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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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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杯接一杯,众人陆续上前敬离别酒,徐澈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五杯,闻言连忙摆手苦笑:“你们就饶了我罢!这酒我喝过,入口绵软,后劲却大,你们也不希望我醉在半路上罢?”
    有人玩笑道:“醉在半路也不错,花眠柳宿,岂不风流快哉!”
    众人听了这话,便都哄笑起来,徐澈虽然也跟着笑,视线却时不时瞟向人群后面。
    他这些年在大魏的人缘不错,送行的人也不少,他本身的身份不足道哉,来者要么冲着与他本人的交情,要么冲着徐澈的名气才情,这也算人走茶不凉了。
    但他最希望出现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其实早在林子里的那天,二人不欢而散时,他心里也已经有所预料。
    并非无情,而是情不够深。
    他们开始得太晚,而又结束得太早。
    徐澈掩下心头微微怅然,准备上马,却听周瑞道:“春阳不妨再等等,兴许还有朋友没来呢?”
    人群之中,知道徐澈与顾香生事情的人很少,周瑞算是一个。
    听了他的话,徐澈摇摇头,怅然一笑。
    “徐郎君,该启程了。”南平使臣提醒道。
    徐澈颔首。
    “等等————!”清亮而熟悉的喊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踏踏马蹄。
    徐澈下意识回头,便见两名少女骑马自城门处飞驰而来。
    其中一人身着浅黄色衣裳,衣袂飞扬,身姿窈窕,正是他久等而不至的人。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在心头缓缓炸开,那一瞬间,徐澈感觉自己既像是喜悦,又像是释然,单是这样看着那少女朝自己越来越近,他已忘了一切,眼睛深深凝视,心里只想留住这美好的一刻。
    “你们怎的那么心急,这才什么时辰呀,城内不能纵马疾驰,我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上的!”魏初的抱怨让徐澈回过神。
    不忍让南平使臣背黑锅,徐澈拱手笑道:“早些启程,才能早些歇息,没想到你们会来!”
    魏初笑嘻嘻:“美徐郎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自然要赶来多看几眼,大魏往后可就又少了一位美人了,多可惜呀!”
    徐澈苦笑,没有计较魏初拿他的相貌来开玩笑。
    南平使臣一行心有戚戚然,他们逗留的这几天,已经深刻体会到徐澈在京城女子心目中的魅力,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要挑在大清晨的时候悄悄走,不然等消息走漏出去,恐怕就不是眼前这种正常送别的景象了,到时不知天黑还能不能成行呢。
    “好啦,十娘,不要欺负老实人啦!”顾香生接过她的话头,语调轻快道:“我们等到六合庄开门,打包了一些热菜,都是你平日里喜欢吃的,所以才来吃一步,虽说南平也有美味佳肴,可潭京的六合庄只此一家,就当是为你饯行了!”
    徐澈看着少女清丽柔美的脸庞,平日也不算口舌笨拙的他,此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周瑞忍不住戳了戳他,见徐澈没有反应,只好代他接过顾香生手里的食盒,递给徐澈的仆从,又低声催促徐澈:“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以后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徐澈暗叹一声,他的确有许多话想说,但等真的看见她时,却觉得什么也不必说了。
    “谢谢你们,谢谢你,阿隐。”
    他深深地看了顾香生一眼,仿佛要将对方容颜镌刻下来。“愿你以后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即便最后伴你左右的那个人不是我。
    “嗯。”顾香生眼底隐然有水光闪过,但很快,她扬起灿烂的笑脸,拢袖弯腰,郑重行了个拜礼:“此去山高水长,望君善自珍重!”
    那一瞬间,徐澈几乎想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只是转身上马,对南平使臣道:“走罢。”
    然而这头还没等所有人都上马,城门那边又传来一声大喊:“不准走,徐澈——!”
    不同于方才魏初和顾香生的那一声喊,这下众人却是被惊到了。
    周瑞甚至大惊失色地对南平使臣等人道:“快快!快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为首的少女鲜衣怒马,后面还跟着两三骑,朝他们这边飞驰而来,甚至由于速度太快,没来得及刹住,差点都要相互撞上。
    “不准走!”同安公主高高扬起下巴,带着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徐澈,你要留下!”
