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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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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香生笑道:“那可好,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不要客气。”
    嘉祥公主挽着她的手臂:“嫂嫂放心罢,我不会与你客气的,上回你曾提过有位在邵州开药铺的周娘子,可否介绍我认识,药材进货这些事,可能需要她帮忙。”
    提起周枕玉,顾香生便摇摇头:“真是对不住了,我曾派人回过邵州,那边的掌柜说周家暂时不准备在京城开药铺了,周娘子目前也不在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对方不肯说,我也没好再问。”
    她估摸着因为徐澈的缘故,周枕玉知难而退,不愿再多作纠缠,索性一并断绝与他们这些人的联系,免得让人误会她对徐澈纠缠不清,其心性之坚定利落,令人既佩服又感叹。
    话说在周枕玉离京之后,徐澈还真找过几回,也问过顾香生,却一无所获,只得怏怏作罢。
    嘉祥公主不知其中内情,只觉得惋惜:“那我再另外想法子罢,嫂嫂忽然登门,想必是有要事?”
    顾香生:“的确有件事想托你,只怕你觉得为难。”
    嘉祥公主:“嫂嫂这说的是哪里话,若有什么我能办到的,还请不吝开口。”
    顾香生将朝中传言略略一提,然后道:“此事未经证实,却已传得满城风雨,我心中有些不安,还想请你去一趟隆庆长公主那里,长公主与陛下素来亲厚,说不定能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
    嘉祥公主听罢面色大变。
    这传言是刚刚才有的,她这两日又都在为医馆的事情奔走,竟也还未得知。
    皇帝染病,真假未知,这对一个国家,尤其是一个还处于战事之中的国家而言,无疑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一旦处理不好,随之而来的可能就会是山崩地裂,嘉祥公主不谙政事,可她不会连这样的严重性都不了解。
    “朝中现在可有什么定论?”她问道。
    顾香生摇首:“这种事情无论真假,怎好大肆宣扬,所以我才想托你去长公主府上探探风声。”
    她与隆庆长公主交情不深,贸然上门会显得唐突,此事唯有托付给嘉祥公主。
    嘉祥公主:“嫂嫂也别来回奔波了,你就先在这里歇着罢,若无意外,我也很快就能回来了。”
    顾香生握住她的手,感激道:“你这份恩情,我与殿下都铭记在心。”
    皇帝没立储,但凡自诩有些能力的成年皇子,都不可能放过对那把椅子的觊觎,嘉祥公主这样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隐隐表明了她跟夏侯渝顾香生站在一边的立场。
    在旁人眼里,夏侯渝并不是一个有力的竞争人选,更不必说他现在还远在柴州,嘉祥公主答应得如此痛快,对顾香生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嘉祥公主抿唇一笑:“嫂嫂与我客气什么,先时我与刘筠闹翻,除了你,又有谁肯得罪兴国公为我出头?好啦,先不说了,我这就出门去,你且等着我的消息罢!”
    她性子温吞,这会儿倒是风风火火,也不梳妆打扮了,直接就让人准备马车,匆匆离开。
    顾香生坐在花厅,自有人奉上热腾腾茶点,朱砂苏木也在旁边陪着闲话家常。
    她本以为嘉祥公主这一去,起码得下半夜才能回来,谁知道茶盅里的茶水还未见底,人便回来了。
    “长公主闭门谢客,不肯见我。”嘉祥公主回来得有些急,人还气喘吁吁,便迫不及待过来告诉顾香生这个消息。
    顾香生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长公主是什么时候闭门谢客的?”
    嘉祥公主苦笑:“我也不晓得,照例说平日我去,历来都是不需要通报的,今日倒是稀奇了,但我猜怕是不止我去找过她,在我之前应该还有人去,她便索性谁也不见了。”
    隆庆长公主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这边碰了壁,顾香生一时倒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既然嘉祥公主那边打听不出什么消息,顾香生也不宜久留,很快就返回肃王府。
    好巧不巧,上官和那边也因为见不到宋帆而提前归来。
    两人再次在书房朋友,顾香生问:“宋帆那边是怎么回事?”
