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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河-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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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狱卒应声打开牢房,“将军小心些,莫一时疏忽让他伤了将军。”
被称作将军的人嗤笑一声,“我前扬还需怕一个伤痕累累的阶下囚?”
“不怕万一……”
“下去吧。”
狱卒话到嘴边,被前扬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前扬跨进牢房,里面的犯人如老僧入定一般,盘腿坐在杂草如堆的地上。他穿着粗劣的囚衣,蓬头垢面,鲜血早已染得囚衣看不出原样,为了限制他的行动,双脚还拴着铁链。便是如此,他身上还留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傲气。
“顾少将军这几日考虑得如何?可想清楚了?”前扬嫌恶地瞥了眼乱糟糟的牢房,双手环胸,半倚在铁栏上。
顾一气定神闲地睁开双眸,眼中沉淀着一种风雨过后的平静,“顾某从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
“你何必那么固执?你若降了,我们也懒得陪你演这出戏,抓住大宋公主后,你想反悔不是有更好机会救她出去吗。”前扬语调上扬,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顾一压根不会投降,不知朝里的老东西脑子里装得是什么,浆糊吗?
“不必陪我演戏,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
“话不能这么说,萧月吟那厮断定大宋公主会来救你,我们想空手套白狼,怎么能让你死呢?”前扬捏了捏眉心,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你对大梁还有用,我杀了你……”
含羞和牵风该如何是好?
他不仅深吸一口气,内心苦笑道:陛下,您选择大梁真的正确吗?
“前扬,多说无益。你没那么容易抓到朝阳,她……也不会那么傻。”
“未必,顾少将军,你可不要小看自己。”他作势要离开。
“对了,姑且告诉你一声。”前扬去而复返,“你爹击溃来雨后,去了东流。”
听他这么说,顾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顾成威性子太冲动,他来七月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朝阳,别来。我死不足惜,但你不能有事!
“可惜,大梁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东流,顾将军去了东流就知道中计了,到时得知爱子身死——当然,只是你的替身身死。”
顾一不为所动,重新阖上眸子。
前扬自讨了个没趣,恹恹地离开了牢房。
“朝阳公主,除夕当夜,你打算怎么做呢?”伴随着一声低笑,他彻底消失在牢房中。
第112章 江还
不义境内常年干旱少雨,今年立冬后却接连下了几场大雪; 十分不利于行军。
当宋梁两军兵戎相见于不义时; 大雪洋洋洒洒又铺满了不义。
万军之中,罗君无拾起弓箭,对准萧月吟; 冷箭嗖然离弦。
两军相隔甚远; 冷箭极速冒进; 等萧月吟发现为时已晚; 冷箭不偏不倚刺进他右腹,鲜血潺潺流出,他松开缰绳跌下马背,眼中倏然多了一抹释然。
叶枝,这一箭,还给你了。
风雪交加中,他听到轻语在喊他。腹间冷箭入了几寸,伤不了性命; 只是让他脸色苍白了些许。
“罗君无为何在此地?”
分明受伤的是他; 轻语看上去比他更像伤患,“他是冲着你来的!那一箭他本可以取你性命; 他……他想用您来威胁大梁!”
虽然伤不致命,却牵扯到肺腑。他掩唇低咳起来,咳出了鲜血滴落在雪白的地上,看上去那般触目惊心。
“大梁谁会在意我的死活?罗君无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他竟然没去七月国救顾倾城和叶枝……咳咳……”
轻语死咬着下唇; 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他抱住萧月吟,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萧月吟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怕什么,虽然我们人不多,但是皇兄和江百川过几日就会赶回来,咳咳……哭是作甚。”
瑟瑟冷风中,轻语忽然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公子……我们回不去了……”
萧月吟垂下眼帘,莞尔道:“别胡说,就算江百川不回来,皇兄也一定会回来。”
“能拖几日是几日,一定要撑到皇兄回来。”
在这茫茫大雪中,面对强敌来袭,萧月吟身边仅剩下了亲卫数百人。在五日前,姗姗来迟的江莫禁和江百川带走了他身边近三万的士兵。
他没有权利过问原因,他生来就是为了大梁,任何对大梁有利的事,他都没资格怀疑。
萧月吟身中一箭,率数百梁军逃遁。罗君无没料到萧月吟身边只有寥寥几百人,当看到那群在宋军面前如蝼蚁大小的梁军时,罗君无难免有些错愕。他身边的副将抱拳问道:“大人,追吗?”