    顾吕两家的婚事前一阵曾经传得沸沸扬扬,谁也没法理解他们抽的是什么风,好端端突然就结了亲,伴随着这门亲事一起传出来的,还有许多真真假假的传言,东林寺的事情也由此演绎出许多版本。
    当徐澈从夏侯渝口中得知顾香生差点被牵扯其中,背后还少不了眼前这位同安公主的手笔时,任他脾气再好,估计也扯不出笑容。
    “我奉陛下诏,离魏返平,不知公主又有何凭恃,让我留下?”
    同安公主:“我可以现在就入宫,求阿爹让你尚主,大魏强国,南平小国,你若能当大魏驸马,还会想着要回南平么?”
    徐澈冷冷道:“公主天之骄女,澈万万高攀不起,如今离别在即,我等立时就要启程,还请公主莫要拦阻,就此告辞!”
    但同安公主骑着马横在他们前面,却不肯让出半步,甚至还放狠话:“你若敢离开京城一步,我就让沿途关卡都拦着你们,让沿途官驿都不敢接待你们!”
    徐澈抿抿唇,与南平使臣对望一眼,接收到来自对方的同情目光,心里不由苦笑。
    但这苦笑,却不是因为当真被公主难住,而是同安公主说的这些,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公主,就算是太子,估计也没有这种权力,退一万步说,即便官驿不接待,难道他们就不能去住民间的客栈么?
    也只有同安自小生于宫廷,不识人间疾苦,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威胁来。
    同安见徐澈没有说话,还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了,便缓下神色,柔声道:“徐郎,随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现在马上就入宫去向阿爹禀报!”
    其实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皇帝不同意她嫁给徐澈也没关系,就像她那位小姑姑一样,即使成过亲,不同样可以在府邸里蓄养面首么?
    以徐澈的身份,就算回国,顶多也就是个闲散宗室,但他在魏国,自己却可以给他十倍百倍于此的荣华富贵,她就不信徐澈会不动心!
    周瑞皱眉:“九娘,别闹了!”
    在场之中,只有他还算可以稍微说两句。
    但同安公主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盯着徐澈不放。
    徐澈什么也没说,他的目光甚至都不落在同安身上,直接一夹马腹,绕过她,往前疾驰。
    南平使臣团一行人连忙跟上。
    同安公主愣了一下,气急败坏,还真就要追上去。
    周瑞眼明手快,上前拉住她的缰绳:“九娘,陛下不会同意你将徐澈留下的,你这是将儿女私情置于国家大事上胡闹!”
    “你让开!”同安公主怒道,奋力要抢回自己的缰绳。
    周瑞:“你若真能回去征得陛下同意,就算他当真回了南平,你也可以让陛下强召他回来,但你若是未经陛下同意,现在就将人拦下,你当陛下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双颊被怒火都烧红了,同安不甘心地瞪着徐澈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又狠狠瞪了周瑞一眼,将缰绳抢回来:“你别以为我喊你一声表哥,你就当真能像我兄长似的教训我了,我告诉你,你娘虽然是我姑母,但你姓周,不姓魏!”
    她掉转马头就要回去,却忽然看见人群之中的顾香生,当下冷笑一声,驱马向前:“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香生淡淡道:“公主说笑了。”
    她装作没听懂,压根就不作回应,同安公主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憋闷得很,越发将没有留住徐澈的怒火转移到对方身上。
    顾香生见她转身欲走,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冷不防对方蓦地回身,举起手中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这边抽过来!
    顾香生当下一惊,反应极快地侧身闪开,但她毕竟还骑在马上,人能闪开,马却避闪不及,侧面仍旧被鞭尾扫中,当即就吃痛嘶鸣,蹬起前蹄,想要将背上的顾香生甩下去!
    出来送行的人群里多半都没骑马,此时都被这一变故弄得不得不四散奔逃,场面一时混乱之极,幸而是在城外,若是在城内,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同安公主一鞭之后抽身而出,也不急着回去,就在旁边隔岸观火,看顾香生被马匹折腾颠簸,几欲跌落下马,心里快意之极,巴不得对方就此摔下来,再被马蹄一脚踩断骨头!
    但是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顾香生的骑射极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之前顾香生当着许多人的面,救下同样被受惊的马折腾的夏侯渝时,同安并不在场,那时候她已经入林打猎去了,所以也没有亲眼看见。
    然而那是救人,而非自救,难度比现在还大。
    当时那样危急的关头,顾香生也能够化险为夷,又如何会畏惧眼前区区困境?
