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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桃花债,得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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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顾欣一有空就过来陪她,两人倒也互相解闷都挺开心。
叶子一眼就瞧见贺斩风的屁股下放着个厚厚的软垫,想来伤的也不轻,叶子这次很仁义的没有戳破,只问:“要不要再加一个?”
结果,贺斩风的脸一下子比烂柿子都红,冲着她就吼:“你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下回就是把你扎成刺猬都不管你了!”
叶子不以为然地撇嘴,真是好心被驴踢。
不想,她一转头,正对上慕容昭过分专注的眼。
叶子心中一慌,忙把眼瞥开,却又看见慕容雪正给顾荣喂葡萄,还细心地用空碟子接他吐出的皮和籽,甚至不时用手帕帮他擦流出嘴边的汁液。
“怎么你也爱吃葡萄吗?那下次我多带点,给你留一份。”
叶子惊讶地盯着慕容昭,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友善,记得他不是挺讨厌自己的么。叶子很纠结,这到底是他转性了,还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慕容昭却似不在意,任她看,还从袖中掏出一个兔子模样的糖人:“看你挺喜欢兔子,正好我今天过来时碰到卖糖人的,就让老伯捏了个兔子。呶,拿去吧。”
叶子一见这惟妙惟肖的小兔子,两眼就发光,其实不用他给,她也会抢过来。等她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半天,才回猛然过神。
哎?他这是送她礼物啊!还是特意送的!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其实,慕容昭也不知道怎么就心血来潮想送她东西,本来他还有些别扭,不过现在看她这副呆呆傻傻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会心一笑,其实感觉还不错。
“下回给你带更好的。”
“哎……?”
叶子不解地看着面前笑得非常愉悦的人,实在想不出这位是在犯什么神经,索性别过头不看他,却又见对面你喂我吃,好不暧昧的两人。叶子不知为什么心里犯堵,拿起糖人就往嘴里塞,使劲啯。
之后几日,这些人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天天过来待上半日。
慕容昭也确如他说的,天天都带几大串莹润欲滴的葡萄,差点没把叶子满嘴牙都酸倒了。不过除了葡萄,他带了更多叶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罕东西。
无功不受禄嘛,叶子本来是不想收的,但不知为啥一看到对面慕容雪和顾荣有说有笑的亲密模样,叶子心里就直翻个,似有一股气儿不出不痛快。
“少爷,这是万花筒,从这个孔看里面五彩缤纷可漂亮了!太子说这是宫里新得的,要给我玩呢!”
顾荣接过去看了看,笑容不变:“那你可要拿好,别弄坏了。不然,就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叶子一把夺回万花筒,气得磨牙。慕容雪见状,过来解围:“放心,哥哥不会让你赔的,是不是哥哥?”
慕容昭笑着点头,有些不赞成地对顾荣道:“你吓着她了。”
“得了吧!”最不怕事大的贺斩风,哪都能插一脚,“这世上只有她吓别人的份,能吓她的……八成还没投胎呢!”
叶子知道再与他们理论也是多余,便气鼓鼓地跑了出去,路上正好碰到又来给顾荣复诊的清澜,叹了一口气上前问道:“少爷的伤势恢复如何?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吧?”
清澜微微一笑,温和地道:“放心,没有伤筋动骨又医治的及时,再过些时日就成恢复如常,不会留下半点毛病。”
“那就好。”毕竟祸是她惹出来的,要是真有什么隐忧,她一辈子都会内疚。
清澜轻声笑道:“你很关心他。”
叶子明明问心无愧,却架不住脸红,慌忙辩解:“我、我是怕他装病赖上我!虽然我是伺候人的丫鬟,可也不想吃这个闷亏!”
清澜见她急得语无伦次,好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不由失笑,毫无诚意地点头:“是,我知道,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呀!叶子知道跟他是说不明白了,跺跺脚转身就跑。
他们今天这是商量好的吧?一个个都来欺负她!早知道就该查下黄历,舒舒服服待屋里睡觉!