“江摇不会对萧月吟的生死视而不见,为何他身边只有几百人?其他人呢?”此地一马平川,根本不可能有梁军在暗中埋伏,萧月吟身边当真只有这些人?
“留下一万人,你带其余的人赶往七月,一定要快!”罗君无脸色发白地说。
“是!”
既然已经找到了萧月吟,他绝不会空手而归。倘若阿婪已经收到了他的消息就不会前往七月;大梁也不会真的处死师兄。哪怕,抓住萧月吟还是无法威胁江流春放了师兄,他也要活捉萧月吟履行对阡决的承诺,他要带萧月吟回大宋,要他在阡大人坟前磕头认错。
他率领一万人接连数日追赶萧月吟,将萧月吟赶入不义腹中地带。
果不其然,这几日中无论是江莫禁还是江百川都没有赶回来,萧月吟向两人传过求援信,全都石沉大海。
罗君无的脚步已经逼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还是就这么放弃呢?
身上的箭伤未经妥善的处理,最终引起了风寒。萧月吟只感觉晕乎乎的,对外界一切的感触不是那么真切。
“公子……”
轻语在唤他。他趴在亲卫的背上,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只看见轻语哭丧着脸,他无力地笑了笑,“轻语,你了解他,你不该跟我来。”
“公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温热的眼泪流出眼眶,滑下脸颊时就冰冷得可怕。
“你说他真心待我,”萧月吟嗤笑一声,“那是因为父皇让我做他的垫脚石,可我无怨无悔。”
“他带走其他人,是他知道罗君无是冲着我来的,他想将罗君无一网打尽……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公子不是的,不是的……”
“对他而言,我已经没用了。”何止是没用了,在江莫禁看来,让萧月吟继续活下去只会成为他的阻碍。
可是,他们为何不明白呢?萧月吟的一生都是为了大梁、为了江摇、为了江莫禁,他怎么会成为他们的阻碍呢?
他将手伸进怀中,摩挲着那枚充斥着暖意的玉佩。
师父,我好像做完我该做的事了。
“轻语,你该和他一起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便昏睡了过去。
恍惚间,他听到轻语在喊他回去,可是他看到了师父。
师父坐在将军府里的凉亭中,他背对着萧月吟在喝酒,满头白发和漫天纷飞的大雪相得益彰。
他还穿着那件衣裳,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肩上。
“月吟,你来了?”
萧月吟惊喜若狂地朝凉亭跑去,他看着那座不远不近的凉亭,始终无法抵达。
“师父……师父……”
“月吟,你有什么资格呢?”
仿佛被五雷轰顶,这一句话抽走了他全身所有力气。
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一把凌迟萧月吟的刀。
他有什么资格去见师父呢?
“萧月吟!”
有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萧月吟。”
有人在喊他,可他不想回应。
世间哪有什么好。
“江还!江还!”
那个声音带着焦急,喊着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
江还是谁?与他何干,他想去找师父。
“江还!你在哪儿?”
江还……究竟是谁?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画面,他尽力去捕捉。
长得很像他娘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她嘴里呢喃着:“还儿,你要记得娘说的话,好好记住。”
娘,我记得,我都记得。
“你叫江还?是‘还债’的‘还’吗?你为何要起怎么奇怪的名字?”锦衣小少年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谈论起他的名字。
过了很长时间,锦衣小少年长大很多,他委屈得红了眼眶,指着叫那位江还的孩子,说:“凭什么?凭什么父皇更加喜欢你?”
“江还!”
记忆中的声音与这道声音重合。这个人是江百川吗?这是幼年时的他吗?是他在叫“江还”吗?
“闲王……是闲王的声音……闲王赶回来了?”
“闲王……公子!公子!闲王回来了!”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眸子。
“江还!”那道声音继续响起。
萧月吟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眸,不是梦!竟然不是梦?这道声音是江百川?他……在喊江还?
