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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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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夏侯渝和顾香生非寻常庸人,二者脸上全无失望,顾香生更不像寻常妇人那样满脸歉意地对丈夫说,让你失望了云云,反倒含笑对夏侯渝道:“完了,这下子可要多个像我这样倔强性子的女孩儿让你受累了!”
夏侯渝让人将孩子抱到跟前来让她看,一面温柔地为顾香生拂去额上乱发:“像你有什么不好,允文允武,不让须眉,世人都说女不如男,朕偏不信,若是将来没有儿子,让女儿继承地位又有何妨,总归出过一位则天皇帝,不算前无古人了!”
什么?!
听到这席话,抱着襁褓的医婆心头一惊,差点脚软,直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顾香生扑哧一笑:“你便胡说罢,女帝这条路多艰难,何必让孩子受罪?”
夏侯渝:“我不舍得让你受罪,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累了,先睡一会儿罢,我陪着你。”
顾香生的确累得很了,也不多话,看了他和孩子一眼,便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屋子里依旧人来人往,夏侯渝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还接过宫婢递来的温帕子,亲手为顾香生擦拭脸上的汗。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情状,嘉祥公主忽然有些羡慕。
这世间,幸得一人,俪影成双。
☆、第155章 番外
魏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活着的严氏。
那是在魏国归降之后的第七个年头,彼时正好也是新帝登基的第七个年头。
夏侯渝登基的第两年,南方蛮族作乱,朝廷调派于蒙前往平叛,谁知那一年正好又遇上黄河泛滥,回鹘人见齐国将注意力放在南方那块,又忙着赈灾,觉得有机可趁,便带着人南下频频侵扰。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些地方上的藩王,因上回先帝驾崩时逼宫不成,后来被夏侯渝处置了好些人,只是夏侯渝事情太多,一时顾不上将所有藩王都清理干净,结果有几个趁着接连出事,也跟在后头胡说八道一通,说皇帝得位不正,先帝死因有疑云云,扯虎皮做大旗,跟着起事。
藩王作乱不足为惧,回鹘人才是心腹大患,老将贺玉台年事已高,精力不济,鲁巍又被调去剿藩王,夏侯渝便御驾亲征,亲自带了人去柴州打回鹘人,朝中一应事务则由顾皇后暂为代理。
这放在从前,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从来只闻太后摄政,断断没有皇后摄政的道理,前头倒是有两位,吕后和武后,可正因为如此,有些人才更担心齐国蹈前人覆辙,牝鸡司晨,乱了朝纲。
但是便有不少人反对,可皇帝一意孤行,又将先帝在位时,令景王监国,结果景王监守自盗,差点造反的事情拿出来说,把那些原想提议夏侯潜等人来代为摄政的臣子赶紧又将话给吞回去,生怕让皇帝误会自己居心叵测。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自然也没少人背地里等着看笑话,但他们最后却都大为失望,且不说天子亲征顺利,不过半年就将回鹘人打跑,自此龟缩在草原深处,好几年不敢再来犯,顾皇后理政竟也井井有条,赈灾平乱供给粮草,几头不乱,令人叹服。
等天子归来,皇后却没有因此从前朝退出,反倒自此形成了惯例,每逢有大事,皇帝便会另设一座,让皇后一同旁听决断,有时候皇帝生病,也有皇后在,不致耽误正事,久而久之,竟出现唐时“二圣临朝”之局面。
起初自然也有不少人看不惯这种事情,纷纷上疏建言,其中又以言官为罪,连动摇江山社稷的话都说出来了,归根结底就是见不得女人对着他们指手画脚,不管这女人是不是比他们厉害,然而皇帝不为所动,众人也无可奈何,固然有少数固执己见的因此请辞,但绝大多数人,还是舍不得官位的,也不想为了这件事与皇帝争论僵持,毕竟时下世风开放,北方犹胜南方,众人见皇帝乾纲独断,不肯听劝,慢慢地也就熄了这份心思。
久而久之,顾皇后听政,反倒了惯例,被习以为常。
故此当咸宁七年,魏临以魏国公的身份入朝觐见时,正好那几日皇帝因身体不爽,便由顾皇后代为接见。
自打顾香生成为齐国皇后起,魏临只在每年宫宴上远远看见她几面,对方容貌依旧不逊当年,甚至因为年纪渐长,反而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端庄有之,气势有之,令人望而生敬,正是一国之母的风仪神采。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两人还能在私下的场合见面说话。
而这一次,换他对她行大礼。
往事不可追,然而这世上又怎有几个人能够洒脱到完全不将过往放在心上?