※※※ ※※※
一晃到了八月,天气最热的季节。
将军府上下都是人心浮躁,像是被毒辣的太限晒得狠了,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两句话不和就能点爆。
而原本就眼里不容沙子的大夫人更是接连处置了十余人,打的打,卖的卖,将府里压抑躁动的气氛更是提到了极点。
就连一向沉稳的顾荣近日都是满面愁容。不过,困扰他的不是天气,而是……
皇上不知因何缘由将本应在来年秋天进行的武举提前,殿试也定在十月进行。
消息一出,让所有想要参加武举的考生都措手不及,一些远在外地的考生更是心急如焚,甚至很多考生不得不忍痛放弃。
北月的武举并非像春闱那样,固定每三年举办一次,而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且一般皆在秋天进行。但武举有一点和春闱相同,也需要层层筛选,但因人数和性质的不同,时间不会拖那么长,所以提前一年通知即可,但像今年这么的仓促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顾荣等不及伤愈便开始例行练功,却也无形中延长了伤愈的时间。
看到顾荣总是缺少血色的面庞,叶子如百爪挠心,焦急却又无计可施,直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异常烦躁。
因为大夫人近日惩办了不少人,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惶恐不安。叶子也是十分谨慎,唯恐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成为下一个倒霉蛋,所以等她腾出时间到芊卉居,往往都过了傍晚。
今日,叶子她拖着一身疲惫赶到时,却意外扑了个空。听九夫人说顾荣还在竹林练功,连晚饭都没回来吃。
叶子强压着气儿又赶到竹林,正瞧见贺斩风一剑挥下,逼得顾荣连退数步,也不知是体力不济还是绊到什么东西竟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见此,叶子再也压抑不住胸中“蹭蹭”上窜的怒火,对着贺斩风就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一通训:“你赢个病号有意思吗?你要实在闲得无聊就回去跟你府中的侍卫打,别一天没事竟跑这儿添乱!”
贺斩风被说得愣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那脸是又青又白,最后黑如锅底:“哪有你这样的丫鬟,简直是个泼妇,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要你操心!该不会是你想娶吧……你想都别想,不然一定灭了你!”叶子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呵!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做梦呢吧?!与其让我娶你,我宁愿娶头猪!”
“可不就是,两只猪那才是绝配!”
“你——”贺斩风被气得直跳脚,却愣是找不到话反驳,最后好不容易想起个杀手锏,“叶子,今天为师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说完,就径直扑向过去。
叶子岂会傻站着等他来抓,早跟只兔子似的满地乱窜,直遛的贺斩风呼哧带喘。
已经调整好气息的顾荣站在一旁,看着林中一个不知分寸的丫鬟和一个没有少爷样的世家公子,你追我跑的狼狈相,不由摇头。
“他们感情真好。”温温和和的声音,柔如涓流。
顾荣回头,果见来者正是清澜。
他和许大夫的最大不同就是不畏强权,看病救人丝毫不因人而异,只要他想为谁诊治,就是大夫人也不能阻止,而且他的医术当真了得,后来方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玉公子”。
顾荣收回视线,淡淡地道:“是吗。”
清澜似没注意到他的不悦,唇边依旧挂着浅笑:“练功不急在一时,身体为重,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忧。”
顾荣双眉微蹙,也没看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仍在不停笑闹的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窝会剧透么?
不会!
所以……
下章很重要~~
22第20章 武试惊魂
道理谁都明白,奈何万事不由人。
眼瞅武举比试日益临近,顾荣挤压一切时间拼命练功,就连顾将军也默许他向军中武将讨教。其实,说白了就是找人对打,而且常常是一对十,甚至更多。
顾荣武功进步神速,简直犹如脱胎换骨,且身上的伤也基本痊愈,只是他的气色却变得越来越差。
叶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能找谁帮忙劝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清澜试试。他是神医嘛,神医的话总比她有说服力吧。
清澜还是住在以前许大夫的那间屋子,叶子轻车熟路就敲门进去,并将来意说明。
清澜耐心听完,笑容温和的轻声宽慰:“顾公子一向沉着稳重,不论身体还是意志都比一般人强韧,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是关心则乱吧。”
叶子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小声嘟囔:“我是因为小姐才、才……”
清澜微微一笑,有意转了话题:“这样吧,我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以后你每天照这个方子给他弄点药膳,就万无一失了。”
“好,谢谢你。”
看着少女由内而发的喜悦,清澜只觉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合,不由握紧手掌。
晚上,叶子将弄了一个时辰的药膳放在食盒里正要出门,便听身后有人喊她,一回头见是顾欣。
叶子疑惑:“小姐怎么还没休息,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顾欣笑笑招她过来,“呶,你把这些补品也一起带过去吧,哥哥这阵子太累了让人见了都心疼。”
叶子脸一红:“是清澜新开的方子,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呗,反正我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顾欣明知叶子白天被母亲使得像个陀螺,恐怕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哪里还会闲着,不过她也不说破,免得她害臊。
“嗯,你快去快回。母亲近日心情不好,小心触了霉头。”
“好。”叶子一边答应,一边拿了东西往外走,感慨顾荣没白疼这个妹妹。
对于这次武举,顾欣很有信心,常常骄傲地跟她说:“看着吧,这次的武状元一定非哥哥莫属,他一定会赢!”