    上官和:“宋家仆人说他身体不适,无法待客。”
    这么巧?顾香生微微蹙眉。
    上官也道:“这事儿太巧了,宋帆虽然跟着景王做事,但现在这个时辰,无论如何都应该散值在家才是。”
    宋帆避而不见的可能性不大,他原本就是夏侯渝派到夏侯淳身边的眼线,更兼夏侯淳曾与他有仇,若说有谁恨不得夏侯淳倒霉,一定非宋帆莫属。
    唯一的解释,就是宋帆不在家,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下人如此回答。
    他被什么事情所耽误,直到现在还回不了家?
    上官和难免产生很不好的联想,这种联想影响了他的心情,让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躁。
    “娘子,看来陛下生病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而且病情恐怕轻不了,否则长公主和景王不会如此反常!”
    顾香生沉吟不语。
    上官和心里有些着急,不由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倒不是非要坚持让夏侯渝回来,顾香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事到如今,局势一片晦暗不明,夏侯渝就是这个时候回来也没什么用处,如果皇帝真有个不测,头一个要乱起来的,就是京城。
    虽然三万金吾卫在钟锐手里,但其他皇子谁也不是省油的灯,景王夏侯淳手上就有五千兵马驻扎在城外,这是皇帝原本为了以防万一而派给他的,一旦大军出现意外情况要撤回来的时候,他这五千兵马就可以前去接应。另外夏侯淳与夏侯洵还有监国大权,若想趁乱做出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现在没法得到更加确切有用的消息,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才是上官和心生焦虑的主要原因。
    顾香生毕竟是有孕在身,今天殚精竭虑加上出门一趟,疲色不知不觉就在面上带出来。
    上官和于心不忍,也觉得自己焦虑过甚了,忙道:“娘子不如先去歇着,若有什么事我再让人呈报给您?”
    干坐下去也无济于事,顾香生就点点头:“上官先生也不要熬夜了,还是早些……”
    这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起。
    朱砂站在外头:“上官先生,王府后门来了个人,他说他是宋先生派来的,想见您一面。”
    宋?
    上官和与顾香生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宋帆。
    “上官先生且去看看!”顾香生道。
    上官和拱一拱手便匆匆离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顾香生问朱砂。
    “子时过一刻了,娘子先歇了罢?”
    顾香生揉揉眉心:“我歇不着,有没有吃的?”
    朱砂忙道:“有有!刚炖好的枸杞鸡汤,还有桂花藕米分,您想要哪样?”
    顾香生现在一听鸡汤就想吐,赶紧道:“来一碗藕米分罢!”
    此时正是盛产莲藕的季节,将新鲜莲藕采摘上来,洗干净,切块再磨成泥状,然后小火熬煮,加入蜜糖,直至粘稠状,上面撒上干桂花,便是一碗清甜降火的桂花藕米分。
    在富贵人家,藕米分的制作只会更加讲究,像顾香生眼前这一碗,朱砂还特地用荷叶状的玉碗来盛,半透明的藕米分上面几点金黄桂花,幽香淡淡,比鸡汤要令人开胃得多。
    只是还没等顾香生将手里这碗藕米分用完,上官和就去而复返,神色怪异。
    顾香生见状,心知有事发生,便想让朱砂先退下,上官和却已经开口了:“娘子,宋帆那边传消息过来,说是景王欲谋大事!”
    “啊!”
    这一声却是朱砂发出来的,因为太过震惊,她手里的托盘直接失手掉落在地上。
    顾香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兵马都在城外,钟锐又如何肯让他进城?”
    上官和苦笑摇头:“不知道,那人说宋帆现在在景王那里,无法轻易脱身,他想必也是费尽辛苦才让人传了这么个消息过来的!”
    “娘子,出大事儿了!”苏木步履匆匆,后面还跟着管家张芹等人。“外头街道上忽然多了许多兵马!”
    上官和面色一变:“是冲着肃王府来的么?”
    苏木也说不清楚:“应该不是。”
    顾香生对张芹道:“张叔,劳烦你让人出去打探打探,若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回来,别枉送性命!”
    张芹答应一声,马上就去办了。
    书房里一时呈现出异样的寂静,没有人说话,顾香生捏着手上那碗桂花藕米分陷入思索,连藕米分凉了都没有发觉。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张芹就回来禀报了:“娘子,那些兵马是景王的,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城门重新打开,一路就奔着皇宫去了!”
    在场之人齐齐变色。
    他们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宋帆刚刚传出来的消息也变成了现实。
    朱砂颤着声音,六神无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和苦笑:“只能寄望于钟锐能拦住他了!”
