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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屠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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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珪突然道:“干脆亮明身份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本宫面前居然还如此嚣张。”
  李珉笑着安抚道:“殿下先别急,我们这也是微服出游,不应该暴露身份,暴露身份可能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叶明鉴此时也道:“该不会是太子殿下反悔了,想要不遵守约定了吧?”
  李珪偷看了叶青微一眼,硬着头皮道:“笑、笑话!本宫岂是那等言而无信的小人。”
  众人对小童与里面的先生多加指责,李昭却站在一旁冷静道:“似乎并非如此。”
  “什么意思?”
  叶明鉴看向李昭目露赞赏。
  李昭道:“方才那么多人说话,他只回复自己看着的人……”
  “哦?就是其他人都不入他的眼了?”
  “未必如此,”李昭伸手摸了一下耳朵,“恐怕他是身有耳疾,听力不佳,只能目视人口,猜测来人会说些什么。”
  “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这是要做什么?凑齐一对聋瞎?”
  叶青微摸摸唇,笑道:“人都非完人,有些人即便身体健全,德行却是缺失的。”
  不大一会儿,小童又拉开了门,冷冰冰地刺了众人一眼,道:“进来吧。”
  “还有,”他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虽然听不到,但是有人能听到,这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崔灏立刻上前,躬身道:“这位小兄弟,实在抱歉,是我们失礼了。”
  小童扬了扬下巴,道:“你是他爹还是他娘,用得着你来道歉?我不接受。”
  崔澹一向高高在上,骄傲非常,何曾被这样怼过,他正要上前理论,袖子却被大力攥住了,他回头一看,攥住他袖子的正是崔泫,崔泫一脸小心,紧张地摇了摇头。
  郑如琢退后一步,捂着嘴低声道:“有求于人,不得无礼。”
  崔澹暗暗咬牙,撇开了头。
  众人依次往里进,崔澹路过小童身边时,突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他立刻怒气腾腾地转身。
  崔灏和崔泫急急忙忙地拉住崔澹,在崔澹的“你们放手”声中拉远了他。
  叶青微走后一个跨进门槛,帮助小童将门阖上。
  “不知道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人叫他小聋子、丧门星、寡妇脸,还从未有人称呼他为“小先生”,童子抬起头诧异地看了叶青微一眼。
  叶青微半蹲下身子,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脑袋,童子却躲开了。
  叶青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低声道:“阿白都让我摸呢。”她再次伸出手,童子想了想,没有躲开,只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露戒备。
  叶青微微微一笑,低声道:“你看我。”
  这样说着,她的手却突然一抖从他的发丝中变出一枚玉佩,即便他再如何早熟聪慧,也到底是孩子心性,那双阴沉的眼亮了一下。
  叶青微笑着将这枚青玉玉佩递到他的眼前,柔声道:“之前来拜访先生的时候,送给柳白眸一枚玉佩,让他有任何困难,可以来长安找我,我不能厚此薄彼,也送给你一块。”
  童子垂眸望着她指尖的美玉,没有伸手。
  “难道你不想将来有机会一搏青云志吗?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比那些看不起、嘲笑你的人更加厉害吗?”
  童子抬起头,不明所以。
  叶青微便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童子冷淡地看着她的唇,低声道:“你掌握人心的本事真够妖孽的。”
  叶青微一愣,无奈一笑,道:“如果真算起来,你这小小年纪却智多近妖,才够妖孽的。”
  童子看样子颇为享受她这番恭维,伸手抓住了她手中的玉佩,淡淡道:“柳青眸。”
  叶青微伸出手,温柔道:“叶青微。”
  两人手掌一握,像是订了无声的契约。
  叶青微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丝美意,千军莫敌柳白眸,智多近妖柳青眸,若是此时只用两块玉佩就拐到手里,那当真是不亏啊。抱歉了李萌,以后就麻烦你另找武将军师了,这两人她可是要定了。
  叶青微走向厅堂,就听到屋里那个目盲的先生道:“……主顾的事情我是不该像别人透露的,但看在你是……”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去河边等着吧,他妻子忌日这天,他会泼酒撒江,若是运气好,你就能见到他了。”
  “多谢先生相助,不知道先生该如何称呼?”
  目盲先生手里拎着青竹杖在地上“咚咚”敲了两下,淡淡道:“名姓这东西,有这么重要吗?若是实在要称呼我,那边叫目先生好了。”
  “原来先生姓木?”
