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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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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嫔妾尚有一事相请陛下允准,还请陛下宽罪嫔妾才是。”莞尔目笑之余,江采苹兀自行了个叉手礼。
见江采苹行此大礼,李隆基颇显不解:“但说无妨。”
江采苹垂下眼睑:“白日为尽早查悉冬衣一事,嫔妾未经圣允,擅自做主,让小夏子在宫中放出话,只道是陛下开恩,赐婚云儿与边士喜结千里良缘……”
李隆基微皱下眉,难怪当时英蓉一被带上堂,便不打自招,认下绣于那条巾帕之上的诗,是出自于其手,原来是江采苹从中布下了局。毋庸赘言,想是英蓉听见风声,不想错失出宫嫁人的时机,是以才甘愿认罪求生。
见李隆基未发一言,江采苹缓声道:“袍中诗之事,既已水落石出,那条帕子虽说是云儿的,但其上几行小见方的诗,并非云儿所为。嫔妾斗胆,不舍云儿远嫁千里之外……”
李隆基一摆手:“也罢。此事不作数。”
反观江采苹,却娥眉轻蹙:“那,陛下如何安抚安北戍边将士?”
冬衣一事,早已在安北一带传的沸沸扬扬,吵得人尽皆知。今日事情得以真相大白,尽管是好事,然而边疆那边总也得有个说法才好。何况时下正值孟冬时节,时气渐寒,可想而知戍边将士有多饱经风霜,正当用兵之际。万不可因小失大,须是想个两全其美之策为宜。
李隆基在御座前踱了几步。龙颜微沉。江采苹一语中的,事关利害,却也不得不慎之又慎。万一军心大乱,无心戍边,焉知不是国难临头?
“听爱妃言下之意,莫非有何良策?”片刻,李隆基径自坐回御座,看眼堆于御案上的一摞奏折,看向江采苹。
江采苹浅提衣摆。步近御案,擢纤纤素手为李隆基轻轻按摩了几下额际:“嫔妾愚见,一介女流,能有何良策?陛下仁圣。广施隆恩,必有应对之策。”
李隆基轻拍下江采苹手背,二人相视而笑,高声唤道:“高力士!”
“老奴在。”闻圣唤,高力士应声疾步入殿来。
“传朕口谕,即刻带英蓉来见朕。”李隆基不愠不怒交代毕,就在高力士作备速去传召英蓉时,又余外差嘱道,“先行传云儿入殿来。”
“老奴遵旨。”高力士当即领旨而去,云儿旋即在下拜叩出声:“奴参见陛下。”
环睇云儿。李隆基肃穆道:“朕且问伱。伱可愿嫁出宫,远嫁安北?”
云儿不慌不急屈膝跪下身:“回陛下。奴一心只想侍奉在娘子身边。奴若冒领恩典,便是欺罔之罪。”
李隆基未再多问,只与江采苹对视一眼,抬手示意云儿暂且侍立于边上。不消一盏茶工夫,高力士即已带了英蓉面圣。
“罪奴参见陛下,见过江梅妃。”英蓉伏首于地,看似有分战兢。
“抬起头来。”李隆基沉声示下。
英蓉惊恐万状般抬首望向御座,见江采苹冲己抿唇浅笑了下,龙颜却威严无比,不怒自威,当下不由手足无措。
“朕,与尔结今生缘也。”殿内少时宁谧,但听李隆基严正道,“三日之后,嫁与当日有幸收得尔袍中诗的那位边士。尔可愿?”
英蓉一怔,喜从天降,但也喜出意外。日间在掖庭宫听闻小夏子晓谕六宫的喜事时候,原以为已是空欢喜一场,如此连做梦均求不来的好事,本以为已被云儿抢占了先机,不成想竟可峰回路转。
江采苹适时从旁自荐道:“陛下,既是大喜,姑且交由嫔妾来操办,可好?”
