给了那下手之人逃脱的机会。
  孟深正要发话,却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随即那衙役就让开了路,齐声道:“大人!”
  林时远竟然来了。
  孟深脸色一沉,这么小一桩案子,也值得他亲自过来?
  他原本是不必来,可听说是孟溪涉及此案,他留在衙门竟是定不下心,索性便来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年轻知县一出现,众人纷纷上前见礼。
  没料到他会来,孟溪暗暗皱眉,她完全不想林时远来处理此事,这世,她压根不想跟他有见面的机会,结果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是嫌犯,他却是个知县。
  一直端菜的伙计看到林时远,暗暗咂舌,原来点了孟溪两回菜的竟然是知县大人,等会他一定要告诉她!
  林时远在厨房内的椅子上坐下,让余靖禀告情况。
  余靖详细说了。
  铃草这东西莫说是孟溪这样的厨子,就是他都知,那么孟溪怎么会犯错?只是难就难在,确实是孟溪炒的菜,铃草又很好取得,谁都可以在别处切碎了趁机放在孟溪的配菜中。
  林时远高声询问:“谁今日炒菜用了铃草?”
  它不可以跟羊肉配,但可以跟别的菜配。
  众人都摇头。
  余靖也已经命大夫检查过,此处并无铃草。
  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必须找到偷偷带铃草进厨房的那个人。
  但如何找呢?
  赵奇峰道:“我们库房有铃草,如果要查今日去过的人,倒也方便。”
  “他不会傻得去你们库房拿,也不会今日才去集市买,我看是蓄谋已久,定是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买好种在何处,或者是他自己去亲自挖来的。”孟深说着将目光从赵奇峰等人身上掠过去,“但即便这样,也不难找出这个人。”
  不难找吗,众人都很疑惑。
  林时远记得孟深,当初堂哥用玉佛一事企图威胁孟家,便是他出面的,这年轻公子口齿伶俐,且很有城府。
  胆子也不小。
  “如何找?”他问。
  孟深道:“嫌犯想让铃草不被我妹妹发现,必然会切碎,这样妹妹翻炒之时就会疏忽……但这铃草的味就此便留在他手上了,因为切的够细,汁水也必然溢满他指尖,甚至是留在他衣袖上,身上,如果这时候……”
  林时远恍然大悟:“使一条猎犬便会寻到!”
  倒是不蠢,孟深眉梢微杨,他还没说完,竟也猜到了。
  确实,必须是猎犬。
  “人的鼻子绝没有犬来的灵敏,”孟深道,“既然今日你们都说没有用过铃草,那就让猎犬闻一闻吧。”
  听到这番话,众人先是惊讶,然后恍然大悟,看向孟深跟林时远的眼神都有种佩服。
  孟溪倒是有点担心,她应该没碰到铃草吧?
  不,她没有,她切好菜都是放在竹匾里的,然后炒菜的时候就拿起竹匾里的配菜往锅里倒,绝没有沾到。
  终于有救了,孟溪朝义兄甜甜一笑。
  知道他好了吗,知道就别让他想起身世,孟深心想。
  林时远道:“余捕快,你马上去找一条猎犬来。”
  “是。”
  余靖领命。
  孟竹见状跟了上去。
  “我知道哪里有好的猎犬!”
  余靖点头:“请孟姑娘带路。”他才来盐镇不久,还真不清楚猎犬的事儿,需得先去问别人。
  孟竹拔足飞奔。
  余靖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莞尔。
  “看来你很关心你堂妹。”
  “当然,我就她一个姐妹!”孟竹走了一段路,指指前面,“看到那个山坡没有,那里住着吴家大爷,他是以打猎为生的,他家有两条猎犬,聪明的不得了,吴大爷有时候不出门,它们都能给他弄一只兔子回来。”
  “那肯定可以闻出铃草味。”
  孟竹道:“那我堂妹就可以洗清冤屈了!”
  余靖看着她笑。
  他本来就生得英俊,这么一笑,孟竹的脸就红了,感觉心砰砰跳个不停,她垂下头往前走,走得几步忽地道:“你,你现在不去集市巡街了吗?”
  “为何这么问?”
  “……”孟竹又不知道怎么回了。
  她还在为那次打扮的那么好却没有碰到余靖而遗憾。
  余靖看她沉默,就想起好几次与她不期而遇,她故意装得娇弱无力,然而总是不小心就露出原样。
  “最近有别的事情忙,”他道,“等过完年仍会去的。”
  过完年吗?