曾经是夫妻,如今却一个高坐,一个下跪,怕是只有神仙或圣人,才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魏临无法心如止水,所以他只能尽量不将视线与对方对上,免得勾起那一腔爱恨情仇。
然而眼前这个人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是个失败者。
魏临藏于袖下的手,无声无息地攥紧了拳头。
沉默尴尬的时间没有太长,顾皇后让他平身免礼,然后温声道:“我知你心比天高,本也不欲召见你,以免你以为我有意折辱你。”
魏临拱手:“臣何敢作如此想。”
顾香生听出他平静语调下的微澜,也并未多言,只道:“今日见你,是因为有一个人想见你,托到我面前来,所以我想让你们见一见。”
魏临微微蹙眉,没等他领会对方的语意时,便听见顾香生道:“出来罢。”
出来?谁出来?
总不会是让皇帝出来,夫妻俩准备联手给他个难堪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魏临脸上是全然的冷淡。
然而从后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个他完全料想不到的人。
严氏。
他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妻子。
魏临的瞳孔微微一缩,几乎就要直身而起!
他死死盯着严氏,确定对方正是他所想的那一个人。
严氏去了华服美饰,一身荆钗布衣,颜色依旧动人。
她并没有因为看见魏临而惊恐,反而从容不迫,先向顾香生行了一礼,然后才向魏临微微屈膝:“好久不见,夫君别来无恙?”
魏临渐渐平静下来,他明白夏侯渝骗了自己,严氏根本没有死。
实际上他却也冤枉了夏侯渝,后者其实本没打算“收钱不办事”,只是魏国归降那会儿,正好碰上先帝病重,夏侯渝不得不日夜兼程赶回齐国,严氏父子的事情就此耽搁下来,还是等他坐稳了皇位,方才派人去让严氏父子“病亡”,当时顾香生听说魏临与夏侯渝的交易之后,便说道:“严氏父子把持兵权,本也是存着要挟魏临,凌驾皇权的心思,有因必有果,成王败寇,他们死也就死了,但严氏身为女子,从头到尾却没主动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当年嫁给魏临也非她所愿,后来严氏父子掌兵,更不可能是她劝阻得了的,不管她品行如何,当不至死,如若可能,还请陛下饶了她一命。”
妻子难得主动提出一个要求,夏侯渝哪里会有不从的,自然就同意了。
严氏逃过一命之后,一直隐居在京郊一处宅子里,像寻常妇人那样,甚至还亲自下地干活,左邻右舍只当她丧父无子,却绝想不到这女子还曾当过一国皇后。
她与魏临所生的那一儿一女,原是被魏临带走,养在府里的,然而前不久,那儿子因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竟然就夭折了,她听说之后,才求到顾香生面前,希望能够与魏临见一面,并带走女儿抚养。
魏临不知其中内情,乍瞧见严氏,只觉得自己奉上魏宫宝藏,却终究还是被夏侯渝欺骗了,心头愤怒,连带看严氏的目光,也早没了当年那一丝仅剩的柔情,而泛着全然的冷意。
二人久别重逢,无论是恩是怨,总有许多话要说,顾香生知道自己在旁边,许多话严氏便开不了口,于是起身离开,将内殿留给两人。
“殿下不多留一会儿么,也听听魏国公要对严氏说些什么?”苏木在旁边道。
顾香生摇摇头:“至亲至疏夫妻,他们两人,早已无话可说。”
前半句苏木没听懂,听见后半句,她便道:“只怕魏国公一怒起来,会失手对严氏动粗呢!”