    顾香生道:“夏侯淳原就冲动鲁莽,众所皆知,但也不至于急成这样,没等天子的消息落实就贸然发动兵变,这背后怕是有人在怂恿挑唆!”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如果钟锐拦不住他,京城就会被夏侯淳掌握,在京城的所有皇子也都等于落入他的手中,甭管皇帝的病情是否属实,只要夏侯淳拿京城这些人的性命来要挟,几乎就无人奈何得了他,除非皇帝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
    所有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张芹继续让人出去打探消息。
    然而打探回来的消息并不令人乐观,夏侯淳的兵马在进城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负责金吾卫的钟锐也一直没有露过面,群龙无首,钟锐手下的金吾卫就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人投靠了夏侯淳,还有些人在左右观望。
    上官和不可思议道:“钟锐是出了名的对陛下忠心,总不能就这样投向景王罢?景王这一出闹得实在太过冲动了,等他冷静下来怕是要后悔的!”
    还没弄清皇帝病情,事实原委就贸然发动兵变,皇帝估计也不会想到他挂了个监国的名头,手上只有五千兵马,就敢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举动来。
    顾香生原本也是心乱如麻,听见上官和这话,心头一动,反而冷静下来:“你觉得怂恿景王这么做的人有可能是谁?”
    夏侯淳有些目无余子,寻常人不会被他放在眼里,所以能怂恿动他的人,肯定要有一定的身份,而且夏侯淳这么做,对这个人是有利的,对方也很了解夏侯淳一点就着的爆竹性子。
    想到这里,上官和与顾香生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夏侯洵。
    这位低调谨慎的七殿下,奉命与夏侯淳一起监国,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隐隐也有让他来牵制夏侯淳的意思。
    不管在何处,夏侯洵都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先前跟夏侯渝同赴渤州办差,最后因为宫中起火而提前归来,说是担心老父身体,皇帝事后对乐正评价说此子过于稳妥谨慎,却也没有否定他的孝心。
    这样一个人,因为监国的缘故,必然时常与夏侯淳见面接触,又因为行事低调,处处甘于人后,夏侯淳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戒心,所以他想煽风点火,一定事半功倍。
    此时张芹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又回来了,说是夏侯淳的兵马就停在皇宫东门外面,暂时没有再前进一步的意思。
    上官和很奇怪:“难道钟锐将兵马收缩在皇宫内城里头了,等着景王去自投罗网?”
    顾香生缓缓道:“皇宫这一进,就再也没法回头了,饶是景王冲动,此时也应该感到后怕了。”
    上官和眼前一亮:“那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第139章

夏侯淳这个老大憋太久了,一心一意做着皇帝梦,所以被人一怂恿,立马就上了当。
    但他毕竟还不是被欲望完全冲昏了头脑,连半点思考能力都没有,兴冲冲到了皇宫外头,看见那些高大的宫墙,指不定就想起他那个在外征战的皇帝老爹,脑子也跟着渐渐冷静下来,这时候知道要后悔了,可惜骑虎难下,一时进退两难。
    上官和道:“景王看来还未下定决心,此时若有人去劝说,一场兵祸说不定能消弭无形。”
    顾香生颔首:“有可能,不过去劝说的人选却不太好定。”
    上官和拱手:“我愿前往一试。”
    顾香生摇头:“上官先生去冒险也无用,景王自大,寻常人去说他未必听得进去,阿渝与他有过节,他知道你是阿渝的人,必然也不会听的。”
    上官和迟疑:“那请长公主或嘉祥公主去呢?”
    顾香生叹了口气:“嘉祥公主的话,景王定是听不进去的,至于长公主,她摆明不愿蹚这趟浑水,所以去了也未必能请得到。我倒是想到另外一个人选。”
    上官和:“谁?”
    顾香生:“桓王。”
    桓王便是老八夏侯潜,上回宫里走水,他装疯卖傻独善其身,后来皇帝派太医几番诊治,太医也没敢把话说死,只道痰迷心窍,要慢慢恢复。顾香生和夏侯渝知道他是装疯,皇帝未必不知道,但既然连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过问,大家也不可能去找麻烦,夏侯潜就也随之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夏侯潜虽然受宠,但他打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无心皇位的态度,加之行事疯疯癫癫不着调,就连夏侯淳也不会将他当作有威胁的对手。
    上官和也听夏侯渝提过夏侯潜装疯避祸的事情,闻言就道:“桓王肯出面么?”