  目先生轻笑一声道:“你该不会是在想世家中有哪一家是姓木吧?难道只有世家才能出人才吗?叶明鉴你不该是这样的庸人才是,我的目就是目盲的目。”
  “先生居然认识在下?”
  目先生笑了笑。
  话已至此,叶明鉴只得起身离开,然而目先生此时又道:“叶先生你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灾。”
  叶明鉴不太在意,目先生便又道:“恐怕还会跟尊夫人有关。”
  这下子,叶明鉴的眼神彻底变了。
  “阿灏,你带着他们先出去。”
  崔灏应了一声,与众人出门。
  屋子里只剩下叶明鉴和这位目先生两人,叶明鉴目光警惕道:“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请恕在下不解。”
  目先生敲了敲青竹杖,随口道:“不解就不解吧,不过,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是缘分到了,你的血光之灾也自会有人化解。”
  眼见着他不肯再说什么,叶明鉴只好带着弟子先离开此地。
  院子里重新剩下一个目盲的男人和一个耳聋的小童。
  不久,柳白眸拎着一个菜篮回来了,柳青眸迎上前帮他拎菜篮,还将叶青微送给他的那枚玉佩拿出来给柳白眸看了一下,柳白眸“啊啊”两声,也拿出了自己的玉佩,二人打闹着玩,玉佩不小心相击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两人都一脸紧张地察看着属于自己的那枚玉佩。
  “你们两个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目先生用青竹杖敲了敲地面,“该不会是那个妖女送的吧?”
  “啊啊——”
  “是的,先生。”
  目先生越发恨铁不成钢了:“你们两个眼皮浅的,知不知道我曾经找人为你们两个算过命?那是权倾朝野,大富大贵!以后要什么没有,非要为了两块破玉跟那个妖物扯上关系!”
  “啊?啊唔——”
  “即便是先生,这样说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这就维护上了?你等着她哪天害死你们两个!”目先生愤愤不平地摸了摸自己的黑色眼罩,气得一下将青竹杖投掷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叶青微:你口口声声妖物妖物的,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目先生:住嘴!


☆、第四十章 男要俏,一身皂
  叶明鉴一行人朝着河边走去; 王子尚凭着自己一身女装往叶青微身边靠去,就好像两人真的是关系要好的主仆似的。
  卢况走在后面看了一会儿; 突然道:“郎君,虽然是夫人要一个人留在车里; 可未免让人担心; 不如让两位婢女陪着夫人吧。”
  叶明鉴猛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才点头,催促道:“尚娘、如娘; 你们先回马车。”
  王子尚一僵; 顿时瞪着卢况; 以手作刀状在脖子上比量了几下; 卢况移开视线,装作看不见,却偏偏又对上了郑如琢的双眼; 两人对视片刻; 郑如琢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拖过王子尚就往马车方向走。
  “喂,等等,我还没跟阿软告别。”
  “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郑如琢你!我鞋、鞋掉了。”
  “先拿着好了。”
  王子尚就这么挣扎着被郑如琢拖走了。
  叶明鉴又回过头,在崔灏身边低语几句,崔灏点了点头。
  “我也同去吧。”崔泫站在崔灏身边道。
  叶明鉴点了点头。
  剩下的几人走到河边,叶明鉴让他们沿着河堤寻找崔令; 一个时辰后在河上拱桥那里集合,几个人答应的好好的; 结果,叶青微一动,他们全都跟在了她的屁股后面。
  叶青微回头,疑惑地看着这一大群人。
  “本宫……咳,小、小的是看小娘子一个人有些担心。”李珪磕磕绊绊地用着自己不熟悉的自称。
  李行仪没有发言,只是盯着叶青微,就像是可怜的大狗熊,一副没头脑的模样。
  卢况突然道:“那我换条路走吧,我去对面。”他说着从河堤柳树下穿过,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敲上了脑门。
  他狐疑地抬起头,抓住那个物什,口中道:“这是什么,上面写着叶……叶青微!”
