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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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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你还没告诉我,思王待你好不好?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在她的灼灼目光逼问下,顾香生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
魏初眼睛一亮:“这么说思王是对你很好了?真看不出来呢,大兄那人看着温温吞吞,我总觉得他心事很深,谁也瞧不出个究竟,还以为你会很费一番脑筋的。”
其实顾香生本来也这么以为,魏临这样的人看着好相处,实际上比谁都难以敞开心扉,但出乎意料,他对顾香生却一开始就抱着信任的态度,许多事情也不吝于与她分享,这才使得两人婚后的距离反而一点点贴近,比婚前更要熟悉亲密许多。
现在想来,顾香生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顶多是抱着一颗诚心去和对方相处,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也许付出总有回报,也许对方正是感觉到自己的这股善意,所以卸下心防,愿意以真心换真心?
被两人提及的对象此时正在大政殿,与几名重臣一道在御前议事。
自然,以魏临的资历年纪,大多是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
南方战事大抵没有悬念,不日便可班师回朝,目前大军停留在百越其中一个叫苍梧的部族当地,做回来前的休整。
东面伐吴的进程也出乎意料的顺利,吴越先前忙着抽调兵力抵抗齐国,没有余力再反抗魏国的入侵,魏国就此捡了个大便宜,军队几乎没怎么作战,一路就长驱直入,直抵吴越都城,也不知齐国是战多疲乏,还是因所向披靡而心生骄逸,两军于吴越都城相遇,加上吕诵等人里应外合,齐军大败,魏军顺势占领了吴越都城,自此吴越国破,领土以都城钱塘为界限,被齐、魏两国瓜分殆尽。
消息传到魏国京城,又是一片欢欣鼓舞,歌功颂德之声。
连永康帝也觉得自己可以一洗当年深州之盟的耻辱,以后谁还敢说他这个皇帝只会守成,不会拓土?
这些日子因为接二连三的捷报,大政殿内的氛围都不错,连皇帝都会偶尔与臣下开两句玩笑。
大家都觉得,等在南蛮和吴越的战事彻底了解,大魏的国力将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休养生息个几年,南方再无敌手,未尝不能与齐国争霸天下。
兵曹尚书道:“陛下,英国公奏报中提及,此役既毕,得南蛮俘虏共计两万余人,其中苍梧族人最多,九菌其次,其余各族皆有之,精壮男子与老弱妇孺所占各半,这些人要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永康帝没有乾纲独断,而是扫视偏殿众人,道:“诸卿以为呢?”
对古代而言,两万人不是个小数目,南蛮百越各族总人口加起来,据说也就十万多一些,这场战事就等于将他们五分之一的人都俘虏来了,按照以往惯例,战俘如果是成年男子,一般就是充军流放,去边地当苦力,至死方休,而那些老弱妇孺,姿色好点的,要么没入宫廷或教坊司,若是运气不佳的,也有的流放边地甚至充作军妓,甚为凄惨。
然而自古成王败寇,尽皆如此。
偏殿之内一片寂静,众人都露出沉吟之色,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很难解决,而是……
“以臣之见,从南蛮至此,千里迢迢,路程遥远,运送粮食尚且不便,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路上还得费些粮食养活,不如从中挑些姿色好的女子送来京城,至于其他人,可就地解决。”开口的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颜旬。
此人素来就以对南蛮严厉著称,认为对那些还未开化的夷民不必客气,会头一个说出这席话并不让人意外。
但毕竟这些观点与儒家仁爱治国有所违背,自古更有杀俘不祥的说法,战国时长平之战,白起活埋赵国四十万军队,为后人诟病,甚至有人觉得白起最后不得善终,正是当日报应的缘故,所以谁也不愿意先担这个骂名。
眼见他说完之后,在场还是无人说话,颜旬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心说都是一群缩头乌龟,老子都先担起这个骂名了,你们还怕这怕那,瞻前顾后。
永康帝点明了:“王卿以为呢?”
尚书令王郢,王令他爹,百官之首。自先帝在时便已受到重用,任尚书令至今已有十年,以永康帝的性情还能信任一个人如此之久,可见王郢这个官已经当出一种境界了。
王郢缓缓道:“臣以为,此事应当从长计议,这两万人中,起码有一半是精壮男子,若是全杀了,日后大魏与南蛮之间的仇恨,只怕越发不可解,假以时日,又会激起南蛮人的反抗。”
颜旬不赞同:“即便不杀,难道南蛮人便会念着大魏的恩情不生事了?这些人照样会隔三差五就闹点事情出来的。”
魏临却想起之前顾香生说的话,正斟酌着应该如何开口,皇帝就问到他头上了:“思王如何看?”