  那过完年她又可以去集市看他了,想着一愣,他莫非是在特意告诉她,可以在那里再遇到他不成?孟竹的脸更红了。
  而此时厨房里有个人却如芒刺在背。
  他一遍一遍的回想,切铃草时到底是什么情景。
  真的有汁水弄到他身上了吗?真有汁水还留在他手指?他应该多洗洗的,不,他带过来时铃草放在他袖中,也许真的沾到了边缘……他怎么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现在,还能逃吗?
  他四处看看,却见林时远端坐在中央,别的衙役封在门口,而那公子的家人虎视眈眈,就指着把害她儿子的人抓到。
  他脸色惨白。
  猎犬很快就被带过来了。
  吴大爷因为是训练猎犬的人,也一并出现。
  “见过大人。”吴大爷道,“刚才余捕快已经同我说了,也买了铃草,小的现在就可以让黑虎寻到那个人。”
  黑虎是那条猎犬,长得精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肥膘,四条腿又长又细,看着就是经常去追杀猎物的。
  “有劳你了,开始吧。”林时远道。
  赵奇峰给吴大爷拿来一块砧板,吴大爷就在上面开始切铃草,切好了,将它拿给黑虎闻,然后拍拍它的头说:“去吧。”
  黑虎仔细嗅了嗅,开始寻找。
  孟溪看到它过来,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黑虎走到她身边嗅了嗅,饶了一圈,然后走开了。
  厨房内本是鸦雀无声,此时才有几个人松了口气,看来孟溪是没有切铃草,只是众人没有料到的是,那条黑虎竟然停在了王海观的身边,然后狂吠起来:“汪汪汪……”
  似乎在说,他身上有。
  王海观深吸一口气道:“什么时候知县大人竟然要凭一条狗来查案了!我倒想问问,我为何要害师妹,师妹与我无冤无仇……”
  “真的与你无冤无仇吗?”赵奇峰此时已然明白,“你多次想上菜谱,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不像师妹,她比你年纪轻,也没学过多久的厨艺,上回你给蒋夫子做南瓜囊肉……”
  “不,你血口喷人!”王海观大怒,“不是我放的,这狗会说人话吗?除非它说人话,不然它怎么证明,就凭它几声狗叫?”
  他看着众人投来或失望,或诧异,或厌恶的眼神,声嘶力竭道:“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孟深冷笑一声:“不如让衙役去他住的地方搜搜,也许能找到剩余的铃草。”
  王海观脸色顿变:“凭什么?你们没有证据!”
  林时远道:“要证据也不难,你将衣服脱下,泡入水中,铃草汁液入清水呈现淡紫色……这样,不必需要猎犬来说话了吧?”
  如此,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了。
  王海观瘫软在了地上。
  那妇人冲上去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竟然害我儿子,你这狠毒的东西,我打死你!”
  林时远使衙役将她拉开。
  孟深冷冷道:“只会打人,不会道歉吗?”
  那妇人愣住。
  只见众人都看着她,她期期艾艾的向孟溪道:“对不住啊,孟姑娘,刚才是我鲁莽,还请你见谅。”
  孟溪道:“也有我的疏忽,不能全怪你。”
  她当真没想到王海观会做出这等事,这十四师弟只是平日里寡言了一些,看起来并无异常,她为何要这么对他呢?
  就因为她的菜上了菜谱吗?
  就因为她学的时日少,他觉得自己不配吗?
  孟溪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林时远让余靖把王海观押回衙门。
  赵奇峰对他失望极了,低声道:“师父当初是看你十分执着,一次又一次来参加比试,才收你为徒,你为何要辜负他呢?”
  王海观一愣:“师父认出我了?”
  “是,我们都没认出,唯独师父认出你了,可见他对你是极为关注的,他还说希望你多多磨炼,戒掉急躁,谁想到你……”
  他一直以为梁达不知道他的付出,原来他知道,王海观忍不住哭了。
  是他太嫉妒孟溪,是他恼恨老天不公,眼看孟溪将他甩得越来越远,他显得越来越没用,便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打算用铃草让孟溪犯错,让师父让吃客觉得她没有资格再做厨子,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你跟师父说,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王海观拉住赵奇峰的手,“希望师父还能认我为徒。”
  衙役押着他走了,只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众人一阵唏嘘。
  伙计此时跟孟溪道:“孟姑娘,原来第一个点你菜的就是知县大人呢!”
  孟溪怔住。
  林时远怎么会知道她在仙游楼烧菜的,还专程来吃她烧得菜?