  剩下几人也立刻冲上前去看,挂在柳枝上的木牌子果然写的是“叶青微”这三个字,也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久了,风吹雨打的木牌子开始腐烂,上面用朱砂描绘的名字也开始斑驳。
  “我记得好像说留君镇的柳树有特别的讲究,在柳树上挂的牌子也都是死人的名字。”李珉越说越小声。
  李珪一把抢过卢况手中的牌子扔到一边,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可能是同名同姓了,真是晦气,等本宫回宫后一定让人来将这个镇子的柳树全都挖掉。”
  叶青微的手指缠上柳枝儿,歪头笑道:“挖掉什么也太可惜了,这些柳树可能是某些人的全部寄托和思念,雍……嗯,阿昭……哥,你说呢?”
  李昭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吓到了,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抓了好几次都没抓住近在咫尺的木牌。
  “嗯。”他的手指抚摸过那几个字,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阿软,”李珪突然凑到她的身边,“我也比你大啊。”你都没有叫过我阿珪哥,做人不能这么偏心。
  叶青微露出一抹坏笑,声音也严厉了几分:“阿珪,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可只是我们家的小厮。”说着,她学着李珪和崔澹通常的傲慢样子抬了抬下巴。
  崔澹面色古怪,李珪却是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倒不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折辱,而是在她尊他卑飞地位相差下,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李珉小心地看着李珪的神色,生怕他因此怪罪叶青微,谁料李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居然慢慢地弯下腰,带着恭敬和小心道:“是的,小娘子。”
  这简直太奇怪了。
  正巧李昭在此时自言自语道:“这木牌上的字迹为何……”
  “为何什么?这字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李珉扭头,却发现叶青微正站在自己身侧,只要他稍稍低头似乎就能够吻上她的发旋儿,她抬头看向他,透过叶片的阳光洒在她的水眸中,像是波光粼粼的金色湖面,他的嗓子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干渴。
  “嗯?”她不解地望向他。
  李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叶青微“哦”了一声,从他身边走开了,然而,他的身体却更加古怪了,似乎被她偷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开始倦怠起来。
  “你们有带水吗?”
  几人摇头。
  李昭甩了甩摸过木牌的手,低声道:“算了。”
  他还是觉得渴,不仅仅是嗓子,还是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渴。
  李昭负着手走了几步,才想起刚刚被叶青微打断的思路,他是觉得柳树木牌的自己像出自他的手笔,可是他从来没有写过她的名字。
  他忍不住又回忆了一遍遇到叶青微之后的生活,嗯,他的确没有写过。
  “你们看,这个木牌也是一样的名字。”卢况开口道。
  他们又接着察看了好几课树木,上面所写的都是“叶青微”。
  “这执念可真够深了,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崔澹探了探木牌子,却被李昭冷冰冰地注视着。
  “干、干什么?”崔澹扬了扬下巴,作出与往常无二的骄傲神情。
  李昭什么也没有说,冷漠地转过头。
  “我们还是分开走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利于找人。”
  李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青微道:“那你去哪个方向?”
  崔澹挠了挠头,不耐烦道:“干脆一些吧,阿软姐,你想要跟谁一起走?”
  每个人都抬起头,用灼热的视线注视着她。
  叶青微将耳边碎发撩到耳后,嫣然一笑道:“我想要一个人走。”
  当、当然有这个选择,没毛病,只是诸位郎君都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蔫蔫不语了。
  “那你们再商量,我就先走了。”叶青微爽快地挥了挥手,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将一肚子花花肠子的郎君们甩在了身后。
  叶青微没走多久,后面就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果然还是有人跟了上来。
  她回头望去,却吃惊地发现来人既不是被她拒绝过的李珪,也不是对她格外好的李珉,更不是一见她就手足无措变成傻大个的李行仪,而是一直如同一阵烟雾,让人觉察不到,却又一直存在的卢况。
  “居然是你跟在后面。”
  卢况淡淡的笑着:“不是可以自己选方向吗?那我选的就是这个方向,只是恰好与你同路而已。”
  “好吧好吧,大管家你就不用解释了。”
  卢况拂了拂衣摆,弯腰道:“小的伺候小娘子。”
  叶青微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他看着她的笑颜,嘴角翘起,脸颊上浮现出两朵小梨涡。
  “还有一事我想要请问小娘子。”
  “何事?”
  “你刚刚为我讲的故事,故事中他们带着皇帝的尸体来这个镇上,想必不仅仅是为了唤魂,更是为了栽柳求缘的吧?”