嫁出一个宫婢,却可收得军心,之前分发战袍,已为以示皇恩,不日促成这桩亲事,何止是好事成双。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千里姻缘一线牵,当是谓千古佳话,流芳百世。
“奴叩谢隆恩,万岁万万岁!”待回过神儿,英蓉忍不住喜极而泣,自入宫为婢那日起,从不曾想,这辈子竟还有出宫嫁人之时,且是御赐的婚事。欢喜之下,除却叩头谢恩,已不晓得该怎样行事。
江采苹嫣然笑曰:“陛下,嫔妾有一不情之请。英蓉出嫁在即,嫔妾上请,但请陛下允准,英蓉这几日待在嫔妾的梅阁,以便嫔妾照拂,加以商酌出嫁事宜。”
“但凭爱妃做主便可。”李隆基连想也未想,便应允下江采苹所请。英蓉对此更为感激涕零,看眼一旁默不作声的云儿,愈发于心不安:“奴多谢江梅妃成全。”
江采苹但笑未语,见状,高力士遂暗示云儿、英蓉一块儿退下。
稍时,见李隆基执过朱笔,貌似无意于吃夜宵,江采苹为李隆基研了会儿磨,便也盈盈请退:“陛下,嫔妾先行告退。陛下莫忘却,稍晚些时辰,移驾芳仪宫。白日陛下曾当众应肯,今夜去董芳仪那里。”
“外面天寒,且唤力士,命人抬朕的龙辇,送爱妃回梅阁。”圈阅过后手中一本奏折,李隆基握下江采苹玉手,“明早朕退朝,便去看爱妃。”
江采苹含笑径直步向殿门方向,并未乘坐龙辇回阁,而是在云儿、英蓉陪同下,徒步慢慢迎风走回梅阁的。连自己也弄不白,前刻为何要提醒李隆基应去芳仪宫留宿的事。但在一步步提步出南熏殿的那刻,心头却是一下比一下绞疼的厉害,一下下宛似剜心般。
哪个女人心甘情愿把自个的枕边人,推向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奈何身处宫闱中,很多时候别无选择余地,身不由己的不光是自身,是人心中都有一潭苦水,唯有及早适应,以德润身,才可心宽。
正文 第266章 隐情
一连三日,梅阁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适逢嫁娶,汉以来的“六礼”,唐时也遵行不悖。众所周知,“六礼”分别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近代民间的提亲、合八字、过大帖、送彩礼、算日子、接媳妇,即由此而来。
看着为了自己出嫁之事,不但梅阁布置一新,诸人更忙得不亦乐乎,英蓉着实感恩戴德不已,原以为区区一个宫婢,皇恩浩荡予以赐婚,已是开了天大的恩,不日顶就收拾衣物放出宫门去作罢,不成想江采苹竟不计前嫌,如此细心地从中操办,云儿、彩儿、月儿三人皆着手各行其事,为其备下丰厚的嫁妆,怎不叫人蒙恩被徳。
其实,这并非江采苹头次施恩于英蓉,早先王美人因大闹梅阁,惹得龙颜大怒以致被斥责闭门思过时,因王美人当时心有不服,加之红花当日才卒亡,见日便拿身边婢子撒气,非打即骂,有日因司膳房奉上的饭菜不怎合胃口,便责罚众婢子跪于庭院里,人手各擎一碗热汤水且头顶平碗,凡有稍洒了水者便挨十杖笞。碰巧那日江采苹路径门前,见有婢子晕倒院中,从旁解了围,由此却与王美人结下更深的嫌怨。
当日晕倒的宫婢,不是旁人,正是英蓉。江采苹不止让太医趁夜替一干婢子查治了身上的伤痕,更差采盈传话,叮嘱其等好生休养。贵人事多,或许江采苹早已忘却此事,之于江采苹而言,当日之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然而对于英蓉及几个婢子来说,无异于是大恩。
静坐于西厢房中,英蓉环目房中摆设。翌日辰正时辰,便是出嫁的良辰吉日,安北与长安城相隔千万里之遥,这一走说不定再无回京之日。这几日待在梅阁,听彩儿说,这间厢房本是采盈的房间。自采盈不幸殁于大理寺天牢之后,便一直空着无人入住其内。彩儿的房间亦在西厢,中间隔有个不大不小的偏堂。