月光下,顾荣单膝跪地,右手拄着剑轻轻喘息,苍白的脸上汗珠如雨水般一串串滚落。他将脊背挺得笔直,如屹立不倒的山峰给人坚实的安全感,似乎就算天塌了也有他帮你顶着,而你永远都可以放心地躲在他为你张开的羽翼之下,做最幸福的那个人。
叶子眼中莫名一热。
是啊,他会赢。
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输,就算只剩一口气,他也会挺直腰板站在世人瞩目的地方,接受万人欢呼。
但是那又需要多少代价,却很少有人会关心。叶子不明白那些功名利禄到底有什么用,又是否值得。但死过一次的她却深深体会到什么是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为空。
但愿,顾荣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 ※※※
金色十月,是个收获的季节,而今年却与往年又有些不同。
获得武举殿试资格的优胜者已经确定,顾荣自是毫无悬念地入选。
皇帝最终敲定在北门广场进行,不比能力和技巧,只比真功夫。
比试采取一对一的车轮淘汰制,直到剩下最后一人为止。且比试一旦开始,中途不可喊停,也不接受认输,不过每场结束后会给选手一盏茶的休息时间。虽然这样的规则仍可算得上是残酷,但也聊胜于无吧。
另外,此次比试允许文武百官携家眷观看,甚至在京城落户的商贾大户也可以凭请柬入内。当然,这请柬的价钱可是相当可观的,对普通百姓而言不谛于天文数字,是穷极一生也挣不来的。
所以无论从此次武举的时间,还是规则,乃至方式都是全新的尝试。只是这其中的好与坏,成与败,怕是只有一个人能评断,那就是——皇帝。
一米高的比试台上,所有考生已经全部按序站好,面向主台深深作礼。
主台上北月皇帝、太子、南兆质子和其他几位皇子、大臣均已就座,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皇帝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上场的顺序完全按抽签来定,没有任何漏洞可钻。
最先上场的是两个陌生男子,打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看得叶子眼花缭乱,心惊肉跳,默默祈祷顾荣要最后一个上场。
可惜,叶子一向不得老天的青睐,不过这次已经是万分给面子。顾荣虽不是最后一个,但也比较靠后,不到十回合就战到最后一人。
两人俱是长身玉立、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都是名门之后,但相较之下顾荣更加丰神俊朗。
他今日一袭深青色云罗长衫,没有繁复的纹饰,只几道古朴的云纹绣在袖口滚边上,唯一的装饰就是腰间系着紫色衔环丝绦,如此素雅淡然的装束配上他如画容颜,端的是滟滟清辉,傲世风华。
然,叶子盯着场边闭目调息的顾荣,手心里不知何时已全是汗水,她无法忽视他过分苍白的面容上密布的汗水,以及他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宇。
一个轻易不会皱眉的人到底要多痛,才会无法自制的在人前显露。
“顾荣可不是只能供人欣赏的病猫。”贺斩风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能让我真心佩服的人是不会败的。”
叶子还没等开口,右手也被人抓住。
“哥哥一定可以的,他从没输过!”