  叶青微拂开拦路的柳枝,随口道:“或许吧。”
  卢况侧头看向她,轻轻拍了拍柳树树身:“只是不知道他们栽了多少棵。”
  叶青微瞪大了眼睛,随即失笑道:“你该不会认为故事说的是叶青微的故事吧?”
  两人对视着,他淡淡的眸色倒映在她的眸底,就像是清早的湖面升起的雾气,雾气遮蔽了她真实的神情。
  “那都是我闲的无聊编出来的。”
  卢况笑了笑:“好吧,真亦假,假亦真。”
  两人又沿着河边往前走,天空转瞬就被一片乌云遮住了,眼瞅着又要下雨,可两人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伞,卢况左右看了看,留下一句“你等我一下”,便匆匆跑开。
  她见他跑到这条街拐角处的一家店面里,似乎要买几把伞,叶青微往柳树底下缩了缩,暗叹自己好像一直在柳树下躲雨,这岂非是注定要见鬼了?
  一阵风从水面起,雨骤然而至,“噼里啪啦”地砸在柳叶上,不一会儿便一点点吞没树下干燥的范围,洇湿的地面一点点蔓延到她的脚尖前。
  叶青微哀叹:自己恐怕又要换一件衣服了。
  正在这时,清脆的木屐上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她双手遮在头顶,抬头望去。
  不远处正走来一身穿黑衣,手执黑伞的男人,他光脚穿着一双木屐,黑色的木屐底磕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落在他白皙的脚背上。
  她的视线顺着他的衣摆向上爬去,落在他腰间别的一把折扇上,他一手举着伞,一手拎着一坛酒,她的视线再往上,却被一片黑乎乎的伞面遮住了。
  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路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叶青微回眸,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视她于无物的人。
  那个原本要离开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又转身来到了她的面前,木屐在她的眼前停下。
  叶青微疑惑地看着这人,他却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去,修长苍白的手指朝她的鞋尖儿探去,叶青微下意识地回退一步,却露出了鞋底下踩着的一朵朝颜花,紫色的花瓣被踩的皱皱巴巴,一只手将这朵花捻起。随后这人站起身,黑色的伞面微微后撤,显露出一张温柔醉人的脸庞,他朝她缓缓一笑,又将伞面举高,递给了她。
  叶青微缓缓接过伞,视线却离不开他头上,只见他披散着头发,头上却戴着一个用各种野花编织成的花环,不免有几分疯癫好笑。
  他将那朵被踩扁的朝颜花抛进河里,又在岸边站了一会儿,才伸手将手中酒坛的封口打破,一扬手,酒坛里玫瑰色的美酒全都倒进了河水中,酒香随风而散,酒水随水而逝。
  叶青微举着伞走到他的身后,替他遮雨。
  他恍若无觉,对着河水沉默片刻,摘下了头上的花环,双手捧着,也扔进了河水中。
  黑衣、黑发、黑伞交织成一片压抑而又悲伤的色彩。
  常听人说“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可若说黑衣俊俏,此人也可谓是其中翘楚了。但是,比起他容貌更为动人的是他的双眼,那是一双经历了风霜、伤痛却仍然温柔的双眸,而那眼中的忧郁,几乎能使所有女人为他疯狂。
  当然,那其中并不包括叶青微,她只会屠别人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李珪:感觉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第四十一章 一见崔郎误终生
  “崔先生; 节哀顺变。”
  男人微微侧头:“你认识我?”
  “家父一直在找先生,我曾听家父形容过先生的相貌。”
  “你的父亲……”
  叶青微浅浅一笑:“家父乃叶明鉴。”
  崔令一愣; 立即回身:“你是澄娘和阿明的女儿,我记得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他目光柔和; 像是温水一般无声地润入人的心田。
  叶青微也愣住了; 她真不知道“叶青微”这个名字是出自他的手。
  崔令俯下身; 接过她手中的伞,伞面朝她的头顶倾斜; 温和笑道:“拾翠微雨时; 踏春佳期近; 你出生在春花烂漫; 春雨如丝的时候。”
  拾翠微雨时,踏春佳期近。叶青微这个名字就是来源于此吗?