抚摸下平整摆放于卧榻上的大袖连裳,深青色的大袖外袍,素纱连体亵衣,围在腹前的蔽膝、大小腰带、袜子、布鞋一应俱全,无不是江采苹让宫中绣坊连夜赶制出来的,以备大喜之日穿戴齐全。
虽无凤冠霞帔,这套喜服却已叫英蓉爱不释手。正独坐榻上晃神的工夫,但见云儿撩帘步入。英蓉连忙步下榻缉手。
云儿紧走几步,及时扶了英蓉起身,含笑道:“赶明个,便是离宫出嫁之日。娘子怕伱今夜寐不踏实,故让奴来作陪。”
英蓉泪盈于眶:“江梅妃对奴的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
云儿由袖襟中抽出巾帕,抬手为英蓉拭去面颊上的泪痕,宽声道:“娘子一向厚待身边人,伱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看眼云儿手上那条绣有白梅的帕子,英蓉面上一红,不无愧色道:“当日春杏急兴兴跑来找奴,言说捡了条白梅帕子,吾一看。当时只觉有分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究是何人所有。”
云儿笑靥微僵,心知肚明英蓉是在提袍中诗一事。但见英蓉长叹息声。才又满显愧怀道:“巧不巧地,奴正与春杏在宫道上说看那条帕子,武贤仪正巧途径,不由分说便命跟于后的两名婢子掌奴与春杏的嘴,诬赖是奴等私窃白绢,并把奴等带至王美人那。”
“那帕子,又是何故塞入为戍边将士缝制的冬衣之中?”云儿蹙了下眉,忍不住关询出声。此刻听英蓉这般一说,忽觉其中尚藏有不少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反观英蓉,一脸的负疚:“当日武贤仪一口咬定,是奴与春杏有违宫规,却关起门来与王美人说了好半天的话,奴记着,直至入了夜,那日武贤仪才离开掖庭宫回贤仪宫去。临走时,并未惩处奴与春杏。”
英蓉细细回述着当日所发生的事,云儿静听于旁,心下的疑惑却越发加重……
武贤仪离去后,王美人才唤了英蓉、春杏二人进去,那条白梅帕子,正持于王美人手上。
“贱婢,净添事儿!”王美人甩手将帕子砸向英蓉脸上,看似面有愠色。
英蓉忙伏首在地:“实非奴窃取,美人明鉴。”春杏见状也埋下首,却未发一言。
王美人怒瞪火目,劈头盖脸便冲英蓉挥了一巴掌:“人赃并获,还敢嘴硬!可是要本宫把伱交由掖庭令?”
掖庭令一贯对后。宫中的小偷小摸恨之入骨,听说早年间,有婢子监守自盗,私盗财帛偷运出宫外变卖,一来二去之下欲罢不能,有道是“家贼难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后来竟欲顺手牵羊宫中大件的玉器,终致事情败露,事发之际掖庭令竟一问三不知,为此差点获罪,当时尚是武惠妃代掌六宫,那婢子直接被当庭杖毙。由此迄今,掖庭令对此便严惩不贷,不敢枉顾法纪。可想而知,一旦犯到其手上,后果有多不堪设想。
“奴端的未做过,适才奴……”英蓉入宫已有七八年之久,宫闱中的一些事,自是早有耳闻,人性使然,自也唯恐此事传入掖庭令耳中。
这时,春杏却在一旁拽了下英蓉衣襟,打断道:“美人饶命!美人有何吩咐,奴与英蓉必照办无误,恳请美人在武贤仪面前美言几句,且饶了奴与英蓉贱命一条。”
英蓉不由错愕在原地,怔愣的望着身旁的春杏,一时傻了眼。却见春杏连连朝其递眼色,示意其暂且莫多言,转而一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非黑白也只是主子一句话罢了,是以当下便也未再辩白,唯有认命。
王美人一脚踢开苦苦拉着其衣摆求饶的春杏,瞋目英蓉,于房中来回踱了几步,这才怫然作色道:“也罢,念在伱二人,往日也曾侍奉过本宫,本宫姑且放伱二人一马!不过……”
春杏看一眼英蓉,貌似喜出望外道:“美人有何事要奴等做的,只管差吩。奴定惟命是从!”