“轻语,把我的竹笛卸下来。”萧月吟从亲卫背上挣脱下来,轻语一把扶住他,为他取下竹笛,眼含泪水看着他,笑着说:“闲王回来了。”
“我知道。”
哪怕萧月吟从未想过,江百川会回来。
他从竹笛内壁摸出几根银针,封住伤口周围的穴位,密密麻麻的疼痛传来,让他意识清晰了两分。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快走。”
“江还!”那道声音继续响起,让萧月吟平静的内心泛起波浪来。
还有人记得他叫江还吗?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公子在这里!”在众多亲卫中,知道“江还”是萧月吟的人,只有轻语。
“我听到声音了,快。”
是江百川的声音。可是,江百川会喊自己江还吗?他不是巴不得自己去死吗?他为何会回来?
那一刹那,萧月吟有些惧怕看到他。
“是他……”
萧月吟看到了江百川的脸,脚步忽地顿了下来,“你方才唤我什么?”
江百川脸色很难看,身上也很狼狈。他神情不善地看着萧月吟,恶狠狠地说:“老子虽然恨你,但从没想过让你死。江莫禁那渣滓,骗我说大宋会从竺兰山穿越不义,害得老子险些丢了性命。他以为老子想跟他争储位?老子才不稀罕。”
他上下将萧月吟打量一番,“有伤?废物。”
又指向旁人,“背着他,宋军离得不远,本王剩得人不多了,赶紧跑。”
第113章 替死
空中饕风虐雪,狂风卷起落雪绵延过万里平川; 一望无际的雪地中如蝼蚁般地跋涉着一群人。
来时的路已被风雪盖过; 没留下一丝痕迹,周围一片白茫茫,要与队伍会合有些困难。
江百川脸色十分难看; 咒骂道:“江莫禁这混账; 竟然想让我们死在不义。”
封住了身上的穴位; 萧月吟勉强能自己行走; 他觉得很好笑,江百川不该是最想他死的人吗?
“你还笑得出来?噢……”他阴阳怪气地看着萧月吟,“你是他手下的一条狗,为他死你心甘情愿。”
萧月吟不怒反笑,见前方有两块巨石横在中间,示意众人过去躲一躲:“雪太大了,罗君无也分辨不出方向,我们先歇一会儿; 养精蓄锐。”
“吃点干粮。”萧月吟将手里的干粮递给江百川; 江百川嫌恶地瘪起嘴,还是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
等他接过; 萧月吟小心地挪了挪身子,放松肢体倚靠在巨石上,疲惫地阖上眸子,认真地说:“你不该回来。你对皇兄没有任何威胁,他故意支走你是想留你一命。”
“放屁!”
“你无心皇位——就算有心也没什么能力; 皇兄要害你,你早该死了不下一百回。”身临此景,萧月吟竟还在调笑他。
江百川骂骂咧咧地说:“你别不识好歹。”
“你为何要跑来送死?皇兄肯定快赶到了。”
“你以为他会来?”江百川冷哼一声,眼中有些晦暗,“胡中子从大宋回来后,为大宋公主画了一副画像,他取走画像直接去了七月。只要抓住大宋公主,罗君无算什么?”
萧月吟一怔,却并不觉得意外。这的确是江莫禁会做的事。
他倒是觉得江百川很奇怪,诧异地问:“你都知道,还回来做什么?”
江百川被他看得别扭,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过了。我恨你,可没想让你去死。但江莫禁不一样,无论你是谁,只要你挡了他的路,他都会想方设法解决掉你。”
“这次你回了大梁,父皇明显更加重视你了,更何况你身后还有胡中子,你死了大梁得不到什么好处。”他似乎陷入回忆当中,呢喃道:“江莫禁可管不了这么多。”
萧月吟心中比他清楚。江莫禁不会平白无故地做一件事,在他心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感情,从很多年前萧月吟就知道了。
萧月吟问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江百川斜了他一眼:“江还?我忘得了吗?”
暗自点点头,萧月吟心道:也是。
过去多说无益,萧月吟付之一笑。
江百川忽然来了兴致,他幸灾乐祸地凑到萧月吟面前,笑嘻嘻地问:“你可知父皇为何要给你改姓?”
为何要给他改姓?
萧月吟面上不露分毫,心中却牵起了丝丝痛意。
“我不配姓江。”
江百川脸色变得古怪,“废物当然不配……”
“不过,你应该知道父皇很青睐你,还隐隐压过了江莫禁,那厮从小就心狠手辣,他怕你威胁到他的地位就撺掇父皇给你换姓。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说动父皇,但是父皇最初并不同意为你改姓。”
“是他?”萧月吟怔怔地看着江百川,眼神很是迷茫。
察觉到他话里的意味,江百川从原地蹦起,破口大骂:“你他娘不会以为是我吧?”
