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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河-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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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夫人摇头道:“不了。我随将息去邱南,和他们汇合。”
  两人无话可说,空气就这么沉静下来,最终顾夫人打破了这份沉静,她难得地抬起头,露出半张脸来,“北燕进攻大宋,恐怕有些为时过早。”
  “不能说为时过早,天时地利人和总占了一条,大宋露出来的破绽并不多,在阡誉的死上,是我们失策了,没想到陛下的行踪会泄露,如今顾少将军不知踪影,顾将军入狱,大宋民心大乱,正是个好机会。”
  顾夫人不以为然地问:“倘若顾一没有受伤,你们就不会进攻大宋?”
  “或许不会。”
  “我看未必。北燕如今有恃无恐,多一个顾一和少一个没什么区别。你们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北燕皇帝的野心也不小啊。”
  “何止是陛下?这不是历代历朝皇帝都在做的事情吗?”
  “这倒也是。”
  尽管,这是在历史上从未实现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人物,今天的日万完成!

  第92章 西王

  得知罗君无另有去处,叶枝归心似箭; 不似以往一路走走停停; 如非必要,绝不浪费一丝时间。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不知不觉间已是一月之后; 边关战火愈演愈烈; 伤亡人数逐步增加; 两军双方损失惨重; 北燕从金鹿城撤兵不消十日就攻向嗣州,嗣州处于邱南与汴东交界处、骥州分割在外的城池,故而称其为嗣州。
  此地紧挨骥州,与邱南汴东相隔不远,因其地势原因,两方都未多加注意,疏忽大意之下导致嗣州失守,百姓流离失所; 大批难民涌入骥州; 骥州刺史慌忙上报消息,隔三日援军才姗姗来迟; 嗣州早已沦陷,成为北燕驻扎在大宋境内第一个据点。
  后世耳熟能详的北宋大战首战以北燕侵占大宋嗣州告终。
  “皇天不负有心人。”望着眼前庞大宏伟的城墙,叶枝不由由衷地发出一声嗟叹。离开邱南两月有余,终于抵达此行目的地:西王。
  彼时叶枝一行人正进入了西王境内。西王境是三百多年前被四国联合覆灭的西陈国国都,此西陈非彼西陈; 当年的西陈国得天独厚,几乎拥有一手颠覆天下的能力,其中商路四通八达遍布全天下的慕家更是在西陈亡国之后,险些以一己之力扶持西陈皇室遗孤复国!
  世间万物轮回更迭,这座西王城三百年之后竟成为了大宋的国土,又不知西陈悲惨壮烈的历史,是否会在大宋身上重蹈覆辙?
  牵风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看了许久又缩了回来,她斜靠在车壁上,吊梢着眼,兴致缺缺地说:“我听说,前西陈国都便是大宋的西王境地?”
  因如今世间还有一个“西陈”国,故而后人称其为前西陈。
  “嗯。当年前西陈遗孤陈子非险些复国,眼见胜利在望,不知原因为何,他竟然放弃了。后世猜想兴许与慕家有关。”进入西王境地,叶枝心中纠结不已。前西陈虽未复国,陈子非却收复了西王城,与慕家世世代代扎根在此地,而西王城之所以被纳入大宋国土,是因为……
  “大宋果真得上天庇佑,数百年前,无数人花尽心思要摧毁抢夺的西王城竟然成了大宋的囊中之物。”牵风揶揄道。
  “少说风凉话,尽管它以往无限风光,如今时过境迁,风俗人情、风情地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牵风耸肩干笑一声,拍了拍正专心致志地俯在窗户上的涅槃,“西王可有什么名胜古迹?”
  涅槃鲜少外出,也没像现在这般闲情逸致地出游过,正在兴头上,被牵风这么一打搅眉头都快缠到一块去了,她故作老成地横了牵风一眼,口中念念有词:“公主此行有要事在身,你可别想着玩。”
  后者不以为意地说:“能有何事?总之都已经到了西王境地,这座传说中的城池,怎么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看着集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叶枝有感而发地说:“这可不是西王城。进入西王城中我们就寸步难行了。”
  车厢外的隐士长听见了风声,他说道:“公主说得是 ,等到了西王城臣就立即折往京城。在西王城内,公主自求多福吧。”
  深知西王城内的恐怖,隐士长当机立断,引起一贯冷静寡言的莲秋发笑不止。
  叶枝暗中磨牙,胸中一口老血迟迟喷不出来,她奚落道:“进入西王城就不顾我的安危了?”