顾香生失笑:“你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纵然恨极了严氏,他也不会失态至此。他隐忍了大半辈子,若无意外,也还会继续隐忍下去的。”
这样的人,心事藏得太深,无人可以窥透,若他愿意,可能还会留一条缝隙,稍微容许别人进驻一点点影子,可也只有一点点影子,再多却不能了。
顾香生曾努力过,她相信严氏也曾努力过,但后来事实证明她们都失败了。
人与人的追求本就不一样,魏临将皇位放在最前面,所以他必然会是这么个性格,即便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有半分改变,半分后悔。
严氏既然看透了这一点,又有父兄的仇恨,此生与魏临必然也是形同陌路。
想及此,她低低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为魏临,还是为严氏。
“陛下来了!”苏木低呼一声。
顾香生转头,瞧见大步朝自己走来的人,嘴角也忍不住扬起笑意。
☆、第156章 番外
如何处理好战败归降者的去留,对于胜利者这一方而言,其实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南平是个小国,还算好办,这个国家的疆域加起来,也没有齐国的三分之一大,南平天子归降,将其封个侯爵也就罢了,余等宗亲大臣,那些个贤能的,皇帝想用便用,不想用便可以撂开不管。
但吴越和魏国是大国,处置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吴越还好办,天子心高气傲,见江山亡了,直接就把自己给解决了,也不需要等齐国费心想怎么处置,吴越那些宗亲贵族,早先也没少蠢蠢欲动,私底下抱着复国的念头,不过在先帝的强势之下,这些通通折腾不起来。
到了魏国这边,魏临心性坚忍,从前被废了太子的折辱他也一路忍过来了,到如今想开了,越发不可能去寻死,宁肯当个富贵闲人,也要把命活下去。
换作心狠手辣一些的帝王,直接三尺白绫,一杯鸠酒,有的是借口让这个人在世上消失,从此皇位也就再无隐患,夏侯渝不是心不够狠,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除了魏临,他自己那些兄弟,边上的回鹘,甚至地方上不成气候的藩王,真正说起来,其实个个都是威胁,个个都是隐患。
可你能杀得过来吗?杀了张三还有李四,只要有皇帝这个位置,就永远会有人觊觎这把椅子,不思内因而依赖外力,却是本末倒置了。
当年与先帝一番长谈,便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为帝王,其实并不是能为所欲为,恰恰相反,站得越高,胸襟眼界就要放得越宽,就要越学会容人容物。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这不是为了赢得生前身后名,而是为了让自己快活。
因为为难别人的人,肯定也喜欢为难自己。
一个人若是真正强大起来,就不必去畏惧猜疑别人会用什么阴私手段。
人生短暂,他与顾香生相处尚且不够,励精图治,当个合格的帝王尚且不够,又哪里有那么多精力与时间去为难别人呢?
顾香生与他说过两句诗,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宜长放眼量,他觉得特别好,甚至还亲手写了,让人裱起来挂在新修好的大政殿内殿,每回处理政事累了,一抬头就能看见这幅字。
所以对于魏国那些降臣,包括魏临在内,他并未多作留难,当然也没有重用其中大多数人,只让人迁到京城,好生安顿,令他们富贵一世,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丞相王郢倒是个人才,可惜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夏侯渝有心要用,也不好如何用,而老子英雄,儿子未必好汉,王郢的长子王令虽有才,却仅止于文才,于政事只是平平,更无通透眼色可言,否则也不至于当初在夏侯渝入魏劝降时,还出言相讥。
不过这些归降的人里边,也不能一个都不用,否则倒显得帝王小气了。新帝刚刚登基,就将上蹿下跳心怀不轨的谨王和恭王都贬为庶人,这份雷厉风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知道新帝不是个好糊弄的,行事不免收敛了几分,也都睁大眼睛想瞧瞧他到底要如何处置降臣。