  “走吧。”他一手提着空酒坛,一手替叶青微打着伞; 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淋湿了。
  叶青微后撤一步道:“不必特意照顾我。”
  崔令温和一笑:“并不是特意照顾; 若不是怕酒被淋湿了,我甚至不准备打伞。”
  叶青微与他对峙,却被那双真诚又温柔的眸子打败。
  “你父亲若不是有要事,不会这样急着来寻我,你我快去找他吧。”
  叶青微点头。
  两人共打一把伞朝着石桥的方向走去。
  叶青微摸了摸耳垂,奇怪了,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你也不必这么见外,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崔令垂眸浅笑; 眼尾有浅浅的皱纹,却丝毫不减他满身的风华,那是一种过尽千帆后的温柔淡然,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他就能为你扛下所有苦难。
  “你小小的一团,我真怕将你碰碎了,我当时还特别惊讶地说:小孩子都这么软吗?你娘大笑起来说:从未见过我如此好笑的样子,便决定叫你阿软。”
  “阿软……”无论是大名还是小名都有如此温暖的记忆吗?
  也许是她的神情泄露了什么端倪,崔令笑道:“你若喜欢,我还是唤你阿软好了,你可以唤我崔叔。”
  叶青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低声道:“小叔叔?”
  他笑了笑,一副“随你开心”的模样。
  两人走了一会儿,崔令在一家酒馆前停下了脚,酒馆的老板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那女人见崔令进门,便将纱衣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带着金镯子的皓腕。
  “老板娘,酒坛还你。”崔令将酒坛放在柜台上。
  老板娘娇声道:“郎君每年都要来我这里买酒,你我好歹也相识多年,你却对我仍旧如此多礼,你可让我的心难受的很。”
  她捂着丰满的胸口,红唇微张,一副暗示什么的模样。
  崔令避开视线,温声道:“酒坛已还,我告辞了。”
  “郎君,你可真真是个冤家,难道我不说破你就不晓得吗?”她说着就要去抓崔令的手,崔令却极快地躲开,她又要往崔令身上扑,崔令脚尖一转,身形一晃,整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老板娘捂着差点闪到的腰直喘气,胸前的两团动如脱兔,只可惜崔令闭着双眼,根本不看,他拱手道:“抱歉了,在下已有拙荆。”
  老板娘恨恨道:“可你家那位已经死了多少年了,你一个男人家里每个知冷知热的可怎么好?”她越说越气,看着崔令那张琼花仙草般的美颜,忍不住道:“我到底哪点不如你家那死婆娘了。”
  崔令不欲与之纠缠,转身便走。
  老板娘气得挠桌,她自恃美艳,裙下之臣无数,还从未被如此无视过,她弯下腰脱下自己的绣鞋,直直朝他砸了过去,怒骂:“死人!活该你一辈子孤寡!”
  崔令不慌不忙地一侧身,躲过了风骚老板娘的“暗器”,他朝叶青微招了招手:“阿软,这边。”
  叶青微瞄了一眼那老板娘,乖乖地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叶青微捂住嘴轻声笑了起来。
  崔令侧身望向她,目光柔和,耐心地等待她的开口,黑色的伞面投下来的阴影落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却恍惚为他蒙上了一层轻纱,轻纱上隐隐有流光划过。
  “小叔叔你真是油泼不进,刚刚那女老板都那样说了,你难道没有一丝心动?”
  也许是他的面容和他的神情太柔和了,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就忍不住将他当成了友人,说话也不在顾及什么。
  崔令笑了笑:“她每年都要上演这么一出,不过是觉得我对她不如旁人对她那样亲热,心里不平罢了。”
  “你每年都要去她家买酒?”
  崔令笑了起来,眼睛微微弯起,酿出醉人的温柔:“是啊,因为她喜欢他们家的酒,但是,以后怕是不能再来了。”
  “以酒洒河是有什么讲究吗?”
  崔令低声道:“只是给人的念想罢了。”
  “对了,我见河畔的柳树上都挂着小木牌,木牌上都有一个名字,小叔叔有注意到吗?”
  崔令点头:“这我是知道的,可这镇子里的人都说不出这片柳树的来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种在这里了。”
  雨渐渐变小,天空重新放晴,夏日的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崔令收拢起雨伞,抖落伞上的雨水。
  叶青微看着他动作,突然道:“我能问小叔叔一个问题吗?”