    顾香生:“事关京城安定,总得试一试才知道,若是让景王进了宫,到时候他就是不想造反,也不能不造反了,不管陛下病情是否属实,京城一乱,外头也安定不了,咱们这些在京城里的,全都是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了。”
    景王这人行事冲动,最后被逼走投无路,难保会来个狗急跳墙,又或者脑子一热,直接将京城这些达官贵人一户户屠戮过去,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劝住夏侯淳就等于在救他们自己。
    上官和道:“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找桓王!”
    顾香生叫住他:“上官先生且慢,你与桓王不熟,贸然过去只怕效果不大,还是我去罢!”
    朱砂苏木大惊失色:“娘子万万不可,您现在有孕在身,现在外头乱,怎可轻易涉险?”
    上官和也道:“此事由在下去办即可,娘子请在家等候消息罢。”
    顾香生道:“我非是逞能,只不过上官先生你现在上门,怕是连桓王府的门都进不了,我毕竟还有几分亲戚情面在,夏侯潜总不好也将我拦在外头。”
    朱砂忍不住道:“娘子,景王若是发起疯来,长公主和于相那些人也要倒霉的,他们肯定会想法子,轮不到咱们去操心,您就别管啦!”
    顾香生摇摇头,解释的却是上官和:“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因为现在人人都不愿意出头,等着看好戏,看笑话,若是咱们肃王府能将此事解决,陛下若平安归来,届时会作何想法?”
    朱砂和苏木啊了一声,她们只看眼前,却的确没有想到过皇帝会有的反应。
    顾香生:“好啦,现在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罢,朱砂,你现在跟着我去一趟桓王府,上官先生,府里就拜托你了。”
    上官和拱手:“娘子一路小心,让张管家多派几个人跟着您罢!”
    顾香生点点头,苏木那边已经急急忙忙拿来披风给她系上。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肃王府离桓王府不远,但今晚外面有些混乱,到处都是手执火杖的士兵,也不知道是金吾卫的人马,还是夏侯淳的人马,寻常百姓人家都关紧门户不敢出来,连打更的也不见踪影,张芹不放心,派了十来个孔武有力的家仆跟着,又亲自在前头引路。
    所幸一路顺利,并没有碰见士兵,马车抵达桓王府门口,张芹上前敲门,敲了老半天才有人打开一条门缝。
    “肃王妃来访,有要事见你们殿下,还请快点通报一声!”
    对方还以为是乱兵敲门,正满脸警惕,却没想到对方报的是肃王府的名头,当下吃了一惊,眼睛朝外头马车遛了几圈,小声而快速道:“你且等等!”
    说罢又将门关上,想来是回去通报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重新打开一条缝,对方却道:“王妃说殿下已经睡着了,恕不见客,请回罢!”
    “慢着!”张芹眉毛一扬,眼明手快按住将要关上的大门,“肃王妃亲自来了,难道你们没通报?”
    对方不快道:“小人照实说了,王妃不见,非小人所能作主!”
    “我有急事,若你家王妃怪罪下来,自有我担当,你不必担心!”
    伴随着这句话,顾香生从马车上下来,张芹手上使劲,门后那人不由自主蹬蹬蹬连退几步,门被张芹推开来。
    迎着对方惊异而不可置信的目光,张芹冷冷一哼,侧身微微弯下腰:“娘子请。”
    当年夏侯渝逃离魏国时,途中遇见劫道的贼匪,张芹一人力战数人毫不落下风,如今上了年纪,老当益壮,也毫不逊色。
    眼见顾香生直接就闯进来,对方有些慌了,又不敢拦她,只能连连高声道:“您别再往前走了!我们王妃都说了不见……”
    吵嚷声引来旁人,府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待顾香生一路走到厅堂时,桓王妃裴氏也在婢女的陪同下匆匆赶出来。
    她甚至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只挽了个发髻,面露愠色道:“三更半夜的,五嫂嫂这闹的是哪一出,不问而入难不成是顾家的教养?”
    裴氏也是真恼火了,否则不至于说出这样不顾情面的话来。
    顾香生面色如常,只作不闻:“对不住了,情势非常,我有要事与八郎面谈,还请八弟妹将他请出来罢。”
    裴氏怒道:“我家夫君病了不是一日两日,此事嫂嫂不是不知,缘何还说出这等糊涂话来,且不说他已经睡下了,便是还未歇下,如今神志不清又能与你说甚?!”