斜睨默不作声的英蓉,王美人小眼划过一抹狡黠:“这几日,宫中正为戍边将士赶至冬衣,本宫甚悉,伱二人中有人略通歌赋,又善女红,说来做个贱婢委实屈才了。”顿了顿,定定地逼视向英蓉,“本宫倒也无甚大事儿难为伱二人,只需在这条帕子上,题诗一首,须是有点春。心荡漾之情才好!”
英蓉一愣,自知王美人实是在把其往绝路上硬逼,横竖都难逃一死,索性闷声未应肯。
熟料,春杏却在旁侧双手接下那条巾帕,毕恭毕敬道:“美人只管安心,此事全包在奴与英蓉身上。”
英蓉瞪一眼春杏,不知春杏何故满口应承下这件事,须知,身为宫婢,私心动了靡靡之情,无疑是红杏出墙,罪不容恕。倘使张扬开来,指不准比私窃一条绢帕更重罪。
王美人嗤鼻一笑,回身步向卧榻:“明早交回本宫手上。”
春杏唯诺着拉了英蓉恭退下,并谨翼地为王美人关合上了门扇。两人在掖庭宫同住一间下仆的房间,为免让同屋的其她婢子知悉此事,遂先行于房外寻了处四下无人的地方商酌。眼见英蓉不情不愿,春杏多方劝慰,言说武贤仪在宫中势大,此事虽说是由王美人口中交代下来的,毋庸置疑,势必是武贤仪授意王美人,若不言听计从,只怕小命难保。
无可奈何下,英蓉与春杏合计了一整宿,才绣出那几行小见方的诗。果不其然,次日一早交至王美人手上时,不成想王美人竟变本加厉,又命其等趁人不备,把那条帕子藏入冬衣之中,否则,便向掖庭令告发,取缔二人秋后会见亲人的机会。
宫中婢子,一年才有幸与宫外至亲相见一次,有些家远的婢子,三年才可等上一回,英蓉与春杏俱非京都人,已然有三年未见亲人面,在外的均是年迈体衰的阿耶阿娘,思亲心切,事已至此,如若不听从王美人之言行事,连带不远迢迢赶来会亲的宫外双亲恐将也大祸临头。
“奴一早便知,此事瞒不住,顶多瞒得了一时,不想那条帕子,竟是伱的……”从头到尾回述完个中原委,英蓉仿乎也了了一桩心事。
云儿浅笑了下,难怪英蓉这两三日总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多半是为这个忧愁不安,但又顾虑重重。日前的冬衣一事,李隆基盛怒之下,虽下令让武贤仪、常才人等人好自反省,却未施以重惩,江采苹又为英蓉请旨赐婚,借由这桩喜事一冲,估摸着用不了几日,武贤仪等人即可释足。
“莫说这些不痛快的了,今下伱守得云开见月明,奴着实为伱开怀。娘子今白不还说,‘新娘最大’?”执过英蓉的手,云儿笑语晏晏道,“娘子方才交代奴,明儿个由奴为伱梳妆。明日出了宫,尚需三五日车程,方可抵达安北,今夜早些歇息下才是。”
英蓉已是待嫁在即之人,余下的宫中之事,已不关乎其身,欢欣上路为大。云儿自认,即便此时便把英蓉所言的事,原话告知江采苹,江采苹必定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大动干戈。战袍之事,留待它日再查悉并不为迟,且需从长计议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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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唐代,小官吏之家也罢,平民女也罢,女子出嫁,从头到脚惯穿蓝衣,即深青色衣服,至于大红喜服,则为几百年之后才流行。而凤冠霞帔,更不许乱用,乃有品级的人才可穿戴的,是以,一般女子的装饰物较少一点。
正文 第267章 合计
出嫁前夕,云儿陪了英蓉一整宿,小女儿家的心事,彼此互诉了不少,嫌尤尽摒弃。
翌日卯时,云儿已为英蓉梳完妆。因安北与长安城相隔千里,虽说今个是英蓉出嫁之日,夫君却无法来亲迎,“六礼”全省却,不过,既为御赐之婚,为免有失皇家面子,嫁妆却是丰厚。