魏国皇帝就不必提了,身份敏感,又曾与肃王妃有过那样一段因缘,是男人就不可能不耿耿于怀,众人都等着看皇帝将这个昔日情敌,今日的阶下囚收拾了,却没想到等了半天,皇帝愣是不处置,只封了个魏国公,不许离京,便好生养着,待他仿佛比待自己那两个不安分的弟弟还要好上几分。
由是众人才明白,夏侯渝不同于先帝,不能用揣测先帝的心思去揣测他,先帝尚且曾下手杀了自己的兄弟,这位陛下倒还宽宏大量,只将他们废为庶人,也没要了性命,这对他们而言就已经算是幸事了。
谁也没想到,魏国降臣中第一个被重用的,竟然是钟岷。
身为灵寿县主魏初的夫婿,钟岷在魏国时的表现并不算耀眼,因为他由始至终一直在地方任官,魏临记得此人处事公正,在当地很有些清名,不过当时他忙着与严家周旋,又要对付兄弟,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放在此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因为魏初与顾香生的关系,魏临对钟岷也有几分芥蒂,他始终记得当初顾香生是得了魏初的帮助,方才能顺利离开魏国,嘴上即便不说,内心却不可能完全不介怀。
谁知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官,在魏国归降之后,却得了夏侯渝的重用,将他从地方调到户曹,而钟岷也不负所望,在料理国家财政上表现出卓异的才能,官位由此跟着步步高升。
当日他娶魏初的时候还经历过一番不小的波折,人人都道他娶了县主攀了高枝,谁知风水轮流转,如今却轮到魏家要仰仗他了,可见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所幸魏初与钟岷始终夫妻情深,无论在魏国还是在齐国,两人互相扶持一路走来,夫唱妇随,妇唱夫随,毫无隔阂,终其一生,钟岷官至尚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没有纳妾养外室,他与魏初的事情,也由此被传为一段佳话,流传于世,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顾家,新帝重用谁不重用谁,顾经本是无权置喙的,可新帝登基之后不久,随即便行册封大典封了皇后,风风光光让顾香生由正门入了宫,甚至不避人前拉起皇后的手,由此可见宠爱之盛,无以复加,照理说,顾皇后这样受宠,她的外家本也该顺势而起,成为本朝第一煊赫的外戚之家才是,可皇帝仅仅是封了顾经一个承恩公的爵位,旁的便再无声息了,既不提任用他在朝为官的事,更没什么额外的封赏厚赐,甚至也没下旨将顾家迁到京城来,还让他们住在潭州,要不是顾皇后盛眷隆厚,后宫连个旁的嫔妃都没有,别人一定会以为皇帝根本就不喜欢顾家这门亲戚。
顾经在潭州伸长脖子等了两个月,终于耐不住性子,遣人去京城询问顾皇后,一面在家里忍不住抱怨,说顾香生没有良心,说顾香生薄情寡义,自己当了皇后就不顾家里人死活,没有外家帮衬,看她这个皇后能当多久云云。
可怜顾凌听了两个月的絮叨,耳朵都快长出茧子来了,实在没忍住,对父亲道:“当日没有顾家的帮衬,四娘也一路走到那样的位置了,她本也不需要我们的,再说爹娘当日如何劝她委曲求全的,她心里不埋怨我们,反而还肯让陛下给您封个爵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您就这样安安心心地颐养天年不好么,为何非要去朝廷里当什么官呢!”
顾经何曾被儿子这样数落过,脸上当即就挂不住,勃然大怒要请家法,却是儿媳妇小焦氏哭哭啼啼闹到跟前,说阿翁若是处置夫君,不如连她一并处置算了。
这些年小焦氏掌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顾经可以对儿子发火,却不好对小焦氏发火,此事只得讪讪作罢。
却说又过了半个月,去京城的人终于有了回音,与顾家仆从一道来的,还有天子的旨意。
顾经喜出望外,只当皇帝终于想通了,又或者顾香生终于想起要为父亲求官,便赶紧穿戴整齐,领了全家人出来接旨。
谁知旨意一念,他便完全愣住了。
只因这诏书里头的确是封官,但封的却不是他,而是长子顾凌。
旁人听见儿子有出息,只怕是要高兴坏了,但顾经却只觉得心头一把火烧得旺,待宣旨的官员将旨意念完,又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发现从头到尾,唯一提到自己名字的地方,便是开头,将顾凌称呼为“承恩公顾经长子”。
“赵承旨,敢问您这次来,是不是还漏了一道旨意?”顾经忍不住问。
对方拱手笑道:“承恩公言重了,陛下交代的差事,怎敢有所遗漏?”
顾经眼巴巴地问:“那难道陛下就只起用我儿?”