“嗯,他会赢!一定会!”叶子紧紧回握那只和她一样湿润的素手。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情,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胜唏嘘。
只见,南兆质子寒殊不知为何走到场中,更有两名侍卫上前绑了他的双手,并用一根多股粗绳将他吊起,半悬于空中。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又有几名侍卫搬来一口巨大黑锅,里面倒满微黄晶亮的食油,最后在下面支起火堆点燃。
火势凶猛,不一会油锅就翻滚沸腾,冒出滚滚白烟,直逼距其一米高的南兆质子。
皇帝再次宣布新的规则——
“比试开始后朕会命人点燃那根绳子。”皇帝指了指用来吊住寒殊的那根粗绳,“谁能赶在寒世子掉入油锅前救下他,即为本次的武状元。如果都没有救到……”
皇帝扫向已在场中站好的二人,勾起唇角,略带歉意地道:“就只能给他殉葬了。”话峰再次一转,“但是,如果你们为了救人而故意相让或不分胜负,那朕就成全你们,由你们代替他享受被油炸的滋味!”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须臾,全场哗然,就连顾将军都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太子慕容昭更是失手摔碎茶杯,他快速扫了眼场上的顾荣,一咬牙刚想上前求情却不期然对上父皇冰冷狠戾的视线,心下一颤,不由将已到嘴边的话又一字不剩地咽了回去。
父皇是认真的,且不容置喙!
而叶子在听完后整个人都呆了,顾欣更是吓得差点晕厥,幸好被慕容雪及时扶住。
贺斩风恨声道:“那个混蛋又做了什么蠢事,居然让皇上发这么大的火!他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够!”
叶子也第一次深刻领悟“伴君如伴虎”的含义,不论你在人前多风光,都可能因为皇上的一句话——灰飞烟灭。
再看被吊在半空中的寒殊,只见他神情平淡,似是根本没听见皇上说了什么,他始终都一言不发,甚至嘴边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心死如灰,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但另外两个因他受到牵连的人要如何抉择呢?叶子心乱如麻,真是即同情他,又忍不住怨恨他。
这时,台下突然一阵骚动。
叶子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侍卫状若疯了一般向台上冲去,可惜还未等他跨上比武台就被斜刺里闪出的御前侍卫团团围住,没几下便动弹不得。这还是皇帝暗中示意,否则他就算不死也难逃重伤。
叶子认得,他是寒殊的贴身侍卫——鬼面。
这已经是她这段时间第三次见到他了,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确切的说是对那个面具。
啊,她记起来了!
四年前,她从醉心楼逃跑时曾被一个带面具的男子撞倒,当时那人就带着这个面具,还十分不屑地扭头就走。叶子直到现在想起,还十分窝火,当年要不是他碍事,她怎么会阴差阳错成了将军府任人搓扁捏圆没有半分人权的卖身丫鬟?!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是自己没注意先撞上去的。
只不过,她又细细瞅了瞅已被捆成粽子的鬼面,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十分违和。
然,就在叶子胡思乱想之际,场上形势大变。
比试已经进入白热化,双方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就连贺斩风都不禁为顾荣捏了把汗:“糟糕!顾荣先前体力耗损过大,此时若要强攻实属勉强,可若一味防守那无异于束手待毙,还有那该死的绳子!”
叶子心中一紧,果见绳子已被点着,且已有二三股被烧断,腕粗的绳索只剩几根藕断丝连,还要负担一个人的重量,形势不可谓不危机。
场上打斗陷入胶着状态,顾荣的动作越来越不稳,不知何时嘴角竟染了血迹,又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触到场边,就在顾欣和叶子快急红了眼时,四周突然暴发出一阵尖叫,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寻声所见,那根吊着寒殊的绳索,唯一仅剩的一股正在以即慢又快的速度断裂。
下一秒,所有人都似被人掐住喉咙,心跳骤停,圆睁的双目满是惊骇——
只见,寒殊似划破天际的流星,笔直而无可逆转的从高处陨落。
然,他如玉的面庞却依然挂着那抹浅淡的微笑,双眸平静地望向台下御座之人,而此时他的双脚已然落入滚烫的油面,迸发出呲呲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有木有惊心动魄的感脚?