“若能安逸生活,只怕谁也不愿意造反,南蛮人杀之不尽,对中原始终抱着仇视,自古以来,南蛮之地就未真正归顺过中原王朝,即使一时顺服,遇到灾荒年间,官府盘剥,又会激起民变,说到底还是因为不曾教化,习俗与中原迥异,又生活困苦的缘故。陛下或可派遣干吏前往百越之地长驻,教化当地乡民,以仁德为根本,辅以中原技艺,教其农桑种植,纺织自足,使其归顺,方才为长治久安之策。”
说白了,就是用中原文明去同化南蛮之地。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南蛮那地方比起前朝时,已经开化了不少,各部族里也有一些会说汉话的人了,但那里地形复杂,气候湿热,道路不通,说到底还是蛮夷化外之地,大魏官员如果不是被贬谪,估计谁也不愿意主动到那里去。
是以魏临的话一出口,立时就引来颜旬的反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能以寻常百姓待之?”
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吴璟也道:“殿下所言差矣,南蛮对我大魏殊无敬服之心,只能以武力镇之,若是教会了他们诸多技艺,他们只会用以壮大本族,反倒有了对抗大魏的本钱,此为引狼入室之举,万不可取!”
言下之意,无非是说魏临读书读傻了,太过天真,竟然会觉得用仁德可以教化那些蛮夷。
魏临没有说话了,就算他说出朵花来也没用,最后还是要皇帝决定才行,口舌之争意义不大。
皇帝最后折中,还是采用王郢的办法,将叛贼首脑亲族就地斩首示众,以慑当地蛮夷,年轻女子则押送入京,没教坊司,精壮男子发配黄州等地,充军边塞。
魏临暗叹一声,他其实很赞成顾香生的看法。打当然要打,但打过之后,光镇压是没有用的,历朝历代都用这个办法,事实证明治标不治本,一旦时机成熟,南蛮又会起事,杀又杀不尽,还不如好好安抚,用中原礼仪教导同化,让族中孩童也读经史子集,学说汉话,甚至考科举,长大了再娶中原女子为妻,如此过个十几二十年,谁还会想着要造反?
但他只是思王,而非九五至尊,这个想法,目前暂时是实现不了了。
揭过南蛮的善后事宜,众人又开始讨论起伐吴的战事,魏临在旁边听着,除非皇帝询问,否则很少开口说话。
这是他被废之后就养成的习惯。
今天的议题有些多,直到夜幕降临时才说完,臣工们陆续起身告退,魏临则被单独留下来。
“听说你最近与孔师傅有信件往来?”皇帝问。
“是,”魏临磊磊落落,毫无隐瞒,“听说孔师傅在黔州落脚,进了当地的书院讲学,我总算可以写信问候了。”
皇帝嗯了一声:“孔道周年纪大了,好像身体也并不是很好,你是个念旧情的人,这样很好。”
父子俩又闲聊两句,外头宫人便送来晚膳。
皇帝一看,眉头都皱了起来。
清炒山药丝,不见鸡肉的竹荪鸡汤,酱黄瓜,还有白粥,清淡得不能再清淡。
皇帝的膳食向来由刘贵妃亲自过问,知道魏临被皇帝留膳,她还让人多加了一小碗蒸蛋。
虽说天气炎热,饮食应该以清淡为主,刘贵妃这也是听从太医指示,对皇帝的身体非常上心的表现,但任谁吃了十数天的清淡菜式,嘴里也会淡出鸟来,议了一天政事本来就饥肠辘辘,再看这些菜品,皇帝顿时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见父亲神色不豫,魏临便道:“先时我忘了让人回去传话,顾氏想必也准备了我的份例,还请阿爹允我着人将饭菜带过来一并用,也免得浪费了。”
皇帝自然同意了:“去拿过来一起用罢。”
☆、第60章
“阿爹用了顾四送去的饭菜,还赞不绝口?”
麟德殿内,同安公主提高了声音,狐疑道:“顾四到底送了什么了不得的山珍海味?”