    她用力拉住缰绳,将马死死牵制住,无论它如何动作,自己都牢牢伏在马背上,绝不动摇分毫。
    终于,马也折腾累了,疼痛感逐渐过去,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
    顾香生则伸出手,慢慢抚摸它的鬃毛和颈部,一下又一下,安抚着马的情绪。
    同安公主的笑容消失在脸上,眼看没有好戏了,而顾香生估计也不会再有机会让她偷袭,她撇撇嘴,转身带着随从准备回城。
    正当她刚刚调转马头朝前踏出几步时,就听见身后响起几声惊呼,还未等她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感觉身旁一阵快风掠过,自己手上蓦地一空!
    她低头一看,手上的鞭子已经落在对方手里,而顾香生手里正抓着她的鞭子当头劈了过来!
    “公主!”
    “大胆!”
    “放肆!”
    身后好几个人惊呼出声。
    同安公主啊的一声尖叫,下意识闭上眼睛。
    鞭风从耳边掠过,卷起发丝飞扬,啪的一下,鞭子抽在旁边两寸左右。
    饶是如此,她胯下的马仍旧不可避免惊了一下,有些躁动不安。
    同安惊悸未定地睁开眼。
    顾香生淡淡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公主当知道这个道理才是。”
    此时,几名随从已经将公主团团围住,一边警惕地盯着顾香生。
    但顾香生并没有再动手,也没有将鞭子归还。
    同安公主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不准备和她耗下去,丢下一句“你等着”,便带着人回城了。
    “干得好,就该灭一灭她的嚣张气焰,要不然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魏初恨恨道,“我的那些姑姑们,也没见有这样跋扈任性的!”
    其余人也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夸奖顾香生方才那一下真是大快人心,也有的抱怨同安公主何等嚣张,自己差点就被马踢到了云云。
    周瑞叹道:“公主之中,同安最得今上宠爱!”
    人群之中有人道:“顾四,你方才便该一鞭子抽下去,她只怕就横不起来了!”
    “那一鞭子下去,阿隐有理也要变成没理了。”王令实事求是道。
    顾香生朝这位准大姐夫递去感谢的眼神,又与众人寒暄两句,便和魏初一并回城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次顾香生的表现给在场不少年轻郎君留下深刻印象,过后几天,顾家竟收到一些上门说媒的邀约,令人啼笑皆非,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却说顾香生刚回到顾家,就看见门口停了几辆马车,等她回到自家小院时,才听见林氏和碧霄她们说,顾家来了亲戚,而且还是许氏那边的亲戚。
    “听说是您的大表兄和二表兄明年要进京赶考,所以许家舅母带了儿女顺道过来拜访。”碧霄道。
    顾香生有点讶异:“他们是生徒还是乡贡?阿娘留他们住下来了?”
    碧霄摇摇头:“应该是生徒罢,娘子应该会让您过去见一见罢,毕竟是嫡亲的亲戚,听说娘子命人在涛园给他们收拾了厢房,也禀告过太夫人了,应该会住到考完试罢。”
    时下科举分为常科和制科,常科就是每年都会举行的常规考试,而制科则是皇帝心血来潮临时下诏,为了招揽人才而举行的考试。
    大魏很少举行制科,唯一一次还是在当年太、祖皇帝登基之时,为的是收服天下读书人之心,顺便昭告天下宣示其得位的正统性。
    所谓生徒,就是在国子监,弘文馆,以及地方各州县官学里学习并且顺利结业,取得考试资格者。
    而乡贡,则是自学成才,从县、州地方官府举行的考试一级级自己考上来的人。
    乍听起来,乡贡自然要更厉害一些,但也不能否认生徒里会出人才,如今大魏官场,许多人便是通过这两种途径当上官的,当然不排除一些世袭的爵位,像顾香生的二叔三叔这样,他们没有通过考试就被授予官职,但那毕竟只是很少一部分,时代在发展,九品中正制已经无法再适应统治需求了。
    考试分为三种科目,秀才、明经、进士。
    秀才科在前朝就已经停止了,剩下明经和进士。明经就是考帖经和墨义,有点类似后世的默写填空和阅读理解,进士考的是诗赋。
    这一看就知道了,前者死记硬背就能考上,后者则需要一定的才华,所以自前朝起,坊间就流传“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意思是三十岁中明经科就算是晚了,而五十岁如果能考中进士,那还算是年轻的,可见两者难度不一。
    值得一提的是,像顾香生的老爹顾经,当年考中的就是进士科,还得了榜眼,可见他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文名得来不虚。
    对许氏的亲戚,顾香生并没有太多记忆,许氏门第不高,她的父亲,也就是顾香生的外祖父曾任五品谏议大夫,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外祖父就已经致仕,并且举家回了老家,多年以来未曾见面。
    顾香生甚至也只记得有位大表兄,连后来出生的二表兄都未曾谋面,更不必提什么表妹了。
    碧霄这话刚说了没多久,许氏那边果然就来了人,让她过去见亲戚。
    舅母袁氏生了二子一女,长子许应如今二十五了,已经成亲生子,次子许茂十八,两人果然都是上京参加来年的礼部试的,考试明年二月举行,今年十一月就要报名,所以和许多士子一样,两人便提前一些日子过来,好早做准备。
    袁氏便跟着他们一道过来,好趁机看看多年未见的京城风物,许家小女儿许笙只比顾香生小了三个月,却从没来过京城,这次袁氏带她一起,自然也有让她趁机开开眼界的意思。
    许应三兄妹先拜见姑母,许氏一一含笑应了,又对袁氏道:“难为嫂嫂将两个侄儿都教得这样好,来日金榜题名,登科及第,许氏一门又要光宗耀祖了!”