有吧有吧有吧~~(对手指)
23第21章 因果循环
叶子跟所有人一样震惊的发不出声音,下意识就想闭上眼睛,同时她的右手也几乎被顾欣捏断,疼的接近麻木。
但就在她阻断眼前所有光明之际,又是一阵惊呼响起,听在叶子耳中,那更是一种饱含庆幸、欣喜的欢呼。
原来,在绳子断掉的刹那,顾荣拼着两败俱伤成功将对手逼出场外,并在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扑向质子——
“砰!”的一声闷响,二人同时摔落在地,并翻滚了数圈才堪堪停住。
最先站起来的是顾荣,他有些狼狈地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而后走到场地中央对上座的皇帝深深一拜,接着对四周的观众抱拳还礼。那份从容有度的气韵,当真风华无二,无人能及,而那个被他救下的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一眼。
顷刻间,场上场下暴发出更为强烈的欢呼,掌声亦此起彼伏,这是人们给予胜利者由衷的祝贺及肯定。
叶子等人更是激动地抱成一团,流下喜悦的泪水。这也是叶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流泪并不一定是因为痛苦,开心也同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泣。
目光不由自主想去追寻那个站在阳光下的人,想去悄悄分享一下这种万人瞩目让人仰望的荣耀,只是视线中途却意外撞上仍瘫软在地上的瘦弱身影。
浑身轻微的瑟缩颤抖是秋意寒凉,那不时的痉挛抽搐是钻心剧痛,被冷汗浸湿的黑发虽然能遮去他大半惨白的面容,却遮不住他唇边那抹渐渐放大的笑容,一双清明平和的眼眸淡淡凝望上方安坐的皇帝。
不止叶子觉得心中一颤,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轻轻一叹,终是挥手让侍卫送他回宫,然后起身正式宣布获得今年武状元之名的是顾家长子——
顾荣。
※※※ ※※※
拂晓居雅间。
本来是为了给顾荣庆祝,但因比试中那个不怎么让人愉快的插曲,令大家都有些提不起兴致,只寥寥几句祝贺便都闷头喝酒,叶子等女子更是不敢多言。
半晌,还是慕容昭先开口,却是指责顾荣不该那么早救人。
“好不容易父皇这回终于能狠下心放弃那人,结果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顾荣沉默片刻,苦笑:“我无法见死不救,而且……你没注意皇上身边的两名御前侍卫他们早就严阵以待,蓄势待发了吗?”
慕容昭略一回想,恍然。原来父皇自始至终都没想要那人去死,不过是一出戏,只是这戏是演给谁看的……慕容昭不禁感到有些后怕,脊背阵阵发凉。
“我觉得少爷没错,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叶子放下筷子,不赞成地反驳。寒殊双脚落入油锅的惨烈,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慕容昭怎么还能这么说,莫不是皇家的人都是这么冷血无情,一如他的父皇。
顾欣皱眉刚想说说叶子,却听慕容昭轻叹:“其实,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到底怎么回事?”贺斩风等不及地追问。
据慕容昭讲,寒殊并没表面的风光,在宫里就是男宠一样的存在,在皇上眼里更是可以任意玩弄折辱的禁脔。
而寒殊的顺从迎合,用慕容昭的话说——
要么是为了苟延残喘而屈服,要么是因为别有居心而隐忍,要么就是他天生犯贱,自甘堕落。
这次也是寒殊为保鬼面一命,而与皇上达成的共识。
“鬼面到底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震怒的事?”叶子蹙眉。
慕容昭神情漠然,淡淡道:“不过是一些后宫争宠的把戏,他也是平白受累。”
“他们真可怜。”原来在皇宫里也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事,叶子由衷感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慕容昭冷笑,“你还没看到在他恩宠正盛时,因得罪他而被活剐、挖心、蒸煮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呢!”
没等他说完,叶子就以闪电的速度咻地冲出雅间,扶着拐角的墙壁一阵狂吐,顾欣和慕容雪见状连忙跟出去照顾。
贺斩风难得看不过,说了句公道话:“你干什么吓唬她,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都是想讨好他的人瞒着他做的。再说,当年那些人早已经被皇上清理干净,此后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闻言,慕容昭侧目,眼神冰冷:“如果没有他,哪来的那些晦事!”