没了一个朱司闱在身边,刘贵妃跟前并不缺得用的女官,辛司簿便回道:“听说也就是水晶酱牛肉,酿豆腐,酸辣炝白菜这几个菜。”
不过,菜不仅被吃完了,陛下还夸了思王妃,说思王这个正妃娶得好。
平平无奇的菜品让同安公主大惊小怪:“那为什么阿爹会夸赞顾四,反而不吃阿娘送过去的饭菜?!”
她说着扭头,见刘贵妃依旧在看着礼单,便不依道:“阿娘,你瞧瞧顾四,她都快骑到您头上去了,您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
“你吵得我脑壳疼!”刘贵妃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教你一个事儿,说话的时候别拔高语调,听着刺耳,我是你娘才容忍你,别人可没那么好耐性,你的声音就该压低了说,方显柔和。”
见她还有闲心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同安不由顿足:“阿娘!”
“陛下是不是嫌我送去的膳食太清淡了?”刘贵妃问辛司簿。
辛司簿看了同安公主一眼,方才苦笑道:“是,所以陛下见了思王妃送过去的膳食,反倒胃口大开。”
刘贵妃微微蹙眉:“天气热,本来就不适宜多吃肉食,这样罢,等他们用完饭,你再让尚食那边送两碗酸梅汤过去,不必冰镇了。”
辛司簿答应一声,马上就去办了,结果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面色微妙地说陛下那边已经喝了思王妃送去的薄荷茶,酸梅汤已经喝不下了。
刘贵妃脸上倒没什么难看的神色,反倒饶有兴趣问起来:“薄荷茶好喝么,我也从未喝过,改日你去思王妃问问,若她方便的话,也要些过来尝尝罢。”
同安公主:“阿娘!”
刘贵妃不以为意:“你今日是怎么了,火气这般大,若是闲着没事就早点回去歇着罢,明日过来帮我看看礼单,你二兄的婚事是头疼大事,聘礼也不能滥竽充数,我怕我还有什么漏下的,还得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儿看着才准……”
同安公主:“阿娘!”
刘贵妃叹了口气:“你这样沉不住气,以后怎么做大事?你阿爹日日吃我着人送过去的膳食,不过是一天不吃罢了,我都不觉如何,你却受不了了,若是明日你阿爹心血来潮,想恢复你大兄的太子之位,你是不是就要冲到陛下面前去撒泼胡闹了?”
同安公主提高了声调:“这自然是不可能发生了,大兄已经被废,怎么还可能复位呢?”
刘贵妃先让辛司簿与左右退下,然后才道:“天底下哪里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你觉得不可能,那是因为你对你阿爹的了解还不够。”
同安娇嗔:“阿娘,我们明明在说顾四送膳,您怎么又扯到别的事情上头去了呢!”
刘贵妃将礼单放到一旁,修长手指捏起一盏瓷盅,舀起温热的红枣薏米燕窝粥,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去拦下顾四的人,还是跑到陛下面前说顾四的坏话?”她慢条斯理地反问。
同安公主语塞。
刘贵妃:“任谁清粥小菜吃多了,也会想要尝尝荤腥的,这是我的疏忽。陛下爱吃什么,旁人也管不着,他喜欢顾四送的饭食,那就让顾四天天送,儿妇尽孝也是应该的。你成天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打转,何时才能着眼大局?”
同安公主不太服气:“细节有时候也能决定大局!”
刘贵妃啼笑皆非:“难得你偶尔也能开窍说这样的话!那我问你,顾四给你阿爹送了一次膳食,得你阿爹夸奖,这件事就那么让你难受么?”
同安公主支支吾吾,绝不承认她对顾香生处处看不顺眼,所以一见对方顺风顺水就心里膈应。
“如果顾四得了阿爹称赞,大兄也会连带受益,如今大兄日日在阿爹面前讨好,二兄却远在前线,相比起来,二兄自然要吃亏一些!”
刘贵妃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没等同安高兴,她又泼了一盆冷水:“可惜眼界太小了。”
同安公主:“阿娘有以教我?”
刘贵妃点点她的额头嗔道:“你可别不服气,陛下的膳食岂是那么好准备的?若他轻易就能被讨好,还用得着我亲自来接手么,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收服陛下的胃呢!我之所以日日过问陛下的膳食,乃是希望陛下吃得高兴些,身体康健些,才有力气专注于国事,单就这份心思,后宫其他人就比不了,顾四更比不了。”
“他吃多了清淡口味的膳食,偶尔想要尝尝荤腥,也没什么不好,大可不必如此大惊小怪,顾四若是照着今日的菜谱再多准备几日,都不必我做些什么,陛下很快就会厌烦了。”
“我之所以说你眼界太小,是你总捉住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来作文章,细节固然重要,但也要看是什么细节,陛下吃顾四送去的东西中毒,那才叫影响成败,他喜欢吃点肉,又或者今日不喜欢吃我送去的清粥小菜,那算得了什么?”