  “公主哪里的话,在西王城谁能伤得了你,公主享受之余,千万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享受?”叶枝危险地眯起眸子,“何不如你留下一起享受享受?”
  隐士长当即敬谢不敏,推辞道:“微臣尚有任务在身,分毫耽搁不得。”
  见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牵风与涅槃对视一眼,好奇地问:“西王城里究竟有什么洪水猛兽,连老鹰都要避着他?”
  被她唤作老鹰的隐士长早就习惯这个称谓,他说道:“微臣果真不是避着他,实在分身乏术,这次临危受命护送公主,京城还有一摞子事等着微臣。”
  本就没指望他进西王城,况且有他无他结果大同小异,无非是隐士长再被“他”追着撵好几条街,丢人现眼。
  “废话少说,乘着天色尚早,先去西王城探探情况。”叶枝认命地说。
  驭位上的隐士长咽了口唾沫喉结滑动似乎有话要说,心中衡量一二最后紧紧闭上了嘴,心道:陛下诚心请他出山,哪敢对他有所隐瞒。公主,你自求多福吧。
  打了个盹醒来的阿独模模糊糊听到了隐士长两人的对话,他懵懂地抬起头,轻轻地问:“老鹰要走?”
  隐士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没有人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即使他身为大宋隐卫之首,也不会全无恻隐之心,一月下来的相处,知道阿独与自己的身世十分相似,便也“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将阿独看作半个亲人,如今一别天高路远,向来冰冷无一物的心突然有了惦念,他竟有几分难以启齿:“你可愿随我回京?”
  若他愿意,便将他收作义弟,教他习字学武,然后去衙门谋个捕快当当……
  “不。”阿独拒绝得相当干脆,面纱下也不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要跟着婪、婪、婪儿……”教了他无数回,“婪儿”这两字还是无法好好说出来。
  隐士长一板脸,本就长得凶神恶煞,这一来就更骇人,阿独吓得直把脑袋往车门里缩,奈何箬笠过大,车门只开着小缝,他根本钻不进去,隐士长被他气笑了,狠狠地拍了他一掌,“真那么怕我?”
  阿独的胆子比初见时大了不少,奈何面对之人是隐士长,他始终敢怒不敢言。
  “怕……”他软绵绵的声音透过面纱传了出来,“我的手……”
  话还未说完,隐士长就了然他说得是什么,他面无神情地将头转向阿独,盯着他,顾不上看路,反正老马识途。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说:“还有下次,断你两只手。”
  阿独惊得从驭位上跳起来,正在缓速行驶的马车接不住他蹦起来的身子,眼见他就要跌下去,隐士长揪着他的胳膊生生将他拽了下来。看来,将阿独戏弄得跳脚,对他而言是这一月中最有乐趣的事了。
  在里面听见动静叶枝等人嗤之以鼻。“幼稚。欺负我小弟不谙世事。”涅槃对车门挥了挥小拳头,要说为何她不亲自去为自家小弟报仇,那毫无疑问是因为打不过以及不敢造次害怕惹祸上身了。
  越临近西王城叶枝就越心事重重。要追溯起来,叶枝与前西陈遗孤以及慕家都有着莫大的关联。
  西王境地是在叶枝出生前被大宋纳入国土,当年的情形她并不了解,她唯一知道的是,西王境地之所以与大宋合并是因为自己的母后,也就是大宋宣成帝的第二任皇后,如今的皇太后。
  数百年前,前西陈遗孤与慕家以及多数前西陈百姓扎根在了西王城,当时西王城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又不少前西陈百姓无处可去,便在慕家的帮助下在西王城周边安家落户,方形成了如今的西王境地。
  因为大宋紧挨着西王境,还被人戏称过是前西陈的后裔。大概二十年前,西王境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经过世事的变迁,境内早已不如数百年前,慕家和陈子非一手建立起的西王城变成一个小小的国家,与大宋是长达一百年的近邻,也就是在二十年前,西王境与大宋融合,成为了大宋最西边的一块土地。而原因是——叶枝的母后是慕家大小姐与陈子非的后人。