  “说吧。”
  雨后却没有了风,湿漉漉的水汽压在人身上,让人感觉一阵莫名的潮热。
  崔令手一扬,从腰上抽出折扇,“啪”的一声折扇打开,素白的扇面上是行书写就的一个“花”字。黑色的袖摆一荡,白色的扇面轻摇,一阵阵微风便朝叶青微扇了过来,她脸颊边的碎发被他扇来的风拂起,像是山涧中的云雾。
  叶青微眉眼弯弯,笑道:“小叔叔不必麻烦了。”
  崔令笑了笑,像是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一手拎着伞,一手替她扇着扇子。
  叶青微接着问:“小叔叔为什么会离开长安,不做博陵崔氏的家主呢?”
  “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他侧身而笑,擦过屋檐投下来的阳光映在他的睫毛上,让他的睫毛像是撒了金粉的小扇子。
  叶青微凝视着这样的崔令,恍惚间记起了一些过往:她在宫中宴会上,也曾听一些贵族女眷说起这为“花痴”崔令,她们都为之叹惋,甚至在有些年轻的贵女说起现在样貌正好的郎君时,年纪稍大的女眷便会忍不住叹息:“你们是没有见到真正好的,若是你们见了当年的崔家琼花,才会明白什么叫惊艳。”
  有些人只要一朝相见便会惊艳了你所有的时光,让你以后的人生都会充满了这个人的影子,一见崔郎误终生,如是而已。
  两人在拱桥上站了一会儿,远远地便听到叶明鉴的呼唤:“阿令!”
  崔令回眸,含笑迎了上去,叶明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叶明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崔令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无妨,我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
  叶明鉴叹息一声,仔细看了看他的形貌:“我刚听说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节哀。”
  崔令垂下眸,摇了摇头。
  “走吧,澄娘也想要见见你。”
  两人又寒暄几句,叶青微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依稀听到两人的谈话声:“……若是没有你,也就没有我和澄娘的今天了……”
  崔令打断了叶明鉴的话:“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起这事儿?我一直以为我做家主毫无贡献,唯一做的好事就是成就了一桩姻缘。”
  不一会儿,崔灏和崔泫各自拎了一坛酒回来,叶青微仔细观察了一下,酒坛封泥上的印记是出自那风骚老板娘的酒馆。
  崔令微愣:“这是……”
  “这是我的一些心意。”
  崔令双眸中的忧郁温柔更盛,他点点头,低声道:“容姜一定会体会到你这番心意的。”
  崔令与叶明鉴两人各捧了一坛酒倒进了河水中,河水挟裹着美酒流向黄泉。
  两人对视一眼,拥有相同的秘密和默契。
  叶明鉴吩咐崔灏等在这里,等人齐了再回马车,随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崔令去见澄娘了。
  叶青微想要跟上去,刚走了两步,却见卢况腋下夹着两把伞匆匆赶来,卢况额头上满是汗,眉毛紧皱在一起,等看到叶青微,他才骤然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
  叶青微敲了敲额头,她这才记起来,自己好像不小心将他忘掉了。
  “卢郎何事如此匆忙?”崔灏不解道。
  卢况摇了摇头,并未将叶青微失约的事情说出来,他将一把伞递给叶青微,无奈道:“下次好歹告诉我一声。”
  叶青微双手微微合拢,抵在鼻前,一脸愧疚地凝望着他:“对不起,我看到了崔令就想要带他去找爹。”
  卢况摇了摇头,拂了拂被汗水湿透的发丝,低声道:“没事,你没事就好。”
  叶青微咬了一下唇,越发愧疚了。
  卢况连忙摇手:“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笑道:“多走走也有益于身体,不知道崔先生在何处?”
  “他们去马车那里了,我们也去吧?”
  崔灏温和道:“那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你们把崔泫也带过去。”他说着便拍了拍崔泫的后背,崔泫抬头看了兄长一眼,慢慢磨蹭到了叶青微的身边。
  崔泫这副怯弱的模样当真是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与叶青微熟悉的那个狗皮膏药似的崔泫也大相径庭。
  三人走在路上,卢况突然开口问道:“崔令长相如何?”
  叶青微眨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崔泫也抬起头,盯着卢况。
  “你不该是会注意相貌的人啊?”
  卢况轻咳了一声,风轻云淡道:“十几年前,崔令可是长安中的风云人物,是每个世家贵女都想要与之攀亲的存在,我的几个姑姑至今还对他念念不忘。”
  “原来是这样。”
  卢况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扭头道:“那阿软又以为怎样?”
  叶青微两眼弯弯:“我还以为阿况你是因为某个娘子才这么关注崔令的外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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