同安倒抽了口凉气:“阿娘是想……”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打个比方!”刘贵妃好气又好笑,“一个被废的太子想要复位,比从来没有当过太子的人想要上位还难,你知道为什么?”
同安公主摇摇头。
刘贵妃:“皇帝废太子,必然是因为对太子不满意,但他废了太子之后,又不将太子远远送走,而是还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是因为他顾念旧情,而是因为他想平衡格局,对底下众人多加观察,用废太子来测试谁起了异心。”
她这番话如此直白,以至于同安公主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么说,阿爹他宠爱二兄,也是因为……因为这样有利于平衡?”
刘贵妃:“我毕竟是个后宫妇人,大道理说不出来,但就我对你阿爹的了解,他固然喜欢偏心你二兄,可也没有喜欢到一心一意一定要立他为太子的地步。就像当初你大兄当太子,有许多文臣与他过从甚密一样,如果将你二兄立为太子,以你二兄尚武的作风,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大拨武臣站在他那边,这并不是陛下乐意看见的。”
同安公主:“那,那就这样僵持下去了?阿爹总不可能谁都不立罢?”
刘贵妃:“当然不能,所以你阿爹还在权衡观察,我们要做的,是要让你阿爹觉得我们没有威胁,而你大兄那边,人不贤则行不正,妻不贤则家宅乱,一个连齐家做不到的人,自然更不必说治国平天下了。”
同安公主嘟起嘴巴:“您说得太深奥晦涩了,我没听明白了。”
刘贵妃笑道:“当一个人要做许多事情的时候,总难免会在某些事情上出错,魏临以前只有一人,现在却有两个人,你道他是以前更容易犯错,还是现在更容易犯错?”
同安公主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刘贵妃悠悠道:“我什么意思也没有。”
同安公主笑嘻嘻地抱着她的胳膊:“我说您怎么看着他们得意都没有动静,原来是早有成算了!我果然要向您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刘贵妃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别总是冒冒失失的了,还有,见了顾氏要见嫂嫂,不可失礼。”
同安公主眼珠一转:“知道啦,女儿以后绝不会在人前失礼的,要失礼也该是让她失礼才是!”
……
炎炎烈日,草木丛生,相比麟德殿的典雅,长秋殿的清新,此处便幽静得有些过分了。
若是白日里倒也罢了,到了夜晚,幽静恐怕会变成心惊胆战的幽深死寂。
看着眼前因乏人打扫而树叶满地的景象,若非事先知道此间主人身份,顾香生绝对不会想到这里曾经也拥有仅次于麟德殿的地位。
她只带了一个碧霄,在走入虚掩着的殿门之后,就让碧霄留在门口处望风,自己则踏上台阶,往里面走去。
出乎意料,里面的正殿,靠近窗户处正坐着一个人,她背对着门口,低头看书。
里头虽然陈设简单,却绝对没有想象之中的寒酸落魄。
或者说,因为主人的淡定闲适,所以反而显出些许清静来。
“阿娆,帮我拿一盏绿豆汤来。”看书的女子头也不回道。
见身后没有动静,她不由回过头,这才露出几分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是新进的嫔妃?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香生微微一笑:“德妃身在增成殿,竟还不甘寂寞,让春辞挑拨我与思王,怎的如今正主过来,德妃却反而不认得了?”
“原来是思王妃。”李氏恍然,又纠正她:“我如今的位分是昭仪,不是德妃了。”
言语之间,身为自然,竟也没有半点被戳穿阴谋的意外和窘迫。
这反倒让顾香生有点摸不清她的心思了。
从李氏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小伎俩会被发现。
“请坐。”李氏笑道:“我这里地方简陋,平日里连客人也没有,自然没有多余的座席,你且先坐我这个位置罢,其它的都有些脏。”
又朝殿外道:“阿娆。”
喊了数声,才有个小宫女出现:“昭仪娘子,您叫我?”