    顾香生淡淡道:“平日里无事,八郎爱作甚便作甚,我也不过问,今晚外面的动静,你不是没听见,若不能劝住景王,倒霉的人里头说不定就有你我,你带我过去,我把事情利害与他说明白,去不去由他来定。”
    裴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是因为顾香生话语里暗示自己知道夏侯潜在装疯卖傻的事情,还是因为顾香生毫不客气的语气。
    顾香生见她没动静,忍不住蹙眉低喝一声:“愣着作甚,还不带路!”
    裴氏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凛,也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就下意识做出了反应,转身走了几步之后才有些懊恼,可后头顾香生已经跟了上来,没奈何,裴氏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裴氏带着顾香生在夏侯潜歇息的屋子门前止步:“嫂嫂稍等,我进去唤醒他。”
    她进去之后,也不知道与夏侯潜说了什么,片刻之后夏侯潜的声音大了起来:“我不见我不见我不见,我要睡觉呜呜呜!”
    裴氏小声劝哄:“你乖,见一面就让她走好不好?”
    夏侯潜:“我不!我就不!我不见妖怪!我不要见妖怪!”
    朱砂听得瞠目结舌,顾香生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都有点装过头了罢?
    她也没等裴氏发话,直接就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穿着单衣的夏侯潜看见她和看见鬼怪似的,直接就往床铺深处缩去。
    顾香生无奈道:“八郎,都什么时候了,别玩了,陛下不与你计较,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傻子不成,装一时就罢了,难不成还能装一世?”
    夏侯潜睁大眼睛看她:“你是妖怪吗?快快报上名来,我找天师降伏你!”
    顾香生眼角抽搐,再也忍不住,直接戳穿他:“你被子下面放的是什么?”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朱砂直接上前抽出被褥下露出一角的……春宫画册。
    夏侯潜:“……”
    裴氏:“……”
    一个疯傻的人会躲在被窝里看春宫画册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朱砂红着脸将画册放在旁边高几上,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桓王。
    顾香生倒还毫不变色:“说正事罢,景王忽然调了城外的兵入城,现在已经集结在皇宫外面,这事你应该也听说了,若让他冲进皇宫去,此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想请你去当个说客,让景王冷静些,免得受了小人挑唆,轻易上当。”
    夏侯潜一时还有些呆呆的,估计是在纠结“正常状态”与“装疯卖傻”之间的切换,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道:“这事儿我倒是不晓得,不过陛下命七兄与大兄共同监国,再不济还有于相他们在,局面总不至于失控的,几时轮得到我去出头?”
    顾香生道:“正因为所有人都与你这样想,等着别人去出头,所以等景王进了宫门再反应过来就为时已晚了。你想想,景王入了宫门,便是什么也没做,等陛下回来,又如何会不降罪?他存着这样的想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屠宫或者以宫中诸人性命要挟,届时要如何挽回?即便陛下派人回来讨伐,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内早已足够景王犯下弥天大罪了!”
    见夏侯潜低头不语,她又加了一把火:“你莫忘了,你母妃还在宫里,一旦景王入宫,冲撞了后宫,如何是好?”
    夏侯潜面色一变,显是被她的话戳中软肋。
    顾香生缓下语气:“八郎,我知你看见前面几位兄长勾心斗角,不愿掺和,想置身事外,独善其身,这本是没错的,但也要看在什么时候。眼下景王受人挑唆怂恿,脑子一热犯了糊涂,事情犹有挽回的余地,你能劝服他,稳定局面,不唯独是在救别人,也是在救自己。若能免去一场祸事,自然功德无量,陛下回来之后,必然对你赞赏有加。”
    这番话一出,屋里一片安静,裴氏看了看夏侯潜,似乎想说什么,但刚张口又闭上嘴巴。
    良久,夏侯潜苦笑:“嫂嫂都找上门来了,我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便是为了宫里的母妃不受惊扰,我也当去的。”
    顾香生松了口气:“八郎如此通情达理,让我好生佩服!”