赵承旨笑道:“陛下说了,承恩公年事已高,还是安心在潭京住着罢,顾家有顾凌一人足矣。”
这句话一出,便是彻底绝了顾经的念头。
顾经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第157章 番外
咸宁元年的时候,顾皇后诞下一名公主,这便是后来史书上鼎鼎大名的广顺大长公主,当时皇帝还在皇后的床榻前开玩笑,说以后若无儿子,立个皇太女也未尝不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经由当时在场的乳母稳婆宫人之口隐隐约约传到了外头,众人大惊,便有朝臣忙不迭进谏,说古往今来都无此例,当年唐中宗那样昏聩软弱的一个人,宠爱女儿,可最后也未曾做出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的事情,此风不可长,否则天怒人怨云云,说得好像皇帝若是今日立了女儿当皇太女,明日齐国就要灭亡似的。
是个人都有逆反心理,别人越不让干的事情,自己就越想干,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皇帝听见这些传言之后,反倒冷笑几声,也不出来澄清,更不想纳朝臣的谏言。
公主一点点长成,周岁的时候便有了封号广顺,本朝公主以地名为封号,但既是封号,地名必然也都是好听的明儿,只是广顺公主这个封号一出来,又平生一些风波,不少老臣纷纷进言,说广顺是龙兴之地,也就是高祖皇帝的老家,怕折了小公主的福气,又抬出唐朝时的晋阳公主,说当年太宗皇帝便是因为宠爱晋阳公主,将李家的龙兴之地封给女儿,结果导致小公主年纪轻轻就早夭。
但这话对皇帝说是没用的,他轻飘飘一句“若你们觉得广顺不妥,那就东宫好了”,就将所有人的话给堵了回来。
彼时皇帝渐渐坐稳了位置,许多麻烦忧患虽然接踵而来,但夏侯渝并非自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他是经过风霜见过世面甚至上过战场的,这些事情一桩桩处理过来,竟也游刃有余。
直到后来,他御驾亲征,不顾朝野反对,让皇后监国,顾香生坐镇京城,为他处理后方事宜,夫妻携手,竟将齐国也经营得如铁桶一般。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自咸宁元年之后,皇后就一直没有动静,国中内外上下臣民全都睁大眼睛等着,可就是等不来一位皇子的降生。
于是朝中渐渐又有了声音,请皇帝为了子嗣绵延纳妃,更有甚者抬出顾皇后来说事,说是皇后贤惠仁德,必然也不愿意看着皇帝膝下空虚,甚至还有流言传出来,道皇后早年生了公主之后便伤了身,没法再生育云云。
帝后二人何等人物,听后不过哂然一笑,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莫说夏侯渝不在乎,顾香生虽为女子,却也不是那些在深宫中眼巴巴每日只能盼着皇帝来临幸的帝妃,更不是仗着皇帝爱重便无所忌惮的宠后,即便不当皇后,她也自能走出一片天空,当了皇后,夏侯渝也从来没有像对世间其他女子那样看待她,将她拘在后宫,而是让她走向前朝,干预政事,顾香生竟也大大方方地接受,从未说那些“后宫不得干政”、“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谦辞。
她的自信,不在她是否生育了儿子,而在她自身的能力,在她与皇帝的感情上。
这一点,足以为天下女子所欣羡。
皇后如此盛宠,皇帝又如此情深,自然有人担心害怕,有人羡慕不甘,幸而皇后外家势力平平,皇帝也没有格外优遇的意思,顾家仅有皇后兄长一人出仕,担任的也不是什么重要官职。
自然,这些不中听的闲话,大都是些腐儒,又或者看不惯皇后专宠的人说出来的,在皇帝身边的重臣,又或者对皇帝有所了解的官员,都不会不知道皇帝的心意,也不会不识趣地去劝谏,一来帝后尚且年轻,以后未必没有机会,二来皇后虽然参与朝政,却没有乱来,平心而论,若她不是皇后,而是男儿身,以她的才干,如今朝廷上必然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只因这世间毕竟男尊女卑,是以才会生出许多闲话,不过时下风气还算开放,闲话归闲话,底下也没有太过激的反弹,若换了明清,只怕臣子都要死谏了。
但皇帝既然丝毫不动摇,那么任凭别人费再多的口舌也是枉然,广顺公主长到九岁时,后宫依然只有一位顾皇后,皇帝也只字不提纳妃的事情。
上头没有上皇太后,谁也管不了皇帝,解决了藩王、南蛮、大理等诸多外患之后,只有回鹘人依旧存在,只是轻易也不敢再挑衅,一年一回的侵扰变成了两三年一回,这些都是天子的功劳。皇帝威望日盛,闲言碎语的人再不敢带到皇帝跟前说,否则一顿训斥都还是轻的,自然,私底下偷偷说也还是难免的,只是说了也没用,不过暗地里咬牙切齿,愤恨不解罢了。