  见堂妹一头雾水,孟竹笑嘻嘻道:“我之前告诉他的,没想到林知县真的来了,阿溪,你快去谢谢他啊!”看来堂妹跟林知县有戏了,她心里极为高兴,差点推着孟溪过去。
  孟溪踌躇片刻,上前见过林时远:“多谢知县主持公道,盐镇有大人你这样的知县,实在是百姓之福。”
  她的语气生硬,神情也很平淡,哪里像是一个真心道谢的人?孟竹都要急死了,堂妹就不能笑一笑吗,姿势不能柔美一些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勉强呢?林知县都亲自过来替她做主了,此时只要稍许加一点劲,肯定就能促成好事!
  孟竹替她着急,孟深却更为奇怪:这么好的机会,她真的放过了吗?
  林时远却没想这么多,只当孟溪是累了,柔声道:“孟姑娘,此乃我分内之事,你不必道谢。”
  “怎么不必道谢?”王氏高声道,“我们孟家总是受了知县你的大恩,请知县一定赏脸来我们家吃顿饭才好。”
  孟溪无言。
  孟竹也符合道:“是啊,是啊,知县你一定要来,我堂妹烧得菜可好吃了。”
  林时远道:“我如若想吃,来仙游楼吃便可。”
  一听就是拒绝了,王氏跟孟竹也不敢强求。
  此时赵奇峰道:“师妹,你想必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孟溪点点头:“多谢师兄,今日也劳烦各位师兄了。”
  “怎么是劳烦,也是我的错,我没有早些发现……罢了,此事说什么都晚了。”赵奇峰摆摆手。
  路上,孟溪向义兄道谢:“若没有哥哥,我只怕要坐牢的。”
  然而孟深还在想刚才的事,这样好的机会,孟溪竟然没有抓住,实在让他大为吃惊。难道这一世,孟溪真的对林时远全然无情?不太可能,毕竟林时远都那么主动了,刚才他也听见了,林时远还专门来吃她烧得菜,甚至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爱慕,又是为何?
  而对于孟溪来说,这样一个家世好,年轻有为的知县,也是良婿之选。
  “林知县对你这样,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孟深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疑惑。
  前世她是很喜欢的,今世林时远这般,也是讨人喜欢的,可是……孟溪淡淡道:“他这样的人,我不应该喜欢他。”
  “你说什么?”孟深心头一震。
  “我不应该喜欢他。”他与她之间再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孟溪岔开话题,“哥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烧给你吃。”
  孟深却没有开口。
  前世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她躺在马车里,曾说过一句话,“哥哥,我不应该喜欢林时远,不应该……”
  她那时已经认识到错误,可是已经晚了。
  有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莫非孟溪也是重生的?
  是了,必然是的。
  难怪她今世会去学厨,难怪她不搭理林时远,难怪她对自己……
  她记得他带她去京都的事,她也记得那日他们一起坠下山路,一起丧命。
  她对自己好,是因为想弥补那天的事情吗?孟深在这瞬间,一切都想明白了,她希望他成为贡士,希望他想起身世,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心安,这样她就不欠他了!
  不欠了,她就可以跟他分道扬镳,毫无牵扯。
  他忽然冷冷一笑。
  孟溪一愣:“哥哥?”这笑为何如此古怪。
  “我不想吃任何东西。”孟深道。
  为何?
  孟溪问:“哥哥是何处不舒服吗?”
  “没有。”
  “那为何都不想吃东西?”孟溪看他脸色难看,总觉得他是病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不想吃她烧得东西?她走上两步仔细端详。
  小姑娘盯着他,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眼睛直到心底,孟深的脸颊忽地一热,挑眉道:“你看什么,我说不吃……”她的手掌忽地覆上来,落于他额头,带着一点凉意。
  她的眉眼近在眼前,还有她的唇,吐气如兰。
  孟深感觉自己的心差点蹦了出来,他的呼吸也不由变重,竟是有种莫名的冲动。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夹杂着各种情绪,在他体内窜动。
  “好像也不烫……”她缩回手,“为何会没胃口,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不。”他眸色幽深,“我没病。”
  不,他或许是病了,得了一种哪怕是挨打,哪怕是要挨针,也想留在她身边的病!