其中尤以那两块银铤为重,各长一尺、宽两寸,成色上等,外带小型金银器、球形香囊数枚,金簪银梳各一,之于一个宫婢而言,这些财帛已是不菲,甚至乎价值连城,足可保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着实受宠若惊。
看眼一身新嫁衣、博鬓掩耳的英蓉,江采苹步下坐榻,执过英蓉的手,和声道:“时,汝之大喜之日,本宫不便送汝出宫,且由云儿、月儿代吾,相送汝一程。”
英蓉潸然泪下,就地伏首于地,叩头道:“江梅妃对奴的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请受奴一拜。”
江采苹忙示意云儿扶了英蓉起身,颔首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可相见,万自珍重。”宽声说着,由彩儿手上接过一方檀木盒子,转递向英蓉,“临行在即,此乃本宫赠与汝之物,惟希汝与夫君二人,恩爱天长,早生贵子。”
英蓉掀开搭遮在檀木盒子上的明黄巾帕一看,只见其上盛放着的竟是那条白梅帕子,以及两条“喜”帹,不言而喻,可见江采苹用心之细。
白梅帕子虽非英蓉所有,实乃云儿的东西,但今时这桩良缘,却是喜结于这条绢帕。尽管李隆基早已下旨,由高力士从宫中侍卫里调遣人手,沿途护送英蓉乘坐马车去安北。且昨个便已备妥,但此番一行,届时少不得须凭借这条绣有袍中诗的白梅帕子作见证。
“只当是个念想罢了。”眼见英蓉又要喜极而泣,江采苹莞尔笑曰,“它日多捎几封家书回来,本宫便安心了。”
听江采苹这般一说。英蓉不禁越发声泪俱下,嘤然有声。彩儿在旁噗嗤一笑:“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岂不有煞风景?娘子一番心意,且收下便是。”
环目四下,见高力士尚未带人来梅阁,月儿遂也步过来,从旁打趣出声:“可不是怎地?这两日,彩儿一直在咕哝,不知伱那夫君,身长几尺,相貌如何?那副挂怀样子。好似待嫁的人是其一般!”
彩儿大咧咧推下月儿:“当着娘子之面,伱还取笑奴?伱不也纳闷的不得了。等哪日换伱出阁时,看伱急是不急?”羞过月儿,步近英蓉。煞有介事道,“奴听人说,郎子迎亲时,着绛公服,红纱单衣,白内裙,黑靴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惜奴等连一杯喜酒也讨不着喝!”
月儿蹙了蹙弯眉:“怎地着绛公服,不应穿爵弁麽?头戴黑缨冠,上身青色袍子。橙红下裳。白纱里衣,腰系黑带。白袜红鞋!”
唐时,大婚之日,男穿红,女穿绿,贯为红男绿女。彩儿、月儿所言,各在分理,爵弁乃官家所定的一种公服,凡九品以上子,成婚时概通用,至于绛公服,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一律可穿戴。官家子弟亦可穿名为“摄胜”的礼服,即比自身品阶高一些的衣饰,以表好彩头。
英蓉双颊浑然不觉染上一抹酡红,阁内正载笑载言时分,但见高力士已是步上阁阶来,显是来迎英蓉上喜轿。由长安城至安北,即便连夜赶路车马不停,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才可抵达,当是及早启程为宜。
礼毕,江采苹于是亲手携了英蓉出阁,只见庭院中正停着一辆华彩的花车,四面罩以大红绫罗绸缎,帷面以金线绣有一“禧”字,萦绕着金鱼闹荷花的吉祥图案,香樟车椽贴金涂银,浮雕有麒麟送子、和合二仙,以增喜气。
风俗上,原本该用花轿,出于顾及车程,故才以马车代劳。因讲求“图必有意,意必吉祥”,是以花车才装饰一新,然为免太过招人眼,且待出了宫,驶离长安城之前,花车将做以改动,暂时撤掉罩于外的罗缎等琐碎物,变为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继续上路,以免途中横生变故。