纵然顾皇后膝下无子,皇帝依旧百般缱绻恩爱,便连顾皇后染了风寒卧病不起时,皇帝也是亲自端汤送药,不假他人之手,一如寻常百姓人家的恩爱夫妻,甚至为了方便照顾她,直接将政事搬到皇后寝殿,就在她床前批阅奏疏,为的是能多与她相处,这事传了出去,未免又让许多女人羡慕嫉妒,都说顾皇后前世定是修了天大的福,今生才有这样的福气,寻常人家尚且难觅这样一心一意的夫婿,更不必说富有四海的天家。
咸平十年,宫里传出久违的好消息,说是顾皇后有了身孕。
到了隔年,皇后诞下一子,所有人终于松了口气,且不论这孩子能不能健康成长,起码皇帝有了儿子,就不会再说要公主继承皇位的话,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不至于成天盯着皇位不放了。
这个儿子,被皇帝起名为夏侯昕。
与广顺公主夏侯璨一样,这姐弟二人,有如此不同凡俗的父母,就注定了他们将来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158章 番外
江南多美人。
若正经论起来,天下应该是吴越那一块出的美人最多,但许多人依旧记得,当年魏国都城是何等热闹,什么“京城双璧”、“京城三姝”、“潭京十秀”云云,虽说都是些纨绔子弟酒宴之间私下编排出来的乐子,可不知怎的就流传开来,由此也可以想象当年美人如云的景象了。
每每宴会之时,云鬓花颜,轻纱绫罗,那一张张比花比月还要娇俏的脸,实在令人眼花缭乱,难分高下,旁的不说,单单顾家,便出了好几位美人,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大女郎顾琴生。
当年的顾琴生,与程家的女郎程翡齐名,都是人人皆知的大美人,这年头高门贵女不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顾琴生性子虽然柔静,可也是时常在宴会上露脸的人,程翡就更不必说了,多少人艳羡她能嫁给很可能会成为太子的益阳王魏善,多少人又觉得她将来可能母仪天下,然而多少年过去,一切风流云散,名门盛宴的座上宾,也不知还剩下多少张熟悉的面孔。
“听说程翡还没有死。”
皇宫里的榕树下,魏初与顾香生肩并着肩坐在一起,亲密无间,就像少年时一样,时光仿佛未曾在她们身上留下任何隔阂。
听见这句话,原本在斟茶的顾香生诧异抬首:“这是真的?”
宫婢皆被屏退下去了,两人如今各有各的家,独处时光弥足珍贵,顾香生不愿让外人打扰。
幸而虽然分开多年,魏初的性情并未有太大变化,依旧爽朗利落,也不因顾香生成了皇后,便战战兢兢,无所适从起来,人前固然礼数周到,私底下却还是当年闺蜜相处的模样,每当她进宫的日子,顾香生连原本与皇帝约好的活动都要推掉,也莫怪皇帝屡屡吃醋。
魏初摇摇头:“不知道,那时候还是在潭京的时候,我正好出门去裁衣裳,远远瞧见一眼,依稀仿佛是那个人,身形模样都像,只是打扮换了,我没敢认,结果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又是依稀又是仿佛,这一听就不太真切,但顾香生没有怀疑魏初这番话的真实性,因为顾琴生也曾给她说起过,说是自己身边的婢女也曾遇见过程翡,当时她打扮寻常,就像普通人家的妇人,肤色好像也黑了不少,脸上还有伤痕,只是那一身气质,不是换了衣裳就能掩盖下去的,依旧令人十分注目。
彼时魏临已经登基,程家也随着程载的出走而一把火烧个精光,一夜之间,曾经荣光万丈的程家就成了叛臣贼子,程翡这个未来的益阳王妃,也跟着成了永康帝的刀下鬼,她若是能活着,那肯定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程家家大业大,如果早有预料,保下她一条性命,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从此之后,她就算真的活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毕竟程翡这个身份见不得光,而彼时父亲抛下一家老小远走,未来夫婿又浑然不顾她的死活,一个弱女子要隐匿身份生存,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
魏初叹道:“其实我倒觉得,她还不如那一年里跟家人一起死了,起码还有个伴,这世间也没多少个你,孑然一身还能独闯天涯,她这样飘零,肯定很苦!”
顾香生笑道:“我怎么能算孑然一身呢,当时离京时,有诗情碧霄陪着我,还有你派来的林泰柴旷,没有他们,我焉能活到今日,只怕那时候就在席家村里死于盗匪之手了!”
魏初揽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你别总说那些来吓我,以你的本事,就算没有他们,你也总有别的法子来度过难关,从前看着是我帮了你,可现在瞧瞧,又怎么不是你将我们所有人都救了呢?如果没有你,就未必有今日的陛下,没有今日的陛下,也未必有今日的齐国,哪怕是齐国灭了魏国,若非你们念在以往的情面上,我们这些亡国勋旧,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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