  他是该治治了,而如何治,只能是回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我相信你这次会真的回。
  孟深:必须的。
  作者:看好你哦。
  林时远:欢送。
  作者:千万别再回来,不然我下针不留情。
  孟深:……


第32章 
  酒楼出事,梁达自然知道,只是他没想到最后等来的会是这个结果。
  赵奇峰抱歉道:“师父,今日造成的损失就算在徒儿身上吧,都是我没有管好……”
  打搅到吃客吃饭,当然不能收钱。
  梁达摆摆手:“是我自己疏忽,当时你跟我提起海观,我应该去看看他的,也许我鼓励两句,他就不会这样冲动。他其实厨艺也不差,错就错在太急于求成了。”
  “我看他也有悔过之心,他跟我说,一定会痛改前非,希望师父还能认他。”
  幸好那位公子无事,只是轻微中毒,王海观顶多是被判一年,很快就会放出来。梁达沉吟片刻:“他做出这种事,我是不会再让他进仙游楼的,至多他以后有什么想问我的,想要我教的,我可以帮他,也算是做过他的师父,他将来还是能靠厨艺吃饭。”
  赵奇峰理解师父的想法:“我会使人去告诉他的,这样他在心里也能有点指望。”
  梁达在屋里踱了几步:“以后你们做事还是要谨慎些,我看每道菜得先亲自试一下才好。”
  “是。”出一次事是意外, 第二次就不能被允许了,赵奇峰明白。
  孟家虚惊一场,众人回到家都累坏了,坐着休息,而孟深是直接回了自己屋里。
  孟方庆现在才知,问道:“咋回事啊?”
  孟竹细细讲来
  郑秀梅也坐在旁边听。
  “哎呀,还是阿深厉害啊,这都能想到!”孟方庆听完了,拍拍大腿,“不得了,我看他都能去当知县了……幸好咱们家还有个阿深,以后遇到事儿都不用怕了!”
  饶是平时他讨人厌,此刻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倒是孟溪怔了怔。
  马上过完年义兄就要去看病了,如果陈大夫真的能把他的病治好,他想起自己的身世就该回去了吧?
  想着,她心里忽地闪过一丝不舍。
  不过义兄始终不是她亲哥哥,又怎么能一辈子留在她身边呢?
  孟溪坐得会儿,去厨房做菜。
  “阿溪,你别忙了,赶紧去歇着吧。”王氏催促她,“晚饭我来做就行。”
  孟溪道:“哥哥没胃口,我想给他做一碗薏米粥喝。”
  孟竹皱眉:“你还管他饭呢?你今儿都受了这么大惊吓了,他吃什么不行?”
  “可今儿是他帮我的。”
  孟竹撇撇嘴:“他帮你也是应该,你是他的衣食父母!”
  孟溪莞尔,堂姐的嘴也真是厉害,不知这句话要是被义兄听见,他会是什么反应。
  可能他会说,“对啊,但跟你有关系吗?”
  义兄那个讨人厌的样子立刻就浮现在眼前了。
  孟溪忍不住笑。
  孟竹哼了哼:“你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你就应该听我的话!”拉住她胳膊,“刚才在仙游楼,你也该听我的,跟林知县好好道谢才是!如果你听了我的话,也邀请知县上我们家吃饭,指不定他就愿意了。”
  他不会的,如果他是以知县的名义,肯定不会来,除非……
  但今世是不可能了。
  孟溪无奈:“堂姐,我真的不喜欢他。”
  “什么?”孟竹的眼睛都瞪圆了,“林知县这样的人你竟然不喜欢?”言下之意,那你的要求得有多高啊!
  王氏也在旁边听着,闻言插嘴道:“阿竹,阿溪就算喜欢,林知县能娶她吗?我说你这孩子……你应该也知道林家什么家世,他父亲是在京都当大官的,再瞧瞧我们家,你觉得可能吗?我请林知县来,不过是希望跟知县打好关系,你这孩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孟竹气死。
  等到王氏去洗菜,孟竹怂恿道:“你肯定是骗我的,你以前也说羡慕人家当官夫人。别听我娘,我觉得你肯定能当上……”
  “我真的不喜欢他!”
  “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孟溪斜睨她一眼,“林知县真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啊,你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个余……”
  孟竹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答应过我不告诉别人!”
  孟溪不能张口了,但秋水般的眼睛却眨了眨,笑盈盈看着她,带着几分调皮。
  “唉!”孟竹终于投降,松开手道,“好了,我以后不提林知县,行了吗?”