    袁氏笑道:“承你吉言了,不瞒你说,阿应和阿茂在家乡读书时,的确得了师长交口称赞的,都说今科若无意外,定能中榜,只可惜前几年大郎生了一场病,方才白白耽搁了几年!”
    许氏看许应果然有几分苍白虚弱,惋惜道:“那的确是可惜了,听说阿应已经成亲了,怎么这次不一并带过来我瞧瞧?”
    袁氏笑道:“她刚有了身孕,不便舟车劳顿,就不一起过来了。”
    许氏嗔道:“当年阿应成亲,嫂嫂也未告知一声,害得我连贺礼也来不及准备,还是后来才补上的!”
    袁氏笑道:“大郎娶的是当地小户人家的女儿,不值一提,你还要管着国公府一大家子,这点小事就不烦你费心了,我与你阿兄都明白你的心意,一家人不必多作计较的!”
    说话间,外头便有婢女来报,说是几位小娘子和小郎君都来了。
    许氏让人请他们进来,一面对袁氏道:“大郎还在当值,下午才能归家。”
    进来的是顾琴生,顾画生,顾香生和顾准四人,他们先向袁氏行礼,然后又与袁氏的儿女互相见过。
    若换了以前,这种场合,顾画生定然是不会来的,但自从婚事定下来之后,她的确安分了许多,这些日子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也没有去找顾香生的茬。
    当然她很可能明白找茬也是没用的,因为不管如何,她都没法改变今年十月,自己就要嫁入吕家的事实了。
    袁氏笑眯了眼,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不仅将顾琴生三个女孩儿夸了个遍,连顾准也被她拉过来由头到尾地摩挲,嘴里不住地夸赞。
    “荪州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国公府也不缺好东西,这几串珠子便给你们拿去玩儿罢!”说着袁氏将见面礼拿来分给四人。
    四人分到的都是手串,这种云蓝色的珠子是荪州特产,京城里也有人卖,不过价格要贵一些,珠子中间还缀着银珠和流苏,手串谈不上昂贵,但总算一份心意,四人都收下并且道谢。
    袁氏笑道:“阿宝年纪还小也就罢了,阿婧她们个个出落得如花似玉,想必都已经许了人家了罢?”
    许氏:“大娘许了尚书令王家,二娘许了贺国公吕家,都是年内就要成亲了。”
    袁氏啧啧称赞:“可当真不得了,我身在荪州那样的小地方,也听过王家和吕家的名声呢,想来对方郎君定然都是仪表堂堂的人物!四娘明年也要及笄了,想必你也开始为她物色人家了罢?”
    许氏微微一笑:“的确差不多了,这两天也有人上门给四娘说媒,太夫人说不合适,就都给推了。”
    又聊了两句,袁氏道:“我这个小女儿,自小便在荪州长大,未曾见识过京城繁华,不知妹妹能否让人带她上街转一圈,也算全了她的心愿,省得她成日里总在我耳边唠叨!”
    “阿娘!”许笙不依了。
    许氏笑道:“这是应当的,大娘这些日子忙着帮她嫂嫂的忙,怕是抽不出空,二娘,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出门去走走了,不如便与四娘带阿笙他们出去转转如何?”