    夏侯潜对裴氏道:“事不宜迟,迟恐生变,你赶紧让人去准备,不必马车了,我骑马便可。”
    ……
    不得不说,上官和顾香生他们的确将夏侯淳的性格行事料了个准。
    此时的他,的确正在宫门前面徘徊不定,犹豫不决。
    金吾卫大将军钟锐本该在他进城的时候就将他拦下,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夏侯淳跟钟锐耍了个心眼,事先用计将钟锐骗出来,然后在酒里下药放倒了他,钟锐压根没想到夏侯淳竟敢顶着监国摄政的身份,做下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来,此刻就算醒了,怕也是被五花大绑不得动弹。
    没了钟锐的金吾卫群龙无首,加上夏侯淳本来就是监国,接管金吾卫名正言顺,这一路行来自然再无阻拦,有一小部分甚至加入夏侯淳所领麾下,成为他的一部分兵力。
    至此,今夜的京师,再无人能够拦阻他。
    夏侯淳原本还想一刀结束钟锐的性命,结果是被宋帆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宋帆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为夏侯淳着想,而是担心夏侯淳一开杀戒就没完没了,将一场本来还可以挽回的祸事直接变成灾难。
    然而夏侯淳身边像他这样想的人并不多。
    夏侯淳性子冲动鲁莽,愿意待在他身边正经做事的幕僚本就不多,最后留下来的,自然都是阿谀奉承之徒,这些人巴不得夏侯淳明天就登基为帝,他们好跟着捞个从龙之功。
    所以当夏侯淳那股热血上涌的劲头过去,开始在宫门犹豫徘徊之际,反倒是这些人拼命在旁边劝说,希望他不要迟疑,直接带兵冲进去。
    宋帆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着急,他先前设法将消息送去给顾香生那边,不是希望顾香生出头,而是寄望于起码顾香生会告知其他人,最后起码有个人能出来阻止夏侯淳,否则以夏侯淳的行事作风,一旦闯入宫开了杀戒,那可就不是轻易能够结束的,再加上身边这些人的怂恿……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可能会酿成的惨重后果。
    然而此刻,宫门口这里依旧没有人出现。
    眼看夏侯淳原本犹豫不决的心思再次被说动,宋帆急道:“殿下,此事不可为,一旦陛下带着大军回来……”
    另外一人嘲笑道:“宋先生怎的如此胆小如鼠,畏首畏尾?陛下身在前线,若无事早该出来了,何至于连奏疏批文都由他人代笔?前线不比朝堂,主帅一日不现身,影响的是万千军心,难道宋先生待在殿下身边这么久,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这些人眼红他受夏侯淳看重,话里话外千方百计挤兑他。
    宋帆也不理他们,还想再劝,夏侯淳却已经下定了决定,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满城宗室公卿,至今没有一个人敢露面!”夏侯淳面露嘲讽,“今夜的京城由我作主,待我占了宫里,坐稳那个位置,是杀是剐,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他心下已经笃定皇帝那边必然出了事,天子亲征军群龙无首,届时新主登基,那些人除了回来拜首称臣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耳边怂恿之声不断,有些甚至连“万岁”也喊上了,夏侯淳脑子一热,张口就道:“下令入……”
    宫字还未落音,远远便传来一声高喊:“大兄且慢!”
    马蹄声由远及近,数骑飞驰而来,定睛一看,为首的却是近来一直因为疯病而在家休养的夏侯潜。
    夏侯淳当即就咧嘴一笑:“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不装傻了?”
    夏侯潜脸皮比城墙还厚,直接忽视了对方的讽刺,笑道:“好久不见,大兄精神爽朗,胜似往昔啊!”
    夏侯淳哼笑:“你小子少来这一套!别人都不敢露面,怎么就你来了?不会是来捡现成的便宜罢?”
    夏侯潜拱手:“大兄说笑了,我是来救大兄一命的!”
    夏侯淳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末了哈哈大笑:“你来救我的命?”
    又对左右道:“你们听听,我这弟弟真是傻得无可救药,难怪太医说你痰迷心窍呢,我看你这疯病八成是好不了了!”
    说罢沉下脸色:“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
    夏侯潜:“且慢!大兄请听我将话说完!今夜固然无人拦阻得了你,可你想想,陛下那几十万大军还在魏国呢,一旦陛下得知此事,率大军回来,以京城这区区几万的兵力,能抵挡得住魏国大军吗,届时你便是谋逆篡位,无君无父,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大兄请三思!”
    夏侯淳:“陛下如今身陷魏国,生死不明,我身为监国,理当挺身而出,当仁不让,若陛下能平安归来,身为人子,我自当出城相迎,但眼下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我不出面稳定大局,谁又有能耐担当此事?”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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