萧月吟没说话,眼神却不置可否。
“老子哪有这么大能耐,父皇那时候多看重你,老子随口提说了句你的不是就被罚得吹了三日冷风,他能容我撺掇?”江百川从小就不受江摇宠爱,隔三差五就是一顿重罚,故而十分看不惯事事被江摇夸奖的萧月吟。虽然江摇封了他一个闲王爷当一当,他可没那个胆子说萧月吟不配姓江,总归对萧月吟没有好脸色就是。
“我错怪你了。”过了这么多年,即便知道是江莫禁,他心里也泛不起多大的波浪。
“不算错怪,我也不想你姓江。”
萧月吟笑了两声没说话。
江百川沉默下来,过了许久,突然说道:“如果,如果能活着回大梁,你会怎么做?”
“做我该做的。”江摇想让他做的,或者……就成全江莫禁死在这里。
只是……
他看了眼江百川,心中感慨万千。若是以往,就算拖着江百川死在这里他绝对不会犹豫,如今他竟不愿让江百川和他一起死。
蠢到江百川这种地步,本该死不足惜,可他……为何不愿让他死呢?
江百川听后不以为然,“该做什么?就算能回去,江莫禁能留你?”
那便死吧。心中这么想,萧月吟并没打算说出来,至少现在,他想带江百川回大梁,至于那之后,生或死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大梁想让他死他就死。
“能不能逃出去都不是定数,你别高估你自己和我。”
江百川怏怏地垂下头,嘴里低喃着什么,萧月吟心生好奇,凑近了些,听他道:“肯定能活着回去。”
萧月吟心底的感觉很奇妙,他自己说不上是什么,好像不那么讨厌江百川——话说回来,他凭什么讨厌江百川呢?
在巨石后休息了半日,众人慢慢朝江百川记忆中的方向前进。
萧月吟气喘吁吁地问:“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据江百川所说,他与其他人分别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萧月吟,在雪地中他们不敢分散得太开,就算休息了半日也不该到现在都见不着其他人。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罗君无找到,他们迟早也会被冻死饿死,萧月吟倒无关痛痒,但他不能让江百川陪他死。
走了这么久,江百川有些心虚,硬着脖子道:“总归就在这附近。”
撑着双腿喘了几口大气,萧月吟懒得和他争执,心中又将自己方才的想法推翻:干脆就这么死了作罢?
在这里挨饿受冻,何不如死了好。
“前面有人——”轻语大喊一声,众人满心欢喜地望了过去。
江百川看了一眼,惊恐地将视线转向萧月吟,“不是我的人。”
他的声音剧烈颤抖,对众人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萧月吟神情骤变,“是罗君无的人。”
“为何他们会在前面?”
江百川面如土色,“我认错方向了……”
萧月吟看了他一眼,叹了声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百川,你不该回来。”
“少废话!”江百川大吼道,眼中布满血丝。
突然想起轻语说过的话,萧月吟沉住气来,“罗君无想用我威胁父皇,他不会下杀手,只要不死……”
罗君无不知江百川的身份,只要不死,就有机会将江百川送回大梁。
远处罗君无可不这么想。
他已经收到消息,叶枝早已离开了邱南并且不知去向。罗君无能想到的她的去处就只有七月。
何时这么无力过?大概是叶枝在静林山中推开他时、在邱南独自进入瞭望台时,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叶枝不信他。
如此这般,他抓住萧月吟有何用?大梁皇帝会因为这个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吗?
换做是自己,他绝不会这么做。
阿婪,你要君无如何是好?