    顾画生答应下来,许应说自己要留下来复习功课,顾画生和顾香生便带着许茂,许笙和顾准三人出门去了。

  ☆、第40章

待晚辈们都退下,屋里只剩许氏和袁氏二人,袁氏便笑道:“阿菱,你将国公原配的子女教得可真好,她们都很听你的话呢,先前在老家时,你阿兄还唠叨着,说怕你过得不好,现在见你这样,我也可以放心回去向你阿兄交代了!”
    许氏:“多谢兄长和嫂嫂惦记,自父亲故去之后,我竟也没能回老家看一看你们,咱们姑嫂该有十数年未见了,这一眨眼过得可真快啊!”
    袁氏:“谁说不是呢,我还记得当年离开京城时,四娘不过小小那么一点,还得人抱着呢,如今一看,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转眼就要嫁人了!只你半分也不显老,还跟我离开时的时候一样,难怪我听说国公多年来也未曾纳妾呢!”
    许氏柔美的脸带上几分羞意:“嫂嫂别哄我,哪里有不老的,孩子都这样大了!”
    袁氏摸着自己的脸,摇摇头,难掩羡慕:“我哄你作甚,你也不是不知道,荪州那地方风沙大,哪里有京城来得滋润,别人看我都像四十岁,看你顶多十七八!”
    许氏扑哧一笑:“嫂嫂说得也太夸张了!”
    以前许氏还未出嫁时,袁氏对这小姑子连说话腔调都比别人柔上三分,扶风弱柳的模样,总有些看不惯,那会听说许氏要嫁入定国公府去当人家后娘,还觉得她去了那等门第,估计是成日里被人欺负得哭哭啼啼。
    谁知道许氏偏偏命好,婆婆强势却还算公道,不会欺压她,丈夫也吃她这一套,十数年下来,两人一对比,高下立见,看着对方仿佛少女的柔美娇贵,袁氏若说心里不酸,那是假的。
    可人和人之间的命运就是这样奇特而微妙,前一刻可能还在同一阶层的人,转眼就天差地别了。
    “阿菱,有件事,虽说由我来说不大合适,但若我这当嫂嫂的不开口,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
    “嫂嫂但说无妨。”
    袁氏:“方才你说给四娘提亲的人家,太夫人都不满意,要我说,你毕竟才是四娘的亲娘,太夫人再厉害,总不能连这个都不让你插手罢?”
    许氏笑了笑:“太夫人毕竟是一家之主。”
    袁氏恨其不争:“可太夫人毕竟老了,你才是国公夫人,国公府的女主人,我听说太夫人对二儿子多有偏袒,现在若不多争取些过来,可别以后什么事都让别人给夺了去了!”
    许氏叹道:“可现在太夫人将家交给大郎媳妇在管,我总不能去与儿妇抢夺管家的权力罢?”
    袁氏道:“这样自然不大好,不过有些事情,该抓在手里的,还是不要放手的好。在家的时候有你阿兄与我宠着,你自然事事无须操心,等四娘她们以后出嫁,长房里头可就剩下你和儿媳妇几个了,难不成你被太夫人管了大半辈子,还要再被儿媳妇管不成?”
    就在姑嫂二人促膝长谈之时,顾画生她们也已经在街上闲逛。
    虽然许茂不是外人,不过毕竟不方便同乘一车,几人索性便骑马出门,等到了天门街附近再下马,将马匹交由下人管理,他们一行则步行前往。
    天门街是东市最热闹的街道,绫罗绸缎,玉石珍玩,一应俱全。
    许笙是个小姑娘,但凡小姑娘,就没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看见银楼玉器铺子都两眼发光,正好与顾画生的爱好不谋而合,许茂和顾准都是男的,对这些却不太感冒。
    顾香生见状便道:“二姐姐和阿笙去看首饰罢,我与二表兄和三郎他们去那边集市走走,巳时再在原来下马的地方集合,如何?”
    大家听了都很愿意,就这样说定了,顾准早盼着要去看吞火剑和叠椅子的杂耍,迫不及待就拉着顾香生走。
    等看完杂耍,顾香生将意犹未尽,脚站在那里跟生了根似的顾准拖走,一面对许茂道:“今日有花市,我想顺道去看看,二表兄可有兴趣?”
    许茂自然是没意见的,难得还表现出一点兴趣:“现在也有花市?”