“尔等护送英蓉安平抵达安北,看顾其与孙郎子奉旨成婚,待回宫之日,本宫自有重赏。”江采苹正色交代向跟于花车两侧的十余名大内侍卫,这些人均是高力士挑选出来专司此趟出行之人,一看便知是练家子,想必在宫中也称得上是高手。
毕竟,眼前这桩喜事是以显皇恩之事,中间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差池,否则,不止是后果不堪设想,更无人担待得起。
好在李隆基暗中早另有布置,三日前便已下了道密旨,命孙运星夜兼程单骑起程,从安北一路迎亲向长安城而来,路线亦已标明告之,估计顶多一日半,最迟不过明日午时即可在路上与英蓉相见。除此之外,慎重起见,江采苹又向李隆基举荐,遣李扬同时带领大理寺的几名吏卒,秘密从中督护,有备无患。
英蓉含泪拜别江采苹,乘车出宫去,高力士、云儿、月儿一并将其送出凌霄门之后,这才各行其是,高力士赶回南熏殿恭候李隆基退朝,以便及时作禀,云儿与月儿则徒步走回阁。早在前一日,英蓉便已去掖庭宫跟王美人当面道过别,好歹也曾主奴一场,当时王美人紧绷着脸未发一言。显而易见,王美人千算万算,想是也未曾料及,冬衣一事非但未能栽赃陷害到江采苹身上,反而叫江采苹白白捡了个大人情。
梅阁上下为了英蓉的事儿接连忙活了三日,今日总算可歇口气,云儿、月儿前脚刚返阁,皇甫淑仪、董芳仪后脚便紧跟上门来。
江采苹正欲上榻小憩片刻,听见阁内动静,便又撩起珠帘步出来相迎。云儿奉上茶,与彩儿、月儿侍立于侧,但听皇甫淑仪含笑道:“嫔妾生怕来早,不成想反却迟来一步。”
董芳仪示下身后婢子擎于手的金茶器一具,挑眉道:“说来怨嫔妾,在芳仪宫多耽搁了,本想着陛下下了早朝,合着才送英蓉离宫,相请淑仪替嫔妾决意下,拿何做贺礼才好。挑来挑去,不想错过了良辰。”
眸光一带而过皇甫淑仪身边的婢子捧于双手的全副鞍辔文马二十匹,江采苹浅勾了勾唇际,霁颜启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心便好。这几日,二位姊未少为英蓉费心,吾代为心领便是。”
近日净一心忙于英蓉出嫁,夜里李隆基不是摆驾芳仪宫,便多移驾淑仪宫,皇甫淑仪、董芳仪可谓分尽恩宠,在英蓉一事上,二人确实也出了不小的力,念于此,江采苹全未介怀。至于其它宫苑里的妃嫔,期间只有高才人、阎才人相伴来过梅阁,虚礼了一番之余,无意间说提起事发当日的事,只道那一日两人不巧约定,为信成公主、昌乐公主及驸马孤独明、窦锷求神问卜斋戒求子,故而事隔一日才听闻袍中诗一事。
对此江采苹当时只但笑未语,一笑置之,高才人、阎才人之言,听似是无巧不成书,明眼人皆看得明懂,其实是在唯恐避之不及而已,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事已成定局,又何必赘述。之所以登门道贺,实则也是走一趟虚礼。换言之,虚情假意也罢,真情实意也罢,全都无关紧要,来者是客,又是冲着英蓉而来,以礼相待便可。
至于武贤仪、常才人、杜美人、郑才人,由始至终均未露面。不过,今刻贤仪宫却有分热闹,一大早,常才人便邀了杜美人、郑才人一块儿至贤仪宫,这会儿已然坐了小半个时辰之久。
“先时嫔妾远远瞅着,英蓉那贱婢已是出宫去,可要在半路下手,了结了那贱婢的贱命!”搁下持于手的茶水,常才人恨恨地咬牙切齿道,看向上座的武贤仪,“嫔妾着是咽不下这口气!”
武贤仪眼风微扫,斜睨常才人,冷哼一声:“小不忍则乱大谋,本宫听闻,陛下早派人多加护送,眼下这节骨眼上动手,岂不自招祸事?”
常才人悻悻地绞了下手中丝帕:“如此一来,岂不便宜了那贱婢!嫔妾实在看不过眼去,梅阁的那位,威望日盛!”