一人上前俯首道:“发现梁军了。”
罗君无闭上干涩的眼睛,“不必再留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空手而归。萧月吟,若你命大还能活下去,再回大宋向阡大人磕头认罪吧。
“拿箭来。”
旁人将弓箭放到他的手中,他面若寒霜,挪动着软弱无力的双腿,拉开长弓,对准萧月吟的胸口。
这一箭,他不会留情。
箭矢破空而出,以万里奔雷之势劈向萧月吟,劲风刺破虚空,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隐约听到声音,那只箭已到了眼前,萧月吟不及闪躲,右肩却遭人大力一撞,他脚步虚浮猛地被撞开,紧接着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他眼前一黑,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世间万物都安静下来,鲜血滴落雪地的声音异常清晰。
萧月吟匍匐在雪地上,浑身僵硬着,久久不敢回头。
“咳……”被箭矢刺穿胸膛的男人半跪在雪地中,咳出了一口鲜血来。
鲜血沿着箭身一滴滴滚落到雪地上,在洁白无瑕的雪面绽放一朵朵鲜艳的花,触目惊心。
“闲王……”轻语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咳……”他的身体顺势趴向地面,箭矢被挤压又往血肉里深了两寸,轻语泪流满脸地搀住他的身体,“闲王……闲王……”
在轻语喊出那两字时,萧月吟像被人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浑身颤栗不止,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压得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为何……”他的声色颤抖得不像话。
江百川忍着剧痛勾起唇角,“倘、倘若不是我,”他喘了口气,“你……你该娶了……牵风为妻……”
“新婚……当年不能外……外征……”
“是……我……”原来,江百川认为,是他害了自己?
萧月吟脸色铁青,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他死咬着牙齿,狠狠地说:“江百川你真蠢。”
冷风吹得他睁不开双眼,正好,他不敢回头去看江百川一眼。
“照顾好他。”他从雪地里挣扎地爬起身来,掸了掸周身的落雪。
“公子!你要做什么?”
萧月吟背影僵直,“我不能让江百川死,罗君无是扶摇子的徒弟,他能救江百川。”
“别……”江百川孱弱地伸出染血的手。
萧月吟走上前去,面向那一众乌压压的敌人,压住喉头的哽咽,他要降了。
“闲王!!”
身后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一瞬间他目眦尽裂,回过头去,一支箭矢再次破空刺穿他的肩胛。
肩上的疼痛他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个毫无声息的躯体。
江百川……江百川……你不能死!
你若死了,你让萧月吟仅存的尊严归去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走好!抱歉让你这么快领盒饭!对不起!我很宠爱你!
第114章 夜宴
眼神触及到那根深深埋入江百川胸膛里的箭矢,好像一根针不留情面地刺进他的瞳孔里; 莫大的黑暗与惶恐将他淹没。
刺穿肩胛的箭矢将他拖向雪地。
鲜血染红他的眼眸; 麻木不仁的心忽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江百川!江百川……”
萧月吟悲恸地仰起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公子!”划破长空的叫喊再次响起,伴随着无数道箭矢穿梭的声音。
似洪水猛兽一般的箭雨淹没了最后的声音。
且不说萧月吟生死; 时光悄无声息地到了除夕当日。
今年的最后一日; 残酷地降临。
皇宫舆图早已记得滚瓜烂熟; 善后事宜也已经准备妥当; 只要能将倾城哥哥带出皇宫,他们当日就能离开京城。
她将令牌紧紧捏在掌心,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无论牵风是出于什么用心将七法令交给自己,她都不得不领情。
夜幕逐渐降临,洛阳帝在钟响之时踏上了登高楼,楼下数万人跪拜于地; 高呼“吾皇万岁”。
火红的灯笼映破天际; 一道道绚丽的烟花将天幕照得透亮。登高楼下方百姓兴高采烈满怀敬畏,上方洛阳帝身着明黄衮服泰然而立。
对比热闹非凡的登高楼; 匍匐于大地之上的皇宫幽寂而空洞。
冗长的长道尽头,一扇巨门扎根大地。
长道一边,手执雕花灯笼的女子缓缓走近。
“是何人?”守卫大喊问道。
女子一手将令牌举起,不发一言地向前走。接着幽幽火光,守卫拔起的刀又放了回去; 反而屈膝抱拳:“叩见大人。”
叶枝整张脸都被遮在兜帽下,低应一声,“莫告诉父皇。”
守卫脸色一喜,“可是晋阳公主?”
唤洛阳帝为父皇,手执七法令的女子只有牵风一人。
她点点头,“父皇他……怪我吗?”