贺斩风还要再说些什么,却感觉袖子忽然被人扯了一下,他回头疑惑地看向顾荣,只听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复杂如皇室,这浑水万万淌不得。”
贺斩风心下一惊,立马回过味。皇家的事岂容他来评说,眼前的慕容昭不单是他拜把兄弟,更是一国的太子!
当叶子回来时,迟钝如她也能发觉气氛的不对,果然没坐一会儿大伙就都散了,她也只好忍着胃部的不适和顾欣一起回府。
武状元是必夺之事,所以顾将军此次并未有什么表示,叶子也在连吐了几天后终于缓过口气。
※※※ ※※※
这日,鬼面到将军府中求见顾荣,原来是替寒殊代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叶子当时正好也在,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世子怎么样,没有大碍吧?”宫里的御医个个可都是顶尖的,名贵的药材更是应有尽有,看皇上后来的态度应该不会吝啬这些。
鬼面迟疑了下,显然记得他们在宫中曾有过一面之缘,这才简单回答:“世子之前一直昏迷,正是昨晚才醒,就马上命奴才过来谢恩。”
顾荣又跟他客套了几句,叶子听出其中明显的疏离,好在那人并不在意,只放下礼品郑重磕了三个头便告辞了。
叶子一边感慨鬼面的忠心,一边挨个把玩桌上的珍稀之物:“他还挺有心的,懂得知恩图报。”可不像那天慕容昭说的那么恐怖。
“我倒是有点后悔救他了。”
顾荣如此突兀的一句,倒让叶子愣住了。她不懂世家官场里那些跟拧麻花似的复杂关系,但她知道有时候做人要笨一点才能活得更长久,所以她也没多问,只顺了几个稀罕物什便欢欢喜喜地蹦跶走了。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她却无意中想起一件困惑她很久的事情,直到她左脚刚跨进东苑的大门,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极亮的白光。
对,是眼神!
难怪鬼面脸上的面具虽然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却总让她感觉哪里不对劲,尽管面具下都是罕见的紫色眼眸,但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眼神——
四年前是如古井无波的平静淡漠,四年后是如万丈深渊的幽寒阴冷。
记得慕容昭曾说过那个面具是独一无二的,那么到底是所有人都被南兆质子骗了,还是面具后另有乾坤?
只是不等叶子细想,便听到前面有人喊她。
原来,顾荣的远房表妹苏婉要到将军府小住,大约傍晚就能到。
所以,大夫人让兰心找人把东苑闲置的客房收拾出来一间,叶子自然又被叫去帮忙。
不过这次她倒是一点不抵触,很痛快就答应了。你想啊,顾欣现在是留在府里唯一的小姐,招待表妹自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样她势必也要跟去帮忙,如此一来……
嘿嘿,那黑心的顾毒嘴大概就没有什么机会来找茬了,真是想想都开心!
可惜,这愿望是挺好,不过嘛……
“你把这个搬进去。”
“再把那个拿过来。”
“这个摆那边,还有那里也收拾下……”
清朗磁性的玉石之声堪是悠扬悦耳,但对叶子来说却不谛于紧箍魔咒。
叶子被顾荣指使的昏天暗地,终于待他满意后,又听他吩咐道:“去泡壶清茶,再端盘水果到前厅。”
顾荣脸上挑衅的意味清晰可见,叶子深深吸气,挑眉。明明这里就没他什么事,但他却非要过来指手画脚,说什么表妹已经到了,正由大夫人和顾欣在前面招待,他则过来这边监工。
这话也就说给兰心听,她可是一个字都不信!不然为啥只针对她,还把她当狗一样遛来遛去!
当叶子端了茶杯和果盘到前厅,果然见顾毒嘴也转战到这儿。她脸上冷笑一闪即逝,恭敬为座上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
而顾荣也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叶子,然后非常优雅地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了撇,方才凑近唇边含了一口。
下一秒,叶子满意地看到顾荣得意的神色猛然僵住,英挺的剑眉紧紧拧成一团,其中蕴含的痛苦不言而喻!
顾荣如慢动作回放一样缓缓抬头,双目阴恻恻地看向叶子,刚想开口却听旁边苏婉道:“真好喝!表哥每日都能喝上这样的茶,可真是享福。”
叶子就见顾荣如变脸一样“唰”地换上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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