李氏:“去多端碗绿豆汤来。”
小宫女这才注意到殿中多了一个人,不由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顾香生,片刻之后才点点头,转身离去。
顾香生:“昭仪不必麻烦了,我坐坐就走。”
李氏:“要的,阿娆熬的绿豆汤还不错,你尝尝。”
顾香生:“昭仪身边就剩阿娆了?”
李氏笑道:“还有个以前就一直跟随我的老宫人,不过她年纪大了,我轻易不愿劳烦她跑动,每日也就帮忙叠衣服,跟我说说话罢了。”
顾香生本以为来到这里少不了一番质问反驳,没想到气氛竟是如此平和,甚至还透着几分友好,颇让她十分意外。
她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说春辞的事情,阿娆就把绿豆汤给端来了。
以李氏此时的境地,完全没必要也没条件在汤里下点什么,所以顾香生倒也没有顾忌,倒可放心畅饮。
见她端起碗喝汤,李氏露出一抹笑容:“进退得宜,气度娴雅,陛下倒是为思王挑了一门好亲事。”
顾香生心说我喝碗汤就被你夸出朵花,那要是把碗都啃下去,不知道你还会冒出什么夸奖的话呢?
她天马行空地胡想了一下,见李氏没有说正事,便也不急着发问,只管作出微笑的模样。
反正被关在这里的人不是她,应该着急的肯定也不是她。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李氏道:“我本以为你是来这里质问我的。”
顾香生摇摇头:“我只是对昭仪闻名已久,入宫以来却无缘得见,所以忍不住好奇,就过来拜访一下。”
李氏好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那你现在见着了?”
顾香生:“见着了。”
李氏:“有何感想?”
顾香生:“雍容典雅不逊贵妃,气度却更胜一筹,想来陛下当初封您为德妃,正是因为您才德兼备,言容有则的缘故。”
李氏扑哧一声:“思王可真是娶了位妙人儿!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今儿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见她终于进了正题,顾香生也干脆道:“不错,思王与我的确有些奇怪,我们和您无冤无仇,为何昭仪要让春辞来做这种毫无意义又容易被人识破的事情?”
李氏哂笑:“你的确与我无冤无仇,思王却未必,有些事情他只怕不好意思和你说罢。”
顾香生:“愿闻其详。”
李氏:“当日我儿因坠马案而流放黄州,我亦被软禁于此,实际上,我与此事根本毫无瓜根,让益阳王坠马的人,正是刘贵妃自己。当时刘氏本想陷害思王,没想到最后却是我和三郎倒霉。如今我们母子二人天各一方,我娘家也因此事受到牵连,苦不堪言。我在宫中数十年,素来战战兢兢,不肯落下半点错处,谁知到头来却被如此算计,连儿子都保不住。”
坠马案的内情,当时魏临仅仅只是怀疑,但到了李氏口中,却直接就确认是刘贵妃干的。
听见李氏说到“刘氏本想陷害思王”时,顾香生的脑海里似乎飞快掠过一丝线索,却转瞬即逝,根本捕捉不住,只好继续专注于眼下的对话。
“那您应该去找刘贵妃才是。”
李氏笑了笑:“我借春辞之手,只不过想让你们过来见我一面。”
顾香生:“所以我来了,昭仪想说什么?”
李氏平静道:“刘氏想让魏善当太子,就得先铲除你丈夫,她与你们,可以说天生就是对立的立场,毫无转圜余地,有了一个坠马案,就会再有一个坠马案。我在宫中数十年,怎么说对刘氏也算有几分了解,你若想对付她,我倒能出些主意,再不济,也可以教你防范于未然,免得遭人算计。”
顾香生扬眉:“您的条件是?”
李氏:“让三郎回来,全须全尾,毫无损伤地回来。”
顾香生不解:“我以为您会希望自己能先离开这里。”
李氏摇首:“你刚入宫没多久,后宫也不是由你作主,此事你没法子,思王一个男人更没法子,我只希望三郎平安无事。”
顾香生点点头:“我会转达。”
李氏笑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你们不要犹豫太久,刘氏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她总会在你最料想不到的时候出手,让你猝不及防,等到了那时候,就算我有心要帮你们,只怕也太迟了。”
顾香生想想还真是。
因为与同安公主的过往,就算没有魏临,她对刘贵妃也总抱着一分戒备在。但是入宫以来,在许多事情上,她本以为刘贵妃会趁机下绊子的,对方却始终没有动静,非但没有动静,还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就连派过来协助她办宴的朱司闱,也是尽心尽力帮忙,并没有借故推诿,这让顾香生几乎要以为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症了。
但自己认为合适的时机,刘贵妃未必就觉得合适。
站在刘贵妃的立场上,她跟顾香生其实没什么仇怨,就算要对顾香生下手,为的也是她身后的魏临。
那么对方会选择什么时候出手呢?