“晋阳公主你去了何处?我们还以为……还以为……”
“我不想嫁给闲王。”叶枝叹息一声,“我回宫取一样东西,很快就离开,我不想让父皇为难。”
虽然有七法令在手,叶枝也不能疏忽大意,未免提前暴露身份,她没有多作停留。
根据非月的舆图,她走了一条巡视时间相隔较长的路。僻静的石道上空无一人,寒风呼啸着空荡荡的建筑,发出一阵阵犹如鬼魅的咆哮声。叶枝浑身寒毛竖起,竖起耳朵注意着周遭发出的一声一响。
非月果然十分了解皇宫的巡视规律,叶枝一路走到了太罗院前都没撞见其他人。她靠在太罗院的墙壁上喘着粗气,探首看了看门口,紧闭着。
太罗院是七月关押重要犯人的监狱,顾一极有可能被关押在其中。
第115章 晋阳
太罗院大门十分不起眼,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
两位结伴而行婢女路过太罗院; 叶枝熄灭灯笼紧紧贴着墙壁; 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们都走了?”婢女语气恼怒。
“可不是,皇上前脚刚走,她们就溜出去了。”另一位婢女也十分不愤。
“今晚夜宴有大将军在; 皇宫里根本没剩下什么人; 咱们也犯不着生气; 快走吧。”
“抓住了大宋那个劳什子将军; 皇上肯定会在登高楼褒奖大将军!”
“快!”
两位婢女渐渐走远,叶枝心想难怪大半天都没看到一个人,皇宫里恐怕走得没剩几个人了吧?
她提了口气,将令牌拿在手中,叩响太罗院的门。
没过片刻,门被人从里慢慢拉开。
“何人?”
叶枝将七法令举到他面前,直接开门见山,“我要见顾一。”
来人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 他狐疑地看了眼叶枝的令牌; 挑着一边眼角问:“哪位大人?”
“奉大将军之命。”
老头子看上去不像皇宫中人,叶枝不敢掉以轻心。
“请——”
两位婢女刚过了太罗院; 迎面撞上一人。
“晋阳公主!”
第116章 错身
老头子跛着左脚往里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月光依稀能照出院落中的轮廓。
银灰色的月光将老头子的身影拉得很长; 像一只巨兽匍匐在古朴的地上,稍有差池就会被它吞噬殆尽,周边万籁俱寂让叶枝的心高高悬起; 攥紧手里被她握得滚烫的令牌; 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只要有令牌在; 暴露身份也无妨; 只要在前扬等人赶回来之前离开皇宫,她就能带倾城哥哥离开京城。
借着清冷的月光,依稀辨别太罗院。太罗院简陋得超乎寻常,一路而过连多余的陈设都没有,空旷的过道上只有几盏烛光惨淡地燃起。
“姑娘,就是此地。”老头子站在过道右边,他手边墙壁凹陷里有一盏灯。
叶枝脚步顿下,审视地看着老头子; “在墙后?”
老头子面无神情地点头。
“打开。”
老头子看了她一眼; 慢慢将手伸向灯座,向左边扭动。
左面墙壁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从缝隙中抖落许多灰尘来,一扇五人宽的石门在一声钝响后逐渐打开。
叶枝下意识地上前两步,石门后是一间铁栅栏围成的牢房。
与此同时,一只手伸向她的后颈,叶枝反应奇快地回过头; 老头子冷冷地收回手,道:“老夫只想看看你究竟是谁。”
叶枝隐在兜帽下的眼神一厉,“你不必知道。”
“钥匙拿来。”
老头子不紧不慢地摸向腰间,“大将军让你来作甚?”
“废话少说。”接过老头子的钥匙,叶枝回头问了一句,“太罗院为何只剩你一人?”
老头子咧嘴笑起来,在忽明忽暗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慎人。
“太罗院有老夫一人就够了。”沙哑的声线中充斥着势在必得,那双阴冷的眸子如毒蛇一般死死地锁定着叶枝。
叶枝已然察觉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前辈多有得罪。”旋即一个箭步上前,手刀劈向老头子。然而老头子早有预料,身体灵活地躲开,边道:“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擅闯太罗院,你手里的令牌可奈何不了我。”
非月并未提及此人,看来并不知道此人是谁。
“丫头,老夫不和你动手,你自己束手就擒吧。”
叶枝往石门里探了一眼,抿着唇角问:“顾一在哪儿?”
老头子并不打算同叶枝动手,慢悠悠地说:“自然在太罗院中。”
她警惕地往后退,一面思绪飞快旋转。
非月虽然画得出皇宫舆图,对太罗院却不甚熟悉。这老头子肯定没有看上去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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