  因为她嫁入大宋皇室,西王境被如同嫁妆一般地融进了大宋。所以,西王境就相当于是母后的娘家,虽然叶枝往年鲜少回来,对“他”的印象也停在幼年时。
  西王城是边关要塞,却无重兵把守。叶枝一行人进入西王城,城门前的守卫甚至都不盘问一番就将马车放行。
  “太好了,没被发现,容我去客栈歇息两天想想对策。”叶枝终于松了口气,方才直都不敢直的背脊一下子挺了起来。
  “恐怕没这个机会。”隐士长向叶枝泼凉水,他话音才刚落下,从道旁的屋檐上飘落下来一人,那人迅如捷豹,一记扫堂腿朝隐士长袭去。隐士长上一刻还漫不经心状似未察觉,下一刻就撑着车沿将阿独扔进车厢,身体轻轻向上一翻,躲过来人的攻击,身轻如燕地落到车顶上。
  来人也不罢休,踩着车沿借力掠向车顶,赤手空拳袭向隐士长。
  “还敢来?”拳风击向隐士长面门,拳背接踵而至,隐士长侧身多过,反手抓向来人的双眼,来人讥笑一声轻巧地躲过,翻转身子一下子腾空双腿压向隐士长的脖颈。隐士长哪能让他轻易得逞,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脚踝,顺势向地面仍去,来人另一脚蹬向桎梏着右脚的手,待隐士长松开,有一记手刀袭去。
  他攻势如猛虎,隐士长却见招拆招,最终冷嘲道:“花拳绣腿,我站着让你打也能失手。”
  被他言语一刺激,来人老羞成怒,攻势愈发强烈,隐士长打斗间隙中还在左顾右盼,仿佛忌惮着什么,最终击中了来人腰部的命门穴,来人全身一麻,身体不受控制起来,隐士长见势直接抄起他的手臂,向空中一抛一脚踹在他的肩上,只听一声沉响,来人撞到了道旁的买白菜的摊子上,吓得周遭的老百姓退避三舍。
  “哼,再过不久我一定打败你!”来人捂着肩膀从地上站起来,扶正头冠掸开身上的杂物,怒不可遏地看着隐士长。
  隐士长不紧不慢地睨他一眼,飞下车顶,松开缰绳,拉开其中一匹马,翻身上马,冲车内坐立不安的叶枝抱拳道:“既然已到西王,微臣便告辞了。”
  

  第93章 记恨

  从戴头冠的男子出现那一刻起,叶枝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坐在车内一动不敢动; 等隐士长朝她告辞,她才神色难看地点点头。
  周遭老百姓都散得差不多了,叶枝无计可施只能从马车中探出身子; 方才还怒不可遏的少年瞬间雨过天晴; 他从原地跃起; 与此用时; 檐角处又跳下来一人,他们双双抱拳半跪在叶枝面前,个个神色肃然浩气凛然,异口同声地说:“恭迎朝阳公主,城主早已恭候多时。”
  大宋共有三位大将军:镇南大将军、镇北大将军、镇东大将军。而这三位大将军,分别镇守于邱南、蜀北以及汴东。这三地又分别处于大宋南、北、东三方边界。大宋历来有四处边关要塞,其中三处正是邱南的金鹿城、蜀北的点丼城、汴东的八洲城,以及在西王境未归属大宋前的西京城。二十多年前; 西王境代替西京城成为大宋的边关要塞; 只是,这座身为边关要塞的西王城没有将军。
  没有将军; 只有城主。二十多年前,西王境在新后大婚当日宣布成为大宋的国土,当日举国上下普天同庆,宣成帝娶了心仪的姑娘,又收服西王城作为国土成了载入史册流芳百年的大明君。大喜之下; 将彼时的西王城城主慕添平封作三公之一,主掌监察,管理大宋重要图册、典籍,本该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的御使大夫!
  而这朝廷命官不在京城好好地掌管着御史台,非要跑到西王境来,还顾名思义说“监察”地方父母官。
  天知道,西王境内的父母官皆是西王原先的官员,宣成帝乃至叶徐之几乎都不会介入其中的更替,也就是说,西王境内的直系“皇帝”还是慕添平,只不过换了大宋给他们颁发俸禄,对此叶徐之已经想到办法应对,他借登基时监察户部送上来的典籍,以西王郡县分布太广,慕添平不好管理为由,在西王境内废郡设州,其行政掌管为刺史。
  四州四刺史,四位刺史大人皆是叶徐之亲自选任,其中更是因为刺史直属御史台、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管理,不仅让自己的心腹流入西王,还为慕添平增加了几位帮手。
  这也同时导致,本就不愿回京的御史大夫慕添平常年留在西王,还担任起了镇守边关要塞的重任,好在御使大夫文武不分,他又本身是西王地位最高的城主,饶是叶徐之也无话可说。
  “城主在何处?”