  “真乖。”孟溪点点她鼻子,去找薏米。
  薏米健脾益胃,补肺清热,很适合没有胃口的人吃。
  不过薏米就这么煮的话有些药气,没那么可口,孟溪碾了一些豆子,把豆子的渣跟薏米混合在一起摩擦,这样可把薏米上面的糙皮弄去,然后再把薏米洗净,放水,倒入石磨中磨成浆,滤掉细渣。
  此时的薏米浆是淡淡的乳白色,孟溪倒入锅中,再放入淘好的米,便开始熬煮起来。
  旁边,孟竹也要准备做糕了,晚上还得拿去卖。
  郑秀梅在旁边跟着学。
  孟溪反正要等着粥好,便走过去教郑秀梅。
  郑秀梅求之不得,聚精会神,生怕听漏一句话。
  她早就想跟孟溪学了,可见她总是很忙,就说不出口,现在她愿意教自己,那是正中下怀。
  过得一个时辰,粥好了,孟溪端去给孟深吃。
  此时天色也不早,孟深打开门,看到她手里的粥。
  很普通的粥,因为加了白米,刚才的乳白色几乎都变成了白色,但仍是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味。
  “哥哥,你好一点没有?”孟溪完全不知道孟深的想法,真的当他是不舒服。
  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吃,但这会儿看见这碗粥,还是忍不住接过来:“我说了我没事。”
  “你若是不舒服不要撑着。”孟溪跟进来。
  孟深没说话,拿起调羹吃了一口。
  原来不只是白粥,里面还有薏米,磨成了浆便与白粥完全融合了,使得这粥有种独特的粘性,舌尖还有些淡淡的甜味。
  他很快就吃了半碗。
  但脸色始终不是很好,孟溪一直在打量他,半响问:“哥哥如果不是不舒服,那是有什么心事吗?”
  孟深手指摩挲着调羹,借机就道:“是,我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何事?”
  “我明日想去一趟泸州。”
  孟溪惊讶:“去泸州做什么?”
  “听说泸州有位大儒,我心里有个问题不解,想去问问他……蒋夫子是不能解答的。”
  难道是因此,他不好意思开口?可既然是有关念书的事,她当然要支持的:“那你便去吧。”
  “嗯,”孟深看着她,“去泸州要坐马车。”
  孟溪明白过来,拿出一两银子给他:“够吗?”
  去京都肯定足够了。
  孟深点点头,把银子放在袖中。
  “明日你让堂哥替我去告个假,我可能要好几日才回来,如果跟那位大儒相谈甚欢,或许时间会更久。”
  “哥哥说的是哪位大儒,是蒋夫子说的吗?”
  “不是,是从一位同窗那里听说的,他得那位张大儒指教过,受益匪浅。”
  这种事孟溪毫不知情,自然是很相信孟深,她四处看一眼:“哥哥,那你要收拾行李了吧?要带什么东西去,我帮你准备?”她走到一个很旧的箱子旁边,打开来看了看。
  直接要帮他收拾行李了,她就不能说些别的?
  比如,你早点回来……
  孟深放下碗:“不用,我自己会准备。”
  义兄声音有点冷,孟溪暗道她确实不合适帮他收拾,反正这季节出远门也简单,不过带几件冬衣。她道:“哥哥既然明日要走,那早些休息吧。”
  她带上门而去。
  孟深看着桌上的粥,此刻的胃口真的很不好。
  但他还是吃完了。
  早上,孟溪起得早,找到孟奇把此事告知:“就说家里有事,最近几日不去了,希望蒋夫子见谅。”当然不能说大儒的事儿,不然蒋夫子不得被气死啊?那是嫌弃他学问不好,往后还怎么让他教。
  孟奇点头:“行,我马上就去。”
  很快,孟深也起了,出来时提着一个包袱。
  孟溪给他做了一个素烙饼,送他出门。
  临走时,跟老太太还有孟方庆等人道别,因知道是去做什么,众人也没在意。
  倒是孟竹看孟溪去送,也跟着出去。
  她嘴里当然是没什么好话的:“好好的又要去泸州,尽会乱花钱,也只有阿溪会纵着你。”
  孟深心想,他还希望她不纵着他呢,求着他不走,然而她十分的慷慨,马上就把盘缠拿给他了。
  是不是如果他说回家,她也是一样的举动?
  孟深这回难得的没有反驳孟竹。
  这人看起来有些奇怪啊,孟竹瞥他一眼。
  孟深道:“你们回去吧,我自个儿会找马车。”
  孟溪叮嘱他:“你路上要小心,虽然泸州不是很远,但你一个人在外面,始终跟在家里不一样。”
  “我知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能怎么样呢?”孟竹哼了哼,“你最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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