白眼相向着常才人,武贤仪嗤笑道:“本宫怎地瞧着,伱是见不得芳仪宫的那位小人得志!”
“嫔妾……”面对武贤仪呵质,常才人一时楞是有些哑口,“嫔妾自是为贤仪抱不平!前刻嫔妾看见,皇甫淑仪与董芳仪又一起去梅阁了!这俩狐媚子,近几日迷得陛下晕头转向……”
武贤仪细眉高挑,呵断常才人:“不甘心,便多花些心思讨圣欢!”斥毕,睇眄一侧默不作声的杜美人、郑才人,眸底划过丝丝狠戾,“伱二人,可想出甚么法子,一举扳倒江梅妃?”
郑才人与杜美人面面相觑一眼,移下坐榻:“现下江梅妃如日中天,只怕不可操之过急。”
睖目郑才人,武贤仪眉心隐有怒气:“听伱言下之意,岂不是要本宫继续坐等下去?几时是个头!”
正所谓“一代新人胜旧人”,当初费尽思量除了武惠妃,谁又曾料及,竟又来了一个江采苹,熟难料,倘使有朝一日费尽心机除掉了时下的江采苹,它日是否又有另一个女人取而代之,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不遂人愿,照此捱下去,终难盼有出头之日,思来怎不令人悲从中来,愤懑难平。
正文 第268章 喜上加喜
看着武贤仪满脸怒容,怒瞪虎目,一时间常才人、郑才人俱哑然在座,好半晌不敢吱声。
反倒是一直未吭声的杜美人,不疾不徐移下坐榻,泰然自若道:“武贤仪莫恼。以嫔妾愚见,时下一动不如一静。”
武贤仪眼风一扫,直直落定向杜美人那张皎如一池秋水般波澜不惊的玉面,眸梢隐过一抹恨意。有道是,十七的不找十八的,宫中的女人一贯最忌怕容颜衰老,尤其难以容忍被人比下去。
“今个日头打西边升了,杜美人竟肯站出来为本宫出谋划策!”目不斜视瞋谑着杜美人,武贤仪端持过茶杯,“哒哒”撇了几下浮在水面上的茶末,言外之意,不言而明。
常才人嗤笑声,拿丝帕掩唇浅抿了口茶水,心知肚明武贤仪是在嗔怪杜美人日前在梅阁未替其于御前说情一事,今日反而在此滥充好人当马后炮,岂不是在拿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无趣。
反观杜美人,却面无惶色,只就地垂首缉手道:“当日在梅阁,陛下显是已对武贤仪起了疑,倘使嫔妾一味从旁多舌,无异于火上浇油,反易惹得龙颜越发震怒,让人觉得吾等串通一气,意在蓄谋嫁祸梅阁。嫔妾实非是为一己之身谋虑,当时说多错多,不如不说为宜,但请武贤仪宽谅。”
见武贤仪未应言,常才人讥哂道:“唉,将心比心,人心隔肚皮,这年头,胆小怕事儿的人,反却满腹苦水。只望不是临阵退缩,心存观望才好。”
郑才人看眼武贤仪,面带微笑道:“杜美人适才所言。想来也不无在理。眼下梅阁气盛,左右又有淑仪宫、芳仪宫鼎力相助,嫔妾道句不中听的,若非月前下手早,焉知婉仪宫今下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现下相机而行。倒也不失为是上策。”
轻蔑的斜睨郑才人,常才人极尽骄矜之色冷笑了声:“呦。郑才人何时与杜美人这般心有灵犀了?”
常才人冷嘲热讽在侧,杜美人、郑才人全未显异色,如此定力,不由令人高看一步。俚语云,“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较之常才人的猴急性子,郑才人、杜美人二人看似倒为可造之材。
“本宫差人叫你等来,可不是看窝里反的!”稍敛神思。武贤仪环睇常才人、杜美人、郑才人,面色微变。
闻武贤仪变色之言,常才人悻悻地搁下茶杯,貌似未会意武贤仪言外之意。啐道:“嫔妾本无意于与人争执,奈何有人像墙头草,两边倒!”
“放肆!”常才人这一摆架势,武贤仪登时沉下脸颜,手中的茶水应声墩于茶案之上,溅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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