  慕添平已有五年未回过京城,即便他回去,叶枝在京城几乎从未见过他。
  两位少年俯首道:“府上。”
  “带路。”叶枝转身跨上了马车,莲秋早已栓好了缰绳,她冲叶枝点点头,与阿独坐在驭位上,虽说不善骑马,御马却也得心应手。
  马车只剩一匹马,吉光也并不吃力,一直保持着不急不慢的速度跟在两位少年身后。
  缓缓行驶的马车引起了周遭百姓频频侧目,原因自然是有城主府上的人亲自护驾,在西王城内除了城主的马车这是前所未有从未发生过的事。
  百姓们之所以如此好奇,是因为城主慕添平的马车他们都认得,无论他坐在各式各样的马车里,车顶上都会挂着两盏写着“慕”字的灯笼,数年来从不改变。而今这辆马车不知从何驶来,竟然有城主府的人护驾,便是往年先帝亲临时,也不曾有城主府上的人来迎接。
  街道两旁簇拥的人越来越多,眼见就快挡住去路,两位少年无可奈何,只得喊道:“车内是城主府的贵客,闲杂人等请避让,若触怒了城主,西王城可又遭殃了。”
  闻言,两道旁的百姓像被洪水冲垮的蚂蚁群,慌忙之中都不知该逃亡何方,看得涅槃捂着嘴“哧哧”地笑起来。
  叶枝叹息道:“慕添平在此地执行暴政吗?”
  “公主,别胡思乱想,若叫御史大人听去您此行恐怕就要扑了个空了。”莲秋笑道。
  叶枝耷拉着脑袋,心中原本有的两三分把握这会儿已经烟消云散,她紧紧地揪着一双眉头,“皇兄恐怕错算了,慕添平哪是我能请得动的?”
  牵风正好奇她话中的慕添平是谁,就瞧见叶枝耷拉着脑袋后颈都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汗珠,她不禁大吃一惊,心道:连婪儿都惧怕此人,那我还是不要多嘴了。
  御马的莲秋回过头来,“公主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叶枝懵懂地问。
  “您四岁时候皇太后得先皇旷典回门探望亲人,当时在西王城探望了两个多月。”
  “记得。”叶枝皱起眉头,一脸不想回忆,“就是那时候,慕添平天天逼我背书,我不小心背错了还要挨板子,等我回了京城,发现他让我背的太傅根本就没有教过,我背给别人,别人也都没听说过。”
  就因为这件事,叶枝心中对慕添平又怨又怕,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这次她默认皇兄说只有她请得慕添平是因为她和慕添平好歹也算得上亲人,在大宋除了母后就只有自己与他有些血脉联系……
  “您怎么只记得这个。”莲秋哭笑不得。
  “那还有什么?”
  “那时候您在西王待惯了,回到皇宫嘴馋说想吃御史大人亲手打的糍粑,先皇和太后找了无数的厨子却怎么也打不出来御史大人做的糍粑的味道,您小时候倔得很,吃不到糍粑就不用膳,活活饿了好几天,连水都没喝几口。”
  “御使大夫一年到头也不来几次京城,听说了这件事,为了让您吃到他打的糍粑,亲自从西王御马到京城,这么长的路程仅仅只用了五日。”
  在牵风和涅槃的眼神下,叶枝丝毫不觉得害臊,她听得正起劲,这件事她确实不记得了。
  “我为何不知道他来过?”
  “您吃到了糍粑,根本就没问是谁打的。御史大人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京城,太后和先皇根本拦都拦不住。”
  她脸色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每年月夕我吃的那碗糍粑……”
  “都是御史大人打的。您不知道,御史大人每逢月夕前都会回京城,给您打糍粑,陛下几次三番索要御史大夫就是不给。”
  “我以为他五年没回来过了。”
  “其实他偷偷来看过您,看到您每次吃糍粑都不问是谁打的,他就暗自与你置气,让我们都别告诉你。算起来他也是陛下的长辈,陛下自然也不好违背他的话。”
  由此可见,叶枝幼时之所以那么倔,也不是全无原因。
  包括她临死前的那年月夕,都有一碗美味的糍粑,她一直以为是宫里的厨子知道自己月夕习惯吃糍粑,才会每到月夕做一碗糍粑给她……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过问慕添平的行踪,从未对他嘘寒问暖,甚至只把他当成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教书夫子。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不知是否是太多愁善感的缘故,叶枝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垂着脑袋闷声问:“那你为何现在要告诉我?”