    顾香生笑道:“每天都有,不过视季节而定,品种也不一样,一般来说初一十五的花商最多,春天品种最齐全。”
    话说回来,顾香生与这位二表兄其实也相差没几岁,不过两人的共同话题却寥寥无几,若能聊上几句,也免于一路尴尬。
    许茂道:“四表妹精于花道么,不知喜欢什么花?”
    顾香生:“精通说不上,只是平日里喜欢伺弄罢了,喜欢的也很多,不过我自己种的多是茶花为主。二表兄这是头一回来京城考试么,不知考的是明经科还是进士科?”
    许茂:“大兄考进士科,我考明经科。”
    顾香生很惊讶,她也是随口一问,本以为两人应该都是考明经,没想到许应竟然选了进士。
    “看来大表兄定然是才高八斗,文采斐然之士!”她不由赞叹了一句。
    许茂却道:“明经科也并不容易,你大姐姐将要结亲的王家,当朝尚书令王郢,正是明经科出身!”
    顾香生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失言了,本是随口称赞许应,没想到将许茂给得罪了,忙补充一句:“听说明经科也是极难的,那我就先祝二表兄你们一举高中,双双及第了!”
    许茂这才唔了一声:“那就多谢四表妹的吉言了。”
    顾香生暗暗咋舌,便也不敢再和许茂随意说话了,免得无意中又伤了这位二表兄的自尊心。
    几个人来到花市,这里已经将近中午收摊时分,零零落落,花没有几盆,都被太阳晒得焉搭搭的。
    许茂奇道:“京城花市是这样的?怎的比荪州那边还萧条?”
    顾香生:“我们来得不巧,花市卯时就开,现在已经快收摊了。”
    循着街道走了一段,顾香生却好似发现什么,径自朝旁边一处走去,花商正准备将这些花一盆盆装上车载回去,见有客人来,忙露出笑容介绍道:“小娘子这是看中了什么,昨儿我家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新喜临门,您若是看中了,价格好说,就当为小儿积德了!”
    旁边碧霄叽的一声笑出来:“掌柜的,我们上回来,你也说刚生了儿子,价钱好说,你这是天天生啊,也不怕将家里娘子给累坏了!”
    花商被拆穿伎俩,也不脸红,反是嘿嘿一笑,诉起苦来:“没法子呀,近来生意难做,不过小娘子你们既然是来买过,就该知道我刘二的花都是最好的,童叟无欺,绝不……”
    顾香生没听他扯下去,直接指着其中一盆茶花道:“这是什么品种,我怎的从未见过?”
    花商精神一振:“这便是茶中之王,十八学士啊!瞧您也是爱花之人,应当听过这十八学士的名头罢,当年前朝高皇帝,就曾经赋诗称赞过这白十八学士,说……”
    顾香生无奈打断他:“多少钱卖?”
    花商:“小娘子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这茶花中的珍品,怎可用俗物来衡量?不过既然看您诚意拳拳,那就这个数罢,算是花逢有缘人了!”
    他伸出五个指头。
    碧霄:“五钱?”
    花商:“……这位小娘子说笑了,当然是五两银子!”
    碧霄睁大眼睛:“这株破花要五两?你还不如去抢呢!”
    花商口若悬河:“这株可还不是普通的白十八学士,开花之时,花瓣上带着一线红,又名点绛唇,就像一位美人浑身剔透,唯独唇上一点胭脂,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放在平日,五两都难寻,实不相瞒,这个品种原本就比寻常茶花还更娇弱些,原本是活不成了,又让我给救活过来,若能开花,那可就不止五两了!”
    顾香生:“你说救活这花,实际上不过是给它换了新土,它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五两是不值的,若是一两,我还愿意买。”
    花商:“不行不行,一两我就亏死了,这花我也是从旁人手里买回来的……”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碧霄笑嘻嘻:“原来是捡了个大便宜,实话实说罢,你买回来的时候用了多少,足够一贯么?”
    理论上一贯钱就等于一两银子,但实际流通中没有这样刚刚好的比例,时下京城比较普遍的兑换标准是,一贯大约七百多钱,不足一两。
    花商的表情就像是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我整整花了四两才买下的,你们总得给我点赚头罢!”
    顾香生:“一两。”
    花商:“等着花开了,必然艳动京城,可比牡丹还要……”
    顾香生还是伸出一根手指:“一两,否则免谈。”
    许茂忍不住皱眉:“四表妹,拿一两来买这盆花,未免太奢侈了,须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花商生怕顾香生真被许茂说动,转而不买了,连忙道:“行行行,一两就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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