李氏的话,戳中了顾香生很费解的一点。
在增成殿没有逗留太长时间,顾香生就起身告辞了。
李氏亲自将她送至门口——这里已经是公认的冷宫,比永巷还要冷,宫人们都是绕路走,似乎生怕沾上一丝晦气。
顾香生带着碧霄回到长秋殿,尚且来不及喘口气,诗情就迎上来:“贵妃方才派人来喊过您两回了。”
“有说是什么事么?”顾香生问道,一边在宫婢的伺候下换衣裳。
刘贵妃不同于同安公主,她不是那种没事会故意刁难人,耍着别人玩的人,既然表现得这样急,那就一定是有事。
诗情摇摇头:“只说让您去含冰殿那边。”
不是所有后宫嫔妃都能单独拥有一座宫殿的,像张蕴和胡维容二人,就一起住在含冰殿。
顾香生一听见含冰殿,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肯定和张蕴有关。
一个时辰后,当顾香生站在含冰殿,得知刘贵妃十万火急喊她过来的原因之后,恨不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里。
不过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刘贵妃走后,顾香生只能地听着张蕴在自己耳边一边哭泣一边道歉。
“阿隐,此事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可我实在也是没有法子了,求你不要和我计较!”张蕴哀求道,泪水成串落下,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
但实际上,她仅仅是怀孕了。
张美人在麟德殿请安时忽然体力不支倒地,经太医诊断,众人方才知道她怀有身孕两月有余,皇帝自然大喜,嘱咐刘贵妃要好生照料张美人,谁知张蕴却当着皇帝的面,提出希望由思王妃来帮忙照料自己的请求,理由是她和思王妃平日里比较要好。
皇帝虽然宠爱张蕴,也绝没有为她而改变后宫规矩的意思,自然不会同意,但这时刘贵妃却主动说,自己为了筹办益阳王的婚事而分身乏术,有思王妃帮忙,定然省心许多,请皇帝同意张蕴的请求。
于是顾香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背上了帮忙照看张美人这个包袱。
所谓照看,当然用不着亲自伺候起居,以张蕴的品级,也没资格要求顾香生做什么,她仅仅需要派人询问一下张蕴的饮食起居,在张蕴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偶尔充当传话人帮张蕴递个话就可以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顾香生会高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下这桩莫名其妙的麻烦。
她看着张蕴,一反平日笑语盈盈的模样,神色语气皆是淡淡,这让张蕴有些不安。
“阿隐……”
“你一开始和我说,你身边有刘贵妃的眼线,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了罢?”
张蕴张口想否认,却在顾香生洞悉一切的眼神下说不出口:“阿隐,我也是有苦衷的……”
碧霄有心替主人出头,便截下她的话:“张美人,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将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大傻子!您防着刘贵妃,千方百计让陛下同意我们王妃来照料您,却不想想这后宫终究还是贵妃作主,她就算想对你做什么,就算中间隔着王妃,难道她就做不成了?”
张蕴脸色一白。
碧霄说的这些话,都是顾香生碍于身份不好说的,她没管张蕴的表情,再接再厉道:“别说贵妃了,如今后宫里,哪个女人不将你当作眼中钉?依我看,你还不如倚傍了贵妃,反而才有一条出路呢!”
顾香生制止了碧霄,淡淡道:“既然有陛下之命,我定然会遵从,尽力帮忙,你且好好歇息,明日我就请贵妃让太医每隔几日过来为你诊一次脉。”
见她要走,张蕴还待从床榻起身来挽留,顾香生对侍奉张蕴左右的婢女道:“你们美人若有什么闪失,别说我了,陛下就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吓得那两个宫婢连忙按住张蕴不让她起来。
顾香生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含冰殿,顾香生想起先前胡维容的警告,心想难道胡维容早就知道张蕴有身孕的事情了?
碧霄抱怨:“您方才不该拦着我的,最好是吓得她晚上做噩梦才好!”
顾香生白了她一眼:“她本来就如惊弓之鸟,你再说下去,她的孩子都要给吓没了。”
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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