  莲秋愣了片刻没说话,后道:“奴婢觉得御史大人挺可怜的,唯一的亲人远嫁京城,每次他来看望您也没落而归,奴婢没有亲人,所以觉得他这么做很可怜。而且公主此行的目的是要说服他,如果奴婢告诉您的话,您和他的关系会更亲近一些。”
  叶枝听到她话中的没落,也说不出来什么温情的话,沉默了许久后说了声:“多谢。”
  “折煞奴婢了。”
  涅槃走上前拉住莲秋的衣服,“我也没有亲人了,我俩相依为命吧。”
  她说完,阿独就慢吞吞地说:“老大……我……”
  “不,不对。”她小胳膊勾住阿独的脖子,“是我们三个。”
  叶枝和牵风被他们三人逗得相视一笑,牵风问道:“好些吗?”
  “嗯。小时候我总以为他不想母后嫁给父皇,想拆散他们,我就不大喜欢他。”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牵风感叹一声,叶枝这次无法反驳她。
  到了城主府,叶枝率先走下马车,两位少年吩咐人将门打开,叶枝看见门内整齐地站着两行和少年一样穿着的人。
  叶枝心中不再畏惧迟疑,示意牵风等人跟在身后,就在少年的指引下进入城主府。迈上石阶,一只脚跨过门槛,“恭迎朝阳公主大驾光临。”
  洪亮的声音让叶枝险些把跨进来的那只脚收回去,在众多人敬畏的眼神下,叶枝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牵风和莲秋等人早已见惯了这种架势,不足为奇,阿独又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吓得直往叶枝背后蹿。
  终于,前方缓缓地走来一个板着脸的中年男人。他绷着一张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枝,尽管心中狂热到恨不得上去抱着叶枝转两圈,理智也让他寒着脸,一动不动地停下,等叶枝向他走来。
  慕添平的长相与母后有几分相似,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一股子硬气,一双鹰眼在剑眉下更显得锐气无比,比之母后,他更多了些锋锐之气。
  “舅舅!”叶枝走到他跟前,毫无预兆地喊了他一声。
  就这么一个称谓,让素来镇定自若的慕添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呆滞地看着叶枝好半晌也没回过神来,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手,指着叶枝,“你、你喊我什么?”
  “舅舅。”叶枝歪头笑起来。
  对叶枝来说,这是阔别了十六年的一声舅舅。
  “跪下……”慕添平冷冷地说,眼神又恢复到先前的严厉冷漠。
  叶枝也不问缘由,直直地跪了下去,抬起一双黝黑的眸子,丝毫不畏惧地与慕添平对视。
  “知道错在何处吗?”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十多年前,她背错了书,罚挨板子的时候。
  “婪儿不该十多年来对舅舅不闻不问,不该到此时才想起舅舅,更不该记恨舅舅这么多年。
  “你记恨我?!”慕添平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
  叶枝错愕地看着他,“您问的不是这个?”
  慕添平怒极反笑,“你还敢记恨我?”
  

  第94章 牵挂

  叶枝心中咯噔一声,竟然不打自招了; 她讪讪地笑道:“那您问的是什么?”
  被外甥女暗中记恨了这么多年; 慕添平心中怒气难平,重重地呼吸了好几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从青到白再从白到青; 最后他一振袖; “伺候客人歇着; 叶枝随我来。”
  “是。”众人齐齐抱拳; 其中一人走到牵风等人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各位请随我来。”
  牵风四人临走前对叶枝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叶枝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最终只剩下自己和慕添平两人。虽说听了莲秋的话,让她对慕添平除了敬畏之外生出了几分亲情,如今这才冒出来的火苗就被慕添平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她昂首偷偷地看了眼慕添平; 只见慕添平阖着眸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开时,他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跟我来。”
  叶枝不敢不从; 一路一直垂着头紧紧地跟在慕添平身后。这城主府她已有十多年不曾来过,眼神偶尔掠过一件熟悉的东西,竟然还如十多年前那般,她抬眸看向慕添平的背影,心道:不一样了。
  那一年; 慕添平正值壮年。叶枝贪玩,曾撒泼耍浑地要他背,慕添平冷着脸瞪了她好半晌,瞪得叶枝都快哭了,他才蹲下身子,让叶枝伏到他背上,这回换叶枝不乐意了,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攀住他孔武有力的臂膀,怎么也不撒手,本以为慕添平会大发雷霆,谁知他却笑出了声,直接托着叶枝的小身体站起来,一手扶着她的后背,未防她摔下去。
  “明日再背不好就罚你不准下地走动。”不准下地走动不就是要砍了她的腿吗?叶枝被吓得哇哇大哭,徒劳地挣扎着想从他身上滑下去,慕添平却心情大好,连连大笑了好几声,将叶枝抱在怀里,往空中一抛后又稳稳地接住。被他这么一抛,叶枝吓得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第二日背书的时候就死命地抓住母后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背错了,被拉去砍了双腿。所幸的是前夜她背到深夜,终于没有出错,慕添平就奖励了她一碗糍粑吃。
  如今想来,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绕过好几条长廊,慕添平才走进一间屋子。
  屋子几乎照不进日光,只有一排烛光将里面大大小小的牌位模糊地照出来。
  叶枝看到屋里漆黑一片,密密麻麻地全是牌位,她心中小小地震惊了一把,面上不显露山水,跟着慕添平走进屋子里。
  “跪下。”慕添平给中间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回身便对叶枝说道。
  叶枝依言跪在铺垫上。
  “磕头。”
  叶枝依言磕了三个头。
  “哪儿错了?”慕添平果然没让叶枝失望,最终还是绕回来了。
  “全错了。”
  “少给我耍小聪明,认认真真地给我反省,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叶枝跪直身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没耍小聪明,我就是错了。”
  慕添平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你说说,你哪里做对了?”
  “错了也是对了,对了也是错了。”叶枝说得字正腔圆理直气壮,慕添平冷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木板子,叶枝瞥了瞥那上面被磨得只剩下些粗劣的纹路,“以前打我的那根板子?”
  那是叶枝第一次挨板子,记忆里尤为清晰的是慕添平拿着板子,让她摊出双手,一言不合就打了下去。
  慕添平拿板子敲了敲她的手背,叶枝自觉地把双手伸出来。
  他将板子一头搁在叶枝掌心,另一头自己拿着。
  “什么叫做‘错了也是对了,对了也是错了’?”
  “世人认为是错的,而我觉得是对的;世人认为是对的,而我觉得是错的。所以您可以说我全对了,也可以说我全错了。众口难平,众味难调,我不在乎对错,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只在乎自己选择的结果。”
  “啪!”他用劲之大,在板子落下的瞬间,叶枝的手就出现一条痕迹久久不散。
  “何为对错?”
  “与之相悖,便为错;与之相投,便为对。”
  “啪!”
  “死是对是错?”
  “心甘情愿赴死是对;天灾人祸而死是错。”
  “啪!”
  “为谁死是对?为谁死是错?”
  “没错。为谁死都没错。”
  啪……
  “你不是说,对了也是错了吗?哪里没错?”
  “可我认为,没错。”叶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气得慕添平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一板子打下去,叶枝的手已经肿得没知觉了。
  叶枝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慕添平气红了脖子,“你孤身一人擅闯瞭望台,弃自己性命于不顾,弃手下性命于不顾,是对是错?”
  “舅舅说错就是错了。”
  “若我说对了呢?”
  “那我觉得是错的。”
  “你还知道错了?换手!”
  “我知道错,但是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啪!”
  “和你娘一个脾气,倔得很,当初不让她嫁,非要嫁!”
  “舅舅,我毕竟是母后十月怀胎亲生的。”叶枝甩了甩被打得麻木的手,一脸无畏的样子。
  慕添平忍不住动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满腔的怒火因这一声嗔怪似的“舅舅”消失不见,他放下板子,将手背到身后,在叶枝面前来回踱步,“当年我让你背的典籍还记得吗?”
  提起这个 ,叶枝义愤填膺:“您骗我,您让我背的根本就不是典籍,我问过太傅,太傅都说从没听说过。”
  慕添平脸色一冷,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让你背的是慕家家谱和西陈族谱。”
  “……”叶枝僵在原地,许久没缓过神来,“哦、哦,我不记得了。”
  难怪太傅和奉阴没听说过,这要是听说了才奇怪。
  “你好歹也算半个西陈人,我无儿无女,你娘又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两本家谱日后还要由你来继承。”
  “那我不用背啊。”
  “不行,明日我让人把家谱和族谱给你拿来,你必须要给我倒背如流地记住。”
  叶枝垮下脸来,“我此次来西王是有事……”
  “没将这两本家谱背下来之前,任何事我都不会答应你。”
  “舅舅……”
  “废话少说。”看着叶枝红肿的手,他语气里掺杂着一丝温柔,“这一路上你辛苦了,晚些我让人给你送点药,你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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